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季節由夏轉秋,如今已然進入冬季。
從昨天開始,第一波冷氣團已經報到了。
這一家飯店已經成了他們每次約會的場所。
「……再過幾天我就要叫美枝阿姨阿母了,還是有點不太習慣,不過以後有她照顧我阿爸,我真的很高興,我想我真正的阿母也不會怪我。」說到這里,巧靈用手肘撐起上半身,睇睨著闔眼假寐的男人。「我阿爸結婚那天你有空嗎?因為剛好不是假日,又是中午宴客,要你請假會不會很麻煩?」
袁懷景微掀眼瞼,「我會盡量把中午的時間空下來,只是沒辦法待太久。」
「這倒無所謂,只要你有來就好了……」深深睇著他眉頭深鎖的俊臉,少了往日的輕佻狂妄,卻多了心事重重,她不禁有感而發,「我們每次見面你都一副很累的模樣,是不是工作壓力很大?」
「壓力是一定有的,但是最討厭的還是要應付那些明爭暗斗、爾虞我詐……真的好煩,就連我身邊的人也沒有幾個可以相信,因為他們有可能是我大哥或二哥派來監視我的;我在公司的權力越大,我爸越器重我,他們就越想找到把柄把我除掉,所以我一刻都不能松懈……」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偎在胸口的螓首。「只有跟妳在一起,我才可以真正的放松,不必擔心有人在背後捅我一刀。」
她攬上他的腰。「所以你並不快樂。」
「這跟快不快樂沒有關系。」
巧靈翻身坐起,嚴肅的俯睇他,「怎麼會沒有關系?你並不是真心喜歡目前的工作,因為那不是你的興趣,你現在的樣子跟在修車廠工作時的神情完全不同。雖然當黑手很辛苦,賺的錢也不多,可是你卻過得充實愉快,常听到你的笑聲;不像現在,眉頭老是打結,你只是想報復你大哥和二哥,但報復完之後呢?」
「只要能達到目的,我不在乎。」他依然堅持己見。
「可是我喜歡以前那個袁懷景……」
袁懷景驟然瞠眸,滿眼恨意,「以前的袁懷景是個只會被人耍著玩的笨蛋,他有什麼好?他有哪一點可以讓妳留戀?」
「雖然那個袁懷景有時很欠扁,但是卻很真實可愛……」
他彈坐起身,大聲反駁,「他只是只可憐蟲!」
「我就是比較喜歡他,因為現在的你心里只有仇恨--啊!」巧靈霍地被他壓回床鋪上,張口欲言,馬上被堵得死死的,任她怎麼轉頭,就是擺月兌不了他的嘴巴,她只好反咬他一口。
因為吃痛,袁懷景不得下撤退,讓她得以月兌身。
她七手八腳的把毛衣拉下,穿上鞋子。「我要回去了。」丟下一句話,她淚水盈睫的往門口走。
一雙男性手臂從後頭圈抱住她,嗄聲的低喊,「不要走!」
巧靈哽咽道︰「我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不要走,沒有妳我會撐不下去的。」他將臉龐埋在她的頸窩間,低聲下氣的哀求著,讓巧靈的心都揪緊了。
她吸了吸鼻子,「報復真的很重要嗎?」
「我不甘心……」袁懷景將手臂收緊。「我不甘心就這樣放過他們,就算不擇手段,我也要把袁氏集團搶到手,我要讓他們嘗到一無所有的滋味,我要他們以後都得看我這個情婦生的野種的臉色過日子……」
「不要這麼說自己!」巧靈神色凝重的旋身,兩手巴住他憤世嫉俗的臉龐。「如果連你都這麼看待自己的出身,就不要怪別人這樣說你,只要你看得起自己,做你自己就好了,不要去管他們怎麼說。」
袁懷景咬牙嘶喊,「我辦不到!」
「那你要我怎麼辦?」
他將她用力的嵌在懷中。「只要陪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我現在只有妳可以信任……」
巧靈伸手圈住他,在心中輕嘆。「我當然會陪著你。」
「真的嗎?」
她佯作無奈的橫睨,「誰教我上輩子欠你,這輩子注定要還。」
「這是妳說的,那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妳都不能離開我。」袁懷景有著深深的恐懼,一旦知道接下來他的決定,她還會這麼說嗎?
