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午膳來到頤和院,蕥兒已經作好心理準備,這些高貴的王公貴族動不動就要砍人腦袋,如果貝勒爺真要報那「一腳之仇」,大不了把命賠給他。心里這麼想著,也就踏實了些。
她深吸了口氣,不畏不懼的跨進小花廳,瞥見早已等候多時的貝勒爺,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楠木圓桌旁,靜待她的到來。
穆廷輕搖玉扇,凝睇著她的一舉一動。「我還以為妳逃了。」
抿了一下小嘴。要是有地方可以去,她也不會賣身到王府來了。蕥兒淡淡的在心中咕噥。
「妳現在一定在心里偷罵本貝勒吧?」他揣測著她的心思,這丫頭見了他不是抿嘴就是瞪眼,好像很不屑被欽點來伺候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可是掌管她生死大權的主子。
蕥兒勉強的裝出卑微狀,不作任何表示,只是利落的將一盤盤精致的菜色端上桌,再為他盛了碗白飯,最後直挺挺的站在一旁。
闔起扇子,將它擱在桌上,穆廷伸出右手作勢舉箸,結果才剛拿起,一雙象牙筷子卻突然從手中滑落,就這麼掉在地上。
「唉!真是的,手怎麼滑了?」他惺惺作態的嘆息,斜唇一笑,「再去換一雙新的來吧!動作要快點,別餓壞本貝勒了。」
明知他是故意的,蕥兒卻也只能忍氣吞聲,在拾起地上的筷子的當口,還不忘瞪他一眼。
他可沒錯過她凶巴巴的眼神,詫異的挑起一道眉。「妳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瞪本貝勒!」這丫頭也未免太有個性了,是真的不怕死嗎?若是換作其它人,早就跪在他腳邊求饒了。
哼!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何必作賤自己?況且是他挑上她的,要是不滿意可以換人。
因為無懼生死,蕥兒也就表現得更加理直氣壯了。
穆廷端詳著她傲氣的小臉,「妳真的不怕死?」
她看著他,重重的點頭。
「哦,我還沒見過有人不怕死的,妳倒是第一個。」他意味深遠的笑了笑,「我對妳越來越感興趣了,蕥兒。」
听他叫自己的名字,讓蕥兒莫名的打了個冷顫,薩朗的話言猶在耳,可不要真讓他猜中了,況且她又不是什麼美人,既無過人的姿色,沒胸也沒臀,又有啞疾,哪個男人會對她有意思,除非對方的眼光跟正常人不同。
蕥兒心驚的曲了一下膝,趕緊跑出去換雙干淨的筷子回來。
見她終于流露出一絲懼意,穆廷滿意的掀唇笑了。
這個丫頭不是奸細便罷,如果真的是,那他就不能再留她了,但在確定之前,他不介意再逗她玩一玩,就當作閑暇時的娛樂吧!
片刻過後……
「盛湯。」進食到了一半,他擱下筷子說。
蕥兒動作生澀的端起白色瓷碗,舀了碗蝦丸雞皮湯。
「妳沒伺候過人吧?」穆廷刻意刁難,支著下顎,盯著她平靜的圓潤側顏,讓他有些手癢,很想去捏捏看。「進府多久了?」
她伸出手指,比了個數字。
穆廷笑睨著她白白胖胖的手指頭,想不到她的臉蛋和身材都是圓滾滾的,連手指也是,不知怎地,他有股沖動想去抱抱她,感受一下是不是跟他想象中的一樣……
他在想些什麼?又不是沒抱過女人,怎麼會對這丫頭產生「食欲」了?
