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還沒從昨晚的驚嚇中回過神,想不到相隔不到一天,噩夢又降臨了。
寧王府內的奴才、婢女驚慌失色的四處逃竄,只顧著自己逃命,哪還管得了王子的安危,所有的人亂成一團。
「相公,我們也趕快離開這里。」將包袱斜綁在身上,招弟緊捉著燕七的手掌,半刻也不肯放。
燕七則是護著她往前開路,免得她被撞倒了。
「燕七!燕七!」嬌女敕的驚喊隨著人影撲了過來。「你要救我!沒有人要保護我,你一定要救我。」那些平常對她唯唯諾諾的奴才全都跑得不見人影,丟下她一個人,真的嚇到她了。
被她這麼一撞,招弟險些摔倒。
「娘子!」他想去扶她,可是巴住自己的那具嬌軟身軀硬是不放。「小郡主,你放開我。娘子,你沒事吧?」燕七挪出一條手臂來拉她。
招弟總算站穩腳步,小臉氣沖沖的上前,「王府侍衛那麼多,你干啥非找我相公不可?端木統領呢?」
「我就是要燕七保護我。」小郡主霸道的大喊,「燕七,我答應當你的娘子,所以你要保護我。」
他避嫌的想掙開她。「我已經有娘子了。」
小郡主才不管這麼多。「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當你的娘子,你快把這個丑八怪休了,你娶了我就可以當郡主駙馬了。」
「什麼?」招弟臉頰抽搐,哭笑不得。
反倒是燕七生氣了。「我娘子才不是丑八怪,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你走開啦!我才不要你當我的娘子。」說著,硬是將哇哇大叫的小郡主從身上扒開,除了招弟以外,其他女人對他沒有任何意義。「娘子,我們走!」
雖然是在逃命,不過招弟的心卻好溫暖。
「不要丟下我,誰來救我。」小郡主坐倒在地上叫喊。
燕七沒有理她,拉著招弟往後院的方向狂奔。
「相公,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準扔下我,知道嗎?」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冷不防的,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緊握了下她的小手,像是在回答她。
跑了幾條穿廊,不時還得閃避像無頭蒼蠅般亂跑的奴僕,唯恐兩人被沖散了,他的手抓握得好緊好緊。
「……燕七!」
不知打哪兒發出的輕喚,陡地震住燕七的步伐。
那是個讓他作了二十年噩夢的陰柔嗓音,他是絕不會听錯的。
即便在吵雜尖叫聲中,那聲音依舊如此清晰,清晰到讓他打從心底發冷。
見他突然不跑了,招弟狐疑的停下來,覷見他刷白的臉色。
「怎麼了?」
「燕七。」
來自冥界的聲音再度響起。
燕七僵硬的站在原地,全身開始不自主的顫抖。
「相公?」招弟不明所以,不過當她感覺到握著自己的那只手掌不住的顫動,讓她有所警覺,旋即回頭。
那應該是個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臉型瘦長,嘴唇紅潤,皮膚更是白皙光潔,讓他顯得年輕不少。只見他臉上掛著一道詭魅的笑意,一面把玩著拇指上的羊脂白玉斑指,莫名的,招弟也打了個寒顫。
他笑得好和善。「燕七,見到義父怎麼不叫人呢?義父是這樣教你的嗎?」
義父?!
