「回來了!回來了!」
總算盼到王府的轎子停在大門口,坐立不安的燕忠他們這才松了口氣,不然差點就要殺去救人了。
但一跨出轎門,燕九就繃著一張冷死人不償命的臉孔,讓人不敢靠近,只見他逕自越過三人,誰也不睬的進了府,搞得三人一頭霧水。
「爺怎麼了?」
「明月,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到底怎麼回事?」
明月只是搖了搖頭,不知該從何說起,只快步跟上前去。
砰!
回到居住的院落,燕九又惱又恨的坐在小花廳里,一掌拍向桌面。「你差點壞了我的大事,你知不知道?」
「爺,我……」
他怒極攻心的瞪視著她,美麗的臉蛋因怒氣而漲紅。「你以為那是什麼樣的地方,可以由著你那樣橫沖直撞?你有幾顆頭可以被砍?」
「奴婢……」明月雙眼不由得泛紅,覺得自己被罵得好委屈。
燕九抽緊下顎繼續嘶吼,「你到底有沒有長腦袋?」
「嗚……」
「你哭什麼?你還有臉哭?」他氣得磨牙。
她扁著嘴,不住的抽抽噎噎。「奴婢也知道……知道不能……可是真的想不出辦法了嘛……萬一爺喝了茶,奴婢……奴婢要怎麼救爺出去……」
「你在說什麼F.」燕九一怔。
明月用手背抹著淚水,「奴婢、奴婢去上茅房出來……迷了路……然後就听到那兩個人說……說在茶水里下了藥……要給爺喝……這樣王爺……王爺就可以對你使壞……奴婢好怕……努力的想……還是想不出辦法……看到爺快喝下去了……只好……只好就這樣沖過去……」
听完一大串斷斷續續、不太連貫的話,但他還是听懂了。怔愕了好久,他只是看著她滿臉委屈的拭淚,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爺別再去那個地方了……那個王爺太可惡了……以為自己是皇親國戚就可以這樣欺負人,爺最好離他遠一點……」明月邊說邊抽氣。
他怔忡的看著她,「原來……呵,就算茶里被下了藥又如何,我也有辦法熬過去,你知道自己差點就沒命了嗎?」
「可是奴婢听他們說那藥是特別調配的,萬一爺喝了之後真的著了道,奴婢一個人是救不了爺的。」她到現在都還心有余悸。
燕九深深的看著明月擔憂的神情,眼里有著真切的關懷,毫不虛假,心頭分然。「你可以自己逃命就好了,根本不用管我。」
「那怎麼行?就算爺是陌生人,奴婢也不能見死不救,要是爺真被那個色迷迷的王爺欺負了,爺以後要怎麼做人?」
他佯裝無所謂的哼笑,「我是男子,就算失了身也不至于會想下開,只要不說,又有誰知道?」
「可是這樣爺的噩夢就沒有停止的一天了。」明月這句話讓他渾身一震。「就算再怎麼假裝不在意,爺還是無法忘掉受過的屈辱,不是嗎?」
「呵呵。」燕九澀澀的笑著,「只要我的目的達到,就算被噩夢糾纏一輩子也無妨。」
明月歪著頭思索該怎麼說。「奴婢很笨,不知道該怎麼勸爺,可是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一定有其他的法子。」
「不,這是最快的。」他恨恨的笑說。「只要能報了殺父之仇,再大的犧牲我也願意,你……你只要做好該做的事,其他的不用管。」
她垂下頭,「是,爺。」
「……把手伸出來。」燕九再也無法無動于衷。
「嗄?」
燕九橫她一眼,「你的手不是燙傷了?」
「哦!」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背,果然有些發紅。「奴婢皮厚肉粗,這麼一點疼痛不打緊的。」
他從櫃子里找出燙傷藥膏。「拿去!早晚各抹幾次,一、兩天就會好了。」
「不用……」
「主子的話你敢不听?」燕九怒咆。
明月趕緊接了過去,心想這個主子也不是真的太難伺候,只是嘴巴上逞強,心地還是很好的。「謝謝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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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從街上傳來更夫敲著梆子的聲音,斜倚在貴妃椅上閉眼假寐的燕九掀開眼簾,夜晚就像個詛咒,會催發他心中的夢魘,桌上的燭火通宵點著,他怕夜晚,也怕暗,那像是他一輩子也無法掙月兌的命運。
起身走到後頭的小房間,在昏暗中他瞥見躺在小榻上睡得直打呼的明月,他有點想跟前幾夜一樣,伸出兩指掐住她的鼻頭,現在那已經變成他的樂趣之一了,可是手都還沒踫到,又想起白天她如何擔心自己的安危,為了救他,甚至連小命都不顧,所以他怎樣就是掐不下去。燕九痛恨自己的軟弱,顧慮得越多,就越無法成就大事。
