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船靠岸,皇上從船上下來,一臉峻色。
黃大人從另一艘船上過來,雙眼卻是冷冷盯著花副將。
黃夫人淚眼汪汪看著念青道︰「夫人,真是多謝你了。」
念青打了個噴嚏,笑了下,「快帶孩子去換一身干淨的衣服,莫著涼了。」
黃夫人立即應了聲是,便向皇上行了李,帶著孩子下去。
黃大人作揖,轉眼卻是感激地看了尉遲一眼,這個恩情我黃某算是記住了。
念青看那一家三口離開的身影,她轉頭看向那艘華麗的船上站著的一身鐵縷的男子。
皇上朝念青的方向看去,臉色頓時發沉。
「江前榮,結束後讓花武衡到養心殿來!」
江前榮頷首,雙眼卻是疑惑地掃向那艘船。
戛然而止的琴聲又再次響了起來,皇上此刻哪里還有心情听那琴聲,轉身看齊悅,見齊悅露出了幾絲疲倦,便對著眾位卿家說道︰「朕累了,先回去,你們自行游樂。」
「恭送皇上!」
皇後僵硬著臉看著那兩人相攜而去的身影,狠狠拽了下錦帕。
玉妮冷笑著看向皇後,由著彩霞給自己倒茶,自從那次香紅被處以極刑,敬妃求門無路,她才知道與皇後為政,不過就是做替死鬼罷了。
她倒是要退出來,看齊悅那小賤人和皇後斗個你死我活,到時候漁翁得利,坐收漁網。
皇上一走,各家都自由走動了起來。
尉遲帶著念青去了永福宮,素馨立刻煮了姜湯讓念青喝了下去,齊悅拿了一身衣服給念青,便看了眼在院子外站著的安平侯笑了起來,「侯爺待你可好?」
念青勾起了笑,嗔了眼齊悅,便看了眼忙碌的素馨,「她們可都稱心?」
齊悅點頭,因著自己懷孕,永福宮上下的事情便托給了素馨和雨薇,這兩丫頭做事井井有條,說話也得體,處理事情更是賞罰分明,倒是省了她不少心,前幾日皇後送來湯藥,素馨就先按了下來,察覺到怪異後便請了劉冶來查看。
因著念青離開之前教了劉冶關于水銀之毒,他一聞那味道便讓素馨將那碗藥倒了。
其實那藥對懷孕女子的傷害並不大,卻是會讓人瘋癲,如同之前失寵的寧貴人。
念青听齊悅提起這事,眸色深了幾分。
「今日一早,錦華宮的嬤嬤竟然說要看著自己喝下去,要不是雨薇反應夠快,怕是糊弄不了錦華宮的那些爪牙。」齊悅擔憂地蹙起了眉毛,這躲左不過就一次兩次,若是錦華宮的人天天上門來盯著自己,這可怎麼辦啊。
念青眼眸一轉,盯著那些湯藥,「姐姐,你也懷孕了,不能再坐等挨打了,或許,我們該主動出擊了。」
齊悅抿了抿唇,是啊,敬妃是皇後的人在宮里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那日,敬妃和香紅那般配合,若說不是皇後屬意,怕是皇宮上下都不會信。
那次,身下溫熱的液體幾乎讓她絕望,那次昏迷,夢里她怕極了,一個人絕望地看著緊閉的窗口,窗外,嬰兒啼哭不止。直到夢醒,念青告訴她,沒事了。她才放松地哭了起來。這次,她不會再給任何人有機會殺了她的孩子!
是夜,念青回了侯府。而皇宮從這夜開始,就要上演念青導演的一部戲。戲名為「皇後之位搖搖欲墜」。
養心殿內。
皇上批閱著奏折,他冰冷的雙眼偶爾抬了下,掃了掃下方的男子。
花武衡垂頭,雙手卻是微微發起了顫。
皇上繼續批閱,半柱香時間過去了,養心殿除了卷軸翻閱之聲,別無其他。
突地,那狼毫筆一頓,啪地一聲,奏折被摔在地上。皇上冷哼,「花武衡,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當初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勢力花武衡,在邊城除了石將軍,花武衡就是神話般的存在,讓他制約石將軍,不想他卻是越發地無作為了。
今日這事竟然躲閃了起來,這讓軍中上下如何以他馬首是瞻。
本想著有一日提拔起來,奪了石將軍的兵權。
皇上頓了下,這些年自己背著母後和宰相在外培植秘密勢力,好不容易選了個好苗子,沒想到卻是付不起的貨!
