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啥這樣看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完了!她的心髒又跳得好快、好快,就跟那天晚上一樣。
不行!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他可是宣瑾,她的好兄弟,千不該、萬不該產生這種曖昧不明的感受!
難道是生病了?不可能,她一向是健康寶寶,幾乎很少生病的。
何況平常跟他打打鬧鬧慣了,有時根本不把他當作男人看待,而是一種介于兄長和朋友之間的感情,從來不曾有這種奇特的反應,直到那天晚上……事情發生之後,好像對他的感覺也變得不一樣了,德琳用手按住自己的左胸,祈禱心跳能夠趕快慢下來。
他幽幽冷冷的問︰「妳真的這麼關心我?」
「這還用問!」呼∼∼心跳總算正常了,不要太大驚小怪,德琳在心中告訴自己。「你是我在這世上最在乎的人了。」
德琳的坦白讓他喉頭窒了窒,幾乎要站不穩。
她真笨!
是啊!從認識她那天算起,就從來沒見她聰明過。
被利用了還能笑得這麼開心,對他掏心掏肺……如果她知道真相,會是什麼樣的反應?還會再用這麼信賴的眼神看他嗎?
宣瑾發現,他害怕見到她看著自己的目光從信任變成憎惡……
他無法承受……
「宣瑾,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喔!」說著,本能的探過手,想模他的額頭有沒有發燒。
「不要踫我!」宣瑾反射性的避開。
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她不禁著惱。「你到底怎麼了?越來越陰陽怪氣的,咱們是好兄弟,有什麼話不能坦白說的?」
宣瑾目光泛冷,下顎抽緊。「妳真的想听?」
「當然了。」
「好,我告訴妳,從今以後,沒事妳最好別再往我這兒跑。」在他後悔之前,決定和她正式畫清界線。
她瞠大眸子,以為自己听錯了。「你說什麼?」
「我說的夠清楚了,往後妳別再踏進豫親王府一步,咱們也別再來往了。」宣瑾臉色看似平靜,心情卻是波濤洶涌,難以平息。
德琳臉上的血色慢慢退去,「為什麼?宣瑾,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說這種話?是不是你討厭我三天兩頭的跑來煩你,所以不高興了?那我以後少來,一個月頂多四、五次總可以吧?」
「不單只是這樣,這些年來我已經忍耐得夠久了,別以為妳曾經救過我,就把豫親王府當作自己的家,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不要忘了自己的身分。」宣瑾從齒縫中迸出殘忍的話語,俊魅迷人的臉龐罩了層厚厚的冰霜,連吐出來的話都冒著寒氣。「這就是我陰陽怪氣的原因,听得夠清楚了吧!」
德琳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干笑兩聲,「呵呵,宣瑾,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對我說這種話?我哪里得罪你了?就算有,我可以向你道歉……」
「妳還不明白嗎?」他沉下俊臉,繃著嗓音,「還是妳真的笨到連我的臉色都看不懂?我根本不曾喜歡過妳!」
她神情怔忡,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吸收他的話。「宣瑾……」
「我甚至討厭看到妳。」彷佛嫌藥下得不夠重,又特別強調。
張口結舌了老半天,德琳眼圈慢慢紅了,「原來你這麼討厭我……宣瑾,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我以為……我一直以為這些年咱們相處得很融洽,就像哥兒們一樣好……」
冷艷的唇角掀動一下,「那是妳自作多情。」
白著臉看著宣瑾,喉頭一梗,許久才找回她的聲音。「我從來沒有寄望你會喜歡我,可是我也不希望被你討厭……」
宣瑾撇開陰暗不明的俊顏。
「妳可以走了!」
她激烈的搖了搖頭。「我不走!」
「妳!」他為之氣結。
德琳眼酸鼻熱,顧不得姑娘家的面子,堅持要听到答案。「我哪一點讓你討厭了,你不說清楚我就不走!」
「來人!」宣瑾低喝。
兩名僕役听見,從外頭的院子跑了進來。「貝勒爺有何吩咐?」
「把德琳格格攆出去!永遠不許她再踏進王府一步!」
聞言,兩人不禁面面相覷。
「立刻把她攆出去!」
「喳!」
眼看被人架住,德琳不禁大驚失色,卻掙扎不開被箝制的雙臂。「宣瑾,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討厭我?我會努力改的……我不要走……宣瑾!宣瑾!」
宣瑾僵硬的背過身去,不願回頭。
待叫聲終于停歇,腳步聲也遠離了蘆雪閣,他才木然的解開朝服的盤扣。
這樣最好!