「不該這樣的……」
燕九抱著頭顱,來回踱步著。「我根本不該管她的死活……她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為什麼要替她著想?為什麼要擔心她受了驚,該睡個好覺?我到底怎麼了?」他口中喃喃自語著。
或許是腳步聲太大,睡到打呼的明月動了一下,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覷見站在床畔的身影,她已經知道那是誰,不會再被嚇到了。
「咦……爺又睡不著啦?」
他口氣憤然,像在生自己的氣。「你繼續睡你的。」說完便旋身往外走。
「爺……」她坐起身來,打了個困倦的呵欠,穿上繡花鞋出去,只見燕九煩躁的走來走去,想他這一走沒到天亮是不會停的。
「你回去睡,免得又說我這個做主子的虐待你。」燕九嘲弄的說。
明月靦的笑了笑,「爺還在氣我那天說的話?」
「哼!」這一聲擺明了就是這樣。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爺的問題這麼嚴重,爺自己也不想這樣不是嗎?」她已經能夠體諒了。「那都是身不由己。」
他怒瞪她一眼,「不用說這麼好听,反正我這個主子本來就很難伺候。」
「呵呵。」明月干笑兩聲。
燕九一臉羞惱,「還笑!」
「奴婢不笑就是了。」她低頭表示認錯。「對了,爺,不然奴婢說故事給你听吧!不過萬一說得不好你別生氣。」
「什麼故事?」他鳳眼一瞟,有點不太相信她有那種本事。
她有些洋洋得意。「我爹生前是個還算小有名氣的說書先生,他在十三、四歲時就離開家門,一個人走遍了大江南北,去過許許多多的地方,也看過很多不同的人,自然也听說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後來我爹跟我娘成親之後,就在陶米鎮定居下來,之後一些茶樓酒肆听說他很會說故事,就喜歡找他去說給客人听,若故事說得精采,客人還會多給賞錢。我爹就是靠這個絕活養大了我和大哥,記得小時候,我們每次都要纏著爹說故事,听完故事才肯乖乖睡覺。」
「是嗎?」
明月猛點著頭。「爺要不要試試看呢?」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听什麼床邊故事?」他可是有自尊的大男人,不想被人看笑話,因此只好假裝沒有心動。
她有些討好。「爺,你就听听看嘛!」
燕九覷了下她笑咪咪的圓臉,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姑且听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謝謝爺。」聞言,明月綻開大大的笑靨。「那爺先去榻上躺著。」
他一愣,「為什麼?」
「以前我爹在說故事時,我都是這樣的。好了,先別說這麼多了,快去躺下。」明月興致勃勃的將他拉到榻前,先服侍他將外袍月兌下來,再替他卸去靴子,然後扶他躺下。「這樣就可以了。」
「好了,快點說吧!」燕九輕咳一聲,不想讓她听出自己開始期待了。
明月坐在地板上,身子輕靠著床榻。「我想一想要先說哪一個比較好……嗯……有了!就說這個好了……在幾百年前,南方有一種叫作落頭民族的人,因為他們的頭能在睡著之後飛起來,所以大家就叫他們‘蟲落’。當時有個將軍府里就有一個這樣的婢女,每天晚上睡著之後,她的頭就會飛離身體,有時會從窗戶飛到外頭去,而且是用耳朵當作翅膀,天快亮時,她的頭又會自動飛回來,有天跟她一起睡在同房的婢女發現了,點燈起來偷看,只看見沒有頭的身體,身體有點冰涼,她們都很害怕,以為那名婢女是妖怪變的……
「幾次之後,其他婢女就趁她頭飛出去時,用被子把她的身體蓋起來,到了天亮,婢女的頭飛回來,可是身體被蓋住了,根本沒辦法回到原位,好幾次發出驚恐的叫聲,呼吸也變得很急促,像是快要死掉了……大家看了趕緊又將被子掀開,讓頭顱飛回去接在脖子上,她才總算又活過來,可是每個人知道以後都太害怕了,只好把婢女送走,不敢讓她留下來……後來所有的人才知道那是一種天性,只有那個民族的人才會這樣,只是因為太怪異了,所以才會被當作妖怪看待……故事說完了。
她有些靦腆的想知道自己說得好不好,當然比起死去的爹來說,是差了一大截,不過她已經盡力了。
「爺?」沒有听到回答,她不禁定楮看去,只見燕九眼皮半掩,似乎快要睡著的樣子,看來說故事還真有點管用,明月心中暗喜。
「那奴婢再說一個好了……在一個叫臨川的地方常常出現妖怪,每次出現都會起一陣很大的風雨……」
然後呢?
