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
「可惡!」才剛下早朝,白帝就滿肚子的火,一腳將彤幾踹開,「可惡!朕是白帝!誰再敢說朕不是,朕就誅他九族,把他滿門抄斬。」
看著一進門就大發雷霆的愛子,慈祥溫柔的太後只得盡力安撫。「王上,究竟發生什麼事,讓你發這麼大的脾氣?」
白帝氣呼呼的在藻席上坐下。「還不是那些無知愚昧的老百姓,居然把那些天災、戰爭全都怪罪到朕身上來,說就是因為朕不是真命天子,神界才會降下災噩。簡直是豈有此理、可惡透頂。」
一個柔柔怯怯的聲音插了進來。
「母後,那我先下去了。」
他這才注意到還有第三個人在場。「原來紫霞也在這兒。」
她並非太後所出,而是太後娘家那邊的兄長所遺留下的孩子,由於兄嫂均因病過世,於是決定將她收養,盡管被封為公主,身分堪稱尊貴,紫霞卻總是沒有聲音,只是靜靜的存在,很容易讓人忽略。
「見過王兄。」
「免了!免了!」他現在是滿肚子的火無處發。
太後撫著他氣急敗壞的俊瞼,「何必跟那些愚民一般見識,好了,別氣,你可是堂堂的王上,要是傳揚出去可是會讓人笑話的。」
「哼!誰敢笑朕?」白帝嗤道。
只要能讓愛子消氣,太後願意做任何事。「你當然是真命天子了,在你出生的那一天,神光照天、異香滿室,這便是天帝選上你為白帝的證據。」
聞言,他臉色稍霽,「母後說得極是,算了!朕才不想跟那些沒見識的百姓計較,何況朕好不容易才讓那些瞧不起朕、不承認朕的各族旅長歸順,看他們一個個跪在朕的面前,朕就大發慈悲的原諒他們過去的所作所為,免得又有人說朕氣量小,沒有容人的雅量。」
她微微一哂,「王上這麼做是對的。」
「那是當然,只不過……唉!」
「王上怎麼嘆氣了?」
「當君王一點都不好玩,一堆的事要處理,幸好有丞相他們幫忙,否則朕鐵定會累死。」白帝兩手在半空中揮舞著。「不過再這樣從早忙到晚,又不能出宮去玩,朕都快瘋了。」
太後圓潤發福的瞼龐沉了下來,「王上可別太相信丞相他們,那些大臣可不是真心為你好,你得小心應付。」
「朕知道,朕可沒那麼傻到真的信了他們。」他自鳴得意的說。
這時,太監從外頭走了進來。「啟稟王上,司天監的兩位大人說有重要的事要求見王上,此刻正在御書房等候。」
他有些不悅,「司天監?司天監會有什麼事?」
「王上就去看看吧!」太後說。
白帝撇了撇嘴角,流露出厭惡的神情。「朕最討厭司天監那些官員了,總是報憂不報喜,一會兒說天狗食日,朕會有生命危險,一會兒又是什麼月生角芒刺,要小心後宮干政,每次都把問題說得很嚴重,結果什麼事也沒發生,朕不是好端端的坐在這兒嗎?還有王後要是膽敢多管朕的事,朕就廢了她,真不知道這次又要說什麼天象異變來了。」
太後婉言的相勸。「王上是一國之君,可不能這麼任性,就去听听看他們怎麼說,說不定真是要緊的事。」
「真是的,朕連一刻都不得清靜。」白帝無奈的撢了撢龍袍起身。「好吧!誰教朕是王上,朕不去還能叫誰去,起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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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帝一臉不耐的在御書房接見了司天監的五官靈台郎和司歷。
「廢話就少說了,有什麼重要的事快點奏上來吧,」他心里想著待會兒要上芳嬪那兒喝酒,再听她彈幾首曲兒解悶。
年近五旬的五官靈台郎手執玉笏版上前,「啟奏王上,微臣近日注意到中宮的位署有了異變,恐怕對王上相當不利。」
「中宮?那是什麼?」
「回王上,天上的星宿分為中宮、東宮、西宮、北宮和南宮,中宮又名紫宮,也就是天帝所居住的地方,而人間就代表是君王的一切……」身為司天監最高的官員,他能做到五官靈台郎這個位署,當初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但若論實力,只怕他連個司歷都不如。
不過,幸好這個部屬沒什麼野心,而且對他的提拔也充滿感恩,有他當後盾,也就不怕被拆穿自己學藝不精的底細了。
