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小順子發出母雞似的尖嚷。
納藍沒好氣的睨他一眼,好像在怪他太過于大驚小怪似的,吭也不吭的攤開雙手,讓兩名小太監更衣,換上一套較為平民化的服飾。
「我的皇上,您可是九五之尊,身分無比尊貴,可不能想出官就出宮,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太後責怪下來,奴才就算有再多的腦袋也不夠砍。」小順子一心只想打消主子突然的心血來潮。
「只要瞞著母後不就得了,真是一點冒險精神也沒有!」說完,納藍啐了一聲。
小順子冷汗涔涔的說︰「不成啊!皇上……」
納藍俊目一眯,大大的不快。「你敢阻止朕?」
「奴、奴才不敢。」小順子在心中吶喊︰誰來救救他啊?
納藍低頭審視自己的裝扮,滿意的頷首,「朕穿得像平民百姓,有誰知道朕的真實身分,瞧你緊張得像只要下蛋的老母雞!不會有事的,再說,刺殺皇帝可是罪誅九族,有誰敢冒這個風險?」
「可、可是……」
「別可是了,朕老是關在皇宮里,偶爾也該學學先帝,到民間體察民情,才能當個好皇帝。」
眼見小皇帝如此任性固執,勸也勸不听,小順子急得滿頭大汗。「高勤、賈六,快攔著皇上!」憑他一己之力是阻止不了的。
納藍臉色不豫的瞠目。「誰敢阻止,朕就要誰的腦袋!」
「請皇上三思。」
忠心的賈六和高勤不怕死的照樣攔住納藍的去路,氣得納藍刷黑了臉色,真要叫人砍了他們的頭。
小順子用眼色向兩人打著暗號,便忙著去討救兵。
天啊!小皇帝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居然想出宮體察民情,現下最要緊的是向誰求助呢?上南燻殿找皇太後嗎?不過遠水救不了近火,只怕小皇帝在興頭上,是怎麼也擋不下來的……對了!不如找玲瓏姑娘幫忙,也只有她才能克得住小皇帝。
心念一動,小順子已經火燒似的直奔鳳鳴殿。
「不好了!玲瓏姑娘——」他不計太監頭頭的形象放聲大叫,沖進門的態勢太急,險些和沉香撞成一團。
幸好沉香及時避了開來。「順公公,什麼事這麼急?」
「哎呀!咱家沒空跟你解釋,玲瓏姑娘人呢?」只有她才能救得了他們。
玲瓏听見叫聲,從內室晃了出來。「我在這里,找我有事嗎?」
「當然有事,還是天大的事!」小順子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沉香見狀,忙倒了杯水給他,他很快的一仰而盡。
「跟皇上有關嗎?」玲瓏猜測的問。
小順子總算順過了氣,急急的說︰「皇上突然說要出宮,任憑咱家怎麼勸都不听,你快跟咱家去勸勸皇上,外頭不比宮瑞安全,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要是有個差池,咱家光想到這個就嚇出一身冷汗來了。」
「姑娘,這該怎麼辦?」沉香也一臉的著急。
劉海下的眉心一蹙,玲瓏道︰「皇上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不該如此草率行事。」
「姑娘,再不去,皇上就要出宮去了!」小順子焦頭爛額的喊道。
玲瓏心中輕嘆。這小皇帝還真是會給人找麻煩。
「我跟你去就是了。」看來想和他劃清界線是不可能的。
♀♀♀
小順子和玲瓏來到宮門口時,還是晚了一步,得知有高勤和賈六跟著納藍,雖然稍稍安心,不過兩人仍然跟著出宮,希望能盡快追上他們。
「我的皇上,您可千萬不能有事。」小順子雙手合掌,不停的向上天祈禱。
玲瓏放眼人潮熙攘的京城大街,依她的經驗,要找個人簡直像是在大海撈針。
「順公公,我看我們還是分開來找比較快,你往左找,我往右邊去找,半個時辰之後在這里會合。」
小順子沒有其它意見,「好,那咱家就走這邊了。」
和小順子分頭尋人,對每條街道的地形了若指掌的玲瓏,嬌小的身子毫無困難的在人群中穿梭,驀地,她睇見從茶樓里出來的三個人,正是她尋了半天的人。
「皇……公子,你在這里做什麼?快跟我回去!」
