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在大唐 第二十七章 花魁大賽(一)

作者 ︰ 飛刀朵朵

這等好玩去處,何用趙質出面去騙。

楊豫之知道楊悅愛玩兒,近日怕楊悅得知他將她的秘密泄漏出去,一直不敢去找她。可是多日不見武照,楊豫之按捺不住,不得不去找楊悅大獻殷勤。听說花魁大賽已進入十強決賽,便請楊悅一同去玩兒。

楊悅在現代的電視劇中常看到古人選花魁,听到有熱鬧看,十分高興。忙問這個選花魁的大賽怎麼個選法?

楊豫之十分門清,介紹道︰「平康坊的花魁大賽是官妓品評大賽,規格最高。參賽的妓女是從各地官妓中選拔出來的,用姊姊的話說是‘高手中的高手’,最最最‘牛’。」楊豫之與楊悅在一起時間一長,說話很有點「楊悅式」。

「分詩、舞、樂、曲、色五科,每科選出前三名,共15人。最後再一起品評,選出色藝雙絕的三甲。」

楊悅听著有趣,說道︰「這花魁大賽听上去怎麼和科舉考試差不多。」

楊豫之笑道︰「正是。而且進了這花魁三甲,同科舉進士一般,可以現場挑選心儀的男子相陪。」

科舉進士放榜後,杏林賜宴,到教坊挑選美妓來陪,已成為舉子進士們最為津津樂道的一大趣事。探花郎不只是到杏林中插花,還有往教坊挑選姑娘的任務。

楊悅心道︰「都說古代女子地位低,沒想到這花魁三甲恰好相反,男人拿妓女取樂,而這大會卻是女人挑選男人取樂,唐人當真是開放的讓人匪夷所思。」不由更添了許多興趣。

不過楊悅听說過妓分藝妓與色妓,見楊豫之所說「官妓」不知是什麼,問道︰「什麼是官妓?官府難道還有妓女?」

楊豫之大奇道︰「大哥怎會連這個都不懂?妓分五種︰宮妓、官妓、營妓、家妓、市妓。宮妓養在在宮中給聖上表演歌舞。官妓是各地方官署的藝妓,營妓是軍隊中的妓人,家妓是各家私有的歌舞妓,市妓就是街上妓館里的妓女。」

楊悅听了到是一呆,沒想到妓女還要這麼多分類。想了想也明白過來,這些妓大概近乎與現代的歌舞藝人,並非單單指現代人所說的妓女。宮妓就好比國家級的藝人,官妓好比現代各地「文化館」的藝人,營妓大概便如部隊中的文工團一般,家妓在現代好像沒有,沒有誰養得起專門為自己表演的歌妓,但各文化娛樂公司的藝人大約可屬此類。市妓才類似于現代賣笑為生的妓女。

楊悅的類比雖然可笑,也有些道理。但是古代這些歌舞藝人並沒有現代藝人的地位,屬于任人支配的角色。那些官妓一般是罪臣家屬,被沒入「樂藉」,地方官員可以隨意調用,讓這些人表演或者當「三陪」。而家妓更是如同自家的妻妾,任由主人「臨幸」。並非楊悅想象的那樣,妓只表演歌舞而不賣身。

花魁大會即然是官辦性質,自然在官屬教坊。

楊悅與楊豫之到了平康坊的官妓教坊,坊中絲竹聲樂已十分熱鬧。坊外馬車聚集,堵賽交通,排成長龍,足足有二里之遠。

坊內並非只是一座酒,而是佔地十分廣闊,假山閣,池水亭台,花樹竹林、粉牆雕檐掩映,是個十分精美的園林。楊悅不由贊嘆一聲,原來妓女住的地方如此豪華,在長安城中,便是一般富貴人家也沒有這等闊綽。要知道京城之中,向來都是一寸地皮一寸金,古今亦然。

花魁大賽所在的閣,叫做‘競芳閣’,是個兩層高的木。木東西走向較長,呈長方形,處在教坊署的正中心。前是極大的湖面,後是竹園,東面是與閣融為一體的一座假山。閣純木質而成,東西走向較長,南北兩面都是窗戶,一扇接著一扇,透過窗戶正可看到前後的美妙境致,設計可謂工巧之致。這里平日是妓人登台表演的地方。此時用紅縵羅帳裝點,燈火輝煌,更是十分的華麗。

剛剛進入二月,天氣回暖,但仍有些微寒。華燈初上時分,如果走在大街上,也會冷得讓人不敢伸出手來。不過此時在這競芳閣中,人山人海,熱門非凡,縱是將前前後後所有的窗戶都打開,也有些讓人熱得透不過氣來。一些個本來穿著皮草來的人,早已月兌了只露出袍子。甚至干脆將袍子也打開來,敞開了懷,露出緊身內裝。古人著裝向來正經,只有在這種地方例外,無論士子、高官都隨意得很。因而這種地方,良家女子一向從不踏足。

