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貴妻 003 聞香識女人(1)【手打VIP】

作者 ︰ 莫芊涵

「好了,本宮要給兩宮太後請安了,你們沒什麼事就退了吧。」說著,由著元姑姑虛扶著走了出去。

「恭送皇後。」眾妃子一起起身行禮。

走出錦華宮,德妃上前,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齊悅,「怎麼才幾日不見就瘦成這樣?」

齊悅笑著說道︰「多謝姐姐關心,我有念青照顧著,不會有差錯的。」

德妃還是不放心,「待會兒我讓紅綃送些靈芝給你,幾日後賞雪,我會助你一臂之力。」總不能這麼年輕就失寵了吧,這玉嬪得意一天,麗妃就沒有好日子過,這要是玉嬪生下皇子,皇上哪里還會記得麗妃。更何況麗妃還只是庶女出身。

德妃早已經將麗妃當成了宮中唯一的知己,當初敬妃在皇後面前奚落自己,若不是麗妃在皇上面前為自己美言,這一年,她這德妃還不知道是不是換一個人來做。

念青看德妃這性子,真是心直口快,也是相當嫉惡如仇,對姐姐又如此熱忱,她點了下頭,對德妃笑了下。

德妃這會兒還真是瞧清楚了念青的長相,果然是個美人胚子,前些日子傳言與安平侯曖昧不清,那時候自己也信了,如今一看她歪頭淺笑的樣子,竟覺得那般伶俐可人,哪里會是傳言中那不知進退之人。

「妹妹當真可愛,我表弟是榮郡王世子,人也是相貌堂堂,品性俱佳,要不要…。」

三條黑線掛了下來,念青尷尬一笑,沒想到德妃娘娘還有媒婆潛質。

何姑姑淺笑,對著德妃娘娘說道︰「德妃娘娘還不知道吧,侯爺都把傳家翡翠玉扳指給了三小姐,三小姐也牢牢戴著。我看,這事不成。」

德妃詫異看了念青的拇指,那粉蔻指甲上正是那翡翠玉扳指,翠色緋中過,相得益彰,顯得她縴細的手指健康白皙。

德妃了然一笑,「看來我那弟弟沒有福了。」

念青尷尬一笑,撫模著那光滑溫涼的玉扳指,心里劃過一絲甜絲絲的味道,如泉水叮咚,滴入了她的心田。

回了永福宮,小藝子早早就在宮門外等候著。這一見麗妃娘娘回來了,就貓著腰上前,「主子,您回來了,太醫院的劉冶過來了。」據說劉冶是京城醫藥世家出身,雖是剛入太醫院,對藥理的認識頗高,小小年紀就能有這等能力,實在不能小覷,若不是方太醫壓著,怕是劉冶不出三年就能冠絕太醫院了。

齊悅笑了下,這段時間的確是忽略了劉冶,從念青上次將劉冶交給自己,她便讓太醫院好生照顧著,怕是這段時間失寵也連累了那孩子。

入了里屋,屋子里站著一個11歲的孩子,他負手而立,那秀氣的眉頭蹙著,臉色有些難看。

「麗妃娘娘駕到。」

劉冶看到齊悅和念青的時候,那嚴肅的神情盡退,嘴角上掛著笑,「給麗妃娘娘請安,給三小姐請安。」

「都快起來吧。」

劉冶起來後,卻是細細觀察著齊悅的臉色,暗暗搖了搖頭,「麗妃娘娘,您這屋里有些問題。」

念青嘴角一勾,有些話她說起來或許不太好,這會兒劉冶說出來,倒是可以讓劉冶名聲大噪,免得太醫院總是有人乘著他年紀小騎上頭去。

齊悅不解,不夠听劉冶這麼一說,怕是要听個真切才是。她坐在榻上,接過何姑姑遞上來的君山毛尖,輕呷了一口。

「這東西本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擺放的位置不對便會對氣色產生影響,若有些花草適合放在通風的地方,有些花草要放在離床較遠的位置。」劉冶頓了頓,他靦腆看了眼念青,念青臉上那鼓勵的神色讓他頗有幾分羞澀,又接著說道︰「就如這迷迭香,是提神醒腦用的,若是夜里常常聞這味道便會睡不安穩,影響正常休息,日子久了白天容易疲憊。所以不適宜放在床邊。」