不安悄悄的彌漫開來……
袁懷景不知不覺中加深擁抱的力道。
辦完喜事,家里多了個成員,也更像個家了。
「美枝阿姨……不對!應該叫阿母才對,叫了十幾年都習慣了,一下子改不過來。」巧靈挽住新任後母的手臂撒嬌道。
王美枝也笑得很害臊,「沒關系啦!妳有這個心意就好。」
「怎麼沒看到阿爸?」自從結婚之後,這對新婚夫婦成天黏在一起,簡直比連體嬰還黏。
「他出去買煙了。」
她乘機作一下宣導。「阿母,抽煙真的很不好,妳要是有空的話,幫我勸阿爸把煙戒掉,我想他會听妳的。」
「我也這麼想,他年紀也有了,是該多注意一體。」王美枝自然贊成,畢竟他們好不容易才結婚,當然希望能夠白頭到老。「早上的稀飯還有剩,妳要不要吃?」
「好啊!」巧靈往餐桌上一坐。「阿母,妳跟阿爸不去蜜月旅行嗎?」
王美枝瞋她一眼,「都幾十歲的人了,還什麼蜜月旅行?」
「有什麼關系,妳可是第一次結婚,當然要留個紀念。」她有些不以為然。
「不如去花蓮好了,听說那里的風景真的很棒,或者去宜蘭礁溪泡溫泉,這樣才有新婚的氣氛。」
「這要問妳阿爸。」丈夫的意見最重要。
巧靈吃著剛熱好的稀飯。「待會兒阿爸回來,我幫妳問……」
說人人到,听到外頭傳來木屐聲,就知道巫天福回來了。
「真是太可惡了!欺人太甚……」一邊咒罵,一邊從外頭進來,巫天福臭著臉,連三字經都冒出來了。「美枝!美枝!」
「怎麼了?」王美枝月兌下圍裙,迎向丈夫。
巫天福揮動著手上那本卷成筒狀的雜志。「我快氣死了!妳看看上面寫的什麼鬼話……呃?」氣急敗壞的沖進廚房,才吼了兩句,乍見女兒也在場,頓時話都卡在喉嚨里了。
「阿爸,你是吃了炸藥,火氣這麼大?」巧靈從碗里抬起頭來。「你要我們看什麼?」
他欲蓋彌彰的把雜志藏到身後,眼神閃爍的退後。「沒、沒有,妳去吃妳的飯。」
越是這樣,巧靈就越懷疑。「有問題喔∼∼」
「這又沒什麼好看的,我拿去丟掉--」
巧靈動作比他還快,一把就搶了過去。「原來是Y周刊,想不到阿爸也跟我們一樣看起這種八卦雜志,這期有什麼--」當她看到折起的那一頁,幾條聳動的標題,臉色不由得變了變,唇畔頓失笑意。
兩大集團聯姻,堪稱世紀絕配……
是真情,抑是假愛?
元配之予與庶出之子的戰爭,掀起全面風暴……
誰才是袁氏集團下一任接班人?