清了清喉嚨,他調整下坐姿,「哦,已經有六個月這麼久了,-直都在膳房里當差?」
點頭。
「今年有十六了吧?」
又點頭。
「妳應該是打南方來的吧?」
還是點頭。
「對南方的各色茶點熟悉嗎?」
依然是點頭。
「妳不是真的啞巴吧?」
點頭……
冷不防的意識到他問的是什麼,蕥兒面色驚慌的搖頭。
完了!她上當了,頭點得太快了。
穆廷彷佛逮到她的小辮子,順手執起折扇,一步步的走向她。「妳不是真的啞巴,為什麼要假裝不能說話?是有人唆使妳這麼做嗎?」
不是這樣子的!她一臉駭然的後退,死命的搖頭。
「是誰要妳接近我的?有什麼目的?」他目光森冷,彷佛光用眼神就可以刺穿她的心,「再不老實說出來,就別怪本貝勒用刑了。」
蕥兒有口難言,只能搖頭。
「還不說!」穆廷伸出一掌,用虎口掃住她的喉頭,那種不能呼吸的滋味使蕥兒全身僵硬。
童年的恐怖回憶再度涌上心頭,她瞪大雙眼,張開小口想要喘氣……
他略微加重力道。「還是不肯說嗎?」
好難受!她快要死了嗎?
死亡的意念在腦中浮現出來,蕥兒反倒露出釋然的笑意,緩緩閉上眼皮。
她在笑?她居然在笑?那笑容好像在說她終于可以解月兌了……
穆廷心頭一震,那種想死卻死不了的感受他也深深的體會過……陡地松開虎口,讓已昏過去的她軟倒在地。
全身冒著冷汗,蕥兒從夢魘中驚坐起身。
她還活著!
「妳可醒了。」悠然的男聲在寢室中響起。
蕥兒驚跳一下,發覺自己躺在貝勒爺的錦榻上,忙不迭的翻身下床,低頭看著自己絞在一塊兒的小手。
「看來真是我誤會了,妳的確是個啞巴。」即便困在惡夢中,這丫頭依舊沒有發出聲音,只是不斷痛苦的申吟和喘氣。連在夢中都能假裝,那就有點令人匪夷所思了。「是我多心了。」
他真的相信她了?
穆廷揚起稱得上和藹可親的俊美笑臉,「嚇到妳了吧?」
小腦袋余悸猶存的搖了搖。
「明兒個我會特別交代涂總管,從這個月開始給妳提高薪餉,就算是彌補好了。」他善心大發的說。
蕥兒還有些懷疑的看著他,這位貝勒爺的態度也轉變得太快了。
「怎麼?不相信我?」再也忍不住,穆廷伸出兩指掐了掐她肉肉的臉頰,果然跟他想象的那般一樣,軟綿綿的。
他在干啥?蕥兒瞪大眼珠,出于本能的拍開那只毛手。
「妳敢打我?」穆廷瞠眸低喝。他真不知道是該給她一點懲罰,還是褒獎她勇氣可嘉。「妳到底有沒有認清自己的身分?」
她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此死更可怕的?蕥兒在心中如是想。
「幸好妳今天遇到的是我,要是換作其它主子,可沒這麼輕易過關。」穆廷用折扇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妳以為不怕死就夠了嗎?我可以列舉許多主子懲罰下人的手段,包管比死還可怕,讓妳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想不想听?」
認真的思索之後,她悶悶的垂下頭,自己確實曾听過那些駭人的刑罰,知道他不是在嚇唬自己。
穆廷看得出她這次是真的怕了,嘴角咧開迷人的笑弧,「知錯就好,我是個很大方的主子,不會跟婢女斤斤計較的。」說著,又故意掐她的臉頰。
這回她不敢再妄動,只緊咬著牙齦,忍受他近乎輕薄的小動作,可就算裝得再卑躬屈膝,依然可以讓人感受到她的氣憤。
他笑咳一聲,好吧!今天就逗到這里為止,反正往後還有許多機會,看在他今天心情不錯的份上,就不再為難她了。
「妳可以下去休息了。」穆廷施恩的說。
蕥兒在心中偷吁了一口氣,一刻也不敢多留的往外走,不過,當她打開房門,忽而小臉一白,又將它火速的掩上,折了回去。
「呃……嗯唔……」蕥兒一陣比手畫腳,像是在說她要伺候貝勒爺就寢,于是伸出小手,作勢要幫他更衣。
「喲,妳倒滿機伶的嘛!」還以為她巴不得早點出去呢!既然她這麼想伺候他,自己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穆廷攤開長臂,由著她卸去系在腰上的折扇套子和雞心荷包,接著是長袍,然後坐在床畔,看著蕥兒蹲子為他月兌鞋。
不只一次的偷覷向房門的方向,蕥兒臉上露出納悶的神情。
為什麼會這樣?「他們」為什麼不敢進來?