楊豫之看來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竟然不知道教坊里面這麼好看,同楊悅一樣驚嘆不已。二人本不知道大賽具體會場在哪個閣中,但隨著人流往最熱鬧處去便是了。待正入閣中,才發現來得遲了,不只早已無處可坐,便是立著也幾乎無處下腳。擠在人群中,伸長脖子,不由後悔沒早點來。

正懊惱間,隱隱听到似有人在喊「長安公子」。四處看時,見是富嘉謨剛剛從一處側門進來,正向她揮手。

楊悅見到便遠遠向他拱手,四周全是人,不便上前搭話。富嘉謨卻從人群中一路擠了過來,向楊悅說道︰「在下正與同窗說,長安公子最解女人之趣,這花魁大賽如何能缺了公子的點評。正想著怎麼不見‘長安公子’來,沒想到公子就來了。」

楊悅見說不由心中好笑,卻也不客氣的點頭微笑。

富嘉謨一指遠處一個席位說道︰「公子定是來得晚了,不妨到我的席中同坐。」

楊悅這才發現,在戲台最近處,原來有一排雅座。仔細打量這個競芳閣,設計風各有點類似于歐洲中世紀風格的大劇院。兩層設計,底層是一排排長凳,由里向外,一層層高出。二層卻是雅間,由屏風隔開,近似于包廂。戲台很高,幾乎快接近二,從二向下俯看,不僅戲台一攬無余,便是底層的人也可以看個清清楚楚。上與下的散座分開,鬧中取靜。顯然是為貴賓所設。

底層向西牆是一個長形的類似于現代的T台的戲台。不過前面的T字不是長方形,而是一個半圓。台前有十幾個坐席,比一般座位高出許多,不只有座位還有幾案。案上擺放些果子、茶水,顯然也是重要人物的席位。

富嘉謨指的席位便是台前的一排,楊悅見有好地段,便不客氣地與楊豫之一起跟著他擠過去。

富嘉謨引見同座的眾人相識,都是一些太學生。楊悅听了幾個人名都不耳熟,看來在歷史上沒什麼名氣,也不太放在心上。只一個叫做蘇味道的名字奇特,覺得好笑記下了。

大家見說她是長安公子,都很興奮,說了些十分仰慕之類的話。

楊悅笑著客套幾句,見這些人個個一幅風流才子模樣,心想古人**嫖的如此光明正大,實在是羨煞現代人。想這官妓由國家供奉,也是公務員。職責卻是供其他公務員玩樂。後人估計想都不敢想。

唐代不但不禁止官員狎妓,而且官妓本身便是為了娛樂官場的迎來送往。在民間狎妓也很昌盛,士子才俊更是以狎妓唱和以為風流。唐代曾有個叫做崔涯的人,**嫖的最有趣,此人善于寫詩而且極損。混跡于娼肆,如果寫一個人好能好上天,寫一個人不好又下地獄。有一個叫李端端的妓女生得黑,不知如何得罪了她,于是崔涯題詩嘲笑說︰「黃氏不語不知行,鼻似煙囪耳似鐺。獨把象牙梳插鬢,昆侖山上月初生」,意思是李端端長得太黑了,晚上出門如果不出聲沒人看得到她,鼻子象個煙筒耳朵象兩個鈴鐺。在頭上插了一把象牙梳子,就好象是黑乎乎的昆侖山里剛生出的月亮。這樣丑陋的女子如何有人要?

結果此詩一出,李端端門可羅雀,無人問津。李端端只好向他討好,崔涯又給她做了一首︰「覓得黃騮被繡鞍,善和坊里取端端。揚州近日渾成差,一朵能行白牡丹。」說的是楊州近日的妓女怎麼都那麼差呢,只有一個還行,像枝白牡丹,那就是善和坊里的李端端。于是李端端又紅了起來,引無數商賈前來。

有人還因此戲稱說︰「李家娘子才出墨池便登雪嶺。何期一日,黑白不均?」說這李端端一會兒黑一會白,怎麼變化這麼大呢?

笑話只是個笑話,但也可見在唐代士子詩人與妓女之間的關系,可謂相得益彰。

楊悅這些日子到也結識了不少詩人,見四下里除富嘉謨之外,卻並無一人相識,于是問道︰「裴炎等人怎麼沒來?」

富嘉謨笑道︰「裴子隆一向勤奮,讓他來這里,只怕耽誤了讀書。」

「噢?看不出他原來是個書蟲。」楊悅不由笑道,裴炎怎麼看也不象個書呆子啊。

蘇味道在一旁補充道︰「裴子隆是有名的書呆子,向來不苟言笑。學館里同去郊游他都不肯,更何況來這里。」

楊悅雖然與裴炎見面不多,但也算是相熟,一向也並未覺得他太過個色,不由奇道︰「阿裴一向很嚴肅麼?」

富嘉謨笑道︰「豈只嚴肅,簡直是誰都欠了他兩吊錢,輕意不肯給人笑容。在長安公子面前卻是少見的如此健談。」

楊悅笑道︰「看來在下到是十分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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