「阿靈,這種雜志都亂登,妳不要相信。」巫天福在旁邊干著急。「阿爸看得出那小子是真的喜歡妳,不會答應去娶別人的……」
巧靈認出了照片上的那個女人,她們曾有一面之緣,她又看了幾行字,就將雜志蓋上,還給父親,神情恢復鎮定。「阿爸,以後不要買這種東西,太浪費錢了。」
巫天福不想太刺激女兒,只能呆呆的附和,「噢!好、好。」嘴里應著,但還是不怎麼放心的看著女兒上樓去。
自己生的自己最了解了,越裝作沒事就越有事,可不要想不開才好。
「好冷……」才鑽出保時捷,就感覺到山上的溫度比平地降了好幾度,巧靈巴不得整個人都縮進連帽式羽絨外套內,她不斷的往手心呵氣。「想不到陽明山晚上這麼冷,都快結冰了。」
袁懷景將座車熄火,來到她身邊,伸臂攬著她。「我就說會冷,妳還偏要來,還是回去好了,我們可以買些吃的到飯店。」
她倚在他肩上。「不要,我想看台北的夜景……」坐在引擎蓋上往下眺望,正好一覽無遺。
「還很冷嗎?」
巧靈輕搖了下頭,「你呢?」
「抱著妳就不冷了。」
「噗!好肉麻喔!害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假裝打了個冷顫,煞有其事的搓了搓手背,惹得袁懷景直瞪眼。
「妳還真難伺候,以後我不說了。」別的女人想听他說甜言蜜語得等下輩子呢!她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大聲爆笑出來,「好嘛、好嘛!一點都不肉麻,我听了好感動,你看我眼淚都流出來了,嗚、嗚、嗚。」還有模有樣的假哭幾聲。「是真的啦!不要生氣了,我跟你道歉。」
袁懷景別開俊臉,「哼!」看也知道沒有誠意。
「我都已經道歉了,干嘛心胸這麼狹窄?」
「我心胸狹窄?」他磨著牙齦,將格格嬌笑,企圖逃走的嬌小身軀勒在懷中,差點讓她斷了氣。
「哈哈……我沒辦法呼吸了啦……喂!」突然發現好玩的事情,巧靈朝他身上拍打兩下,示意他配合。「你看、你看!」
他順著她的視線望向停在不遠處的私人轎車,馬上知道怎麼回事。「那個有什麼好看的。」
「車子又沒在開,可是震動得好厲害,哇!好神奇∼∼」
「妳沒看過車床族?」這里可是出了名的。
巧靈眨巴大眼,目瞪口呆,「就是在車上做的事的那種車床族嗎?我在電視上有听過,不過從來沒有看過,今天真的來對了!」
「妳、妳要干什麼?」袁懷景頓時傻眼了,睇著她矮著身子靠近那輛劇烈搖晃的轎車,趕緊要去把她拖回來。
她執意要去偷看。「讓我瞄一下就好了。」
「等一下被打我可不管。」兩人就蹲在車旁拉拉扯扯。
這時,里頭響起一陣陣曖昧不明的申吟和叫聲,讓聞者也為之血脈僨張……
「嗯……啊啊……快一點……再快一點……」女人狂野的催促。
袁懷景尷尬的把听得津津有味的巧靈,半拖半抱的拉回自己的座車旁。「妳要是真想知道,我可以親自示範給妳看,干嘛去看別人?」
「我才不要咧!」她的臉蛋上涌起一絲怪異的紅暈。「你以為自己身材多好,這麼愛露,萬一被人家偷拍登在網站上,那就糗大了。」
他狠狠的吻住她的嘴。「還沒看過就嫌我身材不好,要不要先親眼鑒定一下再來批評?」
「還是不要,我怕會長針眼……」
「那妳還想去看別人的,也不怕傷眼楮。」他酸溜溜的說。
巧靈噗哧一聲,笑倒在袁懷景懷里,「我現在才知道你很會吃醋。」
袁懷景嗤哼一聲,「妳今天心情好象特別愉快。」
「我每天都嘛很愉快。」她笑嘻嘻的說。
「別玩了,上車!我們先去吃點熱的東西,再送妳回家。」那輛轎車不曉得要晃多久才會結束,還是早點走,免得她又跑去偷看。
離開陽明山的勢力範圍,他們找了家營業到午夜兩點的火鍋店,吃得滿頭大汗,走出店時,已經快凌晨三點了。
「你明天還要上班,會不會太累了?」因為車內有暖氣,巧靈月兌下了羽絨外套,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人只要吃飽自然會想睡覺。
他空出一只手握住她。「我現在精神好得不得了,一點都不想睡。」
「那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她試探的問。
袁懷景怔怔的睞她,「什麼話?」
「沒有嗎?」
「關于什麼?」他不解的問。
白里透紅的小臉瞬間堆滿笑意,「沒有就算了。」
「到底是什麼?」
巧靈睇著和他交握的手指,天外飛來一句,「我討厭看八卦雜志。」
「嗄?」
前幾天才剛上市的Y周刊就攤在袁懷景手上,要不是早上經過某個職員的辦公桌,不小心瞥見這本雜志的封面,他還不曉得自己成了這期的焦點人物。
發泄似的將雜志扔進置物箱內,轉動鑰匙,將座車開往中和的方向,腦中又想起白天和夏芷蓮的對話。
☆
「你還沒跟她說?」夏芷蓮坐在他的辦公室內,品嘗著秘書端來的阿薩姆紅茶,笑覦著他天人交戰的模樣。
听見她的話,袁懷景睜開那雙飽含痛苦掙扎的黑眸,「我想她已經知道了。」
他終于明白那句話背後的沉重含義。
我討厭看八卦雜志!
