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荊羽總算能夠正常走路,不至于那麼勉強了。他的衣食住行等等問題都是紅兒負責的,這個小丫鬟很容易臉紅,經常看著荊羽發呆,讓他一陣不解。
荊羽去看了白林等人幾次,幾人都沒有清醒的跡象。雖說傷勢都已經控制住,但他們要恢復也不是那麼快的,荊羽自己是因為體質先天強大,那是龍族的血在潛移默化的原因,使他從小就擁有了超乎常人的身體。
這一天,那頭一直昏睡的巨虎也醒了過來,不過卻不再試圖沖出牢籠,安靜地臥在其中,眼中居然流露著一種絕望一樣的神情。那種眼神就和如今的荊羽一樣,沒有了力量,也沒有了希望,因為明白自己已經什麼也不能做。
荊羽來到這里,看著籠中的老虎,他知道老虎眼中的絕望是真實的,雖然它不是人,但卻也已經有五階,智慧已經很高了,相比人,它同樣有自己的感覺。
「在想什麼?」光明城主走過來,站在他身邊。
荊羽搖搖頭,望著籠中的老虎,道︰「能把封印去掉嗎?」
光明城主皺眉,不太理解。
「現在它已經沒有能力沖出這方鐵籠了,就算去掉封印也出不來的。」荊羽雙眼暗淡,像是與籠中的猛虎處在了一樣的位置。
沒有力量,即使出了牢籠又能怎樣?只不過是來到了另一個更大的牢籠,仍是什麼也做不了。
「它已經是你的,當然可以。」光明城主命人化去了封印,同時把打開鐵籠的鑰匙交給了荊羽,自己離去了。
封印已去,牢的老虎卻沒有一點要破籠的意思,不是因為它明白破不開,而是因為它心中已經沒有了希望。
荊羽走上前,用鑰匙打開了牢籠,自己進入了其中。他明白這是很危險的,這猛虎雖說已經虛弱不堪,但他自己也同樣如此,面對這猛虎他還是沒有任何勝算,但他就是想進去。
意外的,那猛虎看到籠門被打開,也看到荊羽進來,竟然沒有任何反應,他的確已經失去了所有希望,什麼也不想再做了。
荊羽走到它的前方,站在老虎對面,近距離看著它那雙比自己的頭顱還要大的眼楮,看著其中倒映的自己,倒映的頹廢,就這樣靜靜看了許久。
他突然伸手,輕輕撫模這巨虎的腦袋。
「吼」
巨虎突然大吼,張開一張巨大的虎口,它雖然頹廢,卻也是不允許這一個渺小的人類在它頭上亂動的,這是尊嚴。荊羽的體型在這巨口下根本都不夠它一口吞的,但是他卻沒有閃躲,靜靜站在那里。
老虎的口猛然停在荊羽頭頂,沒有咬下,它靜靜看著荊羽,看著它口下那個弱小的人類,那雙眼中的情緒像是和它一樣,它突然有種這個人能夠理解它的感覺。
荊羽輕輕伸手,在它的毛上輕輕撫模,道︰「我明白的,現在我們都是一樣的,你也能明白我的,是麼?」
巨虎一動未動,張開的大口一直停在荊羽的頭頂,只要一口咬下荊羽將沒有懸念的被它殺死。但是,不知是否听懂了荊羽的話,巨虎一直未動,只停在那里,巨大的眼楮一直盯著荊羽。
荊羽輕輕撫著它的毛發,道︰「如果你想離開,我會放你走的,鐵籠的門不會再鎖上,你願意離開隨時都可以。不過,我比較希望你留下來,我會想辦法恢復你的消失的生命能量,也許你已經不相信人類,但是,如果你跟著我,我不會像你以前的主人那樣。」
巨虎不知是否能听懂荊羽的話,它突然合上了嘴,把頭轉向一邊,趴在那里不再理會荊羽。
荊羽也不管它是否能听懂,道︰「明天我再來看你。」
他離開了,他知道一時之間要這巨虎接受他有些困難,因為它曾被自己的主人出賣,如今又失去了以往的力量,已經對這個世界不報什麼希望了。
它失去的只是生命能量,靈力和身體強度都還在,只不過它已經沒有足夠的靈魂去控制它們,成了一個普通的野獸,要想恢復幾乎比荊羽還難,因為生命一旦損傷,幾乎沒有恢復的可能。
這一夜,荊羽守在白林他們幾人房間里,看著躺在那里動也不動的幾人,他心中說不出的復雜,就這樣坐了一夜。
現在荊羽的身體已經不是從前,不眠不飲的日子已經離他遠去,到了半夜時,他竟不知覺睡著了。
這一夜是滿月,圓圓的月亮掛在天邊,像是一個笑臉,對著望向它的人不停微笑。月光從窗外灑入,使這個房間中的一切勉強可見。
床上的謙行突然動了動手指,而後睜開眼楮。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窗外的月色,很美。但再美,也比不上他坐起來之後看到的東西。
于舟躺在那里,呼吸均勻,看起來已經沒有什麼大礙。白林也同樣,雖然身上傷,呼吸卻也是非常平穩,想是清醒的時間不遠了。