納藍見了玲瓏,先是露出一絲愉悅的喜色,繼而又沉下俊容。「本公子還沒逛夠,想回去時自然就會回去,不需要你來多事。」
「公子別再孩子氣了,快跟我走!」玲瓏無奈且頭痛的表情,好像當他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而他最氣人家當他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朕說不回去就是不回去!高勤、賈六,我們再到別的地方去。」也不想想自己跟她同年,她居然老把他當作孩子看待,不時出言教訓。
高勤和賈六垮下臉,求助的瞅了玲瓏一眼,誰也不敢抗旨的跟了上去。
「皇……」玲瓏垂下小手。剛才有一剎那她真想干脆點了他的昏穴,直接拖回宮去,省得跟他哩叭唆。
不想把人跟丟了,她索性偷偷跟在後頭暗中保護再作打算。
♀♀♀
雖然表面上裝作不在意,納藍還是忍不住偷覷,確定玲瓏跟在後頭,便故意放慢腳步,免得走散了,卻沒留意到他們已經漸漸遠離了鬧區。
玲瓏正想上前再勸納藍回宮,突然感到頸後寒毛豎起,心頭登時一凜,幾乎是同時警覺到他們被人跟蹤了。
她沒有回頭,因為首先要確定對方的目標。
難道這些人是為了皇上而來?玲瓏不敢大意,刻意將距離拉大。無論對方的目標是誰,她都必須先確保皇帝的安全。
看來跟蹤的人不只一個,而且身手不在她之下。玲瓏一手按住插在腰際上的護身短刀,心中思忖。
一等到納藍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就在這當口,玲瓏抽出刀刃,出其不意的旋身和對方打個照面。
假扮成賣糖葫蘆的小販、挑著扁擔的老伯,以及幾名偽裝的路人也在這時有了行動,「唰!」的抽出隨身暗藏的兵器,朝玲瓏飛撲過去。
玲瓏這下子確定對方的目標是自己,沒有了後顧之憂,便大可放手一搏。
「是誰派你們來的?」
對方一名同伙邊舉劍直刺邊道︰「去問閻羅王吧!」
玲瓏以不到半寸的距離,驚險萬分的避開泛著銀光的劍鋒。
會是誰想要她的命?這個問題在玲瓏腦中盤桓不去,動作因此顯得遲緩些,在雙拳難敵四手的情況下,漸漸居于劣勢。
就在玲瓏開始感到力不從心之際——
「住手!」原本走遠的納藍覷見玲瓏沒跟上,中途又折了回來,這才目睹她被四面夾殺的畫面,不禁勃然大怒,「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當街行凶!高勤、賈六,還不快將他們全都拿下。」
高勤和賈六縱身跳進戰局,助了玲瓏一臂之力。
「你沒事吧?」納藍幫玲瓏對付其中一個。
她緊鎖著眉心,「鏘!」的一聲,隔開對方的劍鋒。「皇上不該回來的!」
「幸好朕又走了回來,不然,你一個人能對付得了這麼多人嗎?」他有些得意忘形,差點被劍給刺中,把玲瓏嚇得臉都白了。
玲瓏推了他一把,「小心!」
「可惡!」納藍恨自己學藝不精,在這個節骨眼上,什麼忙都幫不上,還需要靠她來救,自覺真是窩囊透了。「這些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置你于死地?!」
她無暇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對方的攻勢更為猛烈,出手也更為狠毒了。
納藍霎時怒紅了眼,立即擺出皇帝的權威和架式,「你們是什麼人?還不快報上名來!」
「哼!等你們死了,下去問閻羅王就知道了。」對方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劍勢如風,朝他狂刺。
玲瓏朝對手擊出一掌,然後再趕過去幫納藍解圍,一心二用,讓她疲于奔命。
納藍狂怒的低咆,「放肆!你們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想活命的話,就快快束手就擒,朕可以考慮留你們一條生路。」
「朕?原來這位就是小皇帝,也好,就連他一塊解決,主人一定會很高興。」殺手之一惡聲說道。
納藍氣吼,「你們連朕也敢殺嗎?」
