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年紀不大,看上去僅有十二三歲,他的臉很英俊,英俊得近乎妖異。
他英俊的臉上總是掛著一種微笑,他微笑的時候很迷人,只是這種迷人的笑卻讓人不寒而栗,因為他的笑容看起來就仿佛是毒蛇咧開的嘴角,讓人覺得自己就是他即將下口的獵物。
這個少年,名叫荊缺,也是荊家之中最恐怖的天才。
此刻,荊缺身後的雪地上正跪著一名青衣少年,這少年名叫關平,是荊缺的僕人。
白雪茫茫,雪中的荊缺緩緩伸出他的一支手,輕輕捻住一片落下的雪花。
雪花無味,荊缺卻拿到嘴邊輕輕嗅著,且閉上了眼楮,仿佛很是陶醉。他淡淡開口,道︰「你說,雪是什麼味道的?」
關平跪在荊缺身後,恭敬垂頭,老實說道︰「雪,沒有味道。」
荊缺輕輕笑了笑,他睜開眼楮,輕輕捻動手中的雪花,道︰「他真的通過了家族的考驗,而且舉起的是那塊五百斤的石頭?」
「是的,當時有無數族人在場,我恰巧經過,所以也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關平跪在雪地上,始終沒有抬頭。先前荊羽接受考驗時他就站在人群當中,目睹了整個經過。
「呵呵。」荊缺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笑意愈加的濃了,就仿佛他手中的雪花真的散發著迷人的芬芳︰「剛滿十歲就能舉起那塊五百斤的石頭,這麼說來,他一定擁有很高的修煉天賦,甚至可能超越了家族歷史上的任何人。」
關平垂首,沉默無言,他知道什麼時候該答,什麼時候不應該答。這時,他選擇了沉默,因為荊缺並沒有向他發問。
「十歲!」荊缺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似乎這兩個字比雪花真的散發出芬芳更能讓他心醉,他微笑道︰「以後盡可能的幫助他,他現在可是我們家族中最出色的天才呀!」
「是!」關平答道,他知道自家少爺的興致又來了,心中不免替那位大出風頭的羽少爺感到可憐。
荊缺輕輕捻動著雪花,又嗅了幾口,突然嘆息一聲,道︰「你說得是對的,雪,沒有味道。」
嘆息之後,荊缺臉上又浮現出那種迷人卻詭異的微笑︰「人生也和這雪一樣,淡而無味,每個人都是平靜的出生,平靜的衰老,然後平靜的死去,縱然生前擁有世間一切,到最後也只是一抹黃土,什麼也不曾帶走,更是什麼也沒有留下,就好像從沒有來到過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出現過。」
關平默默听著,不作任何言語。
「所以,我們要為這淡而無味的人生加一點材料,讓它變得有味道。就像這雪一樣,如果這雪有了味道,你說,是不是就會變得很有趣?」荊缺又嗅了一口,然後輕輕將手松開,他手中的雪花立即翩然落地。
「走,去尋找能夠讓雪花擁有味道的東西。」荊缺微笑著,踩過先前被他捻在手中,被他喻為人生的雪花,向前走去。
「是!」關平起身,看了一眼被荊缺踩過的雪花,心中不靜。
這是雪,也是荊缺的人生,這兩者都已被他自己踩在腳下。
「荊羽?他就是能讓雪花擁有味道的作料麼?」
關平默默望著走在自己身前的少爺,他覺得自己永遠也跟不上少爺腳步。
「十歲!荊家少年開始修煉的年齡!他是想等荊羽變得有實力,然後用荊羽來當雪花,當他的人生的作料,讓它們變得有味道。」
任何人都無法理解荊缺的想法,在家族中他是個天賦超群而又性格怪異的一個人。唯有關平,只有他這個跟隨了荊缺漫長歲月的僕人才有些理解他的內心,但,也只是有些理解而已!
在荊家,人們對荊缺的形容只有八個字︰有缺無暇。
這四個字的意思就是說,有一個人名叫缺,但他卻是完美無暇的一個人。
荊羽回到自己屋中後,簡單跟阿沙交待了幾句,但迫不及待回到了自己屋中,此刻,他迫切想要修煉那部父親曾經修煉的家傳功法。
他的房間更窄,也更黑暗,即使外面仍是白天,這里卻已經宛如黑夜,暗得什麼出看不見。
荊羽平時看都是到廳中,而在這個房間里他已經習慣了黑暗。在這里,他即使閉著眼楮也能知道在哪個角落里擺放著什麼東西,因為這些年來,他都是在這個房間里度過的,而這個房間無論白天黑夜都是如此的黑暗。
若是平時,荊羽在這個房間里幾乎不會點燈,因為他已經開始學會享受這種黑暗,在黑暗中,這間窄小的屋子里仿佛可以變得沒有邊際,在黑暗中,這間空無一人的房間里仿佛還有別人,他可以在黑暗中想象父母的樣子,因為他們曾在這里生活過。
在這樣的黑暗里,荊羽可以想像父母就坐在一邊看著自己,只是他們永遠不說話,而若是亮燈,他們就會消失不見,只剩下空蕩蕩的房間。
所以,這些年來荊羽已經不知不覺喜歡上的這樣的黑暗,他開始享受黑暗。
但是今天,荊羽走進屋子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卻是點燈,驅散這些黑暗,因為黑暗不能讓他看清上的內容,他要開始修煉。
「你回來了。」
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在荊羽還沒有亮燈的時候,與此同時,一種淡淡的馨香在黑暗的房間中開始彌漫。
荊羽听到這聲音,聞到這香味便停下了前去亮燈的腳步,因為這是個比他還要喜歡黑暗的人。
荊羽從沒見過這個人,只听過他的聲音,因為他每次來都處于黑暗中,這個房間本就是一直黑暗的,而每次荊羽一亮燈,這個人就會消失,荊羽怎麼也找不到他。
雖然從沒見過,但是這個人卻是荊羽在家族中唯一的一個朋友,這個朋友名叫烏霜,不姓荊。
每次只要烏霜出現,這個房間里總會有淡淡的香味在彌漫,荊羽聞得出來,那是花的香味,只是不知道是什麼花。
「你在等我?」荊羽轉身,面朝黑暗,他知道,烏霜就在那個方向,雖然他看不見他。
「嗯。」黑暗中傳來烏霜的聲音︰「今天是你十歲生日,我記得。」
「我就知道你記得。」荊羽笑了,除了阿沙,烏霜也許是唯一一個沒有目的但卻記得他生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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