是因為貝勒爺嗎?為什麼?她實在想不通。
咬著下唇,蕥兒將男鞋整齊的放妥在踏腳上,磨磨蹭蹭了半天,借故拖延著時間。
「還不想下去休息嗎?」穆廷斜倚著床頭,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眼帶挑逗的邪邪一笑,「我不介意妳再上來躺一會兒,反正這張床大得很,起碼可以容納得了三個人。」
小臉一紅,蕥兒很用力的瞪了回去,彷佛在說「你不介意我介意」,還有「我可不想跟那麼多人擠在一張床上」的意思。
見她這回真的氣沖沖的走了,他不禁仰頭大笑起來。
這丫頭還真特別,而且很有個性。
嗯!他越來越欣賞她了。
午後,側福晉一邊撫著耳垂上的翡翠墜子,一邊踩著鳳頭高底鞋來到頤和院,不經通報就推門進屋來到內室。
她揮了一下巾帕,「妳們都下去吧!」
月桂和玉萍曲膝福了福,全退了出去。
不請自來的側福晉搖曳生姿的晃進寢室,一眼就覷見斜靠在黃花梨木羅漢床上看書的愛子,衣襟微敞,一副慵懶魅惑的模樣,看得她心癢難耐。
「廷兒,額娘來看你了。」她歪一子,嬌媚的笑說。
穆廷將書擱下,屏息努力忍受撲鼻的俗艷香氣,這才沒有當場打了噴嚏。「額娘沒跟大福晉她們一塊兒去看牡丹亭?妳不是一向最愛看戲的嗎?」還以為今天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閑,不用應付這個貪婪變態的女人。
「看戲隨時都可以去,來看你比較重要。」側福晉忘我的在他耳畔吹氣,媚眼迷蒙,臉上布滿。「今兒個府里的人大都出去了,沒人會來打攪咱們,廷兒,額娘好寂寞,抱抱額娘吧!」
他的黑眸瞇了瞇,旋即掀動薄唇。「阿瑪多久沒去找額娘了?」
側福晉的臉皮抽搐兩下,恨恨的說︰「不要提你阿瑪了,他現在抱著剛納的小妾,成天眉開眼笑的,哪里還記得額娘。自從你進宮伴駕,這六、七年來,他也只來找過我三次……難道額娘真的老了、丑了?」
「額娘怎麼會丑、會老呢?」唇角的笑意沒有升到穆廷眼底。「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阿瑪也下例外。」
她噘起紅唇,下那你呢?你也不要額娘了嗎?」
「額娘永遠是額娘,孩兒怎麼會不要妳。」他避開俊臉,只讓她親到面頰。「不過,咱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明目張膽了,這座王府里有多少雙眼楮在盯著咱們看呢!可不能出半點差錯。」他用一貫的借口回絕。
「這道理額娘當然曉得,可是好下容易盼得你回來,額娘就只剩下你了。」側福晉撲了上去,伸出十指,將他揪得死緊。「廷兒,你愛額娘嗎?」
穆廷面罩寒霜,可是吐出來的嗓音卻柔得像春水般。
「孩兒當然愛額娘了……要不是額娘,孩兒怎能有今天。」沒錯,他是他的額娘,他理當愛她,愛到想殺了她,不過弒「母」可是會遭天打雷劈的。
「你這壞孩子,淨會哄額娘而已。」她似真似假的拍打他一下,「听說這個剛被指派到頤和院的婢女是你自個兒挑的,有沒有這回事?」
他呵呵蕩笑,「是有這麼回事。」
側福晉醋勁大發。「那個賤丫頭在哪兒?」
「她嘛……」
「妳不能進去!」
房外傳來玉萍的低斥,接著是月桂較為輕柔的勸阻聲。「側福晉在和貝勒爺說話,妳先別進去。」
穆廷揚聲喊道。「讓她進來。」說人人到。
「是。」月桂應了聲。
側福晉連忙坐直了嬌軀,整整衣裝,倒要親眼瞧瞧對方是什麼樣的貨色。
不一會兒,就听見細碎的腳步聲走進內室。
「額娘,她就是我的婢女蕥兒。」穆廷等著看好戲。