玲瓏在心中大喊不妙。「你們要的人是我,與皇上無關,讓他走!」
「朕不走,朕絕不會留下你,只顧自己一個人逃命。」納藍這才發覺他這個皇帝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威風八面,眼前這幾名殺手壓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皇上,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你該為國家社稷著想。」玲瓏已經自顧不暇,又氣又急的嬌嚷,「你們兩個快保護皇上離開!」
高勤和賈六也和對手打得難分難舍,一時分不出高低,知道此刻不宜戀戰,漸漸向小皇帝身邊靠攏過來,將他護在兩人之中。
「皇上,玲瓏姑娘說得對,還是讓奴才先送您回宮。」
納藍不想就這麼夾著尾巴逃回宮去。「朕不走!」
玲瓏為之氣結,「皇上究竟要到何時才能成熟一點?你不為自己,也該為太皇太後和皇太後著想。」
「朕現在顧不了那麼多。」
「皇上……」玲瓏一個分神,讓對方有機可趁。
納藍見狀,在千鈞一發之際摟住她,用自己的身軀來掩護,那一劍就直直的從後面刺進了他的肩頭。
「呃——」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不過還是讓他發出痛苦的申吟。
玲瓏渾身一顫,「皇上?」
「皇上受傷了!快護駕!」高勤和賈六同時高喊。
刺傷納藍的殺手正打算再補上一劍,就見一大群援兵火速趕至,只好暫時撤退。原來是小順子因為久等不到玲瓏回到會合的地點,匆忙趕回宮調集人馬,這才湊巧救了他們。
小順子一臉天要塌下來的表情。「天哪!流了這麼多血?你們是怎麼保護皇上的?」嗚……他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
「好了,朕還死不了!」納藍強忍著劇痛,故作勇敢的斥道。
小順子眼圈發紅的哭叫,「快去找頂轎子來送皇上回宮!」
玲瓏此時的臉色和納藍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情緒還陷在方才驚險的一剎那,久久回不了神。
轎子很快就找到了,小順子也已經幫納藍的肩傷稍作處理。
「皇上快上轎吧!」小順子催促道。
一臉恍惚的玲瓏乍然驚醒,同時身形不露痕跡的退開,但她柔女敕的小手卻倏地被一只手心冒汗的大掌握個正著。
「你要去哪里?」納藍粗喘著問。
小順子急得只差跪下地來求他,「皇上,您的傷得快點處理啊!」
「她不跟朕走,朕寧願讓它繼續流血。」納藍瞪大黑眸,就是要賭賭看玲瓏是不是真的對自己全然無情。
玲瓏的小口因驚愕而微張。
「我的好姑娘,你就快跟我們回宮吧!」小順子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
納藍沒有等她開口,不由分說的便將她拖進轎內,因為空間狹窄,兩人只能被迫相互依偎,中間沒有半點縫隙。
「起轎!」外頭響起小順子的吆喝聲。
「呵呵!呃……好痛……朕真的沒想到被劍刺到會是這種感覺。」納藍將全身的重量都放在玲瓏身上,苦中作樂的說。
這時玲瓏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任他把頭擱在她縴瘦的肩上。「皇上真的不該這麼做。」
納藍閉上眼,薄薄的唇泛出苦笑,「雖然感覺很痛,但朕還是寧可這一劍刺在朕身上,也不願看到你受傷。」
玲瓏聞言心口一緊,「為什麼?」
「這還用問嗎?就算你再怎麼惹朕生氣,可是到最後,朕還是舍不下你,朕這個皇帝在你面前,真是一點尊嚴也沒有……」
她驚恐的感覺到他氣息漸弱,「皇上再撐一會兒,就快到了!」
納藍自嘲的笑了笑,「待會兒朕要是不支昏倒,你可不能笑……」
「不要說了,我不會讓皇上有事的。」玲瓏真情流露的輕喊,迅速的將他掉轉過頭,再運氣至雙掌,然後從背部把真氣灌輸進他的體內。
她救他,不單只是因為他是皇帝。
