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的動作也真是快,第二天就將黛玉交代的事情都辦好了。一切的犧牲祭品,還有各種各樣的供品也都弄好了。又讓賈璉去雇了一個切實可靠的馬車,雖然只是誦經一天,可是來來回回的,也要三四天的功夫,衣裳什麼也都帶了。因為只要林家的人去,紫鵑春縴都呆在瀟湘館。黛玉離開瀟湘館的時候,環顧四周,對紫鵑道︰「紫鵑,這瀟湘館一定要看好了,就是鸚鵡也要好好地喂養它,別餓壞了。院子里的竹子也要好好地看護,千萬不能疏忽大意了。」
紫鵑笑道︰「姑娘這是怎麼了,不過就一天的時間,哪里用得著這樣的吩咐,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的看著的。等姑娘回來的時候,一切都會好好的。」黛玉一笑,因頭天晚上和賈母說了,因為趕時辰也就不去辭行了。鳳姐和平兒將黛玉送到二門以內,黛玉上了馬車,回身用只有鳳姐能听到的聲音正色道︰「鳳姐姐,多謝了,今生若是有緣,黛玉一定報答深恩。」
看黛玉雲淡風輕的樣子,鳳姐強忍住淚水,故作輕松的道︰「妹妹可要處處小心,一個疏忽就是性命之憂呀。」黛玉點點頭。鳳姐低聲道︰「妹妹給我的幾樣首飾我已經都給典當好了,給你的除了明面上的三百兩銀票,還有六千多兩銀票,還有一些散碎銀兩,妹妹要小心了。注意不要露白,免得賊人惦記。」黛玉點點頭。
看黛玉上了馬車,馬車也從西角門出去,鳳姐這才長嘆一聲,換作笑臉去給賈母邢夫人王夫人問安。
再說紫鵑,和春縴呆在瀟湘館內,總覺得心中不安。紫鵑對春縴道︰「我今兒怎麼回事,姑娘和雪雁出去上香,應該是沒有什麼事情的,怎麼我總是這樣的心慌意亂的,別是要出什麼事情吧?」
春縴道︰「紫娟姐姐,這是你總是擔心姑娘照成的,其實姑娘現在真的很多事情都不用我們管了,就是晚間的茶要的次數也少多了,而且睡得也很好,晚上也就起個一兩回呢。紫娟姐姐也應該歇歇了。」紫鵑道︰「可不是,我就是勞碌命,好容易清閑一天,卻是胡思亂想的。」
紫鵑為了不讓自己亂想,就對春縴道︰「我們兩個打絡子吧。」春縴點點頭。起身將用的東西都拿了來。紫鵑對春縴道︰「姑娘喜歡竹子和梅花的,我們兩個就打竹子還有梅的花樣吧。」春縴道︰「是。這馬上就要到夏天了,我們給姑娘打幾個扇墜子吧。」紫鵑點頭稱是。
兩個人一邊做一邊說。看看已經快到午時了,紫鵑道︰「也不知道姑娘現在到了哪里了,已經走了兩個時辰了。」春縴一笑︰「紫娟姐姐糊涂了,這個時候當然已經在寺廟里了。對了紫娟姐姐,那天你出去了,我可是听平姐姐說了府里的大喜事呢。」
紫鵑一邊打著絡子,一邊道︰「什麼熱鬧事呀?」春縴道︰「那天忠順王的一個側王妃來了,說是為了寶二爺的事情,還看了我們姑娘和二姑娘三姑娘呢。」紫鵑覺得有些事情不對勁,又說不清到底哪里不對勁。就看著春縴。春縴沒有一點的心機,看紫鵑听得津津有味,繼續道︰「紫娟姐姐後來我听太太身邊的人說,那忠順王妃是來給姑娘們提親的。就是她的那恩傻兒子,老太太當然不願意,幾句話也就將那位側王妃氣的夠嗆。」
紫鵑皺眉道︰「後來呢?」春縴道︰「沒有後來了,寶二爺回來了,其他的就不知道。」紫鵑點點頭。紫鵑的手很快,已經打好兩個絡子了,一個竹子的,一個梅花的,就要將兩個絡子收進櫃子里,打開黛玉的衣櫃,覺得有點不一樣,仔細看了一下,發現林姑娘的衣裙都沒有動,完好無損的放在那里。紫鵑微微松了一口氣。當紫鵑打開黛玉的常用的楠木小箱子的時候,覺得很是奇怪,竟好似輕了許多。
紫鵑慢慢的收拾著。這才發現留下的這些東西都是姑娘每年得的賈府的東西。而林姑娘母親留下的東西則是件件不在。這讓紫鵑大為驚異。將那個小箱子拿過來,想了好半天,這才咬了咬嘴唇,下了決心似地。去找一個小鉗子。
春縴道︰「紫娟姐姐這是要做什麼?」紫鵑搖搖頭。用力將小箱子打開。里面的首飾紫鵑認得,這些都是賈母王夫人等人給的。還有幾件貴重的,是前幾日賈母特意給姑娘送來的。黛玉自己帶來的還有賈敏留下的卻是一件都沒有留下。春縴目瞪口呆。顫抖的道︰「這,這,姑娘的首飾都哪里去了?現在都哪里去了?這可怎麼辦呢?」
紫鵑卻是更加的驚懼,看起來姑娘是走了。而且是悄悄走的。姑娘這一走,自己豈不成了沒下稍?
想到這里紫鵑更加的茫然,漫無目的的收拾著小箱子里面的首飾。發現里面有兩個荷包。上面都有名字,紫鵑將寫著春縴名字的荷包給了春縴,見另一個是自己的,急忙將荷包打開,只見里面是一張紙,上面寫著字。紫鵑跟隨黛玉多年也識得些字,將信打開認真的看著。一看之下,不由得呆在那里。
「紫鵑見信如面,你我名為主僕,卻有姐妹情誼,幾年看顧,感激匪淺,只是榮國府內再無疼愛黛玉之人,老太太以黛易玉,將林家女兒送入虎狼之口,今日不辭而別也是無奈。南方故郡,定有女兒存身之所。紫鵑,荷包內五百兩銀票,留贈于你。你不是家生子,用此贖身,從此具自由之身也算是可喜可賀。到時覓一良人,安守終身。另一個荷包給春縴,就算做個念心吧。若是有主僕情意,見信謹言,待賈府人知曉,我已走遠。紫鵑也無罪過。若是求功,也就是舍了這幾年的情分,從此素不相識矣。」
看完信,紫鵑一下子就坐在那里,半晌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