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這樣?」荊羽無法接受,自己不忍殺死林玉輝,到頭來卻仍是躲不過這樣的結局。
「反正這場戰斗總要有一個人死才會結束的,這樣看來,這樣的結果也沒有不好嘛!」林玉輝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你這個混蛋!」荊羽大吼︰「你一開始就想好會這樣的!你是故意的!說我是混蛋,你自己才是混蛋!」
林玉輝大咧咧笑著,道︰「只準你自己混蛋,不準我混蛋,哪有這樣的道理?嘿嘿,我們都是這樣的混蛋,所以才成為朋友的!」
「是啊!我們都是混蛋!」荊羽眼神濕潤了,他一向是堅強的人,但是此刻內心卻說不出的難受。他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這根本是林玉輝早就預料到的事情,即使有余地,也一定被他自己切斷了。
「呵呵,荊羽,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林玉輝大咧咧笑著,石頭已經覆滿他的全身,上升到了脖子,只要他被石頭完全覆蓋,他就會變成一塊真正的石頭。
「我沒答應過你什麼事!」荊羽咬著牙道︰「我說過,你有什麼事自己去做,不要把你自己的事情推給別人。」
「哈!」林玉輝笑笑,道︰「我知道就算你嘴上不答應,也一定會做到的。」
荊羽沉默著,他的確一定會做到,但是嘴上他卻不想這樣答應林玉輝,他說過要林玉輝自己活下來去完成。
「荊羽,拜托你了。」林玉輝身上的石頭已經長到他的下巴,再上一點就會覆住他嘴,他迅速說道︰「照顧好我的三個兄弟!」
「三個?」荊羽微愣,「不是兩個嗎?」
「以前是兩個,現在……」林玉輝的笑容仍在︰「還有你!」石頭覆蓋上了他的嘴,他再不能說話,但荊羽仍是看得出來,他在笑。
石頭繼續向上蔓延,將林玉輝的笑容永遠定格,將他永遠變成了一塊石頭。他的生命已經不再,他的笑容卻會因此永恆,永遠不會被時間遺棄。
荊羽愣愣看著變成石像的林玉輝,像是也變成了一塊石頭,一動不動呆立原地。他不殺林玉輝,林玉輝卻也因他而死。
黑玲遙遙望著這個方向,心中復雜︰「這就是相信嗎?你這個白痴居然真的踫上了值得相信的人!這是奇跡嗎?為什麼?為什麼你能夠踫上這樣的人?真的僅僅是因為‘相信’?」
黑玲想著荊羽曾經說過的話︰「我也許天真,但是,我知道什麼叫孤獨,沒有什麼比那更痛苦的事情了,所以我選擇相信別人。也許我會因此被傷害,但至少我要先相信,值得相信的人才會出現,如果一開始就不相信,那即使值得相信的人出現了也馬上會失去的,不是嗎?」
「這一定是奇跡!一定是巧合!」黑玲決然轉身,再不去看遠處的一切,快步走向黑暗深處。
「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以前從沒見過!」薛天皺眉,他在極樂教中從沒見過這樣的事情,「但是現在既然有一方已經死亡,那麼這小子也算通過了。不過在那之前,要確認林玉輝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亡。」
薛天走上前,他不清楚這是不是林玉輝的能力,因此有必要確認一下。他走到林玉輝變成的石像之前,伸手搭在石像之上。
一直發愣的荊羽終于回過神,冷冷望向薛天︰「你干什麼?」
薛天道︰「確認他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亡。」
荊羽剛想趕他走,不管怎麼說林玉輝是為他而死,他死後荊羽不可能讓人隨意動他。但是听到薛天的話,荊羽心中卻又生起一絲希望,這也許是林玉輝為了結束這場戰斗做出的舉動,這也許是他的能力也說不定,因為這場戰斗必須要有一個人死,也有可能這是林玉輝故意那麼做的。
想到這里,荊羽不再阻止薛天的舉動,任由他將手搭在石像身上,他很想听到薛天說林玉輝沒有死!如果那是真的,荊羽這們任由薛天查探無疑很不妥,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有平日的冷靜,即使不妥他也想先知道林玉輝是不是還活著。
薛天將手搭在林玉輝的石像之上,閉上了眼楮。
荊羽在一旁看著,不敢開口打擾。
過了一會,薛天才將眼楮睜開。
「怎麼樣?」荊羽見他睜眼立即開口,焦急問道。
薛天望了他一眼,道︰「為什麼你這麼關心?如果他還活著就說明你沒有通過考驗,對你沒有好處,你難道不明白嗎?」
荊羽心中非常焦急,道︰「不管怎麼樣,你先告訴我!」
薛天搖頭嘆息,荊羽的舉動實在讓他太失望了。第四輪考驗的意義就是要磨滅這些人的感情,讓他們殺死自己的朋友,因為感情對殺手來說是最不需要的東西,好的殺手就要舍棄全部感情,但是偏偏荊羽卻似乎最看重的就是感情。
薛天不會了解,對于荊羽這樣一個很少擁有感情的人來說,那種東西對他有多麼珍貴。無論是友情還是親情,都是荊羽所渴望的,他當然看重。
「已經死了!」薛天冷冷吐出四個字,像是要荊羽認清現實的殘酷。
「真的……死了嗎?」荊羽的目光又迅速暗淡了下去。