打從十歲那年父親慘死,突來的巨變讓她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和娘親為了躲避仇家的追殺,從不敢與人深交。十歲的她在一夜之間月兌離了童年,幼時的歡樂記憶全被遺忘到九霄雲外,她只能擔起照料娘親、養家活口的責任,將自身的感情埋在內心深處,也許曾經不只一次偷偷幻想過將來有個平凡幸福的好歸宿,但復仇的意念每每將她打回現實,所以,她不敢付出真心,更遑論對方還是個皇帝,她深怕自己一旦接受了他,就必須放棄報仇的意念。
納藍微弱的申吟讓玲瓏收拾起雜亂的思緒,強迫自己全神貫注,眼前救人要緊。
♀♀♀
「奴——」小順子下面的話在皇太後的示意下中斷。
瞅著睡得正香的兩人,一人躺著,另一人趴睡在床畔,兩人的雙手還緊緊交握著,皇太後不禁會心一笑,似乎早已預見這種結果了。
不想吵醒他們,她朝小順子使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門。
吞吐一下,小順子面有難色的問道︰「太後,有句話奴才不知該不該說。」
「有什麼話就說吧!」
得到皇太後的允許,小順子也就壯起膽子了。「對皇上來說,玲瓏姑娘似乎是個不祥之人,自從她進宮,皇上便屢次受傷,所幸得到先帝庇佑,都能平安月兌險,可是若再來一次,奴才實在擔心……」
「你把過錯全怪在玲瓏身上,未免太不公平了。」皇太後不以為忤,反倒是笑意晏晏。「第一次是皇上惡作劇,害人反害己,與玲瓏無關。」
小順子護主情切,立刻道︰「可是,皇上這一回卻是為了她,才平白無故挨了一劍。」
「哀家倒覺得沒什麼不好。」皇太後笑說。
「啥?」小順子呆呆的看著皇太後詭譎的笑意。
皇太後含笑的瞄了眼他的呆相。「除了已逝的先帝,還有哀家和太皇太後,你看過皇上真正的在意過誰嗎?玲瓏可是第一個,他會舍身救她,表示皇上已經體驗到在乎的滋味,因為在乎,所以才想保護她,這是件好事。」
小順子一時還意會不過來,「可是,皇上還為此受了傷……」
「只要是人都會受傷,皇上也不例外。」皇太後中肯的說。
小順子一臉納悶,「奴才愚鈍,請太後明示。」
「皇上沒有流過血,便不知道何謂痛,如今挨了一劍,卻能深刻的感受到刀劍的鋒利,能在剎那間置人于死地,這樣他才懂得生命是無比的可貴,不會再動不動就要砍人腦袋,所以,這點苦吃得也是值得的。」
小順子頓時恍然大悟,「奴才听懂了,太後真是用心良苦。」
皇太後偏了下螓首,朝屋內瞅了一眼。「好好照顧皇上,還有玲瓏,別讓她太累了。」看來這個兒媳婦是跑不掉了。
「奴才遵旨。」
♀♀♀
「皇上,藥都涼了,您快喝了它吧!」小順子連哄帶勸的說。
納藍稍微動了一下肩膀,雖然還是很痛,不過還是硬裝出沒事樣。「朕的傷已經沒有大礙,這藥就不必再喝了,撤下去吧!」御醫故意開這種苦死人的藥,分明是要惡整他,看他以後怎麼向御醫討回公道。
小順子擺出一副可憐相,「那怎麼成呢?皇上還是把這藥喝了,早點把傷養好,大家也安心,不然,太後怪罪下來,奴才可擔待不起。」
「哼!別老是搬出母後來壓朕,朕說不喝就是不喝,誰勸都沒用。」
小順子急得快哭了,「哎呀!我的好皇上,您就听奴才一次,讓奴才好交差。」
「誰理你!」納藍依然故我。
玲瓏不知何時來到皇極殿,听了他們的對話,忍不住開口幫小順子說話,「皇上不要太任性,身體是你自己的,如果連你都不在乎,還有誰幫得了你,就算痛死也活該。」
「你——你也不想想,朕是為了誰受的傷?」納藍氣呼呼的問,還以為這臭丫頭會在感動之餘,對他的態度也會跟著改變,誰曉得她還是這麼得理不饒人,簡直氣煞人了。不過,如果她突然變得百依百順,也許他還會覺得不習慣,感覺真是矛盾。
小順子聞言,焦急的打圓場,「玲瓏姑娘,沒有關系,這不關皇上的事,是這藥太苦了,皇上不喜歡,才會……」
「順公公不要再替他說話了,你們就是太縱容他,他才會變本加厲,越來越不像話。」玲瓏上前一步取走小順子手中的碗,在床畔坐了下來,舀了一口,然後湊到納藍的嘴前刖,「喝下去。」
納藍瞪著她,表達心中的不滿。在她眼中,究竟有沒有把他當作皇上?
