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著自己煮的熱桔茶,補充維他命C,心想大概真的被他傳染了,從昨天開始喉嚨便怪怪的,靜沂稍微吹涼,小小的喝了一口。
昨天穆守軍請了一天假,在家休息,今天才去上班,看了下時間,她猶豫著該不該打電話提醒他要按時吃藥,如果真的打了,他會不會嫌她唆?會不會要她不要管這麼多?她真的不想讓他討厭,惹他厭煩……
唉!她似乎又犯了老毛病,明明說好彼此不要太認真的,可是不知不覺當中,又會跨越雷池一步,靜沂好恨自己這麼不爭氣,那麼容易心動。
心不在焉的從茶水間出來,往她的座位走去。
「靜沂,『黑桃王子』那篇稿子排版好像出了點問題,妳先打個電話過去問問看情形。」同事急忙告知她這項消息。
猛地回過神來,道了聲謝,她馬上拿起電話打到印刷廠,擔心到時開天窗,這一忙下來,也沒空去想別的事。
直到下午五點半,同事們陸陸續續下班了。
「我先走了!」
靜沂抬頭朝同事笑了笑,「拜拜!」
「妳還不走嗎?」另一位編輯經過她的座位前,「要不要跟我們去吃飯?听說這家自助餐店是新開的,菜色不錯喔!」
她微笑的婉拒。「我還沒有忙完,你們去就好了。」
「那我們先走了,拜拜!」
笑著送走同事,她拿起話筒,撥了「黑桃王子」作者的電話,響了二十幾聲沒人接,又打了手機,卻也是關機狀態,只好伊媚兒給對方,希望對方明天能跟她聯絡。
才掛上,電話又響了,因為總機已經下班了,靜沂只好自己來接。
「童心出版社你好。」
對方很快認出她的聲音。「靜沂嗎?」
「思珍?妳在哪里?」原來是上個月結婚,和新婚丈夫跑到日本度蜜月的大學好友打來的。「什麼時候回來的?」
方思珍咯咯嬌笑,一副幸福小女人的口吻。「我前天晚上就回來了,不過快累斃了,在家里睡了一整天才有精神。」
「這麼好命啊!」靜沂取笑她。
不過思珍笑得有些含蓄,不敢太刺激大學好友。「妳可以下班了嗎?待會兒一塊吃晚飯,我有件事想跟妳談。」
「應該差不多了,我們要約在哪里見面?嗯……十一樓……我知道,那待會兒見了。」拿著話筒沒有掛斷,靜沂還在考慮要不要打電話給穆守軍,對于那晚說的話,他似乎完全不記得了,也沒再提起,或許那時他在發燒,說的話不算數,她不該太認真的。
也許這樣的結果最好。
坐在這家充滿南洋風情的「泰荷」,品嘗著泰式時尚料理,便可聞到由泰國進口的萊姆葉、檸檬草、香茅、辣椒、咖哩、薄荷等香料,宛如置身在熱情的泰國島嶼。
「妳都不知道有多夸張,我和我老公結婚第二天,才準備要去度蜜月而已,我那個婆婆居然要我早點生個孫子給她抱。」不愧是模特兒出身的方思珍一面優雅的吃著香味襲人的咖哩螃蟹,一面對她大吐苦水。「雖然孩子一定要生,可是也不要這麼急,好像把我娶進門就為了生孩子。」
靜沂哂笑,「那妳老公怎麼說?」
「他要我別理我婆婆。」她好笑的咳了咳,抽出面紙拭了拭嘴角。「我老公自己也忙得要死,哪有時間生小孩,何況要生也得等一年後,我享受完了新婚的滋味再來打算也不遲。」
喝著泰式酸辣鮮蝦湯,她認同的點頭,「這麼說也不過分。」她的個性不太會去反駁對方的論調。
「對嘛對嘛!總要讓我先適應當別人的老婆,再來才是當人家的媽,一步一步來,免得得了什麼憂郁癥。」方思珍找到知己,點頭如搗蒜的說。
她擱下銀制湯匙,「不過長輩的想法總是比較保守,就怕你們不肯生,所以妳可以找個時間坐下來跟他們溝通,我想他們就不會再逼妳了。」
方思珍想了又想,「嗯,說得也是,如果這樣有用,我會坦白跟他們說,其實要是真的有了,我也會生下來,不會刻意避孕。」
「如果有了,我可以當孩子的干媽嗎?」靜沂積極主動的征詢。