最後是荊羽,他像個孩子一樣,在一旁的角落依牆而睡。
「大家都還活著,太好了……」謙行眼中居然涌上了一層水霧,他這樣的人,給人看到的永遠只是笑臉,淚水都藏在了黑暗之中。
白林突然發出一聲申吟,也睜開眼楮,看到謙行坐在床上,有些遲疑地說道︰「我們……還活著。」
謙行轉頭,又露出那種笑臉,道︰「當然了,哪有那麼容易死?」
白林一笑,也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到旁邊睡著的荊羽,道︰「他……」
「我想,又是他救了我們。」謙行望向荊羽,道︰「一名修士居然會睡得這麼香,這段時間,為了我們他一定很累。」
望著那個熟睡的身影,白林心中也是嘆息。通常修士就算睡著感覺也敏銳的,而今他們在說話荊羽去一無所覺,可以想象他有多累。白林卻是不知,荊羽如今已經變成一介凡人,當然沒有了往日的敏銳。
雖然這一次,他們也是為了幫助荊羽,但是他能想象後來一定又是荊羽救了他們,而今看到荊羽這個樣子,白林和謙行的心中都不太舒服。
「什麼時候,我們才能站在你左右,幫你背上一些東西,你一個人,很累?」
看著睡著的身影,白林和謙行兩個人心中都有著這樣的聲音。
當陽光代替月光輕撫荊羽的臉頰,他終于睜開了眼楮。
「居然睡著了?不過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
轉頭望向那幾張床,荊羽立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床上的三個人,都不見了。
他急忙跑出外面,外面是一個院子,有草有樹,還有花,陽光灑在上面,充滿了讓人幸福的感覺。
最讓荊羽感到開心的,是上面那四個人。
「啊感覺很久沒有曬過太陽了」于舟伸著懶腰,站在草地上在不住感嘆。
「呵呵,我也覺得。」白林坐在草地之上,望著東升的太陽面帶微笑。
「荷花,你看,這朵花漂不漂亮。」謙行手拿一朵花,諂媚的送到荷花向前。
荷花揚著頭,一副不稀罕的樣子。
謙行馬上改口,道︰「不過再漂亮的花,也沒有你這荷花漂亮。」
荷花臉上露出喜色,卻一閃而逝,板著臉道︰「那你以後就別拈花惹草了,不然小心我修理你」
謙行連連點頭,不斷稱是。
這樣的景色,讓荊羽忍不住一陣哽咽︰「太好了……大家都沒事,真的太好了」
無法言喻的喜悅充滿了他的心,看到這些朋友活躍的氣氛,看到大家都清醒了過來,荊羽感覺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今天的朝陽無比溫暖,那種感覺直入心底,讓荊羽感覺全身每一處都仿佛都要被融化了。
白林幾人受的傷都差不多,雖很重但卻相對比夏欺雪要好,光明城主在他們身上用的是同樣的藥,所以他們都在同一個夜晚醒了過來。
可是,喜悅過後,荊羽心中卻又是一黯,大家都醒了,卻唯獨少了那一個人,讓他最愧疚,也最心疼的人。
「她……還沒醒嗎?」荊羽望向隔壁的房門,夏欺雪就住在那里。
「放心,很快就醒了。」謙行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拍拍荊羽的肩膀。
「嗯」荊羽點頭,露出微笑,他不想在朋友面前表現出不開心的樣子,望向荷花,道︰「荷花,以後可要把他管好了,我看這小子,不老實。」
荷花臉色微紅,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望向謙行,狼狠道︰「他要是敢不老實,我就狼狠收拾他」
白林和于舟笑著走了過來,于舟道︰「這點我支持你,到時要是他敢有不服,我們集體教訓他」
謙行苦著一張臉,道︰「你們還是我朋友嗎?怎麼幫著外人?」
荷花一听,臉上馬上冷了下來,把腰一叉,道︰「你說什麼?我是外人?」
謙行大呼不妙,立馬改口,討好道︰「你不是外人,是我內人,嘿嘿……」
「不要臉」荷花輕啐一聲,臉上的喜悅卻誰都看得出來。
眾人一陣大笑,愉快的氣氛充斥在這個院子中的各個角落。荊羽也在笑,只不過他的眼神不時會瞟向旁邊緊閉的房門,眼中有著些許落寞。百度搜索閱讀最新最全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