劉冶說著,讓一個宮女將那迷迭香放遠處,再看齊悅那蒼白的臉色,「麗妃娘娘目前喝了太多藥,是藥三分毒,微臣建議麗妃娘娘暫時停藥,這還有一事,就是,我這研制出一種中藥胭脂,涂抹上去,膚如凝脂,艷若桃花。」他頓了頓,這還是父親出事前教給他的做法,真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念青微微一笑,心里不禁為這個孩子鼓掌,思路清晰,條理分明,醫理藥理掌握得當,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她念青雖不說是個全能,但是卻是個極會鑒寶撿寶之人。這會兒又是一個潛力股,日後姐姐在宮中的生活定無恙。

齊悅也是笑了起來,「好,好。」她接過那胭脂,想起三日後的賞雪,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笑意。

乾清宮金碧輝煌,正宮堂前掛著楷書寫成的正大光明的牌匾,濃墨揮霍,端正嚴肅,正是此時乾清宮的氣氛。

皇上端坐在龍椅上,如鷹的眼神飄過下方的文武百官。一年前前御史大夫在家莫名死亡,曾打算讓凌雲王接手御史台,凌雲王幾番推月兌,只好提拔了新一批科考的進士,選了榜眼梁波擔任御史大夫。

「皇上,梁波監守自盜,罪證確鑿,還請皇上重罰。」老宰相岳常輝垂首稟告,眉眼卻是狠戾異常,哼,梁波簡直不知好歹,送了美女寶石,竟然一個不收。不想,他竟然知道了一些秘密,那就更留不得了。

戶部尚書岳達也向前一步,「皇上,此人剛愎自用,听不得諫言,如何能盡御史大夫的職責。」

禮部尚書常坤林冷冷盯著戶部尚書,神色卻是異常冷峻,梁波是他的門生,那是一個剛直不阿,忠君良善之輩,何來剛愎自用?御史台歷來安著皇上的眼線,皇上選人歷來嚴厲,宰相府如此誣蔑他人,真真欺人太甚!「皇上,梁波乃大忠大義之人,微臣不信他會如此忘恩負義,還請皇上請了當面對質。」

皇上眼眸一轉,以自己對梁波的考查,他的確是剛直不阿之人,想著便說,「宣。」

老宰相岳常輝半眯起眼,渾濁的眼中清明一片,陡然一道陰芒一閃而過。

不一會兒,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進來,臉色蒼白,「皇上,梁波在天牢撞牆自……殺了。」

「什麼?」一個重擊,桌上的折子刷得落地,皇上震怒,周身發出一股陰冷的氣息,大臣們均是屏住呼吸,把頭垂得低低的。

禮部尚書常坤林雙眼瞪大,發直的雙目陡然一轉,瞥了眼宰相父子,怒得身子不由自主發起了顫來。

「皇上,梁波定是畏罪自殺,還請皇上另睨御史大夫人選。」老宰相岳常輝再次低頭沉聲說道。

一直沉默的石將軍站了出來,「還請皇上另睨御史大夫人選。」

「朝中大臣死于天牢,不調查一番,就認為自殺未免也太草率了些。」常坤林說著就對著皇上跪了下來。「皇上,御史大夫這一職尤為重要,若是奸人當道,使天眼蒙灰,大錦定會動蕩。」這朝中大勢已被宰相把持,若是連御史大夫這一職都被宰相攬去,這其他朝臣要如何自處?

皇上凌厲瞪眼,目光略過下方之人,凌雲王端木駿業安靜站著,安平侯依然把耍著他的太極球,似乎根本不把這一切听在耳里。

皇上只覺得渾身火氣亂竄,一種孤軍奮戰的暴躁和不安襲來,他深吸一口氣,卻是盯著安平侯說道︰「安平侯可有何想法?」

那太極球終于停止了轉動,那一身鎏金衣擺動了動,那滾過白狐狸毛的衣袍被他略了下,他寬挺的額頭蹙微微一蹙,「宰相想讓誰來做這御史大夫?」

宰相大人听安平侯如此一說,心尖一跳,他這問話的方式相當險惡,他抬頭細細看了下皇上,見皇上臉色無恙,頓了下說道,「微臣推薦岳韌宣擔此大任。」

安平侯了然一笑,「宰相府果然人才輩出。」

然而安平侯這話一出,不少人都壓低了頭,言官們看了眼宰相,眼里都露出不忿,這御史大夫若還是讓宰相孫子當了,那他們言官還需要說什麼?