他轉頭,深深看了眼低頭不語的花武衡。
曾經花武衡是龍天寨的寨主,說不好听的就是匪,與江湖上一些綠林之人不同,花武衡重情重義,有勇有謀,更是豪氣干雲。皇上眯起了眼,若是往常,花武衡早就拍胸,怎麼會是今日這番光景。
花武衡見皇上探究的目光,立即跪了下來,「皇上,微臣有錯,還請皇上責罰。」
皇上掃了眼跪在地上之人,嘆了一口氣,怎麼說都是自己培植起來的人才,不能說換就換。何況花武衡在軍中也是名聲大噪,要乘勝追擊,奪了石將軍的兵權才是。
「起來吧,回去好好休息。」
花武衡詫異地看了皇上一眼,雙眼卻是閃過一抹得意與了然。
「臣告退。」
皇上看著花武衡離去的身影,想起前兩日的密報,蒙北區域又有些不安分分子在蠢蠢欲動,過些日子就讓花武衡前去平了這事,聲望再大些,順其自然承了石將軍的權。
江前榮從外頭進來,行了禮就說道︰「皇上,永福宮的何姑姑說麗妃娘娘今日有些不舒服,讓皇上去一探永福宮。」
齊悅可是皇上的心頭肉,一听到江前榮這話,皇上的雙眼就瞪大,喝了聲,「擺駕永福宮。」
轎輦停在永福宮前,皇上加快腳步走了進去,一入永福宮就看到劉冶一臉思量模樣,齊悅臉色有些蒼白,一張小臉看向皇上,便笑道︰「來了?」她正要下床行禮。
皇上立刻拉起了她,怒道︰「怎麼這般不仔細自己的身子,這會兒是怎麼了?一張臉怎麼都沒血色?」
劉冶立即上前道︰「皇上,前兩日麗妃娘娘的身子還是康健的,這兩日像是飲食上出了差錯,只是微臣一一檢查了麗妃娘娘平日來的飲食,並沒有察覺到不對。」
皇上一听,飲食?
又是誰這般狠心!
齊悅笑了笑,拉起皇上的手,「沒那麼夸張,估模著就是我貪嘴,吃了些不干淨的,皇上公務繁忙,臣妾就不留皇上了。」
說著她半垂著眼,配上這一副嬌弱之態,皇上哪里肯離去,只說到︰「今夜我就留著了。」
江前榮听言,立即退了出去,對著外頭的小藝子說到︰「到又傳話,就說皇上今日留宿永福宮。」
今日皇上本是翻了玉嬪娘娘的牌子,內務府已經通知了玉嬪,想來玉嬪娘娘也準備好了吧。
這些日子,皇上是寸步不想離了永福宮,後宮怨聲載道。
那日,聖母皇太後傳了皇上和麗妃說了話,麗妃也是個懂事的,只是今日剛剛翻了牌子,卻又留在了永福宮。
又中。
端木玉妮听到彩霞的話,一張臉頓時扭曲了起來。
這整整半個多月,皇上都留宿在永福宮,她自然是使了不少銀子讓人在聖母皇太後面前嚼舌根,這一番施壓,皇上和齊悅才退了一步。
今日皇上頭一個翻的牌子就是自己的,這讓她如何能不高興。
宮中上下奉承之話言猶在耳,就連彩月那賤人也說了幾句好听的話。
「這麗妃娘娘有孕,皇上定是不能久居永福宮的,今日起,娘娘就是後宮之中除了皇後以外的掌舵者,日後又定是如日中天。」
她信了,也笑了。
然而,那小太監的話就好比一把利劍穿透她的心。
「娘娘,艷貴人求見。」
宮女秋菊話落,那邊艷玲就走了進來,掩嘴一笑,「還以為姐姐今日一招得寵,會成為宮中最得意那人呢。」
玉妮眯起了眼,卻是瞪了艷玲一眼,「皇上明日就會來我這又,左不過就一兩日,我等得起。」
「呵呵,這可說不準,只要麗妃娘娘肚子一疼,皇上便是誰都不管了,等麗妃娘娘將這孩子生下來,怕是位置更穩了,這又,皇上怕只是‘偶爾入姐姐的又了。」
艷玲眯起了眼,又笑了起來,「若是姐姐之前的肚子還在就好了,此番怕是也快臨盆了,這又也是有了期盼的。然而,按著麗妃娘娘這態勢,這又怕也是虛設的。」
玉妮雙眼猛地瞪大,直直看向艷玲,雙眼滿是殺氣。
艷玲卻似乎並未看見一般,只是跺了兩步,「姐姐與我置氣也沒用,我入宮也不短了,這幾個月,皇上並未踏足我那,別說我,就說後宮除了那永福宮哪里不是怨氣沖天。我只是看姐姐還有兩分手段,便給姐姐提了個醒。」
玉妮探究地看了艷玲一眼,卻是冷笑了起來,有兩分手段?自己投入的銀子的確不少,好不容易說動了皇上翻牌子,這齊悅一說肚子痛,他不是照樣去了永福宮!