他不需要依靠她特殊命格的護持也可以對抗惡鬼!
可是每解一顆,胸口的悶氣幾乎要爆裂開來,想到德琳受傷的神情、頻頻呼喚他的名字,居然會這麼難受?再也忍無可忍,憤怒的將華美的袍褂摔在地上。
「可惡!」
為什麼要趕她走?
你不是要利用她來對付我嗎?
難不成你真的對她動了心,怕我會傷害她?
哈哈……我真懷疑你的眼光……
惡鬼猙獰的聲音再度響起,宛如火上添油。
「閉嘴!」宣瑾聲色俱厲的捂住雙耳,大聲咆哮,「給我閉嘴!」他就不信自己對付不了「它」。
外頭的下人听到了,全奔到門口等候吩咐。
「貝勒爺?」
一張絕俊美麗的容顏整個扭曲變形,霍地失去理智的將內室里所有的桌椅踢翻,名貴的花瓶全摔個粉碎,嚇得人人噤聲不語。
「滾!統統給我滾!」
憤怒吧!不要再壓抑自己了……
其實這根本不是你本來的樣子,為什麼非要冷靜理智?全都是狗屁不通!你跟我t樣,有滿腔的怨氣等待發泄,想要毀掉世上所有的東西……
我是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
因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咱們是一體的……
「你到底是誰?究竟想怎樣?」這個糾纏自己二十多年的惡鬼要如何才肯善罷罷休?他要怎麼擺月兌「它」?「你到底要什麼?」
陰森的聲音在他耳畔回蕩著。
我要你……
「休想!」宣瑾對著那無形的東西大吼,「本貝勒不管你是什麼東西,都別想得逞!」氣力用盡的宣瑾整個人跌坐在錦榻上,額頭布滿冷汗。
「別妄想控制我!」
咱們等著瞧吧!嘿嘿……
「哎呀!我的格格,妳怎麼又穿這樣?」
身形矮胖的容嬤嬤有著北方人大剌剌的個性和嗓門,瞥見自己女乃大的孩子又穿上男裝,活像犯了不可原諒的罪過。
德琳連怎麼回到家門的都不曉得,只覺得心里空空的,腦袋也空空的,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
她被宣瑾討厭了!
再也不能去見他了!
怎麼辦?德琳好難過,難過到不曉得怎麼形容才好,連眼淚也掉不出來。
容嬤嬤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擔心的推了推她,「格格,妳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我沒事。」德琳垂頭喪氣的低喃。
她觀察了下氣色,「該不會是撞邪了吧?」格格老是在外面亂跑,難保不會踫上什麼邪門的東西。
「阿瑪呢?」
「老爺一大早就出門去了。」將德琳拉進寢房內,不住的叨念。「不過嘴里老是念個不停,說什麼養女不教父之過,還說總有一天要把妳關在房里,直到嫁人為止,看妳好好的姑娘家老是扮成男人的模樣,怎麼嫁得出去喔!」
她頹然的癱坐在椅上,露出一抹像哭又像笑的表情,「我也想嫁人,問題是沒人願意娶我,我能怎麼辦呢?嬤嬤,長這個樣子我也很無奈,但容貌是天生的,我總不能怪死去的額娘吧?」她真的被罵得很冤枉。
容嬤嬤將她押到梳妝鏡前坐好,把頭上的瓜皮帽扔開,解開長辮,「格格生得又不丑,只要稍加打扮,也可以把男人迷死。」
「噗哧」一聲爆笑出來。
「我看是嚇死吧!」
也因為這一笑,讓她又打起精神來。
她不能就這麼被打倒了,就算宣瑾現在討厭她,她還是要想辦法讓他重新接受自己,她裕德琳不是輕言放棄的人。
對!就是這樣才對。
「呿、呿!怎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起來了。」容嬤嬤寵愛的橫她t眼,十指嫻熟的扎了個兩把頭,再墜上樣式簡單的發飾。「等妳穿慣了女裝,還有盆底鞋,自然就會有女人味了。」
