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荊鶴的過錯
「咳！」「咳！」「咳！」
就在各方宗主議論的時候，幾聲咳嗽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都是轉頭看去。就見一個蒼老的身影出現在後方，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向這邊，身邊有一七歲的少年攙扶。
「這老頭也來了！」
各方宗主心中都是一沉，不敢小看這個半截入土的老人，心中沉重，就連之前氣焰最盛的地星島島主都閉上了嘴。
老人拄在拐杖，在那少年的攙扶下走向眾人，邊走邊道︰「人老了，路都走不動了，沒想到你們這些女圭女圭們都來了啊。」
被人叫做女圭女圭，一群宗主人物卻不敢開口，並且心中沒有不服。
「這老頭居然會來，到底是為了什麼？」殷莊微微皺眉，沉重的同時感到不解。
荊鶴見到各方宗主的臉色，心中冷笑，走上前對那老者微微躬身，道︰「大長老。」
「嗯。」荊洪點點頭，渾濁的雙眼掃過各宗主一眼，道︰「那小畜牧還沒下來麼？」
荊鶴也是剛剛到此，並不是很了解，听到回答只望向荊越。荊越立即明白，走上前道︰「他還在山中，沒有下山，不過估計就在今日了。」
白霧山今日就會重新聚集白霧，荊羽如果今天還不下山，就要一起被困山中，所以所有人都相信他今天一定會下來。
「今天麼？」荊洪仰望白霧漸濃的白霧山，道︰「家族十幾年來的苦痛，終于要有人償還了！」
听到此話，各方宗主心中沉重之余，又感到安心了幾分。
「想那荊羽與荊家之間的仇怨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大，不過有這恐怖的老頭親自出手，能殺那小子的機會也大了許多。」
各方宗主之間怎麼少有什麼交情，這次一聚只昔年的對手進步如此，並沒有過多停留，很快散去。
雖說大多都是相互的對手，但在這個時候不是爭斗的時候，反正各方都已經爭斗了不知多少年，眼下最重要的是除去那個近乎異類的少年。
「陣法布得怎麼樣了？」人們離去後，荊洪看了一眼仍在不斷忙碌的人群，開口詢問。
「快了，再過不久就可以完成！」荊越回答，經過三天時間他的傷已經好了許多。
不同慕容家，要知道荊家可是以煉丹出名，荊越有最好的丹藥服用，傷勢當然恢復得比慕容雪風快，如今已經有戰斗的能力。
「很好！」荊洪渾濁的眼中射出光彩。十六年了，當年留下的禍根，終于將要得到清除。想起當年的種種往事，荊洪又回身向荊鶴，道︰「當年你雖然鑄成了錯，但所幸現在還能挽救，否則你將成為家族的另一個罪人。」
荊鶴沉默不語，又想起當年的往事。
那年，在荊辰帶著妻子離開之後，趕到的人們激憤之下，要求荊鶴立即將罪人荊辰的兒子處死，以慰那些死去的族人，但是，荊鶴卻沒有接受。
「這個孩子是家族的福星，他可以帶家族走向一個新的高度！」荊鶴認定這一點，與荊家眾人對峙不肯妥協。
當時的大長老荊洪已是重傷之身，听到荊鶴的話立即上前，道︰「這孩子天賦再好又如何？我們如此待他父母，他成就越高就越會成為家長的禍患，必須要除去！」
「我不同意！」荊鶴臉色堅決。
當時，荊家元氣大傷，誰也不知道這時會不會出現新的敵人，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復，如果荊羽真能成為荊家的福星，那麼家族無疑會穩固得多。
「你只是要一個有可能達到九劫的人來支撐家族而已，完全不需要這個孽種，我保證數年之內一定會讓家族中出現那樣的後輩天才，這個孽種一定得死！」大長老同樣堅決，對荊鶴不退讓半步。
「長老，我知道你一直沒有放棄人劫丹，但是要等你成功比這更遙遠！」荊鶴剛剛失去幾個兒子，現在也沒有好臉色對大長老。
「遙遠？」荊洪同樣心情低落，大吼道︰「那也總比養一個會毀滅家族的人強！」
在荊洪的大吼聲中，周圍那些趕來的數百人們突然全部逼了過來，齊齊在荊鶴面前跪下，道︰「請家主處死這個罪人的兒子！」
「請家主處死這個罪人的兒子！」
「請家主處死這個罪人的兒子！」
數百個人聲音震天，在荊家上下不停回響，跪在地上的每個人臉上都盡是痛苦之色，有些還帶著淚水。那麼多親人突然間失去，任誰也不能不恨奪去這一切的人。
當時的荊鶴雖然已將家主之位讓出，但此時荊狩已死，在未定新家主的情況下眾人還是以他為主。
「你們……」荊鶴氣得渾身發抖，大手一揮，道︰「我意已決，誰也不要再說了！」、