招弟悚然大驚的挽緊燕七的手臂。「相公,我們快走!」原來他就是讓燕七害怕的瘋子。
「走?要走去哪里?」義父輕笑的問。
她逞強的頂嘴。「隨便哪里都好,只要那個地方沒有你。」
「呵呵,我的燕七是個好孩子,只听我這個義父的話。」他跨前一步,笑睇著背對自己的義子。「燕七,還不快過來見過義父?」
就見燕七發抖著,慢吞吞的轉過身。
「義、義父。」
「好孩子,既然沒死,為什麼不回來找義父呢?」義父口氣雖然不重,卻讓人頭皮發麻。「真是讓義父傷心。」
擠出一抹飽含懼怕的笑,「燕七錯了,請義父原諒。」
「相公,你根本不需要再听他的話,我們走。」招弟感受到他那種來自根深蒂固,長久累積下來的恐懼,急得想把他拖走。
義父笑眯了眼,「你叫燕七什麼?」
「我跟她沒有任何關系。」燕七下意識的將招弟攬到身後。「我跟義父走,但是請義父放過她,讓她走。」
「相公。」招弟想要開口抗議。
燕七眼底盛滿驚恐,「听我一次!」
「可是……」
他呵呵的低笑著,「燕七,才在外頭待沒多久,你就懂得跟義父談條件,義父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如果她是你的妻子,那也是義父的媳婦兒了,都是自己人,義父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不!義父,請您不要傷害她,您要我干什麼都行。」燕七無法想像他會用什麼方式來凌虐招弟。「請您放她走。」
招弟也同樣不想讓他再被控制,成為殺人工具。「你這個瘋子,難道你沒看到你的周圍都是來向你索命的冤魂?像你這種人會不得好死!」
「娘子,不要說了!你走!」
她堅決的搖頭。「要走一起走!」
「真是夫妻情深,令人動容。」義父哼笑著說。
招弟一臉嘲弄,「我看你是在嫉妒我們,憑你這副不男不女的模樣,大概沒有女人看得上眼。」
他眼底射出兩道冷芒,「燕七,你娶的媳婦兒還真是伶牙俐齒。」
「義父,我答應跟您回去,請您不要為難她。」燕七冷汗涔涔的乞求。
「放了她可以。」他在笑,笑意卻未達眼底。「馬上殺幾個人讓義父瞧瞧你的功夫有沒有退步。」
燕七的右手驀地握成拳狀,不停抖動。
「不肯嗎?」義父笑覷著問。
就在這當口,一男一女相偕往這邊逃來。
「燕大哥、招弟,你們怎麼還在這兒?大家都死光了,快點逃啊!」彩雲哭得滿臉,哽咽的叫道。「寶哥,我們快走。」
跟在她身邊的也是王府侍衛,到了最後卻只能貪生怕死的選擇逃命。
義父臉色一凝,「殺了他們!」
「不要!」招弟失聲驚呼。
仿佛被下了咒,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燕七根本抗拒不了他的指令,也或許是想保護招弟,於是在招弟的叫聲中快如閃電的出手,一瞬間捆住那名叫寶哥的王府侍衛的咽喉……
「喀」的一聲,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結束對方的性命。
「啊!」彩雲瞥見未婚夫兩眼翻白,頹然倒地,放聲尖叫,可是叫聲沒有持續太久便輪到她了。
招弟在彩雲跟著斷氣之後,撲上去想喚醒他。「相公!」
凶狠冰冷的目光掠向她,還來不及消褪……
「嚇!」燕七倒抽口涼氣,幾乎在瞥見她的第一眼倏地清醒過來。
她喉頭一梗,「為什麼?為什麼要听他的?」
「娘子,我求你不要管我,快點走。」他知道自己根本逃不了,只要在義父面前,他就像是回到幼年的自己,那個沒有反抗能力的孩子,現在只求招弟能夠平安月兌困。
義父陰沉著臉,不再有任何笑意。
不期然的,一抹黑影從天而降來到他身邊,同樣是個蒙面黑衣人。
「都解決了?」
那人冷漠的回答,「是,義父。」
「替義父殺了那個女人。」他說。
燕七不由得大驚失色,「義父,你答應要放她走的!」
「凡是會破壞我們父子感情的絆腳石都得除去。燕大,殺了她!」他命令年紀最長的義子。
他往前一站。「是,義父。」
燕大是他們這些義兄弟之中功夫最高的,燕七不敢小覦他的能耐。「娘子,你躲在我後面。」
「相公,你要小心。」招弟心急如焚的說。
話聲方落,兩人已經使出拿手本事,和對方纏斗起來。
像是隔山觀虎斗,只差沒有茶點伺候,義父噙著邪惡的笑意看著兩名義子拚個你死我活,活像那是他畢生最大的樂趣。
一個鷂子翻身,燕七險險的閃過當頭劈來的一掌。
招弟揪著一顆心,差點喊出聲來。
「不要過來!」他分神叫道。
在她瞠圓的杏眼注視之下,他轉守為攻,呈爪狀的五指襲向燕大的咽喉……
早就對燕七的武功路數了若指掌,燕大輕而易舉的捉住他的右手手腕,在電光火石之間,將整條手臂分筋錯骨……
燕七下顎抽緊,臉冒冷汗,逸出細微的申吟,「呃……」
「快走!」黑色面罩上的黑瞳強烈收縮。
聞言,他微微怔住,以為自己因為過於痛楚而產生幻覺。
原本寒冰似的黑瞳倏地綻出炯光,朝燕七的胸口擊出一掌。
「噗!」鮮血登時嘔了出來。
她滿臉驚駭的奔上前,「相公!」
「走!」燕大低喝。