她明明看到里頭的內容,為什麼不直接問他?為什麼還那麼開心的跟他去陽明山看夜景?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
難怪那天晚上他總覺得她的情緒格外亢奮,也笑得特別大聲、特別愛鬧?是在強顏歡笑嗎?
夏芷蓮柔媚一笑,「那你在害怕什麼?怕她要跟你分手?」
「我是害怕!這個答案妳滿意了嗎?」他老羞成怒的大吼,「我根本說不出口,我怕她說要離開我……我只想拖一天是一天……妳罵我懦弱也好,我只想找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夏芷蓮慵懶的擱下瓷杯。「那麼就老實的告訴她,除了名分以外,你的人、你的心全是屬于她的,就看她怎麼決定。」
他苦笑一下,「我太了解巧靈的個性,就算告訴她真相,她也不會接受用這種方式繼續跟我在一起。」
「那你自己看著辦吧!」夏芷蓮看了下手上的瓖鑽腕表。「時間差不多了,會議可以開始進行了。今天簽完了約,我們順便把訂婚的日子也決定一下,算是給我父母一個交代,我的愛人還在美國等我。」
將陰郁的臉龐埋在掌心中,他已經不確定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對還是錯?
☆
來到他們每回相約的十字路口,老遠就瞅見等候的巧靈。
因為這幾天冷氣團發威,她連圍巾和手套都出籠了,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像個圓圓胖胖的雪人,讓他的唇角禁不住上揚。
叭!叭!
袁懷景按了兩下喇叭,然後打開駕駛座旁的車門要她上車。
這次她沒有馬上鑽進車內,只是透過車窗定定的看著他,笑容有些黯然。
他的心倏地涼了半截,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馬上推開車門出去。
「上車!」他喉頭緊縮的喊道。
巧靈依然站在原地,對他搖了搖頭。
砰!袁懷景索性關上車門,大步的踱向她,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上車!有什麼話等上車再說……」
「我只想來看你一眼,就要回去了。」她覺得自己好堅強,居然沒有哭,應該給自己拍拍手。有力的十指掐得她的臂膀好痛。
袁懷景陰鷙地看著她,「妳這是要跟我分手嗎?」
她眼眶微微發熱,喉頭一梗,「難道雜志上寫的全都是假的?」
「……不是。」他無法對她說謊。
最後的希望消失了。「我裝不下去了,真的好難,一點都不像原來的我……袁懷景,听我的話,如果你真的要娶人家,就要對婚姻忠實,好好的去愛她,腳踏兩條船是會隨時翻船的。」
「我愛的是妳!是妳!」袁懷景抓住她大吼。
這句話讓巧靈大為光火。「既然不愛她,你干嘛娶她?」
「因為有她的幫助,我才能得到總裁的位置,這樣妳懂了嗎?」
巧靈先是張口結舌了幾秒,隨即憤怒異常的朝他又踢又打。「就為了報復,你要娶一個不愛的女人,你瘋了是不是?你腦袋有問題……」
「我沒有瘋!」他咆哮。
她被怒氣逼出了淚水。「還說沒有瘋?我寧可相信你移情別戀,也不要听這種爛借口,你根本不想當什麼總裁,甚至不喜歡那些工作,就為了報復你兩個哥哥,不得不強迫自己去喜歡,這樣值得嗎?」
「當然值得,妳沒看到他們那副捶胸頓足的表情,真是大快人心,就連公司里的主管現在見到我都必恭必敬,誰敢再瞧不起我--」
啪!一記巴掌赫然甩上他的臉頰,雖然不重,還是讓袁懷景住了嘴。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巧靈發自內心哭喊。
袁懷景滿眼紅絲,「我只是想討回公道……我不甘心被他們耍了十幾年,難道這樣錯了嗎?我從來沒有求過人,現在我求妳不要在這個時候離開我,我不能沒有妳……」