「咳咳,請王上見諒,恕臣前些日子感染風寒,喉嚨不適,其他的就由司歷代臣說明。」
袖擺一揮,「那就快點說吧!」
司歷依舊佇立在後,沒有企圖越俎代庖。「那麼就由臣來說明,中宮代表著王上,由天象便可知人間將會發生何事,而中宮外圍有著叫陰德的星群,若陰德明亮,就代表著君王德行優良,故能使陰陽融合,萬物成熟;若不明亮,則表示德行不佳,故陰陽不和,萬物不成,最終國祚斷絕。」
「有這麼嚴重?」白帝瞪大雙眼,「那現在到底是亮還是不亮?」
他將頭垂得更低。「只怕……微臣不敢說。」
白帝這下可緊張了。「恕你無罪,快點說吧!」
「是,臣啟王上,只怕是混沌無光,因此百姓們才會對王上有諸多揣測,對王上是否為真命天子抱持懷疑的態度。」司歷不敢直視龍顏,始終低垂著頭。
「哼!朕可是由天帝欽點的霝國君王,誰敢懷疑朕?」不過總得想辦法證明自己。「難道沒有別的法子嗎?」
早料到白帝會有此一問。「回王上,臣還觀察到中宮外圍最重要的星座就是北斗七星,古人有雲『斗為帝車,運於中央,臨制四鄉、分陰陽、建四時,均五行,移節度,定諸紀,皆系於斗』,從這番話來看,北斗七星的作用實為巨大,之所以如此,在於它代表著帝車,也就是天帝……」
他听得頭昏腦脹。「好了、好了,說簡單一點。」
「是。」司歷很有耐心的解說。「斗為天帝,下為君王,這是天上人間的一個軸心上的兩個代表,只要能夠拿下北斗七星,天下便能承認王上就是真正的君王,再也沒有懷疑。」
「哦!這是真的嗎?可是北斗七星在天上,朕該如何拿下?」
司歷嘴角微微的上揚,透著一抹詭笑。「回王上的話,在霝國境內就有一座山,它便是按照天上的北斗七星所排列,只要能得到它,真正的君王便會誕生。」而這一刻他已經等很久了。
「霝國境內……朕明白了,愛卿的意思是指位在奎宿城的北斗山?」白帝兩眼發光的問︰「朕也听說北斗山的地底下埋藏了豐富的青銅礦脈,只要能夠將它全數挖掘出來制成兵器,那麼朕的大軍就是天下無敵了。」
「王上真是天縱英才。」無人听得出司歷口氣中的諷刺。
白帝囂張的大笑。「那是當然了,不過北斗山在二十年前便歸嵒國所有,朕又該如何拿下?」
「這就是天帝要考驗王上的目的了。」司歷模稜兩可的說。
沉吟一下,「朕明白了,這世上沒有任何事能難得了朕,總會有辦法的。」他可不能再讓人小覷了,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要奪回來,管它什麼協議不協議,強者為王是不變的道理。
退出御書房,五官靈台郎為了尊嚴,自然不能示弱。
「其實你說的那些本官都知道,只是怕說了出來,又會掀起兩國的戰爭。」
司歷清瘦文雅的臉上露出謙卑的笑意,「下官明白,往後還有很多地方要跟大人多多學習。」
「呵呵,好說、好說。」掙回了面子,五官靈台郎笑得是見牙不見眼。
握雨狀似謙卑的走在後頭,沒人瞧見他唇畔那抹只有自己清楚的神秘笑意。
「司歷大人請留步。」一名宮女在身後喚道。
他旋過身,「有事嗎?」
「公主有請大人過去一趟。」
揚起目光,遠遠的睇見站在宮廊另一頭的年輕女子,偏首向五官靈台郎告罪一聲。「那麼下官就不送大人了。」
五官靈台郎自以為聰明的在他耳根子旁慫恿。「呵呵,公主八成對你有意,你可得抓住機會,本官先走一步了。」
「恭送大人。」待他走遠,握雨才跟著宮女前去見駕。
「微臣參見公主。」
紫霞沒有兄長的好容貌,只算中等之姿,不過親和的態度頗得到敬重。「司歷大人不必多禮了,本宮有一事想請教大人。」
「微臣不敢當,公主請問。」他落後她一步,跟隨著她走到御花園。
她駐足,回頭睇著他。「天,何時會變?」
「公主這話微臣不明白。」他兀自在心中揣測。
「本宮看過軒轅先生留在司天監的手稿。」紫霞神色平靜的說。
握雨的表情仍是雲淡風輕。「公主是說先師?」
「是,本宮自小對天象也有幾分好奇,只是手稿中深奧的道理不是一兩天便能融會貫通的,可是卻也能意會一二。」她是旁觀者清,看著朝中的大臣玩弄權勢,而王兄則是在母後的縱容和寵愛之下,他狹小自私的心胸和不知民間疾苦,根本不適任,加上自從他登基之後,天災人禍不斷,便已看出端倪了。
他拱手一揖,「想不到公主如此好學。」