「當然沒問題了,听老一輩的人說讓孩子認個干媽會比較好養是不是?」
靜沂歪著螓首,不是很了解。「好像听過有這種說法。」
「不管了,反正小孩多個人來疼總是好事。」方思珍可是很看得開。「再說小孩子的事都還沒一撇,說這些都還太早……這家的泰式料理不錯,味道還滿道地的,跟我在泰國吃的沒什麼不同。」
她拿了片蝦餅,「嗯,滿好吃的,雖然我是第一次吃泰國菜。」
兩個女人不再說話,仔細品嘗著每道菜。
等吃到告一段落,靜沂放下筷子,「妳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談?」應該不是只有生小孩的事吧?
「是啊!呃……」話到嘴邊,方思珍反倒遲疑了。「靜沂,上回妳喝醉酒,要我打手機給一位穆先生來送妳回家,妳跟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嗎?」
「怎麼了?」靜沂微微一頓。
方思珍見她秀顏一紅,不自覺的屏息。「妳跟他不會是在交往吧?」
「呃……算是吧!」靜沂尷尬的說。
方思珍將上半身傾向前,緊盯她的臉,質問︰「妳愛上他了?」
听對方的口氣不太對勁,她納悶的問︰「怎麼了?」
輕嘆一口氣,「其實那天我看到名片上寫著穆守軍三個字,就覺得這個名字很眼熟,不知道在哪里听過,直到去日本度蜜月,我才猛然想起來……」方思珍坐回位置上,啜了一口檸檬草茶,「我們是好同學、好朋友,所以我才勸妳,不管妳有沒有愛上他,最好趕快跟他分手。」
靜沂怔怔的看著她,沒料到她要說的是這個。
「為什麼?」
方思珍一臉忿忿不平,「他根本是現代陳世美,專門欺騙女人的感情。」
一股涼意冷不防的從腳底升起,連忙搖頭說︰「妳一定認錯人了,也許是同名同姓。」怎麼可能?一定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我沒有弄錯。」方思珍口氣異常堅持。「不知道妳記不記得去年年初有個新聞,一名女模特兒半夜兩點多突然爬到大樓頂樓,從十二層樓高的地方跳下來,當場摔死?那個模特兒跟我是同一家經紀公司,那時克莉靳汀正跟個男人交往,雖然沒見過對方,不過她不只一次跟我炫耀說她的男友跟朋友開了家代理葡萄酒的公司……他的名字就叫穆守軍。」
靜沂費力的擠出破碎的笑意,「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方思珍不禁要同情她戀愛運不佳,又一次愛錯了人。「我跟其他同事查證過了,克莉斯汀跳樓自殺的那天晚上,有位同事也住在同一層樓,她目睹了一切,說那個姓穆的也有趕到現場安撫,可是克莉斯汀不肯听,還口口聲聲說她肚子里已經有孩子了,如果不娶她,她就要跳下去,最後克莉斯汀還是跳了,真的死得好慘。」
她的秀容陡地刷白,緊咬著下唇,一句不發的坐著。
「這些都是听我同事轉述的,不是我冤枉他,靜沂,妳千萬要相信我,我是為了妳好,不希望看到妳再受傷。」她也是考慮了好久才決定說出真相。「像他那種吃干抹淨之後就拍拍走人,又不肯負責任的男人,早就該遭天譴了,那種男人簡直是女性的公敵。」
靜沂臉色比紙還白,不過還是強裝鎮定的說︰「謝謝妳告訴我這件事……」她執起銀制湯匙,才舀了一口湯,可是右手抖個不停,湯汁全都灑了出來。
「靜沂……」方思珍憂慮的看著她。
她擠出一抹像哭又像笑的表情,「不知道怎麼回事,手一直在抖,我真是沒用,就是不會學乖,老是愛錯了人,我真笨?」敲著自己的腦袋,淚水也在眼底打轉,幾欲奪眶而出。「為什麼會這樣?」
方思珍連忙握住她顫抖的小手,試著安撫她。「這不是妳的錯,是那個姓穆的不好,是他欺騙了妳。」