「那她怎麼辦?你們要訂婚了不是嗎?」
他深吸口氣,試著跟她厘清整件事。「我跟她只是假結婚,而且她在美國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只要我幫她逃過家人的商業聯姻,她就會助我坐上總裁的位置,我們之間不會有一絲二筆的男女之情。」
「小說里有很多這種情節,到了最後,假夫妻變成真夫妻……」
「不可能!」
巧靈被他吼得頭昏腦脹。「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她是同性戀,她愛的是女人。」事到如今,袁懷景不得不說出真相。
她震驚道︰「怎麼可能?」那麼美的女人居然是……
「我知道這樣會委屈妳,但我保證等我爸宣布由我接任總裁的位置後,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夏芷蓮應該不會反對跟我離婚……」
「要是你爸不肯呢?」巧靈鼻頭紅紅的問。
袁懷景愣了一下,「不會的,只要給我時間,我會證明我的能力,而且這也是他欠我的。」
「如果他十年之內還是沒有把棒子交出來呢?」她不死心的又問。「畢竟他才六十出頭,不會想這麼早就退休。」
「我……」
「你還是每天要去接觸自己討厭的工作,面對自己痛恨的兩個哥哥,想著要怎麼折磨他們,每天不斷的重復再重復……」巧靈月兌下毛線手套,撫模著他涼涼的面頰。「袁懷景,我覺得你好可憐,你以為在報復他們,卻不曉得同時也在報復自己,你讓自己變得這麼不快樂、這麼悲慘,你還想不通這個道理嗎?」
他拒絕听進她的話。「不對!我一點都不可憐,一點都不悲慘。巧靈,我以為妳最了解我了,我只求妳待在我身邊,支持我,除了名分,我什麼都可以給妳,我這輩子只會愛妳一個人。」
巧靈瞅著他好久,然後退開。「除非你放棄報復的念頭,否則我不會跟你在一起的。」她想幫他,不願眼睜睜看著他被恨意給捆綁住。
「為什麼?!」袁懷景無法接受的叫道。
她把下唇咬得快出血了。「報復有很多種方式,你卻用到最笨的。」
「那妳告訴我啊!」
「讓你自己過得比他們好,比他們快樂,難道這不是報復的最好方式嗎?」她睇見他臉上不贊同的神情,知道他根本听不進去。
袁懷景搖頭,又再搖頭。「那樣怎麼叫做報復?他們只會開香檳慶祝,根本不痛不癢。」
「可是--」
「不要再說了!」他沒耐心听。「我只要妳回答願意還是不願意?」
淚光瑩瑩的睇著滿眼期盼的袁懷景,巧靈將兩手插在羽絨外套的口袋內,悄悄握成拳狀。「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他怔愕的瞠眸。
「再見了,袁懷景。」巧靈轉身踱開。
「巧靈!」
听見他的叫喚,她腳步躊躇了下,不過還是往前走。
「巧靈!」
這聲嘶喊讓她眼淚往下掉,差點回過頭去。
見她還是狠下心來拋棄自己,袁懷景咬緊牙關,不再叫她了……
搓著雙手等在門外的巫家夫婦,臉上都是憂心忡忡,就怕會出什麼狀況,直到瞥見女兒的身影,這才吁了口氣;可是巧靈臉上那種快哭出來的表情,讓他們的心情又沉重了。
「阿靈,妳都跟他說清楚、講明白了?」巫天福急著問道。
她用點頭表示。
王美枝心疼的抱住她,拍著她的背。「不要忍著,想哭就哭出來吧!妳真的很了不起,他不听妳的,我們也拿他沒辦法。」
「阿母……嗚……」巧靈撲進後母的懷中放聲大哭。「我真的不想跟他分手,找好喜歡他,我好想跟他在一起……嗚哇……」
「阿母知道、阿母知道。」王美枝也為之鼻酸。
巫天福用手背揉了揉酸熱的鼻子。「是那小子沒有福氣娶妳,阿爸會幫妳找一個比他更好的男人。」
「嗚嗚……」巧靈的哭聲持續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