心知他不肯回答,紫霞微微一哂,「司歷大人不便說也無妨,本宮只希望當那天來臨時,不要讓太多人受苦。」
「公主心性善良,實乃百姓之福。」
紫霞瞅他一眼,又恢復她不問世事的態度。「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向司歷大人討教。」說完,在宮女的簇擁下離去。
原本微躬的身軀這才直起,目送她消失在轉角。
天,要不要變只是早晚的問題。
那也是他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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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治好方才那位寒嗽的病人,得用鼠麴草,而非鼠尾草,再加上款冬花和熟地黃,這點千萬不要弄錯了。」
剛出完診,章大夫在路上和碧落,也就是他剛收不久的徒弟討論著病情,他看得出她很有天分,假以時日會是個救人無數的好大夫,可惜身為女子,想要成為一名大夫,得要花比普通人更多的決心和毅力才行。
碧落謹記在心。「是,我會記住的,師父。」
「嗯。」他很欣慰她的努力。
眼看家門就在不遠,碧落可是很懂得尊師重道。「師父,我家就在前面,先進來喝杯水,休息一下。」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好幾個月,這段時間她將自己埋首在學習醫術上頭,而不再去想該怎麼回去,希望將來能救更多的人,再把這個功德回向給家人,企盼能夠感動神明,讓她至愛的親人不再因為她的「死亡」而痛苦,這也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
章大夫想起琉離臨走之際,曾經拜托他多多照顧她們一家子,所以他三不五時都會繞過來看看,自然點頭答應。「也好。」
「娘,我回來了。」踏進家門,她便朝屋內喊道。
盧大娘听見聲音出來。「回來啦!章大哥,你也來了。」
「特地來跟嫂子討杯水喝。」他笑笑的說。
她笑嗔一聲,「說這是什麼話,春兒,快去倒杯水給章大夫。」
坐在竹席上頭,啜著還冒著熱氣的溫茶,章大夫有感而發的嘆了口氣。「唉!現在世道不好,外頭真是越來越亂,百姓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難過,實在令人憂心。」
「章大哥今天怎麼了?垂頭喪氣不像是平常的你。」盧大娘問。
由於他時常出門幫病人看診,自然消息也靈通許多。「我是在擔心,再過不久,霝國和嵒國可能將會發生戰事?」
「你是說會有戰爭?」盧大娘瞼色都變了。
章大夫擱下手上的陶碗,「嫂子有所不知,王上自從五年前登基之後,便下令全國的工匠制造大量兵器,只為了擁有強大的兵力來收服其他幾個少數民族,如今卻還不知滿足,也不知道听信誰的讒言,竟然違反了二十年前前任白帝和嵒國簽訂的協議,派人悄悄潛入北斗山,盜采埋在地底下的青銅礦,這下子可激怒了嵒國的君王……唉!看來這場戰爭是無法避免的。」
「怎麼會這樣?都沒人出面阻止王上嗎?」她焦急的問,只要有戰爭,受苦的自然非老百姓莫屬了,所以誰也不願見到這種事發生。
他低哼一聲,「現在朝中的那些大臣一個個都只會討好王上、巴結王上,誰敢惹王上生氣,說王上不愛听的話,拿自己的烏紗帽開玩笑。」
碧落也是相當困惑。「像白帝這樣昏庸無能的小人,怎麼會被天帝選為霝國的君王呢?」
「噓!碧兒,這話在外頭可不能隨便亂說。」盧大娘慌亂的說。
「沒錯。」章大夫也是有同樣的看法。「王上很忌諱有人懷疑他的身分,听說有不少人因此被抄家滅族,所以往後說話得千萬小心。」
盧大娘不免憂心仲仲。「要是真的發生戰爭,那該怎麼辦?我每天都在祈求,希望琉離能早日離開軍營,省得我每天在家里擔驚受怕的。」
「嫂子就別想太多了。」他說。
話才這麼說,就听見外頭的街上傳來大聲喧嚷,忍不住走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開戰了!」有人得到宮里傳出的消息,驚慌的大喊。
「就要戰爭了!」