再也隱忍不了崩潰的情緒,靜沂丟下餐巾,倏地起身。「我、我去一下化妝室。」找了個借口,趕緊離開座位,就怕在現場嚎啕大哭。
為什麼在她決定要接受這段感情時,听到這樣的消息?她宛如游魂般的晃進化妝室,看著鏡子里那個臉色蒼白、眼神無助的女人,連自己看了都討厭,明明告訴自己要爭氣點,不要再被男人耍著玩,可是到最後還是逃月兌不了被人玩弄的命運。
她打開水龍頭,雙手不斷的盛起冷水住臉上潑,連衣襟都濕了。
她真笨!真蠢!
難道他平常表現出來的在乎和體貼都是虛假的?都是他一貫欺騙女人的伎倆?那麼靜沂不得不承認他比施正榮還要高明,如果方思珍說的都是事實,對方都有了孩子,他居然不認帳,逼得女方跳樓自殺,那麼這樣的男人又比施正榮還要來得惡質--呵呵,真是太可笑了,第一次受騙是她笨,那麼第二次呢?就是她活該了,
可是為什麼她老是踫上這樣的男人?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靜沂扶著洗手槽的邊緣蹲了下來,再也克制不住的痛哭失聲。
因為靜沂沒有帶手機的習慣,穆守軍一時聯絡不到她,只得買了披薩直搗黃龍,只要好好巴結她的弟妹,有他們助陣,就不信她不接受他。
「別以為你買披薩來請我們吃,我就會喜歡你了。」沈俊諺嚼著滿嘴的食物,說出來的狠話也就大打折扣。
他咧開兩排白牙,「要是你這麼容易就被區區一片披薩打動,我才會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保護你大姊。」
沈俊諺灌了一大口可樂,「我當然是真心的。」
「那就好。」他轉而向沈靜涓示好。「這支炸雞腿給妳吃。」
她害羞的接過去。「謝謝。」
「不用跟他道謝啦!他想追大姊,巴結我們是應該的。」哼!看在他這麼有誠意的份上,他會偷偷幫忙。
沈靜涓有些難為情了。「哥怎麼這樣說?」
「我又沒說錯。」
穆守軍仰頭大笑,「他說得沒錯,我的確是在巴結你們。」
「妳看!」他得意的笑睇妹妹。「至少他還懂得來巴結我們,不像那個混蛋,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里,看到我們就覺得煩。」
「真的嗎?」穆守軍沉吟的問。
他撇了撇嘴角,「每次大姊說要幫我們煮好晚飯才能出去,他就很不高興,簡直莫名其妙,都還沒當我們的姊夫,就跩得像什麼似的,好像吃定我大姊非听他的話不可。」
「那個男的這麼差勁?」這該死的混蛋。
「你才知道喔!」沈俊諺一臉氣憤,「大姊跟他分手是對的。」
沈靜涓覺得不妥,撞他一下,「哥,不要說了。」
「哦!我跟你說這些干嘛?你以後要是讓我大姊傷心流淚的話,我也不會原諒你。」說完,繼續解決手上的披薩。
穆守軍搓了搓下巴,「如果換作是我,我會干脆來你們家吃你大姊的拿手菜,多跟你們培養感情,而不是去外面吃,吃飯就是要多一點人才有意思。」
「真的?」沈俊諺有點被打他動了。
他笑得有些陰險。「只要你大姊點頭,我每天晚上都來報到。」
「那、那等大姊回來,我們跟大姊說好不好?」沈靜涓小聲的問哥哥,她好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大姊的笑容。
沈俊諺才要回答,就听見大門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響。
「大姊回來了!」
低著頭,靜沂失魂落魄的開門進來,反手關上。
「妳回來啦!」穆守軍像極了一家之主,坐在沙發上沖著她笑。