「皇上,御史大夫人選應慢慢斟酌,不宜過早決定。」

「皇上,岳韌宣品性俱佳,更是駙馬,的確適合啊。」

皇上陰冷一笑,看著下方即將要吵起來的兩批人馬,岳韌宣的確尚可,但,他是宰相的孫子!御史大夫本就是他設置監控宰相府的眼線,怎能讓岳韌宣做了去。

下方的吵鬧越來越大,皇上握緊了拳頭,甩袖離開,留下正吵得面紅耳赤的大臣們。

江前榮見皇上離去,大喝一聲︰「退朝。」

坐在轎輦上,皇上冷睨著高牆的盡頭,蒼茫的白雪籠罩在這紫禁城內,幾顆青松柏翠樹立,隆冬中宮人們裹緊了衣襟,匆匆走著。

一個男人的身影一晃而過,皇上身子一僵,後宮之中怎麼會有男子?那人怎生得如此面熟?

他對著身後的江前榮掃了一眼,江前榮點頭,在下一個牆角時,拐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江前榮等在坤寧宮外,見崔嬤嬤出來,江前榮笑著說道︰「今日皇上剛得了個按摩脊背的就讓奴才送來了,快快讓聖母皇太後試試,許這好東西還真能起作用呢。」

崔嬤嬤臉色不善自然,「這個就交個我好了,我待會兒送進去。」

江前榮臉色一頓,「聖母皇太後可有不舒服?」

崔嬤嬤點頭道︰「這兩日頭風又發作了。」說著,她接過江前榮手上的按摩器,笑著說道︰「江總管還是快回去吧,皇上跟前沒個有主意的照顧著怕也是不妥。」

江前榮哈腰客氣了幾句,便告辭。

崔嬤嬤直看著江前榮離開,才呼了一口氣,轉身回了坤寧宮。

江前榮卻是守在了一顆被雪壓得沉甸甸的柏樹旁,大約過了一刻鐘,一個男人走了出來,那男人身邊走出的嬤嬤正是方才的崔嬤嬤,崔嬤嬤細聲說道︰「那些人都打點好了,萬不會亂嚼舌根的。」

那男人點了下頭,轉身就走了出去。

江前榮看得分明,那男人分明就是宰相的兒子岳達。如此便跟著看那些執掌宮禁的太監們,岳達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也無動于衷,似是早就習慣了般,如此江前榮便不再細看,回頭去了養心殿。

皇上听完江前榮的回稟,額頭上已經泛出了幾層青意,正要發作,就听到坤寧宮的翁公公來了。

「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翁公公貓著腰,嘿嘿笑道,「剛聖母皇太後頭風發作,這會兒好些了,請皇上過去一起品蓮蓉糕,說是御膳房的新品呢。」

皇上兩眼一眯,金黃的龍靴移動了幾步,不動聲色朝著坤寧宮的方向而去。

聖母皇太後坐在椅子上,笑著看向皇上,「听奴才們說皇上今日心情不順?」

皇上吃了口蓮蓉糕便接過崔嬤嬤遞上來的手帕,「又是哪個愛嚼舌根?」

聖母皇太後見這態勢,心中便有了計較,「這幾日,斐然總是覺得在眾堂姐妹中低人一等,總說人家相公都在京中謀了要職,偏偏韌宣卻還是閑著。」

說著,聖母皇太後看了眼皇上,皇上只是擦著嘴角,似是在听著,她又接著說道︰「我呵斥了她幾聲,她只是隨便叨念幾句罷了,皇兒可由不得她那般任性啊。」

皇上半眯的眼突地一掀,又迅速垂了下來,「那便是孩子戲言,做不得真了。母後今日頭痛,兒臣就不擾了母後休息。」

這……

這話還沒說到點子上,皇上就要走了?聖母皇太後怔怔看著那迅速離開的身影,只覺得那影子越發邈遠,只能模糊看到眼前顫動的簾子,兒子雖是她生的,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在無形中拉大。