不再猶豫,燕七用完好的左臂摟住招弟,騰空—躍,幾個起落,用盡所有的力氣翻牆而出。
漆黑的京城大街上傳來急促的奔跑聲,一男一女的身影不敢停下來喘口氣的往前跑,腳下冷不防的一個踉蹌,女的低叫一聲,眼看就要僕倒。
「娘子?!」燕七換個角度,讓她跌在自己身上,才不會受傷。
招弟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我、我不、不要緊……繼續……不要、要停下……來。」她好怕被追上,那必定準死無疑。
「你跑不動了,我們休息一下吧!」他用左手拉起她說。
她搖著螓首。「真的不用了。相公,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剛才挨了一掌受傷了?」那虛弱的模樣好像隨時都會暈倒似的,小手連忙在他的胸口上模索的問道。
燕七扯動沒有血色的嘴唇,不過笑得不太成功。「燕大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力道,我還捱得住。」
「可是你流了好多的汗。」招弟掏出手巾替他擦臉,原本不贊成休息,可見他狀況不對,開始擔心起來了。「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喘口氣,然後再合計合計,下一步該怎麼走,不然這樣亂跑也不是辦法。」
她打量了下四周,相中了不知道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後門,彼此扶持的挨著門邊坐下。「相公,你靠在我的肩上休息一會兒,我們跑了那麼遠,他們要追來早就到了。」
見他直冒冷汗,招弟又心急又心疼。「你怎麼樣了?要是難受就說出來,不要再硬撐,我不會因為你喊痛就罵你。」那個瘋子應該被千刀萬剮,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牽動唇角,露出深深的酒窩。「娘子,我現在只想吃一樣東西。」
「你想吃什麼?」招弟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燕七露出垂涎的口吻。「我想吃你做的松子棗泥麻餅。」
「松子棗泥麻餅……你干啥要吃這麼麻煩的東西?叫我現在去哪里幫你弄?你就不能吃別的嗎?」招弟一時之間悲從中來,泣不成聲的臭罵他。「就只想著吃,這會兒叫我該怎麼辦?」
他連忙拉住她的小手求饒。「娘子,我是在跟你說笑的,不要哭,你哭我也會很難過的。」
「你真壞,老是喜歡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她嗚嗚咽咽的說。
「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燕七摟著她的肩頭輕哄,轉開話題。「我真的很意外燕大會違背義父的意思,偷偷放過我們。」
招弟氣憤難當的嬌斥,「你還叫那個瘋子義父?他自己瘋了不打緊,也要你們這些人跟著一起瘋,我看他連禽獸都不如,一點人性也沒有。」
「我叫習慣了嘛!」
她強制的命令。「從現在開始給我改!」
「是,娘子。」燕七唯妻是從的說。「我想燕大應該也跟我一樣從噩夢中覺醒過來了,希望義父不會責罰他才好。」
「別人的死活我不管,我只要你好好的。」
招弟眼淚汪汪的圈抱住他,感覺到他的左臂摟著自己,右臂始終不動,垂落在身側,起初沒想太多,主動拉起燕七的右手,卻見它無力的任由她牽著,怔忡半晌,漸漸發覺不對勁。「你的手怎麼會這樣?握起來我看看。」
燕七淡淡一笑,「對不起,娘子,它握不起來。」
「為什麼?」
「剛剛燕大把它廢了,現在我的右臂一點感覺也沒有。」既然被她發現了,他只好據實相告。
她聞言大驚,「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怕你知道會難過。」
招弟好想狠狠的痛罵他一頓,可是心底疼惜的心情勝過了憤怒,她抱著那只垂軟無力的手臂,真想大聲的哭。
「我會找最好的大夫把它治好,要花再多的銀子也沒關系。」
他笑得好以妻為榮。「謝謝娘子。」
「我們是夫妻,你謝什麼。」招弟梗聲的說。
「娘子。」
「嗯?」
燕七一貫的笑吟吟。「我可以昏倒嗎?」
心中大慟。「當然可以。」她氣自己沒早點發覺他全身都在冒冷汗,臉色比死人還白,全仰仗過人的意志力才強撐著不倒下。
「你一個人可以嗎?」他的笑在顫抖,快到極限了。
招弟雙眼紅潤,鼻頭也酸了。「這還用問嗎?你的娘子可厲害了,你盡管昏倒沒關系,一切有我在。」
「我只是要休息一下,很快就沒事了,你不要擔心。」他的眼皮緩緩落下,身體放松了。
她讓他的頭顱擱在自己肩頭上,「那你就好好睡。」
「嗯。」輕吟一聲,全身的重量便壓向她。
知道他真的昏過去了,招弟才縱容自己的淚水淌下來。
凝望著眼前又黑又長的街道,心頭涌起一股求助無門的慌亂。
誰來救救她的相公?