瞥見銅鏡中的自己,德琳臉上滑下幾條黑線,笑得比哭還難看,天啊!比妖怪還可怕,一點都不像自己,看了晚上都會作起噩夢來。「叫我這樣走出去,不如一頭撞死算了,嬤嬤……」
這次容嬤嬤吃了秤鈍鐵了心,說什麼也不依。「只要看習慣就好了,我去找套衣服給妳換上。」說完,便轉身翻箱倒櫃去了。
德琳托著腮幫子直嘆氣,「唉!要是我有宣瑾十分之一的美貌就夠了……」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唯獨對自己的容貌缺乏信心。
「美有啥用,他到底是個男人。」容嬤嬤很不以為然。「我看他想娶個福晉也很困難,妳想想看,有哪家的閨女願意嫁個比自己還要美艷的男人?那對女人來說可是莫大的恥辱。」
她哈哈一笑,「嬤嬤,沒那麼嚴重,如果是我,就不在意……呃,沒、沒有啦!當我沒說。」
「格格,妳該不會愛上宣瑾貝勒了吧?」
被容嬤嬤這麼一說,德琳整張臉漲得比豬肝還紅,舌頭部打結了。「我、我哪有愛上他?我跟他只是好兄弟,就像哥、哥兒們一樣……」
「別瞞嬤嬤了,嬤嬤從小把屎把尿把妳帶大,妳那一點心思還看不出來嗎?」
她輕嘆一聲,這種事見多了,言語之間不禁透著憂慮。「格格,咱們配不上人家,宣瑾貝勒將來是豫親王,身分貴不可言,他的福晉不是公主,就是哪家貴族的格格,要門當戶對才行,絕對不會是個翰林的女兒……」
「嬤嬤,妳扯到哪里去了?我才沒想過要嫁給他當福晉呢!」模了模扁扁的肚皮,狀似無意的轉開話題。「我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快要餓死了,能下能先幫我拿點吃的過來?好不好嘛?」
容嬤嬤一臉無可奈何的瞪著德琳,「妳喲∼∼真拿妳沒辦法!等我一下。」說完就出去了。
臉上的笑容在容嬤嬤出去後消失無蹤。
她何嘗不知道自己配不上宣瑾,不論是家世或是外表,更不曾奢望宣瑾會愛上自己,只是偶爾幻想一下,作作白日夢也不行嗎?
揉了揉鼻子,不讓自己陷進自怨自艾的情緒中。
想到方才進門時下人交給她的信件,連忙從袖子內拿出來,上頭沒有署名,只有她才看得懂的暗語,所以不怕落到別人手中,她看過一遍,馬上換回原來的男裝出門辦事去了。
門禁森嚴的索府外頭是熙來攘往的大街,只要在這兒站上一個時辰,就會發現這位內務府總管索大人可比皇帝老爺還忙,不論是大官小官,或是商賈巨富,大大小小的轎子在門前來來去去,有的還故意閉門不見,就看到這些登門謁見的客人趕忙遞上門包給府里的司閽,也就是門房,才準予進入,而且是越晚越熱鬧,難怪有人說在索府里當差的下人各個都因受賄而致富。
臉上滿是污泥、衣衫襤褸的乞丐就這麼半臥在對門宅院的石階上,看似打著瞌睡,實則無時不在密切注意索家的一舉一動。
其間有幾個小乞丐過來和他交頭接耳,在偷偷塞了幾錠碎銀子之後,按照指示又離開了。
這就是從小混跡市井的好處,要是和普通人家的閨女一樣,成天只知道大門下出、二門不邁,除了繡花撲蝶,就等著將來相夫教子,其它便一無是處,至少她的日子過得很精采。
好癢……德琳搔了搔面頰和脖子,原本是想假扮成菜販,不過最後還是決定扮成這樣,因為京城里乞丐最多,走到哪兒都不怕引起懷疑。
打了幾個大呵欠,她捺著性子等候,終于等到朱色大門再度開啟,有人從府里出來,這名中年男子便是索府的管家呼圖,也是索克賴的親信,在府里的下人當中,算是權勢最大的,果不其然是個尖嘴猴腮的小人。她最痛恨的就是這種眼里只看得到銀子的混蛋!
德琳伸了伸懶腰,作勢起身,不動聲色的跟在管家的轎子後頭,默默跟了好長一段路,直到進了一座隱密的私人宅邸。
這是哪戶人家的房子?