回去的路上,皇上大發雷霆,更是摔了折子,去了馴馬場飆了一下午的馬。

臨了傍晚,他將煩躁的情緒一收,回了轎輦,「去又!」

又的確名副其實,一踏入宮中,迎面而來一股清新的暖意,令人神清氣爽,皇上深吸一口氣,聞著飯香,心情一陣舒暢。

一張碩大的百年楠木桌上放著各色美食,皇上與玉妮面對面而坐,玉妮撒嬌道︰「皇上,您看,皇兒又踢我了,這飯都舍不得讓我吃上了。」

皇上笑了下,這才兩個月大的肚子就開始踢了?玉妮素來夸張,他也見怪不怪,只是這些日子因著端木念青的關系故意冷落了麗妃,心里還是有些過意不去,想著過幾日去一次永福宮才是。

「兩日後賞雪,麗妃不知道會不會去?」如此一想,竟不知月兌口而出了。

玉妮身子一僵,呼吸卻不穩了起來,「她才去不了,她病了,不宜侍架。」

皇上一愣,「病了?」

玉妮似乎很不想回答這麼一個問題,急忙轉移話題,「皇上,人家麗妃就可以讓念青進來陪著,臣妾身懷龍種,可否讓臣妾的娘親入宮來。臣妾實在是想念,這幾日都沒有胃口了。」

皇上蹙起了眉頭,岳鈴剛剛被廢,按理說也只是宰相的佷女而已,怎麼入得了後宮。這事就算自己許了,怕也是要引起母後皇太後的不滿,他笑著說道︰「這事日後再議,等你懷胎九月的時候,朕一定會下旨讓你娘入宮來的。」

不知為何,和玉妮在一起,總覺得話題太少,如今,她又懷孕了,皇上自然不能久留,起身就去了養心殿。

然而,就在皇上一腳踏出又之時,又響起了裂碗碎玉之聲,緊接著是端木玉妮的一聲怒吼,「滾,都給我出去,憑什麼那賤人就可以讓小賤種入宮陪著,我卻不能讓我娘入宮,我還懷著身孕!」

下人們嚇了一跳,但這種戲碼在又已經屢見不鮮了。宮女太監們縮著腦袋走了出去,深怕就這麼一砸嗚呼哀哉了去。

很快,屋中就剩下端木玉妮,彩月,彩霞三人。

彩月怔怔發起了呆來,腦袋里只有剛剛幫著皇上布菜時,皇上不經意踫到自己指尖那一瞬間心悸亂顫的的感覺,她的心再次飛躍了起來,兩頰又泛出了紅暈。

彩霞看得了然,眼中閃出一道微芒。

一只白鴿從宮中飛出,就在要越過高高的宮牆時,被一侍衛攔截下來,那侍衛手臂上掛著一把刻著葉子的小彎刀,那白鴿撲哧了幾下,就老老實實呆在他的手心里。侍衛掏出白鴿足踝上的紙看了下,了然一笑,便將那紙條放回原位,放飛了鴿子。

侍衛徐麟看那飛走的鴿子,心里暗暗一嘆。怕是又有一出戲要上演了。

那白鴿一路不停,越過了一個刷得朱紅的門,那門匾上赫然寫著宰相府。

鴿子停在了一個半敞開的窗前,窗下擺著一小撮的玉米粒,屋子里的女人正點著香,轉頭見那白鴿,那微微恢復了血色的臉上掛了笑,這人正是被休離的前王妃岳鈴。

她笑著打開信紙,「娘,皇上對齊悅那小賤人似乎還有感情,娘,快想辦法入宮來幫我。」

還有感情?

岳鈴臉色一冷,她說過,只要有她岳鈴的一天,他們休想好過,更何況他們威脅到女兒的地位,玉妮又是個不成器的,身邊總是要有個得力的才是。

如此一想,她便出了屋子,去了主屋。

此時主屋里,斐然正和宰相夫人說著這兩日王府的用度,不知為何,飄香苑的用度開銷很大,倒不是吃喝,而是近日采購了一些東西用額大,偏偏堂姑媽岳鈴卻是只字片語都沒有,就管著她這當家的要錢。