她發誓以後會多做善事,不會再那麼愛錢了。
誰來救救他們!
十個時辰後
招弟是被食物的香氣給喚醒的,饑餓讓她從沉睡中徐徐的睜開眼皮,迷糊的瞪著帳頂,好半晌才驚覺到自己的懷中是空的,燕七早已不見蹤影。
「相公!」
她整個人驀地從臥榻上彈坐起來,驚動了同在房中的婢女。「你總算清醒了,真是太好了。」
「你、你是誰?我相公呢?他在哪里?」招弟口中嚷著就要下榻。
婢女開口安撫她。「你相公沒事,正在隔壁房間休息,我家小姐已經派人請大夫來看過了,暫時不會有事。」
「你家小姐?」她腦子還是空白的。
「這里是梁府,我家小姐當然就是梁府的千金了。」婢女幫她張羅好了清粥,以及幾樣適合她此刻身體狀況的小菜。
「今天一大清早,門房在後門發現你們昏倒在外頭,我家小姐就讓奴才把你們安置在客房,還請了大夫……先別說這個,你應該餓了吧!快過來吃,吃完了再去看你相公也不遲。」
雖然真的很餓,可是她更關心燕七。「我想我還是先去看我相公。」
「你目前有孕在身,你忍心讓月復中的孩子餓肚子嗎?」婢女的話成功的制止她住房外走的勢子。
招弟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你、你剛剛說什麼?」
笑睇著她錯愕的神情,婢女再重復一次。「我說你現在是有孕在身的人,不管任何事都沒有比填飽肚子來得重要,這可是大夫親代的。」
「我、我……」她用手心覆在小月復上,一時還無法接受。
原來她已經當娘了。
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婢女攙扶著她來到桌前,等她坐下,再將盛好粥的碗筷放在她面前。「來!先吃點東西別讓孩子餓著了,你相公不會不見的。」
「謝謝。」招弟無法拒絕這番好意。
「你慢慢用,我待會兒再過來。」說完婢女就出去了。
招弟喝著煮得軟爛的白粥,心里還是放不下燕七,可是為了孩子,還是強迫自己喝了兩碗。
這種心情真是奇妙,她沒想到自己也有當娘的一天,輕撫著平坦的月復部,那種想要活下去的感覺更是強烈。
現在她更不能死了,燕七也是,他們都要勇敢的活下去,為了自己,也為了未出世的孩子。
「姊姊,你可醒來了。」門外進來一名年約十歲的小小姑娘,五官長得豐女敕秀美,頭上扎著高高的束鬟,束鬟上還點綴著請專門的工匠師父用珍珠打造的發圈,一看就知道是出生富貴人家的小姐。
她微愕,「你是?」
「我叫梁晚兒,是你的恩公。」小小姑娘神氣活現的說。
恩公?招弟險些噴笑出來,想必她就是梁府千金了。「原來你就是救了我和相公的救命恩人,真是謝謝你。」
「這不算什麼啦!」梁晚兒努力抬高下巴,讓自己高上幾寸。「倒是你們,怎麼會昏倒在我家後門呢?而且那位大哥哥還受了很重的傷,大夫說幸好醫治得早,不然他的右手就沒得救了。」
招弟驚喜交織,「你是說我相公的手臂還有救?真的可以治得好?」
「那是當然,我可是請了全京城最好的大夫來幫他治療,要是真的不行,我還認識宮里的御醫,只要我說一句話,他們就得乖乖听我的。」
她的口氣恁是大,招弟只當她是童言童語,不過心里也是夠感激的了。
「謝謝你,小姐,真是謝謝你。」
梁晚兒小臉上堆滿笑。「姊姊不要叫我小姐,叫我晚兒吧!」