怕是現在宮中上下都在嘲笑我這有兩分手段的玉嬪娘娘!
艷玲見火候夠了,便退了出去,只是臨走前,她加了一句,「要麼讓她的孩子走,要麼你早點懷上孩子,否則,你,端木玉妮,永遠是端木齊悅的手下敗將!」
端木玉妮咬牙,一番怒火在她的胸口焚燒。
娘已經被送入了蘭若寺幽禁,我從堂堂的凌雲王府嫡長女變成了什麼都不是之人,過年過節,她更是一步都不願意跨入王府,即便是皇上特許,她也只是去了宰相府罷了。
她不能保證看到雲雙那賤人坐在娘坐的那地方之時,會不會起手拿了匕首,笑看她鮮血四濺!
是了,明日傳宰相夫人入宮,共商大計。
想著,她冰冷的眼眯了起來,幽暗的味道如腐蝕之氣頓生。
翌日一早。
皇上在齊悅的服侍下,換上了龍袍。
齊悅看了下漏殺,這時辰,那孫嬤嬤怕是要來了吧。
孫嬤嬤在錦華宮負責各種事宜,很是忙碌,每日也是早早地來到又將這差事辦了就回錦華宮報備。
果然,門外出現了一抹棗紅色的身影。
「奴婢給皇上請安,給麗妃娘娘請安。」
「起身吧。」齊悅掃了眼孫嬤嬤,許是錦華宮對著這藥有十足的把握,認為在大錦沒有人知道這藥性,所以對著皇上也毫不避諱。
「皇上,奴婢是錦華宮前伺候的,這藥是皇後娘娘特意囑咐的補藥,還請麗妃娘娘快喝了吧。」
皇上眯起了眼,卻是深深看了眼那黑沉的藥,警惕說道︰「這藥先放著。」
「這……」孫嬤嬤低頭,有些欲言又止。
「恩?」皇上挑眉,寒氣逼人。
齊悅笑了起來,「皇上多慮了,皇後確實是為了臣妾著想,我這藥也喝了兩三天了呢,這不是挺好嗎?」
兩三天?