燕九在腦中問著,眼皮漸漸重了,在她溫和平順的說話聲中,全身開始放松,意識也跟著她說的故事飄遠……越飄越遠……
「……那種妖怪會射傷人……傷口立即腫脹,必死無疑……所以大家就管它叫‘刀勞鬼’……」
一听就知道這些故事都是騙人的……
再說下一個……
耳邊听見輕微的鼾聲,那聲音他已經很熟悉了……
好啊~~故事還沒說完,居然給我睡著了……
他听著、听著,想張開眼皮,可是怎麼也睜不開來……
呼、呼、呼……
鼾聲依舊在耳畔回蕩著……有了催眠的作用……
等明天再來好好罵罵她……
主子都還沒睡……
明天……
夜真的深了,主僕兩人都睡得好熟……
明月睡到頭都往後仰,小嘴張開,還在打著呼……
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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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叔,請你把這幾封信送出去……」
燕九把信用火燒了一下,讓蠟融化可以封住開口,里頭各放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記住,務必要由本人親自收下,就說這是要孝敬幾位大人的。」
「是,爺,我知道該怎麼說。」對這個工作已經駕輕就熟的燕義慎重的接下任務。「那我出門了。」
待燕九步出了大廳,燕忠和燕孝瞅著他精神奕奕的模樣,忍了好久,終于還是問出口了。
「爺今兒個的心情似乎很好?」
「是啊!爺今天不到未時就醒了,已經好久沒這麼早醒來過了……」所以才顯得稀奇。
燕義橫睨著兩人,「這樣不好嗎?」
「好,當然好了,這代表爺晚上已經比較能夠入睡了。」燕忠為此還想要燒香拜佛感謝神明保佑,竟然了了他們最大的願望。「只是不曉得是用什麼法子?」
燕孝抓了抓頭,「我也想知道,明月,你應該知道吧?」
「很簡單,就是……」她很樂意告訴他們。
「嗯哼!」燕九用力咳嗽。
她的心思馬上就被拉了過去。「爺的喉嚨不舒服嗎?」
「是有一點。」他死也不要讓人知道自己是靠听床邊故事入睡的,又不是三歲小孩,笑也會被他們笑死。「咳,去泡杯參茶過來。」
「是。」明月不疑有他的走了。
又咳了一聲,燕九不著痕跡的把話題扯開。「忠叔,邵王府那邊有什麼動靜了嗎?」
「是,根據我們安插在王府里頭的線人回報,邵王爺近來頻頻進宮晉見皇太後,母子倆似乎正在密謀什麼,而皇太後也為了皇上前些日子不經過她同意,居然下旨將八公主遠嫁南蠻和親的事大為不滿。」燕忠將連日搜集來的情報娓娓道來。
「看這情況,皇太後再也按捺不住,而邵王爺想要起兵造反只是遲早的事,我們只需要再推一把就成了。」
燕九轉動著戴在左手小指上的翡翠戒指。「我也已經等不下去了,不過這位八公主倒可以再好好利用一下……呵呵,有其母必有其女,這位八公主的風評似乎也不太好。」
「沒錯,八公主的刁蠻無理是出了名的,隨侍在側的宮女和太監們都畏于她是皇太後的親生女兒,所以只能忍氣吞聲。不過那些皇室公主各個自以為是天之驕女,哪個不是這樣?爺打算怎麼做?」
他咧出一道邪魅的笑意,「對付那樣的女人可簡單多了……尤其是在前往南蠻和親的路上,那段路程不算短,寂寞難耐的滋味可是很難熬,呵,倒是適合的人選得再想一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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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