荊鶴轉身離去，任由後方的人們不停呼喊，也始終沒有回頭。直到最後，荊鶴才從遠處淡淡傳來一個聲音︰「今天的事情，以後誰也不要再提起，還有，絕對不能讓那個孩子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違者殺無赦！」
如果讓荊羽知道父母的事情，那麼他的天賦才絕對會成為荊家的致命傷，荊鶴就是想一直隱瞞，讓荊羽能夠只為荊家效力。
大長老心中怒不可遏，但也知道此時如果與荊鶴沖突，對元氣大傷的荊家來自己走向毀滅，只能強忍著。
「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你是錯的！我一定會成功煉出人劫丹，讓你知道寄望與這個孽種錯得有多離譜！」荊洪最後在憤怒中離去，終是沒有自作主張卻殺當時剛剛出生的荊羽。
那樣做無疑會讓荊鶴憤怒，這個時候如果身為大長老的荊洪與荊鶴再起內訌，那麼荊家就真的毀滅于他們手中了，荊洪只能忍。
在那一天，荊越已經五歲了，他一直默默站在人群當中，在遠處親眼看到了父親的死亡，親眼看到了荊鶴與荊洪的憤怒。五歲的孩子見到如此巨變，荊越卻奇異的沒有一滴眼淚，只冷冷的看著還是個嬰兒的荊羽，在心中埋下一顆名為仇恨的種子。
讓荊羽成為一名九劫強者，將荊家帶到一個新的高度，這就是荊鶴一開始對荊羽的期望。
如今，荊羽已經成為一名非常出色的人，年僅十六卻已經可以力敵各方長老，可以說離荊鶴的期望越來越近。最唯一不在預料中的一點是，荊羽的進步，是埋頭荊這的毀滅而去的，不是為了將荊家帶向一個新的高度。
「我……真的錯了麼？」
眼看大長老荊洪離去，荊鶴抬頭望著前方的高山，在心里自問。
「不！我沒錯，他……還在我的掌控當中！」
白霧山上，地底深處。
荊羽抱著夏欺雪，臉帶微笑，在黑暗的地底沉默著。
這里那些發光的花在幾天前的戰斗中已經有許多都死去了，現在數量很少，使這個地方變得非常暗淡。
本來有玄武的巨眼在那時照著，這里也還算光明，但現在那只眼楮已經閉上，早在一天之前，玄武就再次陷入了沉睡，只有它沉睡了白霧才會重新回歸。
「千年期滿，大世將臨，在不久的將來，天地將會大變，到時會出現很多超出九劫的存在，世間動蕩，恐怕生靈盡來，你要好好保重。」
在沉睡之前，玄武曾對荊羽如此說道。
「最多不過十年時間，我就會再次醒來，到時將會離開這里，其他幾人估計也就要現世，那個人也要在這十年中有所行動了。」
說完這幾句話，玄武那巨大的眼楮才緩緩閉合，使這個地方重新陷入黑暗。
荊羽當時沒有過多在意，他一顆心已經全部放到夏欺雪身上，這幾句話也只是記住了而已，卻沒有細想，渾不知，也不顧一場巨大的風波就要來臨。
現在，荊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一直看著夏欺雪的眼楮，等她睜開。
「過去多久了，雪兒，你怎麼還不醒？」
三天時間，對荊羽來說卻過去了太久太久，在這元日元月的地底，就仿佛是千萬年一般。不過即使是真的千萬年，荊羽也一定會等。
在這第三天，荊羽終于等到了自己的希望。懷中的夏欺雪眼楮突然動了動，而後睜開，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的第一個畫面就是荊羽那張微笑的臉。
荊羽只是微笑著，什麼也不說，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情。
夏欺雪的手輕輕撫上荊羽的臉，眼中又流下兩滴眼淚，輕聲道︰「是上天可憐我嗎？讓我在死後還能見你一面。」
荊羽微笑著抓住夏欺雪的手，道︰「是上天可憐我，讓我在失去你以後還能再次擁有。」
夏欺雪笑了，帶著眼淚，躺在荊羽腿上的她突然伸手，緊緊擁住荊羽，大哭出聲，與以往的冰冷完全不同。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荊羽抱住夏欺雪，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
偌大的洞穴中，回蕩著夏欺雪那喜悅的哭聲，還有荊羽輕聲的安慰，持續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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