斐然悶了一肚子氣,只知道飄香苑苑如其名,總是有股異香飄出來。

卻又實在不知岳鈴究竟在做什麼……

如此真讓人窩火。

宰相夫人一听,卻是笑著搖了搖頭,岳鈴自小對香感興趣,飄香苑也因此得名,這些本沒有什麼,只是近些日子開銷大罷了,有些事也不便說給斐然听,便說了幾句,打算就此揭過去。

幄帳被掀開,岳鈴走了進來,見到斐然,她愣了下,這些日子,斐然可是一日都沒有向自己請安,若不是宰相給自己撐腰,她真懷疑眼前這尊貴的公主會不會把自己轟出去。她半眯著眼越了斐然,對著宰相夫人行了個禮。

「嬸嬸,我要入宮。」

宰相夫人愣了下,想著這兩日玉妮懷孕,怕是宮中各勢都在騷動,就在她正要點頭之時,斐然卻笑著說道︰「姑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當日在那麼多人面前受辱,這風頭還沒過呢,若是現在入宮恐會給玉嬪帶來不便。」

她岳鈴丟得起這個臉,那她堂堂的公主怎麼丟得起這臉,這幾次回宮,各宮的姐妹都拿這事取笑奚落于她,這會兒,若是真送了岳鈴入宮,還真是沒臉沒皮了。

岳鈴那眼角的細紋隨著她一擰,更是鮮明深刻。「此事事關重大,玉妮在宮中正危險,我這做娘的……」

斐然臉色一冷,笑得冷冽,「宮中有我母後在,哪來的危險,姑媽可別危言聳听,此話在我這說來不算什麼,若是被別人听來,怕是要惹禍上門了。我看姑媽還是乖乖呆在宰相府才是。」

說著斐然朝著宰相夫人告辭,甩手而去。

岳鈴卻是看著斐然離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你是皇後的女兒自然朝著你的同胞哥哥大皇子二皇子著想,怎麼會肯讓玉妮生下皇子。

想著,她回頭朝著宰相夫人征求。

宰相夫人垂頭深思,按著玉妮那性子定是和皇上說過了,既然皇上都沒有下旨,這事得緩一緩了。「我看,這事也不急,你還是好好做你該做的事。」

岳鈴嘆了口氣,沉吟道︰「是。」

夜色早來,剛剛吃了晚飯,玉妮便覺得渾身不舒服,直想躺著,彩霞卻是一旁說道︰「娘娘,這剛吃飽還是去院子里散散步,奴婢陪您走走。」

玉妮是懶得動了,嚷著要喝彩月頓的紅糖雪梨,這兩日不知道是不是也犯咳,總覺得喉嚨不舒服,彩月伺候了她多年,以前還不用自己說就會端上紅糖雪梨湯,這會兒,人呢?

「彩月去哪里了?」

彩霞眼簾一眨,笑著說道︰「娘娘想雪梨湯了吧?」

玉妮有些累,發困地又問了句彩月的去向。

彩霞只是說,吃了晚膳就不見了,許是病了。

玉妮懶懶哼了哼,便上床睡去。

養心殿前,彩月半跪在皇上面前,江前榮已經退了出去,房間里只剩下她和皇上兩人。

彩月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想著下午彩霞說的那句,「現在娘娘雖說懷孕了,可皇上身邊體己的人還是少的,要是我們又有誰能夠吸引皇上,也算是解了娘娘現在的困境,畢竟娘娘懷孕了,不宜行房,這皇上終究是要去別宮娘娘那的……」

一股熱血幾乎就涌上了腦海,吃了晚膳就偷偷朝養心殿的方向而去,面對皇上竟也鬼使神差說出是玉嬪娘娘讓自己來伺候的。

此時心砰砰直跳。

皇上是男人,歷來對主動送上來的漂亮女人均不會拒絕,如此一個佳人在自己眼前,他更是樂得享受。

彩月月兌下龍靴,金絲繡線勾勒出一條金龍從青雲處騰躍而出,那金龍的雙眼更是用綠寶石瓖嵌在上,她笑著,靠入皇上的胸懷,承載著皇恩,從這一刻起,她便是天底下最有權的皇上的女人。

誰都欺負不了她,誰都別想妄圖騎在她頭上!