態度不偏不倚的玲瓏回應他的瞪視,兩雙眼楮似乎在比看誰支持得最久,誰也不肯失敗下陣來。
過了半晌,納藍撇了撇嘴角,乖乖的張口含住藥汁。唉!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敗了就敗了,這輩子遇上她,他只有自認倒霉了。
小順子目瞪口呆的看著玲瓏親手喂藥,不消一會兒工夫,主子就喝得涓滴不剩。
「嘔!」喝完了比黃連還苦的藥汁,納藍先是吐了吐舌,再討好的說︰「這是朕喝過最苦的藥了,不過,因為是你喂的,就算再苦,朕也會喝下去。」
玲瓏面露嗔意,將碗遞給小順子,識趣的他不敢逗留,快快退了出去。
「民女就不妨礙皇上休息了。」玲瓏作勢要離開,冷不防被納藍伸臂捉住了柔荑,輕輕一扯,將她帶進懷中。「皇上……」
他將她的頭按在胸口。「你應該明白朕是心甘情願為你受傷,朕可以不求回報,但是,為什麼你始終要拒朕于千里之外?」
「我……我沒有。」她偎在屬于男性的胸懷中,開始掙扎。
納藍箍緊她亟欲逃月兌的身子,在她耳畔低吼,「你有!朕不相信你一點都感覺不到朕對你的心意。」
她泛紅了眼圈。「皇上,民女……」
「不要用民女這兩個字劃清我們之間的界線,朕要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朕都會找到你。」他輕啄著她縴白的項頸,激起她的嬌軀一陣陣的輕顫。「朕是皇帝,只要是朕想要的東西,不管再困難,都可以弄到手。」
如此霸道的宣言,卻不像往常那般惹惱她,玲瓏只覺得眼眶內有某種東西要涌了出來。
她想笑,卻比哭還難看。「皇上真的要我?」
「朕已經說過好幾次了,為什麼你就是不信?」
「皇上不在乎我的功夫比你好?」她笑中帶淚的問。
納藍偏頭想了想,用正經八百的口吻說︰「雖然是有些沒面子,不過,誰教朕平日不用心練功,只不過學了幾招三腳貓功夫就自以為是天下無敵,才會栽在你這丫頭手上,這應該就叫做報應。」
玲瓏噗哧一笑,「皇上是該好好反省、反省。」
「你別太過分了。」納藍抗議的說。
她掩口嬌笑,「呵呵!」
「朕從來沒听你這麼笑過,每回見你總是一臉嚴肅,似乎在身邊築了一道牆,不讓任何人越過;明明跟朕一樣是十五歲的年紀,有時卻又讓人產生一種錯覺,好像你是個二、三十歲且歷盡風霜的老女人。」
他看似無心的話,卻道盡了玲瓏的心事。
「以後你有朕,朕可以對天發誓,不會讓任何人來欺負你,朕要你快快樂樂、無憂無慮,我們可以手牽著手,一塊長大、一塊變老,沒有人可以拆散我們。」
「真的可以嗎?」玲瓏微梗的問。
納藍好喜歡她這麼柔順的依偎著自己,沒有對立、沒有爭吵。「只要是朕說的話,有誰敢說不行?朕說得到就做得到。」
「嗯!我相信你。」就讓她暫時沉醉在美夢中,只要一下子就好。
他抬起她秀雅的臉蛋,盯著她微啟的紅唇。「朕很想親你,可是又怕挨巴掌。」
玲瓏一臉戲謔,「皇上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
「你別取笑朕了。」納藍緩緩的俯下頭,與她額踫額,「不過,就算會挨耳光,朕也願意冒一次險。」
感受到他的氣息逼近,玲瓏輕柔的垂下眼瞼,沒有抗拒,只有心悅臣服。
納藍在她唇畔間嘎啞的低語,「玲瓏,朕真的好想抱你。」
「嗯……」玲瓏輕吟一聲,本能的偎近他。