靜沂驚愕的揚起哭腫的眼皮,一瞬也不瞬的瞪著他,虛弱的低喃,「你在這里做什麼?」這里是她的家,一個安全的避風港,居然就這麼讓他侵入了,就好像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在陽光下。
「妳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哭過了?」他上前關心,伸手就要模她的臉,「妳弟弟說妳只是跟大學同學去吃個飯,怎麼搞成這樣?發生什麼事了?」
她後退一步,不讓他觸踫到。「誰讓你進來的?」
「大姊,對不起,是我。」沈俊諺主動自首,本來想讓大姊高興一下,想不到反而弄巧成拙,難道大姊根本不喜歡這個姓穆的男人?
「你們為什麼要讓他進來?!」她提高嗓音質問。
穆守軍皺起粗黑的雙眉,「妳到底怎麼了?我承認沒有經過妳的允許就跑來這里,是我不對,可是妳也不必對他們發這麼大的脾氣。」
「大姊,妳不要生氣,是我要哥請他進來的。」顯然沈靜涓也被嚇到了,含著淚囁嚅。
看著自己最疼愛最信任的弟妹居然都替穆守軍說話,再看一眼桌上吃剩的披薩和可樂,一股怒火往頭頂上沖。
「你們還把我當大姊看待嗎?」靜沂握緊雙拳,無法自抑的大吼,「人家隨便買些吃的來就可以把你們收買,讓你們背叛自己的親人,枉費我這些年來這麼照顧你們……」
大姊從來沒有凶過他們,讓兄妹倆傻住了。
實在听不下去了,穆守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沈靜沂,妳在發什麼瘋?有必要把話說得這麼難听嗎?」
靜沂像被火燙到般的掙開他,腦子完全失去思考能力。「我在管教弟妹,與你無關,出去!」
「妳到底是怎麼回事?」穆守軍對她反常的態度相當疑惑。
她啞聲的吼道︰「給我出去!不關你的事!」
穆守軍不想就這麼離開,他非問個明白。「有什麼不滿就說出來!犯不著為了這小小的原因就把我驅離,還是妳害怕對我動情?害怕愛上我?」
「住口!我不想听這些!我跟你的約定就到此為止,我不想再玩下去了……這樣你懂了嗎?」靜沂不想再為男人流淚,偏偏它就是不听使喚,一滴一滴的滑落。「我們……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他的下顎一抽,「就算這個游戲是妳起的頭,但要不要結束不是妳說了就算。」
「出去!你給我出去!」她指著大門,吼到快失聲。
瞅著靜沂淚如雨下的秀顏,即便口口聲聲要趕他出去,眼神中卻布滿痛楚,穆守軍告訴自己不要急躁,現在問什麼都沒用,只有等她平靜下來再好好的談。
「我們之間不會就這樣結束的。」丟下一句,轉身跨著大步走出沈家。
砰!她奮力的將大門重重關上,額頭抵在門板上頭,因為過度壓抑,嬌軀不斷顫抖,反正已經有過一次經驗,自己可以撐過來的。
「大姊,對不起,妳罵我好了,不要再哭了……」沈俊諺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乖乖認錯,等著挨打。
沈靜涓哭得肩膀一聳一聳,「不是哥的錯,是我……」
「我沒事,你們都回房間念書。」靜沂勉強打起精神,試著將淚水眨了回去。「我真的沒事。」
「大姊,妳不要再逞強了,妳是真的喜歡他對不對?」沈俊諺一語道破她的心事。「那為什麼要趕他出去?比起那個姓施的混蛋,他好太多了。」
她哽咽的低叫,捂住雙耳,「不要再說了!以後我都不會再跟他見面了。」
「大姊!」
不想再听弟弟說些什麼,靜沂奔回房間,把門反鎖,拒絕所有的聲音。
「妳要辭職?」
「童心出版社」的總編扶了下鏡框,看著手上的辭呈問道。