一夜**,當彩月起床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皇上的身影,日光透過碎花帷帳,灑在了龍榻上,她看著那美麗的紅綃暖帳,思緒還在昨夜的畫面里。

「彩月姑娘醒了嗎?」屋外傳來江前榮的聲音。

彩月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將衣服套上後,她回了句,「進來吧。」

江前榮進來,展開那金黃色的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彩月溫婉可人,賜為月常在,居于又,賜黃金二十兩,翡翠蝴蝶一對,夜明珠一顆,宮女三人,太監兩人,織錦五件,欽此。」

彩月驚喜地叩拜了起來,「謝皇上聖恩,謝皇上聖恩。」

就在彩月換上常在衣服之時,皇宮里已經傳遍了彩月侍寢的消息。

永福宮里。

鎖兒照顧著芙兒,對著在一旁喝著靈芝湯的齊悅說道︰「這事,宮中上下都知道,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真沒想到這一個個爬上龍床的功夫都相當了得。我看著月常在此時上封,真是給了玉嬪一個大大的巴掌呢。」

齊悅卻是蹙起了眉頭,按理說以端木玉妮那性子十成十得隨了王妃,怎麼會把身邊的人送到皇上床上,這事怕是內有蹊蹺。

她抬頭正要問念青,卻見念青倒弄著一些梅花,將這些花瓣放入一個甕里。

「念青,你在做什麼?」

念青抬頭,巧笑說道︰「姐姐可有听過一句成語叫聞香下馬?」

齊悅眉頭一挑,眼里閃現一道智慧之光。嘴角揚起了笑,「皇上歷來最愛梅香,梅香清冽,人說十里梅花香雪海,念青,你這梅香能飄多遠?」

念青莞爾一笑,「十里沒有問題。」香歷來最易散發,記得曾經看過一個故事,一個孩子自己私下制香,因為屋子密閉不夠,異味環繞附近幾個街區,市民們以為恐怖分子要用毒氣殺人,紛紛奔走離鄉,造成整個城市恐慌。

然而,她要做這種香,卻是讓人羨慕讓人嫉妒,讓人聞之沁入心脾。

而且只有在永福宮才有,她是化生系最優秀的學生,這些東西本就不在話下,大學時取得雙學位選的卻是醫生這條路。

「那念青,我們後日就在永福宮院子前賞雪了。」齊悅笑看窗外那下的還極為秀氣的雪,兩日後的雪才是最美的吧。

被賜封為常在的彩月,一路都笑著,看著眾人對她行禮,她頓時覺得自己似乎漫步在雲端,至少,她也是主子了。這事一定要告訴爹,自從入宮後,爹爹就盼著自己能一招得取聖寵,這會兒,就有錢給爹爹贖身了。看誰還敢低看了我。

今兒個,玉妮起了個早,看了眼外間臥榻的方向,還是沒有彩月的身影。

「小菊,去西屋把彩月給我找來。」彩月自從入宮後就越發偷懶了起來,看我不好好治治。

小菊喏諾應了聲是,卻是退了兩步後轉身又走了回來,小臉滿是猶疑,「主子,彩月她……」

玉妮蹙起了眉頭,難道彩月真病了?

「彩月她不在西屋。」小菊說著低下了頭。

玉妮也終于察覺到事情的詭異了,臉色頓時變了,「她去哪兒了?」

「她一夜沒有回來,听宮門口的太監說,已經被賜封為月常在了。」

滿腦子想法的彩月沒有發現今日的又格外安靜。

又里下人們都噤聲不語,早上主屋里面一陣混亂,彩霞姑娘差點都沒勸住,這會兒才剛剛安靜了下來,如今月常在回來了,怕是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彩月剛踏入主屋,內里比外頭陰暗了些,她有些不適應地眯了眯眼。

「回來了?」那拖長的尾音讓彩月的夢突然被驚了一跳,她愣了愣,「是。」

屋子里靜了,似乎連剛剛的說話聲都沒有出現過。

彩月心里暗暗打著鼓,卻見眼前一道白光掠過,胸口一痛,身子沉沉向後仰去,她伸手亂抓著,卻什麼都沒有抓到,砰得一響,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頓時心神俱裂。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玉妮看著這叛徒,氣得又踹了一腳。

「娘娘息怒。」彩霞站在一旁,扶穩了玉妮,「仔細身子。」

玉妮的確氣地渾身都冒煙了,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丫鬟竟然如此打自己的臉,什麼叫奉了我的指示!這讓她如何再後宮立足!叛徒,她多的是手段讓他們知道叛徒的下場!