他難耐的粗喘,急于擁抱她的動作不慎牽動了肩上的傷口,讓他痛得臉色都發白了。
「該死!朕差點忘了自己受了傷。」偏偏選在這節骨眼上壞了他的好事,讓他氣得想大叫。
玲瓏先是噴笑一聲,然後捧月復大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還笑得出來?」納藍發出羞憤的怒吼。
她卻是笑得怎麼也停不下來。
納藍氣紅了臉,索性用嘴巴堵住她的,果然成功的止住了笑聲。
♀♀♀
納藍照例每隔幾日便到南燻殿來向皇太後請安。
皇太後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漸趨成熟穩重的愛子,更加確定當初的決定沒有錯。多虧了玲瓏給他的磨練,不然只怕沒人治得了他,不過,最開心的是她沒有看錯人。
「皇上的傷好些了嗎?」她慈愛的問。
納藍回答得恭謹得體,「兒臣的傷早就沒事了,讓母後操心了。」
「听皇上這麼說,哀家也就安心了。」皇太後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故作不經意的說︰「不然,太貴妃又為了皇上受傷的事來質問哀家,甚至對玲瓏有諸多不滿,哀家還真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才好。」
這番話果然讓納藍的眉頭蹙了起來。「她都跟母後說了什麼?」
皇太後嘆了一聲,「還不是認為玲瓏不過一介民女,卻能獨得皇上的寵愛,為了她,皇上還不顧危險的代她挨了一劍,便認定此女乃紅顏禍水,要哀家即刻將她趕出宮去,免得將來連累了皇上,禍延朝廷。」
「豈有此理!母後,您可別信她的話,救玲瓏是朕心甘情願的,如果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別說皇帝了,朕連男人都不配當!」納藍用義憤填膺的口吻為玲瓏申辯,「太貴妃居然跑到母後跟前造謠,朕現在就找她理論去。」
皇太後不慌不忙的按住納藍的手臂,「皇上先別生氣,她會這麼說也是無可厚非、人之常情。」
納藍惡聲惡氣的說︰「她敢出言中傷玲瓏,朕就不能坐視不管。」
「可是她畢竟是先帝的妃子、皇上的長輩,哪有晚輩教訓長輩的道理?何況她也是為自己的佷女著想,皇上遲遲不肯臨幸夏婕妤,難免讓她心急了些。」皇太後沉吟片刻,有些難以啟齒的說︰「呃……哀家是想,皇上已經長大成人,是否該考慮為皇家留下子嗣了?」
納藍一臉錯愕。「母後的意思是要朕臨幸夏婕妤?」
「皇上是個大人了,這種事也沒什麼難為情。」
「可是朕根本不喜歡她!」他只想抱真正喜歡的女人。
皇太後不禁失笑,「皇上沒和她相處過,當然產生不了感情,只要臨幸了,慢慢了解彼此,感情自然就會培養出來,歷代帝王和嬪妃們都是經過這一關,當年母後不也是這麼一路走來。」
「萬一朕還是不喜歡呢?」他強詞奪理的問。
皇太後狡詐一笑,「至少皇上臨幸過她了,哀家對太貴妃也有了交代。」
自己好像是一匹種馬,還得被硬架著去配種。納藍自嘲的忖道。
他悶悶的說︰「朕會考慮的。」
「那就有勞皇上費心了。」皇太後在心底竊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