「晚兒,我們一家三口這輩子都會記住你這份恩情的。」招弟終於懂得感恩,老天爺畢竟待她不薄。
她點了點頭,「那我帶你去看你相公,他已經醒了。」
「真的嗎?」
「相公!」才推開門,招弟就瞥見坐在臥榻上喝藥的燕七。
燕七同樣激動得差點把碗打破了,旁邊的婢女連忙接了過去,讓他們夫妻倆好好相聚話家常。
「娘子。」他用完好的那只左臂抱住她,俊臉盈滿濃濃的關切之色。「娘子,你沒事吧?」
「相公,你怎麼樣了?」
「大夫說你有喜了。」
「大夫說你的手臂可以治好。」
「你要當娘了!」
「你要當爹了!」
夫妻倆爭先恐後的說出心底的話,突然同時住口,深深的凝望彼此,在心中同樣浮起一個念頭,那就是活著真好,只要活著就會有好事發生。
她忽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娘子,你怎麼哭了?」燕七被她響亮的哭聲給嚇到。「你不要哭,有話好好說,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折騰你了?等他生出來,我這個當爹的會好好的訓他一頓,你不要哭。」
招弟將淚顏埋在他胸口上,「我不是哭這個……我只是覺得……我們能活著真是太好了,嗚哇∼∼」
「我也這麼覺得。」他感覺眼眶熱熱的,好像有東西要滾出來。
梁晚兒在旁邊看得很新鮮。「活著就該高興,為啥要哭?」
「我娘子是喜極而泣。」燕七解釋。
小腦袋瓜點了點,「原來是這樣,那真的是應該哭,不過你們為什麼會昏倒在我家後門呢?而且還受了傷?是不是遇到壞人了?」
抹去頰上的淚水,「你說的沒錯,我們真的遇到壞人,差點就沒命了。」招弟倚著燕七坐好,整理了下情緒說。
「這壞人還真殘忍,差點讓大哥哥變成殘廢。」梁晚兒一副打抱不平的樣子。「不過這陣子京城真的很不平靜,听說昨晚寧王府跟兩個多月前的沐王府遭到同樣的滅門慘劇,府里的人幾乎都死光光。真不知道是誰干的,害我爹又不準我出去玩了,真是掃興。」
燕七和招弟互覷一眼,想著同樣的事。
現在那個瘋子知道燕七沒死,一定不會輕易放他走,萬一知道他們被梁府的人救了,追到這里來,那……
或許是即將當娘,心腸也跟著變軟了,從來只替自己設想的招弟瞅著眼前活潑可愛的女娃兒,要是她就這麼因他們而死,那她會永遠良心不安的。
「晚兒,謝謝你救了我們夫妻倆,不過我們也不方便叨擾太久,明天我們就離開。相公,你說好不好?」
他當然看得出她在想些什麼。「娘子說的當然好。」
梁晚兒頭搖得像波浪鼓。「你們多住幾天也沒關系,我爹已經答應了,所以你們愛住多久都可以,這樣就有人可以陪我聊天,我就不會無聊了。」
招弟略顯遲疑。「可是我怕那些追我們的壞人會找上這兒來。」
「我有靠山,沒有人敢動梁府的。」她有些囂張的炫耀。
「靠山?」
她笑彎了紅唇,既孩子氣又霸道的說︰「沒錯,所以你們安心住下來吧!不然等姊姊生了小女圭女圭再走也可以,我想跟小女圭女圭玩,好,就這麼決定了。」
燕七和招弟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卻也只能接受她的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