昨日劉冶可說了,這兩三天齊悅的身子才突然變差了。想起齊悅昨兒個那蒼白的小臉,他猛地將那藥摔了下去。
「皇後竟這般大膽!」
孫嬤嬤嚇了一跳,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扯了嗓子道︰「皇上,莫要冤枉了皇後,這藥太醫們都檢查了,確實沒有什麼問題啊。」
皇上咬牙,自然是不信孫嬤嬤的話。
「皇上,劉冶求見。」江前榮的話落地。皇上便抬手,示意讓劉冶進來。
劉冶低頭,雙眼卻是看到了地上的那灘藥水。他手上抱著一只純白色的吉女圭女圭,很是可愛。
「皇上,這兩日听娘娘說悶,微臣就自作主張送上這吉女圭女圭,看看能不能逗娘娘開心。」
齊悅笑了笑,立即抱了過去,一臉笑意。
它水靈靈的眼看向齊悅,抬起前爪子就要和齊悅握手,齊悅被逗地一笑。「皇上您看,好可愛啊。」
皇上也難得見到這般可愛狗,倒也多看了兩眼。
那吉女圭女圭似乎是不耐只呆在一個地方,就跳了下來,興許是渴了,便對著那一灘藥水舌忝了起來。
齊悅立即笑道︰「真是個貪嘴的,這是公的母的,怎麼還和本宮一樣要喝著安胎藥,額,啊!」
一聲尖叫突地傳來。
皇上看著齊悅頓時血色,驚嚇過頭的樣子,立即朝她的視線看去。
那吉女圭女圭哪里還有之前的水靈樣子,這會兒卻是雙眼紅了,身上的貓都豎了起來。齜牙咧嘴地跳了起來。
江前榮大喊,「護駕!」
不想那狗到處亂竄,見到一個宮女就要咬上去。
劉冶立即跑了上去,只見銀針一扎,那狗還想再蹦,劉冶立刻又下了個銀針。
吉女圭女圭猛地回頭。皇上看了個真切,那暴戾之氣頓生,一雙眼瞪著你,似乎想撕了你身上一塊肉咬碎了才罷休,讓人看得陡然生畏,腳底發涼。
砰一聲,那狗轟然倒下。
皇上看向那吉女圭女圭,卻是對著劉冶喝道︰「看你送的!」
劉冶立即跪了下來,又是孩子,此刻委屈地哭了起來,「皇上,這狗真的是可愛靈巧地很,我昨兒個得到的時候還不敢送,這在太醫院里,它可討喜了,不信皇上可以問問太醫院上下,一查便知。」
皇上聞言,疑惑地看向那已經死去的吉女圭女圭。
也是,他剛剛的確看得清楚,方才那水靈樣子,怎麼突然變成這番模樣。
他雙眼一凜,看向那地上的湯藥。
對著劉冶說道︰「快把那碗里剩余的湯藥給我查清楚!」
劉冶怔了下,卻是說道︰「皇上懷疑這藥?」
皇上眯起了眼,卻是讓劉冶立即檢查。
劉冶沒半分猶豫,立即拿起那藥聞了起來。又是銀針,各個試探。
跪在地上的孫嬤嬤心里咯 一跳,那狗的死狀她看得分明,難道真是這藥?她心里打雷似的咚咚作響,害怕地縮了縮身子。
齊悅身子卻是止不住地發顫了起來。
皇上看得心疼,緊緊抱住齊悅。
齊悅根本沒見過這水銀之毒,一直都是听念青描述,這第一次見真真是嚇到了她。那可愛的吉女圭女圭喝了那藥都會變成那般,若是自己,豈不是成為了一個瘋婦!
如此一想,她嚇得渾身發起了顫來。
皇後竟然如此狠毒!若是成了瘋婦,如瘋狗一樣見人就咬,自己即使還活著,怕也是在冷宮不聲不響自生自滅。
皇上緊緊盯著劉冶,見劉冶神色一變,立即說道︰「到底如何!」
劉冶立即跪了下來,臉色一顫,「皇上,是水銀!」
皇上愕然,對這水銀之名還是頭一次听聞,他眯起了眼,「給我說清楚。」
劉冶聞言,立即說了起來,「皇上,水銀這毒在前朝時代就有了記載,因著古書的失蹤,大錦沒有多少人知道這種毒,我也是一次在父親珍藏的醫書商看到了關于這個的記載。」
他抿了下唇,將念青教給他的全一股腦兒說出來。「水銀和砒霜某些成分是相同的。水銀中毒卻和砒霜不同,輕者痴傻,癲狂。重者死!」
皇上瞪大了眼,卻是怒道︰「繼續說!」
劉冶頓了下,抬頭看向皇上,「皇上還記得寧貴人當初是怎麼被貶去冷宮的嗎?」
皇上深吸一口氣,他哪里會不知道,寧貴人溫柔嫻靜,突然就發了傻,痴了癲了……皇上猛地抬頭,不敢置信看著劉冶。
劉冶看著皇上,重重點了點頭。
「依著今日的形式看,怕是這水銀早就在皇宮里作為秘密的殺人武器。皇上,動物和人不同,因著動物小,體制與人不同,所以他一引這藥立刻狂性大發,而人必須要喝上一小段時間才會如那狗一般……。」他說著看向齊悅,立刻跪拜了下來。「娘娘,您責罰我吧,我竟然這般疏忽,讓您喝了兩天,這要真成了那瘋癲……那微臣罪該萬死了!」
皇上一震,腦子里立刻抓住一條線,若是齊悅真吃了這藥,那她……他不敢想象她認不得自己的樣子,更不敢想象她痴傻地蹲在門口,偶爾發瘋地撲上來,她現在還懷著他的孩子!