聞言,章大夫臉色一沉,和盧大娘面面相覷。
他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什麼?真的要戰爭了嗎?」
「王上還沒打夠?」
「這次可是要跟嵒國打。」
「這可怎麼辦?」
街頭巷尾開始議論紛紛,老百姓們無不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
就要戰爭了嗎?碧落沒想到會親身經歷古代的戰爭,古代的戰爭也許比不上她原來的世界,用的全是高科技武器,甚至還有具毀滅性的核子飛彈,卻是人與人彼此的仇視、廝殺,光是想到電影當中那種血流成河、彼此仇恨的畫面,心就涼了一半,忍不住抱緊自己。
接下來會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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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愛卿認為誰最適合擔任將軍一職?」
此刻,在大殿上,白帝野心勃勃的詢問文武百官的意見,要不是前任君王太沒用了,白白的將一半的北斗山拱手讓人,光是想到那些價值連城的青銅礦脈,可以制造出多少兵器,到時他的帝國大軍便是四國當中最強盛的。
想到這里他就很不甘心,如今嵒國的君王赤帝竟然污蔑他,指稱他殺了嵒國派遣到霝國來的使者,最後還對他宣戰,他要是因而退縮的話,豈不是讓臣子和百姓看笑話了。哼,要打就來打,他可不怕。
太尉心懷鬼胎的舉起玉笏版,「回王上,微臣有一個適當的人選。」
「是誰?快說!」。
他笑里藏刀,「就是上回收服了蟊、奭二族的校尉軒轅琉離。」
經太尉這麼一提,白帝赫然想到這號人物。
「嗯,丞相認為呢?」
丞相和大尉互相使了個眼色。「臣也認為此人膽識過人,的確是個最適合的人選,只要有他在,便離勝利不遠矣。」
「既然丞相和太尉都這麼認為的話,那朕自然也相信兩位愛卿的眼光。」白帝心情大好,彷佛見到勝利在望。「那麼朕立刻下一道聖旨,就封他為驃騎大將軍,御賜赤兔馬一匹,還有鎧甲與兜鍪。」
而在底下,太尉眼中綻放出毒蛇般的冰冷笑意,他一定會讓軒轅琉離死無葬生之地。
數日之後……
穿上御賜的鎧甲,將兜鍪拽在腋下,那威風凜凜的高大英姿引起太監、宮女們的側目,特別是臉上那只琉離央請相熟的工匠特別量身打造的鐵面具,讓他整個人散發出足以震破敵膽的威嚇架式。
接下聖旨,依照規矩,琉離得親自進宮謝恩。
還沒走到御書房,前頭走來一行人,大部分都是女眷,為首的是名年近五十,長相豐潤的貴婦。他身軀微震,從她的妝扮和身邊宮女成群的陣仗,便可以猜出她的身分。
「是太後娘娘駕到,將軍可別失禮了。」內待尖著嗓子提示。
她就是太後?
當今君王的親生母親?
琉離心頭苦澀的瞅著身分尊貴的婦人緩緩行來,心中波濤洶涌,卻只能強裝鎮靜,硬生生的收回復雜難懂的目光,調勻氣息,在太後一行人來到跟前時,行屈膝跪拜大禮。
「參見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老遠就瞥見這名身穿軍袍、戴上面具的男子,太後疑惑的問著身旁的內侍。「他是什麼人?」
「回太後的話,這位就是此次王上親封的驃騎大將軍軒轅琉離。」
太後上下打量他一遍。「原來就是你—听說你自小臉上被火灼傷,這才必須終日戴上面具遮丑,有這回事嗎?」
他喉頭一縮,嗓音嘎啞。「是,太後。」
「你也算是可憐人,這次要是打了勝仗,本宮會請王上特別獎賞你,你可別讓王上蒙羞了。」她處處維護的說。
他幾乎把牙根咬斷了。「微臣謹遵太後懿旨。」
「那就好,走吧!」
伏跪在地上,琉離快把牙齒咬碎了,才沒開口叫住她。
「將軍,請隨奴才來。」內侍不敢再多耽擱下去,催促著仍回頭眺望的新任大將軍。