明月將洗好的衣裳一件件折好,收進衣櫃里,雖然燕忠他們說過她只要負責伺候主子,其他事都不用做,可是府里這麼大,要做的事太多,下人卻只有那麼幾個,所以她還是會幫忙分擔一些工作,因為忙碌也可以讓她的思鄉之情減輕不少。算了算日子,離家已經一個月了,她真的好想娘,也知道娘一定會因為想念自己而偷偷躲起來掉眼淚,想到這里就更難過了。
對了!她可以捎信回家,跟娘說她過得很好、要她安心、不要記掛……可是自己也只識得幾個大字,想要寫封家書談何容易。
「唉……」
她嘆了口氣,轉過身去,險些和站在後頭的男人撞個正著。
「爺?怎麼了?有需要什麼嗎?」
燕九瞟開不自在的目光,然後假咳一聲,「沒事……已經很晚了,你還在忙?那些事交給別人去做就好,你不必管。」
「沒關系,奴婢已經做習慣了,不會覺得累,何況府里的下人不多,每個人的工作分量重,忙都忙不完了,所以奴婢能幫就幫,也不算辛苦。」要她閑閑的看人家在做事,明月可是會過意不去的。
听她這麼說,燕九想想也對,之前是因為怕人多口雜,所以不想讓太多外人進府,不過看她忙得像陀螺似的,連坐下來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他心里又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改天我會讓忠叔再多找幾個人到府里頭來幫忙。」
明月忽然覺得這個主子的本性還不算太壞。「其實爺的心地很好,是個好人,很能替別人著想。」
「我……我本來就是。」他被夸得好不自在,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害怕寂寞,希望明月都能待在他身邊陪他說話,讓他隨時可以看到。「其實我這個主子也不是真的很難伺候吧!」
她一臉憨厚的點點頭。「對呀!要是再有人這麼說爺,奴婢一定會幫爺澄清的,爺真的是個好主子。」
「那、那是當然了。」燕九扯出一道心虛的笑意。「真是的,害我不曉得該怎麼接下去……真是無趣……」
「爺說什麼?」
燕九輕咳一下,「沒什麼。」
「對了,爺,奴婢能不能請爺幫一個忙?」明月來到他身畔,絞著十指問。
「什麼忙?」
她搔了搔下巴,「能不能請爺幫奴婢寫封家書好讓我娘安心,不然我娘鐵定會在家里胡思亂想。」
「要我幫你寫?」
明月點頭如搗蒜。「對,不必太多字,只要寫奴婢在這兒過得很好、有吃有住、主子待人也不錯,要她老人家不必替我擔心,只要做滿三個月就可以休假回家團聚,這樣就好了。」
「不要!」燕九把頭轉開,很孩子氣的拒絕。
聞言,她怔怔的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想寫。」他就是故意要為難她。
「怎麼這樣?」明月垮著臉喃道。「就只是寫幾個字而已,爺也不肯幫,真是小氣。」
燕九把臉轉過來,陰陰的問︰「你、說、什、麼?」
「我說爺小氣。」她也不怕他了。
他眯起美麗的鳳眼,「你敢罵主子小氣?」
「本來就是。」明月兩手叉在腰上,懂得反將一軍。「既然這樣,那奴婢以後也不說床邊故事給爺听了,爺如果睡下著就自己想辦法好了。」
「你說什麼?」那他不是又要失眠了?