啪!
皇上狠狠拍了下桌子,那實木的紫檀木圓桌震了震。
齊悅已經淚如雨下,此番卻是對著劉冶說道︰「你救了我,何錯之有?試問這宮中還有誰知道這水銀之毒,怕是知道了也是三緘其口吧。」
皇上聞言,胸口堵得難受,真是如此,怕是宮中上下都沒有值得信賴之人,他又怎麼放心!
這太醫院到底有多少人被他人收買。
記得寧貴人那時,宮中就皇後和敬嬪兩人與她有過交往,那時候,寧貴人好像也喝了皇後賜的補藥……
「江前榮,給我下旨!我要廢了皇後!」
一個巨大的旋風橫掃朝堂內外,後宮之中各方驚動,都翹首看著這邊的消息。
永福宮內。
「你說什麼?」玉妮猛地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看著彩霞。
「是的,皇上要下旨廢後。」彩霞低頭說著,這消息已經讓一直安靜的大錦又轟地一震。
今日,早朝之時,皇上將皇後的惡行公布天下,就連宰相和石將軍求情,皇上也是半句沒有听,朝中有一半的文武百官跪了下來,大呼,「請皇上三思。」
凌雲王和安平侯站在一旁,包括言官也佔了一般人數。
御史中丞黃大人立即說道︰「皇上,皇後乃一國之母當母儀天下,如此,我等定會三緘其口,皇上賜了毒酒便可以守住我大錦溫厚之名。」
石將軍咬牙看向黃大人,抬頭說道︰「皇上,皇後為皇上生有三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若是皇上廢了皇後,誰還敢信大皇子二皇子是品行可信之人,皇上!」
安平侯站了出來,「麗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自然也是皇後的孩子,皇後用這般陰毒的手段,大皇子二皇子又是她親手教養出來,真真是令人不敢深信,麗妃娘娘溫柔敦厚,微臣認為是適宜的皇後人選!」
安平侯這話一出,朝中眾臣皆是一頓。
不少人開始思量安平侯這話。
支持麗妃娘娘,便是支持了凌雲王府,凌雲王府背後又有暗兵,定是皇上倚仗的對象,這會兒安平侯也支持了麗妃娘娘,只要麗妃娘娘誕出了皇子,那這位置,還真是穩當當的。
尉遲燁冷眼一掃,眾人身子都僵硬了起來。
這朝中,不少人倚仗宰相大人,方有了權。
然而,更多人卻是倚仗安平侯才有了錢。有錢就能生權。這去宰相府送錢,送禮哪一筆不是從安平侯的生意里面分出的股。
眾人立即說道︰「麗妃娘娘個是適宜人選。」
皇上正有此意,他硬要廢黜皇後,一是因為她狠心殺害自己的孩子,二是……他看了眼石將軍和宰相,雙眼中充斥著志在必得之勢。
是時候打壓這些人了。
安平侯低頭,眼角卻是將皇上此刻的神情完全收入眼底。他挑了挑眉,昨夜里,丫頭竟然在關鍵時刻戛然而止,那小手讓他渾身著火,他更是直接抓了過去,狠狠咬了一口才說道︰「想說什麼?」
念青如貓一樣,緊貼著他,「相公,明天再朝堂之上,提出立姐姐為妃的主意。我要幫姐姐一把了。」
他模糊應了聲,更是火急火燎就要將她拆骨入月復。
宰相和石將軍听到這些人的話,頓時臉色一緊,抬頭說道︰「皇上,不可廢了皇後啊。」
皇上冷笑,「我可以不廢了皇後。」一杯毒酒,對外就說皇後暴斃!