靜沂只想把和穆守軍有關的一切斷得干干淨淨,這樣就不會再想到他,假裝他們不曾認識,或許她是在逃避,可是目前只有這個方法。「我、我想這份工作可能不太適任,所以……」
「適不適任也要由我這個總編來決定,到目前為止妳適應的還算不錯,其他同事也認為妳很努力,所以這份辭呈我不能接受。」順手將辭呈丟進回收筒中。
她絞緊雙手,「總編……」
「听說妳跟老穆分手了?」鏡片後的眼眸閃了閃。
垂下眼瞼,卻掩不住臉上的落寞。「我、我跟他從來沒有交往過,怎麼能說分手,如果總編因為我和他的關系……」
「雖然這份工作是老穆引薦妳來的,不過會被錄取是因為妳有實力,妳大可放心,我這個人向來公私分明,不會被私人情誼所左右。」總編淡淡的打斷她的話,一派公事公辦。「我這麼說妳可以安心上班了嗎?」
上司都這麼說了,靜沂也只能點頭。
「那我出去了。」她沮喪的轉身要出去。
此時,總編忽然啊了一聲,「等一下!我差點忘記了。」
她有些困惑的旋身,「總編還有事?」
「給妳!」總編從桌子底下拿起一只藍色的長型禮盒,靜沂一眼就認出包裝盒里頭放的是「福爾摩莎酒莊」代理的葡萄酒。「昨晚我有跟老穆見過面,臨走之前,他要我今天拿來出版社給妳。」
靜沂沒有接過去,只是看著它,好像它會咬人似的。
「他還說什麼這兩天妳一定用得著它,只要每天喝一、兩杯就不痛了,不曉得他在說什麼,我只是轉述他的話而已。」那大概只有他們才听得懂的啞謎吧!
她的表情一震,眼底好像有滾燙的液體要淌下來。
原來他還記得這兩天她的月事就要來了,又得面臨痛不欲生的經痛……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體貼細心?為什麼不對她狠心絕情一點,就像對待那名跳樓自殺的模特兒一樣,這樣她就可以徹底死心了?
總編佯裝漫不經心的口吻說︰「對于我們這些酒迷來說,品嘗葡萄酒的美味就像是珍視自己一生的情人,總是很慎重,不敢有半分褻瀆,可是昨晚我還是第一次看老穆喝酒簡直像在灌蟋蟀,真的是牛嚼牡丹,浪費糟蹋了,連我都忍不住要為那幾瓶葡萄酒抱屈,它們不該遭到如此的對待。」
咬著下唇,靜沂泫然欲泣的看著自己的鞋尖。
「拿去吧!」總編目光犀利,彷佛已經看出她動搖了。
她走上前一步又停下。「我……」
總編推了她一把。「如果妳不接受,那就親自拿去還給他,就算要分手也要把話說清楚,不要留下遺憾。」
「謝謝。」她梗道。
「……我年紀也大了,再這樣玩下去也不是辦法……謝謝妳的體諒,拜拜。」
才剛關掉手機,另一通又來了,讓他有些應接不暇,沒辦法,誰教他過去太受歡迎、來者不拒。
「哈妮,好久不見了……這樣啊!恐怕不太好……我也該收收心了……妳說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啊?應該是既脆弱卻又固執……妳罵得對,我的報應到了……當然是妳甩了我,那就這樣子!拜。」穆守軍笑嘆的結束通話,眼角瞥見好幾雙眼楮不善的瞪著他,有些莫名其妙。「你們在看什麼?」
男職員一臉惋惜,「副總,你真的要金盆洗手啦?」
「干嘛,我是黑社會老大嗎?還金盆洗手咧?」他沒好氣的啐道。
其他男性同胞也表達心中的不平和憤慨。「副總,你的名言不是『天下名花何其多,不會為了一朵放棄整座花園』嗎?怎麼突然說要收山就收山?」
穆守軍眼角抽搐,一臉想扁人的表情。「我什麼時候又變成據山為王的土匪頭子了?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副總,我們每天工作得像牛一樣,唯一的福利就是可以欣賞到各色的美女,你要是真的改邪歸正,以後我們就沒有美女可以保養眼楮了。」說到底,也是怕未來沒有眼福啊!
