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秦剛听了桃兒的話先是愣了一分鐘,隨後便是喃喃自語地說了這麼兩句。是啊,那些前塵往事,他本也想讓它們隨風而逝的,可是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一切終究是要受到報應的正如他現在。
「芊芊,哦,不,桃兒,你進來坐吧。我會把一切都講給你听的。」
終于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之後秦剛才下定決心,有些事情有些人是有權利知道的。
「桃兒啊,這話還得從你的姥姥和老爺說起。你的老爺,也就是我的父親秦則天是秦氏古玩世界的創始人。當年我的母親林玉萍是在我父親落魄到一文不名的時候下嫁給的他,後來和他十年相守才終于熬到了他出人頭地。
可是沒想到,等我父親終于功成名就的時候他跟我母親提出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離婚!他們離婚的時候我也才十幾歲,對很多事情都並不了解,只是知道我父親有錢了有地位了就嫌棄我母親了。
後來我父親他在和我母親離婚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里就迎娶了喪偶寡居的傅琴藝,也就是你的親姥姥。傅琴藝她嫁到我們家來的時候還帶來了一個幾歲的女孩,也就是你的母親了。你母親原是姓白的,只是因為你姥姥改嫁給了我父親,而我父親又十分疼愛你姥姥母女,所以便重新為你的母親取名秦沁了。
桃兒啊,我不是想為自己辯駁什麼。但是你姥姥帶著你母親嫁到我們家來的時候我真是恨透了她們母女二人了。因為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你姥姥竟然就是我父親的初戀情人!我父親他和我母親在一起的十年里從來就沒有愛過我的母親,而是始終念著他那個早就嫁為人妻的初戀。
我母親當年愛我父親至深,所以在明知道我父親心里沒有她的情況下也還是義無反顧的嫁給了我父親,她本以為十年相守終會讓她守得雲開見月來的。可是誰知,十載歲月竟終敵不過我父親心里的那個倩影!
後來你的姥姥傅琴藝的丈夫出車禍死了,她一個人帶著個幾歲的女兒寡居,度日艱難。那時我父親不知道怎麼听說了她們的事情,便主動找到了傅琴藝提出要照顧她們母女一生。而你的姥姥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麼想法,竟然同意了,而且還要求我的父親必須離婚再同她結婚!
所以我父親從你姥姥那里回家的當天晚上就跟我母親提出了離婚的要求!我母親對我父親所提的所有要求都從來沒有拒絕過,這次也未例外。後來便是我母親一個人拎著一只簡陋的皮箱打出租離開了秦宅,而我母親離開的當天下午,我父親就把你的姥姥和母親接了過來。桃兒啊,你現在可以理解我對你姥姥和母親的恨了嗎?」
秦剛說道這里突然听了下來,怔怔地看向了桃兒,桃兒的面容和秦沁長的是極像的,看到桃兒秦剛似乎就又看到了秦沁。
而桃兒看著這樣的秦剛亦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按照秦剛所言姥姥當年的做法絕對不是光明磊落的,就算她和秦剛的父親秦則天相愛至深,她的行為也是插足別人的婚姻。即便他們真的要在一起,至少也要安撫好秦剛的生母和秦剛才是啊。秦剛到現在已然是頭發花白的老人了,可是講起剛剛的那番話來的時候他的眼角依然是含淚的,可見當年姥姥和秦則天的那段婚姻對他的傷害有多大。
「那….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面對秦剛的問話桃兒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了逃避,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後來,後來我母親灰溜溜地回了娘家。那個年代,女子離婚是很被人看不起的,更何況我母親的哥哥嫂子們當初本來就不看好她的這樁婚事呢?我母親在她們的挖苦和嘲諷中只度過了兩個春秋就過世了。
而我母親過時的時候我的父親他竟然都不肯去看過她最後一面!我清楚的記得,當時我在病房里守著我母親,我母親她到死的時候眼楮都是睜著的,她一直在望著門的方向,她在等他!可是他呢?!等我把母親的後世交給舅舅然後一路狂奔回家的時候看到的竟然是我的父親正在給你的姥姥過生日!