她怔了一下,上下盯著來到面前的胖丫頭,從頭圓到腳,毫無身段可言。「就是她?」對方的外表確實出乎她的意料,以愛子的眼光,除非瞎了才會看上她,胸中的妒火頓時消了一大半。
蕥兒無聲的上前見禮。
「妳這禮怎麼見的,總管沒教過妳嗎?」側福晉挑剔的給她下馬威。
輕笑一聲,他伸了伸懶腰,展現強健的男性體魄,馬上讓側福晉看得心蕩神馳。「額娘就別怪她了,她是個啞巴,能做到這種程度就已經很難得了。」
側福晉一臉訝然。「啞巴?她真的是啞巴?」
「是真的,孩兒已經測試過她了,額娘現在可以放心了吧?」他意有所指的笑謔著側福晉臉上的窘色。
「你這孩子,連個啞巴也要。」
他用扇子掩住笑唇,低低的私語。「啞巴才好,有些事才不會泄漏出去。」
「算你設想周到。」側福晉笑倒在他懷中,愛嬌的打他一下,「好吧!就讓這個小啞巴留在這兒伺候你……妳可以下去了!」一心一意只想把閑雜人等打發掉,不要妨凝他們母子的好事。
穆廷眼光一閃,「慢著!額娘,孩兒待會兒要出門,她還得留下來伺候我更衣,妳把她打發了,要孩兒自個兒來嗎?」
「你要出門?」她艷容一凜,「去哪兒?」
「當然是有事了。」
她沉下臉來,心生不悅。「是什麼事?有比跟額娘在一起還要重要嗎?」
「是皇上交代下來的,額娘說重不重要?」他仍是笑意晏晏,看準這個理由可以救了得自己。
听到是替皇上辦事,側福晉再怎麼不甘心也得放手。
「那……你出門小心一點。」
「我會的。」他笑了。
再次鎩羽而歸,側福晉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氣沖沖的離開了,
「我要出門,幫我更衣。」穆廷收起應付的笑臉,面無表情的說。
蕥兒點頭,走到衣櫃前幫他取衣。
「嗚……嘔!」
听到一聲干嘔,她趕緊踅了回來,只見穆廷跪倒在地上,抱著痰盂吐光了方才吃下的東西。
她猶豫一下,這才伸手輕撫他的背部。
「我沒事。」穆廷自嘲。「可能是剛才的藕粉桂糖糕太甜了,不合我的胃口,吐出來就好多了。」
見他不吐了,蕥兒端來溫茶讓他漱了漱口。
穆廷又啜了幾口,沖淡口腔內的味道。「這麼糗的事可別告訴任何人。」只有他明白問題不是出在點心上,而是他的心。
聞言,她指了下自己一張一闔的口,又翻了翻白眼。
「呵呵!我忘了妳不會說話。」不知怎地,他就是看得懂她在比些什麼。
這種事能忘嗎?蕥兒不以為然的心忖。
他深深的睇著她,「妳很痛苦吧?」
蕥兒不解的看著他。
「想說話卻不能說話的滋味,一定很難受吧?」穆廷神情飄渺,少了那股刻意營造出的魅人風情,多了苦澀和憂郁,更讓人看了心悸。「可是有人明明可以開口說話,卻不能把想說的話說出口,那種有口難言的滋味又有誰懂。」
她怔怔的看著他,被他那眸底的悲傷給凝住了目光。
像他這樣有著翩翩風采的俊公平,走到哪兒自然都是眾家女子注目的焦點,就連那些兒女成群的婦人,都忍不住想多看他幾眼,只消一個微笑,就會讓她們捧著紅紅的臉,笑得像個小姑娘。
蕥兒睇著定在前頭的穆廷,一派悠閑的搖著玉扇,朝每個經過身旁的女子大拋媚眼,而且老少通吃,她就覺得自己被騙了。
虧她才剛開始覺得這位貝勒爺其實為人還不算太壞,只是偶爾不正經,結果馬上故態復萌,就這麼當街賣起笑來,害她真覺得有點丟臉,于是她故意放慢腳步,免得被他拖累了。
「怎麼這麼慢?走不動了嗎?」見她離自己有一大段距離,穆廷還紆尊降貴的停下來等她。
她連忙搖頭,還是跟他保持距離。
穆廷挑了一下眉,「怎麼?我還以為妳們這些姑娘沒事就喜歡上街,至少我遇過的都是這樣。」
那是別人,不是她。蕥兒在心里反駁。她寧可待在膳房靜靜的做事。
「賽牛筋的豌豆!賽牛筋的豌豆來了……快來買啊……」