「嗯。」薛天確定點頭︰「雖然還有非常微弱的生命波動,但那是每個剛死的人都會有的。因為身體里的能量不會馬上散盡,所以我能確定他已經死了!」
「不可能!」荊羽眼中又亮了起來,道︰「你不是說還有生命波動嗎?那也有可能活著的不是嗎?」
薛天搖搖頭,道︰「那樣微弱的生命波動是絕對無法讓一個人活下來的,只有死人的生命波動才會這麼弱。你心里也清楚?我身為殺手,確定目標死亡是最基本的能力,不可能會感覺錯。」
荊羽沉默了下去,是啊,薛天能在極樂暗教有這樣的地位,可見他是非常出色的殺手,他對死亡的判斷又怎麼會出錯。
「這樣不好嗎?你也算通過了第四輪考驗了。」薛天轉頭看向場邊的其他人,道︰「現在,你們就算正式成為極樂暗教的人了,等下馬上就開始第五輪考驗!」
「馬上開始嗎?」剩下的人都有些驚訝,他們剛剛戰斗過,有些還帶著傷,之前極樂教都會讓他們休息一天才會開始下一輪,現在卻如此倉促。
「好了,你們都跟我來。」薛天又轉頭看向荊羽︰「你也跟來。」說著走向通往外面的通道,剩下的人也只得無奈跟上。
荊羽立在原地,站在林玉輝的石像之前一動不動,沒有跟去。
薛天的感覺何等敏銳,身後有多少人跟著他完全清楚,他回頭看向荊羽,搖頭道︰「你難道要放棄嗎?」
荊羽站在林玉輝的石像之前,雙眼暗淡,像是自語一樣道︰「我已經不想再接受什麼考驗了。」
薛天皺眉,走回荊羽身邊,道︰「難道走到了這一步你才要放棄嗎?」
荊羽冷笑,笑容卻顯盡苦澀,道︰「你們的考驗已經剝奪了我太多,燕兒,還有林玉輝……接下來是什麼?我已經不想接受,你們不是說可以退出嗎?那麼我選擇放棄!」
「這小子瘋了嗎?」其他人見薛天不走當然也沒走,都在望著荊羽這邊。他們都明白,極樂教所謂的退出說得好听,如果真有人退出的話還不是會被他們暗中殺死?听到荊羽說出這樣的話,每個人都認為荊羽是不是承受不了這個後果而瘋了。
「你說你要退出?」薛天眉頭皺得更深,荊羽代表的意義非同尋常,不僅是他,極樂教本身也很希望荊羽能通過所有考驗,成為極樂教的一員。
之前想要退出的人都死了,因為進入了這山洞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了一點極樂教的信息,他們不可能讓那些人活著離開。但是如果退出的人是荊羽,他們如果殺他的話就會失去一名殺王,甚至會和荊羽背後的殺王走上對立,雖然他們不怕,但是也不希望有這樣的後果。
「是!我已經不想接受你們的考驗了。」荊羽回頭,直視著薛天。
「你怕了?」薛天想用激將法,荊羽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在他想來激一激還是應該有效果的。
「是!我怕了!」荊羽道︰「我怕我會被你們的考驗變成另一個人,變得不再是我自己。我已經感覺到,一路考驗過來我已經在變了。」
薛天微微錯愕,激將法不起作用,這在他的意料之外。沉吟良久,薛天又道︰「那麼,你想讓你的朋友白死嗎?」
荊羽心中一痛。
「他的死就是為了能讓你通過,你難道就這樣放棄了,難道不覺得是不珍惜他的生命嗎?」薛天道︰「還有,他本來也是想通過這考驗的,你為了他,難道就不該通過剩下考驗嗎?這麼多考驗都過來了,你還怕再考一輪嗎?他可是為你傳出了生命,你替他難過下一輪考驗難道不應該嗎?」
荊羽沉默著,薛天說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林玉輝為了這考驗將命都留在了這里,燕兒也被他們關入了所謂的天獄,自己如果也中途放棄了,那他們的努力不是顯得很輕嗎?他有些猶豫了,如果他此行的目標都沒有完成就退出,那林玉輝的死就真的很不值了。
「怎麼樣?」薛天看著荊羽的表情,已經大概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荊羽看向林玉輝的石像,道︰「至少,讓我把我的朋友安葬。」
薛天露出笑容,道︰「下一個考驗場地是在外面的樹林,你帶著你的朋友一起來,等下把他埋在林中就好了。」說著轉身向外走去。
荊羽扛起林玉輝變成的石像,跟在薛天後面走出了山洞。走到死亡森林深處的時候,薛天讓其他人在那里等候,自己跟著荊羽一起找地方將林玉輝下葬。
荊羽找的地方是上次他跟林玉輝獵殺五階猛虎的地方,這里是他和林玉輝開始相互信任,成為朋友的地方,所以他選擇把林玉輝葬在這里。他用烏藤挖了一個坑,將林玉輝的石像放了下去。
薛天在一旁遠遠看著,沒有靠近。他是不希望荊羽趁機逃跑才會跟來,但也知道現在的荊羽不會讓任何人幫忙,反而希望他離得遠一點。
荊羽將林玉輝埋葬後,在他墳上立起了一塊粗糙的墓碑,再把烏藤變硬在上面下了幾個字。
完成以後,荊羽蹲在林玉輝的墓碑之前,輕輕撫模著上面的字,喃喃道︰「你交給我的事,我一定會完成的!我會照顧好你的兩個兄弟,還有……我自己!」
林玉輝的墓碑上,荊羽刻下的字是︰混蛋林玉輝之墓
——混蛋荊羽
(今天的兩間完成,大家看了這兩章有什麼感覺?能不能到評區說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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