那一刻我心頭額怒火幾乎沖到了極點,我掀翻了他們的飯桌,砸了家里一切能砸的東西。又狠狠地臭罵了你姥姥一通,當時若不是我舅舅他們趕來攔住了我怕我都已經要動手打人了。不過其實當時你姥姥她並不知道我母親重病的事情。
這些也是後來我的舅舅講給我听的,原來我的母親和你的姥姥她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只是後來你的姥姥因為家里的一些變故被迫嫁給了你的親姥爺,而你姥姥嫁給你親老爺後沒多久,我的母親也嫁給了我的父親。
想來當初我的父親和你的姥姥之間可能是有什麼約定的,而我母親的下嫁則打破了他們之間的這層約定,所以你的姥姥當初是怪我母親的,也因此曾經有心要懲罰我的母親。只是她沒有想到最終我母親竟然會那樣死去。所以
你姥姥後來也是後悔了呢,因此她一直都對我極好。但是不管她後來再做什麼都已經不能再改變我恨她的事實了。而且我也從來沒有為恨她一事而後悔過,只是….只是後來我把你的母親扯進來卻是不應該的。
那些事情發生的時候你的母親也才只有幾歲,她更是無辜的。可是我當時被仇恨蒙上了眼楮,只想著怎麼報復傅琴藝才能讓她更心痛。所以你母親便成了我報復她的工具。那時我刻意親近你的母親,而你母親那時對我這個「哥哥」也十分的信賴和依戀,以至于我後來能成功離間了她們母女的感情。
再後來就是你母親雙十年華的時候,那時她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姑娘。一次一個和我混得好的哥們跟我打賭,說要看一個男人搞定一個女人的心需要用多久。那時我就提議用你母親來做試驗,所以我們找了一個已經結了婚了男人,給了錢,讓他按照我們事先編好的劇本在你母親身上上演。而我,則負責把你母親帶到他身邊來,給他制造機會。
果然,你母親那單純的性子很快就被那個男人迷住了。那個時候我哥們說賭約見了分曉,事情可以結束了。但是我卻不想就那麼讓事情終結了,所以我給了那個男人錢,讓他繼續吊著你母親,之後沒多久你母親很快就懷孕了。而你母親懷孕之後我便立刻又給了那個男人錢,讓他永遠消失在你母親的視野里。
我當年做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傅琴藝的女兒也嘗嘗我母親曾經嘗過的苦。當然這件事情很快就被我父親和傅琴藝發現了,他們自然也就插手處理打算讓你母親去做流產,然後也狠狠地教訓了我。我也就是在那一天從那個家里跑了出去。可是我沒想到的是你母親她居然在我離家後的沒幾天也逃了出來,目的就是找我!她始終都不相信那個男人是騙她的,更不相信我會是這一切事件的主謀。
再後來我在社會上混跡了很久,期間也酗酒、吸.毒,所以等你母親終于找到我的時候我的性情已然大變了。當時是你母親抱著才出生沒多久的你去打疫苗,正巧在一處街道的盡頭踫見了醉酒的我。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你母親看到我時的驚喜和雀躍,她顧不得你的哭鬧,把你放在一側的地上就沖過來叫我哥哥,費力地扶起我,後來還把我帶到了她租住的小屋。
只不過是我….我那個時候….唉,你母親她始終都想從我口中問出你父親的下落。可是那個男人只是我哥們隨便雇來的一個人,我們當時並沒有多想過他的身份,後來自然也找不到他了。所以有一次你母親把我問煩了,我又恰好醉酒,便說你母親如果真的那麼渴男人的話,我不介意幫她一下,反正我們也沒有血緣關系。所以我就…就…我當時真是…