「來人,給我送去暴室關著,禁食三天,我倒是要看看,她拿什麼姿色去勾引皇上。」

彩月听得一顫,猛地抬頭,「娘娘恕罪啊,奴婢是為了娘娘啊。」

「為了我?」

她不禁詫異了起來,卻想著彩月歷來是身邊最伶俐的,這會兒準是又拿什麼話蒙自己,想著當初她那般勸著自己入宮,還不是為了她自個。

彩月滿眼期望,盼著娘娘能听自己一言。然而,她終是想錯了。

「給我帶下去。」

隨著玉妮的話音落下,兩個小太監上前就拉著哭喊的彩月下去。

彩霞垂眉不語,只是虛扶著玉妮。

突然,手臂上傳來尖銳的疼痛,正是玉妮的指甲深深嵌入她的手臂,她疼地呲一聲,卻見玉妮一臉蒼白。

「快傳御醫,快啊。」月復中傳來劇烈的疼痛,一種可怕的預感傳來,玉妮心沉了沉,見彩霞怔怔看著她,她氣得又是一頓怒吼,「快去請太醫!」

彩霞陡然放手,逃也似的沖了出去,前面突然失去了依靠,玉妮身子一重,直直往前撞去,那尖銳的桌角重重撞上她的小月復,「啊!」一聲淒厲的尖叫沖出又,直達雲霄,听得宮人們一顫。

等方太醫來的時候,皇後皇上都已經坐在床旁,只看到桌邊一灘血跡,彩霞立刻上前,哭著喊道︰「娘娘,娘娘,太醫來了。」

方太醫見那桌邊的血,臉色就發沉了起來。

等方太醫診脈後,開了藥才開始稟告,「稟皇上,玉嬪娘娘受了刺激,心境平穩,龍胎才能穩。」

「受了刺激?」皇後眯起了雙眼,眼里卻閃過笑意,只是快得讓人捕捉不到。宮中,除了皇後生了大皇子,二皇子,斐然公主外,其他妃子各無所出,盡管每一年都有秀女入宮,但也改變不了這種局面。

皇上即使有所懷疑,也苦于沒有證據,只覺得後宮里面的水深如泥潭,踏了進去便渾身都黑了。

沒有人再追問受了什麼刺激,這彩月皇上既然封了,那便是皇上接納的人,難道還有誰敢讓皇上給個交代不成?

總之今日是有驚無險,還好保住了龍胎,皇上見沒什麼事便去了裴令閣。

皇後起身,對著彩霞道︰「好好照顧你主子。」

彩霞應了聲是,雙膝一蹲︰「恭送皇後。」

這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傳入了宰相府,岳鈴一听更是火急火燎地要入宮給聖母皇太後請安。

斐然公主卻是氣不打一處來,這玉妮當真自作自受,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樣的狗,自己的狗爬上父皇的床那還不是跟她學的。當初玉妮也是百般花樣出盡了,才有今日。

岳鈴竟然說︰「有皇後在,也不一定萬無一失。」

哼,「那是你女兒福薄!」

「我女兒福薄,我看整個後宮,除了你母後,其他的女人福都薄!有誰不知道,後宮只有你母後有所出,別人一懷孕,不是瘋了,傻了,就是一輩子懷不上,流產。這事還真是蹊蹺。」岳鈴冷哼,曾經她和皇後娘娘的交情不淺,但自從那日坤寧宮,皇後跪求皇上重罰自己。這宰相府和將軍府的緣分就淺了許多。

斐然卻是冷笑了起來,「所以?誰不知道我母後賢良淑德,每一年秀女甄選不都是我母後張羅的,你想抹黑我母後,我看你就是找死!」

「你!」一個個都是小賤種,全踩到她頭上來了!她鋒利的指甲一張,上前就要抓花斐然的臉。

「住手!」

一聲厲喝,宰相夫人臉色黑得可怕,那老態的眼角卻是危險地眯了起來,「這里是宰相府,不是皇宮,也不是王府,別在這里逞你們的威風!」

岳鈴撇頭,臉上露出了幾分急切,「嬸嬸……」

宰相夫人點了點頭,「轎子已經備好了,你快去吧。」

說著,宰相夫人冷冷掃了岳鈴一眼,她本不想讓她入宮,沒想到宰相一回來就勸著讓岳鈴入宮。宰相何時管過內院之事!