她走到一旁,隨意蹲在牆角,啃著懷中還有余溫的餡餅,彷佛在等待什麼。沒過多久,之前的小乞丐回來了,在她耳邊嘀嘀咕咕,德琳听了猛點頭,他們這些地頭蛇最厲害了,一下子就可以查到想要的訊息。
不過德琳沒有得意太久,就見兩個凶神惡煞的僕人朝她走了過來,趕緊拍掉身上的食物碎屑,佯裝出不知所措的模樣。
「你在這兒鬼鬼祟祟的干什麼?」僕人甲大聲質問。
全身發抖的她,把頭垂得低低的。「大爺,對不起……我肚子實在餓得走不動了,所以才在這兒休息……」
僕人乙一臉輕蔑的捂著鼻子。「真是臭死了!這兒不是你們這些人來的地方,滾遠一點!」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走。」德琳卑微的朝他們打躬作揖。「兩位大爺行行好,能不能賞小的一點剩菜剩飯吃?只要一點點就好。」
見她還死賴著不走,兩名僕人這下光火了。
「還不快滾!」
「再不滾就有你好看!」
德琳全身瑟縮,抖不成音。「小、小的馬上走……馬上走……」話雖這麼說,不過能磨蹭多久就給它拖延下去,兩腳還釘在原地,沒探听出個什麼,她是不甘心就這麼離開的。
此時,一座華麗大轎打這兒過來,來到宅邸門口,只見走在轎旁的高大侍衛手臂抬起,「停轎!」
四名轎夫的動作整齊劃一的讓大轎穩如泰山的落在地面,侍衛掀開轎簾,一道修長的男性身影從轎內鑽出來,轉移了原本還惡形惡狀的兩名僕人的注意,忙不迭的上前迎接。
乍然見到那頂眼熟的大轎,德琳就有不好的預感。
不會這麼倒霉吧?
當轎內的人出現之後,她的臉都綠了,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慘了!宣瑾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難道他和索克賴的關系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看來這整件事疑雲重重,不過現在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就在德琳企圖腳底抹油,轉身落跑之際,一雙精銳的美麗黑瞳掃了過來,連忙把頭壓得更低,就怕被發現是她喬裝的。
「怎麼回事?」
宣瑾神情冷硬的瞟向畏畏縮縮的乞丐,目光一閃,總覺得身影和某人很像,俊眸霎時瞇起。
「回貝勒爺的話,只是個要飯的乞丐。」兩名僕人相視一眼,怕惹這位貴客不高興。「小的馬上把他趕走。」
不用他們趕,德琳已經準備閃人了。
僕人大聲吆喝。「你還不滾!」
「是、是。」怎麼忘了宣瑾的眼楮比誰都利,她可以明顯感覺到兩道視線直射向自己的背,不敢再多逗留一秒,跑得好像後面有鬼在追似的,一下子就不見人影。
呼∼∼好險、好險。
跑了好遠,德琳才敢回頭。真是替自己捏了把冷汗,差點就穿幫了。
來到客棧梳洗之後,驚魂未定的她先自我安慰一番。應該不會被識破才對,德琳對自己的乞丐扮相很有把握,恐怕連自己的阿瑪也認不出來。
這麼一想,她就稍微安心了些。
不過……能被索克賴邀請到私人別院來,絕不只是點頭之交,宣瑾和他到底是什麼關系?這事該不該跟穆廷貝勒說呢?身為密探,她必須一五一十據實稟告,可是,宣瑾是她的好兄弟,她不能背叛他呀!德琳委實左右為難。
重新回到大街上,等待安排的眼線回報好消息。
不期然的,瞥見前頭一道熟識的身影,這個男人走到哪里,桃花就開到哪里,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對姑娘毛手毛腳!不過這倒有趣,眼前這位有張圓臉的小姑娘不像他平常沾惹的對象,可見其中大有問題。
「我說貝勒爺,當街調戲良家婦女可是會破壞你的形象。」
她笑謔的上前打招呼。
「……這是我家大人的意思,不成敬意,還請貝勒爺收下。」
呼圖涎著笑臉讓僕人送上一箱箱的珍玩骨董。「往後還請貝勒爺多多關照。」
雖然心疼,不過表面功夫還是要作,否則依照自家主子如今在朝中的勢力,就連這些王公貴族也得禮讓幾分。
宣瑾瞄也不瞄一眼,絲毫沒有被打動。「索大人太客氣了。」索克賴是想收買他,還是堵他的嘴?
「貝勒爺有任何需要,只要吩咐一聲,小的必定盡力辦到。」呼圖惺惺作態的巴結,接著「啪、啪」擊了兩下掌,門外出現兩名盛妝打扮,面貌出色的婢女。「還不快來幫貝勒爺倒酒!」
明眼人一看也知道她們根本不是婢女,而是受過教的妓女……眉宇透著一絲嫌惡,他可不想沾上這些千人枕萬人騎的歡場女子。「不用了……你家主子呢?」
呼圖裝得再怎麼卑躬屈膝,那股狂妄傲慢的味道遠遠的就聞得出來。「我家大人臨時有事,就讓小的來伺候貝勒爺。」現在朝廷有多少皇族貴冑、文武官員的把柄落在主子手中,誰敢不乖乖听話?區區一個貝勒爺,還不看在眼底呢!