這時,迎面而來的叫賣吆喝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煮豌豆」是京城才有的小吃,把豌豆泡開,浸透五香鹽料,煮熟後晾至半干,使干縮的外皮起上皺紋,這種豌豆吃起來既有五香味兒,又有韌勁兒,越嚼越有滋味兒,加上價格低廉,大人小孩都很喜歡買。
「妳想吃?」她流連的眼神逃不過他的眼楮。
蕥兒咽了口唾沫,搖頭。
「妳不吃,那我自己吃了。」說著,當真去跟小販買了一份回來,嘖嘖有聲的吃起來。「嗯∼∼味道還真不錯,一點都不輸給咱們王府里的點心,要不要吃一粒看看?」他故意問道。
即使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她還是堅決的搖頭。
穆廷作勢扔了一粒到嘴里,咧唇壞笑。「嗯!真是好吃,妳不吃真是可惜。」一面夸張的贊嘆,一面察言觀色。
這男人擺明是故意的嘛!蕥兒把雙頰鼓得高高的思忖。
「好了,吃一個嘛!給本貝勒一個面子。」他難得好言好語的哄誘。
她撇頭輕哼。
「這麼有個性,那我全吃了喔!」
蕥兒慢吞吞的回過頭,見他笑吟吟的,態度才松動,遲疑的伸出小手,從油紙袋內取了一粒納進口里。
「好吃嗎?」
老實的點了一下頭。
「這才對嘛!」穆廷捏捏她的臉,果然又惹得蕥兒怒目相視。「哈哈……我一時忍不住就伸過去了。」
色胚!她在心里偷罵。
「……我說貝勒爺,當街調戲良家婦女可是會破壞你的形象。」一個清柔的嗓音笑譫的響起。
蕥兒好奇的循聲看去,原以為會看見一位姑娘,結果是個長相清秀的年輕人正踏著大步走來。
「是你呀!」穆廷白他一眼,「本貝勒會干那種調戲良家婦女的勾當嗎?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蕥兒是伺候我的婢女。」
年輕人朝蕥兒露出和善的笑容,還是選擇站在她那一邊數落他。「就算是婢女也不行,人家說兔子不吃窩邊草,貝勒爺沒這麼缺女人吧?」
穆廷沒好氣的咕噥。「你又知道我不缺女人了。」
「妳叫蕥兒吧?」年輕人執起蕥兒的小手,主動釋出善意。「嚇到妳了?妳別怕,有我在,保證會阻止妳的主子對妳出手的。」
聞言,小臉上多了幾條黑線,心想,這兩個男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在蕥兒要縮回手之際,穆廷已經用折扇敲向對方的手腕,逼他放手了。「大庭廣眾之下,別對我的婢女毛手毛腳的,難看。」
「你剛才調戲她就可以,別人卻不行,難不成你真的對自家的婢女動了心?」年輕人不怕死的落井下石。「不過,門不當戶不對,就算把她收進房,也沒有任何名分,這樣太委屈人家了。」
穆廷狠狠的瞪向他。
「蕥兒,妳可得三思,跟著他沒有好處,不如跟我算了。」年輕人大力的推薦自己,讓穆廷听了怪不是滋味的。
不過,他習慣性的用不以為意的笑臉掩飾,不讓任何人猜透他的心思。
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玉扇,表情散漫。「那有什麼問題,等我厭倦了就讓給你,只要你消受得起。」
蕥兒垂下眼瞼,心里多少有些受傷,不過反過來想,她是個下人,哪需要什麼尊嚴,服侍誰都一樣。
年輕人笑得好開心。「那我就先謝過貝勒爺了。」
「好了,辦正事要緊。」穆廷幸幸然的說。
臉色一整,「是,我已經在听雨樓訂了位子,咱們過去坐下來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