明月裝作沒看見他憤恨的表情。「已經很晚了,爺早點安歇吧!奴婢還有很多事要忙,就不陪爺聊天解悶了。」
說完,她俐落的轉頭就走。
「你……你給我回來!」燕九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她吼道。
她狀若無事。「爺還有什麼吩咐?」
「你居然敢威脅主子?」
「有嗎?」明月歪著頭想了一想。「反正爺又不是三歲小孩,不需要听什麼床邊故事也能睡才對。」
燕九被她的話氣得快吐血了。「你……」
「爺要是不滿意奴婢,隨時可以把奴婢趕出去。」雖然她是下人,但也不能任主子予取予求,再說這樣的要求又不算太過分,他卻一點小忙都不肯幫,所以她才會生氣。
他緊咬著牙齦,朝明月齜牙咧嘴。「去把文房四寶拿來!」可惡!他為什麼要受制于一個婢女?他大可以跟之前幾次那樣,把人趕出去,他為什麼要容忍她?真是太可惡了!
「爺肯寫了?謝謝爺!」明月驚喜交加的跑去準備東西,然後整齊的把東西擺在桌上。「奴婢真的很感激。」
「哼!不要說這麼好听,敢威脅主子的你倒是第一個。」燕九還是很氣不過,可是誰教自己已經少不了她了……思緒到了這里,他執著毛筆的手震了一下。「我在想什麼?怎麼可能?」
明月見他一臉失神,疑惑的問︰「爺怎麼了?是不曉得該怎麼寫嗎?要不要奴婢再說一次?」
「不、不用了。」他覷著她圓圓的臉蛋,眼兒不大,身材也算普通,壓根連美人的邊都沾下上,更別說一頓飯還要吃上整桶白飯,這可不是尋常人辦得到的,可是他卻覺得那些缺點一點都不重要,而且還越看她越順眼,只要她一不在身邊他就渾身不舒暢,這到底是犯了什麼毛病?
怎麼會這樣?
此刻的他應該以報仇為重,不該被其他事給絆住了,尤其是兒女情長,因為他是個沒有未來的人,是死是活連自己都不知道……
一定是想太多了……
「爺?」
他緊握了下毛筆,撫平絹紙,開始振筆疾書。「我還沒老到這麼快就忘了……」很快的寫完幾段話,他捻起紙張的兩邊,吹了幾口氣,等筆墨干。「行了,這樣就可以了。」
「謝謝爺。」明月感激的紅了眼眶。
燕九撇了撇嫣紅的嘴角,「今晚我要听三個故事。」
「三個?」
「不成嗎?那信還我!」
她急忙把手上的信紙拿遠一點,「好嘛!三個就三個。」
「這還差不多。」燕九努力不讓嘴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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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听完兩個故事,燕九便沉沉的睡著了。
明月看著他完全放松的睡臉,漂亮到找不到缺點的容貌若是生在女子身上,想必連進宮當嬪把都有資格,可是現下卻偏偏長在男人身上,她當然不會羨慕了,因為不管怎麼樣,長相是老天注定的,也是爹娘給的,不是自己能決定,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不過看到有人用嘲笑的眼神看著自己,她多少還是會難過,就像有人用色迷迷的眼光看著主子,想必爺心里也覺得被侮辱了,再怎麼說他都是個男人,或許就是因為能夠感同身受,所以她才想多為他做點什麼。
打了一個呵欠,明月想到後面的小房間睡,不然明早又要腰酸背痛了,但才剛動了子,原本熟睡的燕九便有所警覺。
「你……要去哪里?」雖然眼皮沒有掀開,嗓音卻挾著濃濃的睡意,顯得含糊不清。
她愣了一下,「爺不是睡著了?」
「不準走……」手指四處模了模,來到她的肩膀,一把抓住那里的布料。「不準……」
「可是……」明月想要躺著睡比較舒服。
燕九似醒非醒的抓得更牢。「不準……」
「好吧!」她重新坐在地板上,靠著床榻輕嘆一聲,「奴婢不走就是了,爺快點睡吧!」
听到她不走了,燕九全身再度放松下來,睡意襲來……
他也不想這樣依賴她,可是……就是無法不這麼任性妄為……
呼……呼……
耳熟的鼾聲讓缺乏安全感的他不自覺得找到平衡……心也安了……有人陪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不要走……
永遠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