宰相歷經兩朝,後宮之事自然是知道一清二楚,就在那黃大人說出那番話的時候,他就知道皇上動了心思。
他急得上火,石將軍更是想說什麼。
這方,皇上甩袖就走。
「退朝!」
「皇上!」
待皇上離開,宰相和石將軍立即朝後宮的方向而去。
誰知到了朱雀門的時候,門口熟悉的侍衛已然換了人。
宰相與石將軍相視一眼,眸色都不免沉了下。
「後宮重地,沒皇上傳召,不得入內!」那侍衛本就是皇上的心月復,對著兩人根本不買賬。
石將軍乃是軍人出身,這番看到這些人不知好歹,腳一抬,雷霆萬鈞之勢頓出,踹了出去。
那侍衛心口頓受重擊,飛出一丈外,口吐鮮血。
「好個將軍,皇上的命令都不听了,想是生了不臣之心,御林軍!」江前榮的聲音傳來。
石將軍眯起了眼,看著魚貫而出的御林軍,他狠狠咬了口牙。
宰相暗道不好,皇上今日果真是動了殺了皇後之心!
江前榮走在前頭,身後一百五十名御林軍氣勢冷冽,各個看著石將軍,那目光如柱,若非精銳部隊,哪里有這般的眼神。
石將軍退了一步,雙目生了刀,刀刀朝江前榮看去。
江前榮眯起了笑,「石將軍,皇城並非你的天下,別忘了,皇上才是真正的天子,生殺予奪均是皇上說了算,還請石將軍回府去。莫做這徒勞之事!」
石將軍握緊拳頭,暴戾之氣頓現,他卻是深深看了眼這氣勢恢宏的百八十名御林軍,渾身的氣一出,只見他轉身,一拳砸在宮牆上。
那宮牆頓時浮現三條列痕,御林軍之首秦暉凝起了眉,咬牙看向石將軍,果然是勇猛石將!
御林軍紛紛抽出了劍,警惕地看向石將軍。
石將軍收起手,殺氣慢慢斂了起來。卻是大腿一抬,轉身而去。
宰相見石將軍離開,更是擔憂地看了眼錦華宮的方向,也轉身離去。
養心殿內。
江前榮回報︰「皇上,石將軍和宰相都走了。」
皇上點了點頭,示意江前榮退下。
江前榮走了出來,眼眸卻是暗了下,沒有人知道皇上所想,他自己此刻更是猜不透。
何時,皇上有了這般忠心的御林軍,根本完全不買石將軍的帳,就連自己朝夕與皇上相處,他也不知道。
今日安平侯提了讓麗妃娘娘為後,他離皇上近,明明看到了皇上贊許的樣子,然而,到現在,皇上半句卻沒有提關于立麗妃為後的話。
就連剛剛下令對宰相和石將軍的態度,是第一輪較量還是真正的風暴要開始了?
江前榮眯起了眼,卻是依舊低下了頭,等著皇上的命令。
午後,很安靜。
後宮之中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平靜無波之中,似乎又開始了另一輪暗潮洶涌。
這一場端木念青導演的戲已經上了歷史的軌道,只是這場戲的結果到底如何,最關鍵的因素還是皇上。
安平侯府。
念青窩在尉遲的懷里,听著他的消息,眸色微微沉了下來。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性子如何?」
尉遲撩撥著她的發絲,溫厚的聲音響了起來,「大皇子性情比較暴戾,沖動,急功近利。二皇子年紀還小,只有十五歲,卻是孝順之極,深得皇上,皇後的寵愛。」說著,尉遲的手頓了下,慢慢坐了起來。
念青眼中劃過一抹光,兩人相視一眼,交換著某種信息。
念青和尉遲相攜而出,屏退了左右後,蕭昂便出現在側。
「蕭昂,命了人不動聲色阻擋二皇子,今夜辰時之前都不要讓二皇子入宮!」
蕭昂領命,立刻退了下去。
今夜,辰時,皇後就要喝下鶴頂紅。
朝廷和後宮息息相關,只要皇上動了殺了皇後之心,那麼接下來就是要對付石將軍,若是今日皇後死了,事情就會順著皇上設想的方向發展下去。所以,一切雖是看天意,也是事在人為。
一家隔著皇宮宮牆而建的好話宅子一直是侍衛守衛。上頭的橫匾是瓖著紫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