另一個哭得好哀怨。「是!副總,你才三十出頭,還可以再多玩幾年,求求你千萬不要這麼早收心。」
他嗤笑一聲,「原來你們打的是這種主意,好啊!我這個上司也很大方,不如把她們介紹給你們認識好了。」
男職員們先是一喜,接著頭搖得像博浪鼓。
「不用、不用,我們自認沒有副總的風流倜儻、雄壯威武……」
「我們只敢遠觀不敢褻玩焉……」
「跟她們交往,只會嚴重傷害我們的男性自尊心……」自知魅力不夠,還是不要自曝其短的好。
「是嗎?」穆守軍要笑不笑的扯著嘴角,「那就不要跟我抱怨這些有的沒的,快去工作!」
眾人轉過身,開始交頭接耳。
「副總這兩天情緒好像不太好,是不是欲求不滿?」
「我看有九成九的可能。」
「看這情況,大概不用幾天就熬不住的『大開殺戒』了……」
「有道理,所以我們不用擔心以後沒有美女欣賞了。」
听他們在私底下窸窸窣窣,穆守軍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X媽的!這些落井下石的家伙,真想統統炒他們魷魚。
「總有一天,要他們全都滾蛋!」穆守軍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大門,嘴里忿忿的叨念,卻見合伙人兼好友居然在支顎發呆,對一個工作起來,可以六親不認的人來說,簡直是天下奇觀,他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總算注意到他的存在,羅冬驥橫睨,「看到鬼了?」
「你、你沒事吧?難不成公司要倒了?」他佯裝膽戰心驚的問。
羅冬驥扔給他一顆白眼,「去!」
「不然好端端的你居然會在發呆。」恐怖喔!
「是人就會發呆,有什麼好奇怪的。」羅冬驥就是不肯滿足他的好奇心。
眼見合伙人兼好友似乎有煩惱,他拉了張椅子過來。「我是無意間听到一些有關你跟我們那位新同事的八卦,要是有什麼困擾就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
「既然是八卦,有什麼好說的。」口風可緊得很。
穆守軍親熱的摟住他的肩,「以我閱女無數的經驗,充當你的軍師是綽綽有余,說出來听听吧!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
「走開!」羅冬驥推開他伸過來的手。
「別這樣無情嘛……」他又貼了過去。
「滾!」
「說嘛……」
這時,門被人推了開來。「總經理,這份合約……」來人覷見辦公室內,兩個男人擠在一張辦公椅上,姿勢曖昧的抱成一團,下巴頓時垮下來,兩秒之後便驚恐萬分的往外沖。「不好了!快去找個女人給副總消消火,副總他……他欲求不滿,已經對總經理出手了……」
「有這種事?大家快去捍衛總經理的貞操……」
「晚了就太遲了。」
「那麼誰是攻?誰是受?」
「這還用問?當然副總是攻……」
X媽的!搞什麼東西?
他一定要把這群家伙統統開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