斐然氣得不輕,岳鈴當真大膽,還敢出手打自己。「女乃女乃……」

宰相夫人看得頭疼,只是安慰了兩句就讓斐然回屋休息去了。

今日空氣冷冽,一陣風灌入鼻腔,只會讓人覺得腦子一沉,鼻端幾分重。

延壽宮中。

李嬤嬤扶著端木麗華,讓宮女們加了炭後,說道︰「今日可是要去裴令閣賞畫?奴婢看這天氣不大好,外頭黑壓壓的,還是不去的好。」

端木麗華笑著搖了搖頭,「今日可是約了坤寧宮那位,更何況我今日心情不錯。」

自從念青入宮,她的心情就已經大好了,以她的觀察,念青只要不提永不為妾這個誓言,那入宮必然是最好的選擇。既然入宮,皇上的眼楮是雪亮的,哪里會放過這麼一顆夜明珠。

李嬤嬤笑了笑,對著外頭太監說道︰「擺駕裴令閣。」

裴令閣燒了地龍,還未入閣,便有一股暖意傳來,這會兒去了暖袋,小太監起了個調,「母後皇太後駕到。」

崔嬤嬤上前,笑著扶了端木麗華進來。

永福宮里。

何姑姑撤了膳食,見齊悅氣色好了些,臉上也掛了笑,「主子的身子好些了,皇後下了旨,您今日也別忙著去延壽宮請安了。」

念青也看了眼準備套上披風的齊悅,放下手中的活,「這香也差不多了,等明兒個點了就是,你該好好養神。」

齊悅卻是搖頭道︰「我等庶女入宮本已經輸人一等,母後皇太後與我們同氣連枝,好好孝順是應當的。」

念青點了點頭,想起那日及笄禮上,母後皇太後親手為自己束發,她笑了笑,「這事就讓我來吧,我入宮幾日也沒去請安,的確是我的不是。」

何姑姑點了點頭,「我讓小藝子備轎。」

「小藝子,前往裴令閣。」

兩宮太後今兒一早都去了裴令閣,各宮妃子臨時也換了道,直接去了裴令閣。

幾頂轎子在裴令閣落下,各宮妃子走了出來。

敬妃與艷玲同時到達,兩人雖然都是一宮主位,但因著兩宮只隔著一道牆,這幾日皇上去艷玲的霜雲殿去得勤了,敬妃這甘泉宮便成了「冷宮」。

兩宮的宮女私下暗斗,更是卯足了勁爭奇斗艷。

「妹妹今日來得早了。」

「彼此啊,姐姐。」艷玲說完,捻起衣角就上了樓梯。

敬妃一聲冷哼,也跟了上去。

念青下轎看到的便是這一幕,挑了挑眉,這敬妃娘娘歷來是皇後的爪牙,這會兒竟然和新人艷貴人鬧起了尷尬。她眼眸一轉,淺淺的梨渦淡出,入了裴令閣,見兩宮太後都賞著一幅畫,那畫立意獨特,正是江南水鄉之色,尤其那水墨竟然能畫出水的淨靜,任誰一看都能看出,那水中倒映的是一個披著薄紗的女子。

真是應了那句,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皇上駕到!」

江前榮一喝,眾人跪下,「皇上萬福金安。」

「平身。」他上前半屈著身子,「兒子給母後請安,母後金安。」

「恩,平身。」兩宮太後互相看了眼,端木麗華扶了下皇上,「皇帝,哀家今日得了一幅好畫,你看看。」

皇上點了下頭,沒想到只是輕輕一瞥,他的雙手就不受控制一顫,真是一個曼妙女子。那女子披著白煙輕紗,靜立在沙洲之上,那雙如水的眸子眺望遠方,似乎是在等著什麼人。

想著,腦海里便出現了一個楚楚可憐的人兒,記得她的霓裳舞當初喚起了他的憐愛,她素來愛穿白紗,每一次他上朝之時,她就如畫中的女子痴痴地看著他,這一刻,他的心軟了,他想她了。

念青深深看了皇上此時的神色,默默將那畫記在心里。

她要讓姐姐成為唯一一個定格在皇上生命甚至腦海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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