琉離旋過直挺的高大身軀,邁開健碩的步伐,與「她」背道而行,也許打一開始便注定這就是他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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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將這兩天從上山采回來的藥草清洗曬乾,碧落一一將它們分類放好,就見章大夫面色凝重的回到藥鋪,接著來回踱步!似乎正在做重大的決定。
「師父,發生什麼事了嗎?」
章大夫沒有說話,只是長嘆一聲。
「是不是趙老爹的病情惡化了?」她放下手邊的工作問道。
他搖了搖頭,「不是,是我方才接到琉離少爺……不,現在應該稱呼他一聲大將軍才是,大將軍托人捎來一封緊急的信件,上頭說軍營里有不少受傷的士兵等待醫治,可是軍醫卻突然暴斃而亡。」
「暴斃?」碧落一瞼詫異。
「嗯,根據大將軍描述的死狀,不是軍醫自己服毒自盡,便是被人毒死。」章大夫語出驚人的說。
碧落怔了怔,「怎麼會這樣呢?」
「大將軍跟我有同樣的猜測,如果軍醫不是自己服毒,那麼就是有人不希望大將軍打嬴這場戰爭,故意將軍醫毒害。」他沉吟的說。
她秀顏微凜,「會是大將軍的仇家嗎?」
「上回半夜上門企圖行刺的那幾個殺手就是撫遠大將軍劉坼派去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嫉妒,嫉妒軍營里除了他以下的軍侯、屯長和士兵們都只听大將軍的命令,所以趁他返家之際,想將他除掉。不過劉坼現在已經死了,應該沒有其他仇家才對,難不成是朝廷里的大臣?」章大夫百思不解的低喃。
「那麼師父打算怎麼做?」
章大夫表情肅穆,「大將軍是希望向朝廷舉薦我去擔任軍醫一職,否則再不醫治的話,那些受傷的將士只有等死這一條路可以走了。」身為行醫救人的大夫,是絕對無法袖手旁觀。
听到這里,碧落沖口而出。「師父,我跟你一起去。」
他一怔,「你?」
「軍營里受傷的人一定很多,單靠師父一個人是不夠的,我是你的徒弟,當然也要跟著你去了。」她自認這個理由很能說服人。
「碧落,軍營不比在民間自由,何況受傷的部位多半不太好看……」
碧落眼神堅決。「既然我想當個大夫,就算再難看噁心的傷勢也得想辦法幫病患醫治不是嗎?」
「可是你到底是個姑娘家,他們都是男人……」
她努力說服他。「對大夫而言,病患只有傷勢輕重,不分男女。」
章大夫望進碧落那雙堅定不移的秀眸,不禁動容,跟其他女子相比,外柔內剛的她確實與眾不同。「不過你娘不會答應的。」
她想了一下,「我會說服娘的,師父,請你成全我的心願。」
「好吧!只要你有決心,我沒有阻止你的理由。」章大夫終於點頭答應。
而听完了整個經過,盧大娘不但沒有勸阻,反而很快的同意。
「娘明白了,你就跟你師父去吧!」
碧落還以為得費一番唇舌才能說服她。「娘真的答應讓我去?」
「嗯,雖然娘很舍不得,也很擔心,但是娘感覺得出來你和一般人家的姑娘不一樣,如果硬要把你綁在身邊,學做些女紅,那就浪費了你的天分,你師父不是也說過了,你將來一定可以當個濟世救人的好大夫。」
她為之動容。「娘,謝謝你。」
盧大娘凝睇著眼前這位剛認的女兒,想不到這麼快又要分離了。「但是你也要答應娘,千萬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會的,娘,你也是。」碧落不舍的說。
母女倆彼此握住對方的手,「也許你和琉離之間有些誤會,不過看在娘的面子上,不要跟他計較。」
她紅唇一噘,「我知道,我才不會跟他一般見識。」
「看你這樣子,還說不會。」盧大娘打趣的說︰「你听娘說,琉離真的是個不錯的對象,既負責任,人品又好,個性剛直不阿。」
「那又怎麼樣?」他再好也跟她無關。
「娘也是有私心的,既然我的碧兒已經不在了,娘真的打從心底希望你能嫁給他。」
碧落僵笑一下,「娘,你不要亂點鴛鴦譜。」他的心里只有死去的碧兒,根本容不下其他女人。「免得他誤會了。」
「琉離一向孝順,只要娘跟他說,他會答應的。」
「娘,你千萬不要這麼做,勉強來的姻緣是不會得到幸福的。」她正色的說。「一切隨緣,不要強求。」
盧大娘也不便再說下去。「好吧,這件事以後再說,一路上要小心,娘會等你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