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宣瑾心中了然。
喝了一壺茶,宣瑾步出了這座耗費巨資搭建的私人別院,身邊的彰泰終于忍不住出聲。
「貝勒爺,一個卑賤的奴才居然如此猖狂,未免太可惡了。」若不是謹守身為侍衛的本分,彰泰早就動手教訓了。
「何必跟個奴才斤斤計較。」他依然喜怒不形于色。
宣瑾明白呼圖是仗著有人在背後撐腰,才敢這麼囂張,看來當初真的挑錯人了,如今索克賴在壯大勢力之後,顯然忘了自己是誰。
午後時分,豫親王府前來了個打扮奇特的小姑娘,明明是二八年華的俏佳人,卻穿著一身醒目的道袍,看來不倫不類。只見她後面還背著一把桃木劍,手上拿著羅盤,循著王府的各個方位,在門前晃來晃去,晃到侍衛的眼楮也不得不跟著她移動,防止她有任何不軌的行為,最後她露出滿意的笑臉,跳上石階就要推門進府。
「妳要干什麼?。」
左、右門神陡地跳出來攔下她。
小姑娘這才注意到他們的存在,端起討喜的笑臉,「兩位大哥,請幫我轉告一聲,就說吳余子的徒弟依照約定前來拜訪了。」
兩個男人面面相覷。「吳余子?」
「沒錯,我就是他的徒弟。」小姑娘收起笑臉,讓自己看起來嚴肅點,不過怎麼看就是不像。
接獲通報的豫親王夫婦以為盼到等待已久的救星,馬上讓僕役將她迎進偏廳。
當夫婦倆連袂跨進廳里,就瞥見小姑娘拿著羅盤到處東張西望,絲毫沒有發現到他們的來到,真是一點規矩也不懂。
已經坐在主位上的豫親王擰起兩道濃眉,清了下喉嚨,「咳!」若不是看在她是彭風道人的徒弟,早就將她轟出去了。
迅速旋身,覷見眼前這對看起來身分尊貴的中年男女,小姑娘笑呵呵的將羅盤收起來,依禮朝兩人跪拜。
「小的見過王爺、福晉。」
雖然身分高貴,不過如今的福晉只是個憂心忡忡的母親,不待夫婿開口,已經迫不及待的追問,「小姑娘,妳說妳是吳余子的徒弟?他人在哪里?令師不是早在半年前就該來赴約,為什麼拖到今天?」
「小的確實是師父生前唯一收的徒弟。」小姑娘揚起雖不算美,卻可愛的小臉,眨巴著大眼,瞬也不瞬的盯著平常百姓想見也見不到的人物。
福晉不禁揪緊巾帕,心也揪成一團。「生前?妳是說吳余子死了?」唯一能救兒子的人死了,那該如何是好?
「是,師父在兩年前就過世了,臨死前交代小的要在半年前來見王爺和福晉,只不過……」小姑娘窘迫的笑了笑,「只不過小的盤纏被扒,不小心又在路上迷了路,所以直到今天才到京城,真是對不起。」
听到這里,豫親王震怒的開口,「不管是什麼原因,令師生前答應本王的事就得做到,妳可知道半年前,那惡鬼又開始糾纏本王的兒子,讓他痛不欲生!如今令師過世了,這世上還有誰能救得了他?」
小姑娘也覺得過意不去,不過還是力圖挽救他們師徒的名聲。「王爺不要生氣,小的願意盡力救貝勒爺。」
「妳真的可以?」睇著跪在跟前的小姑娘不過十六、七歲,會有多大的本事,他真的很懷疑。
她可不想被看扁了。「師父生前常稱贊小的天資過人,加上小的從小跟著師父,就算沒有學到個十成,總有七成的把握。」
福晉噙著瑩瑩的淚光睇向夫婿,「王爺,就讓她來試試看吧……小姑娘,妳叫什麼名字?」咽下喉頭的哽咽,打起精神問道。
「小的復姓歐陽,歐陽蜻庭,就是會飛的那個蜻蜒,不過庭是庭院的庭。」小姑娘報上名來,不敢隱瞞半句,因為听說他們這些王公貴族動不動就喜歡砍人家的腦袋來當球踢呢!
拭了拭眼角,抬起玉臂,「先起來說話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