唉,總之,等我從床上醒過來的時候听到的便是外面有人叫喊你母親跳河了的事情。等我沖出去的時候,你母親她已經沒有救了。而你也在混亂中被人販子抱走了。這便是你後來會流浪街頭乞討的原因。
天朗,也就是你的狼哥,他是我的兒子。當初他的母親也是看不過我後來的所做所謂才跟我離婚的。再後來他母親病逝,他回到秦家的時候便是由我的父親和你的姥姥親自撫養的,所以在那兩位老人歸天的時候他曾經在他們兩人的靈堂前發誓一定會重新把你找回來,而且終生都不會認我這個父親。
唉,桃兒啊,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罪有應得的,可是我現在人也老了,而且珮苒應該跟你說過了吧我是癌癥晚期,活不了多久了,我只是想在臨死前能夠和自己的兒子相認。所以桃兒,這件事情….」
「桃兒?桃兒?你怎麼了?珮苒,珮苒,你快過來啊!」
秦剛的話還沒有說完坐在凳子上的桃兒就突然暈厥了。幸虧秦剛離桃兒距離不遠,所以才趕得及扶住桃兒。而站在外面不遠處的蘇珮苒听到秦剛的呼喚亦是趕忙尋聲進來。
「呀!這….這….她這是怎麼啦?!」
「她頭部受傷了?!」
桃兒在暈倒的時候頭上的帽子才終于掉了下了,所以秦剛看到了桃兒額頭上纏著的繃帶,上面還有地方滲著血。
「啊?…哦,是…是她不小心摔傷的,今天剛縫了兩針…」
蘇珮苒並沒有對秦剛說過桃兒受傷的事情,所以現在听秦剛這麼問她,她也有點心虛,怯怯地避重就輕答秦剛的話。
「唉!珮苒啊,她頭上都才剛縫過針呢,你怎麼能這個時候帶她來呢?她八成是受不住刺激才又暈過去的。你快點帶她去醫院吧。我找個護士來幫你把她送過去。」
「啊?!不….不用了,我們是從醫院過來的,那個你找人幫忙把她送到我車上就好了,我帶她回醫院。」
蘇珮苒听秦剛這麼說便趕忙制止了秦剛要讓人送桃兒去醫院的想法。她和桃兒已經離開醫院好幾個小時了,也不知道天朗那邊有沒有再回醫院去看過。還有那個李浩然,他可是經常有事沒事就跑到桃兒病房去看看的,桃兒突然從病房里失蹤的事情還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呢。蘇珮苒想到這里再看著昏厥了的桃兒心里便更覺郁悶了。這個桃兒,明明身子不行還要這麼逞強非今天跑出來,待會她帶她回醫院可怎麼跟李浩然解釋啊!
「珮苒,別愣著了,快去吧。」
秦剛果然是很快便找來了養老院的醫護人員,因為蘇珮苒說過她和桃兒是直接從醫院過來的,所以養老院的醫護人員也變沒有多管什麼,直接幫忙把桃兒送到了蘇珮苒跑車的後座上又幫蘇珮苒調整好了座椅以便桃兒能夠在後面躺著。蘇珮苒看了一眼躺在她紅色跑車後座上上的桃兒頗感無奈,只得加快車速回李浩然那里了。
「呀!看,那是蘇小姐嗎?!蘇小姐你知道秦小姐去哪里了嗎?!」
果然蘇珮苒才剛帶著桃兒回到醫院車子都還沒停穩便有個小護士圍了過來,蘇珮苒一看那個小護士焦急的臉色便明白看來李浩然是已經發覺桃兒失蹤了,八成也已經滿世界的找了桃兒好久了呢。
「哦,秦小姐啊?她….在我車上睡著了。剛剛我們出去喝了杯咖啡,怎麼,有事情嗎?」
蘇珮苒強壓著心頭的恐慌摘下太陽鏡平淡地問了小護士一句話。
「喝咖啡?!蘇小姐,你懷孕了怎麼還能喝咖啡呢?!秦小姐她也才剛縫過針,最好不要喝那些東西的。」
那個小護士先是看了一眼蘇珮苒後座上睡著的桃兒,確定那就是她們要找的人之後才一邊通過對講機跟李浩然聯系一邊沒好氣地給蘇珮苒普及了一下知識。
「桃兒?嫂子,桃兒這是怎麼了?」
果然那個小護士跟李浩然通話之後沒多久,李浩然便又帶著兩個護士過來了。只不過是李浩然一眼便看出了車子里的桃兒並不是在睡覺。
「額….她….我也不知道。剛剛還好好的呢,不知怎麼的,她突然就嚷著說頭疼,要睡一會兒,就跑到後座上來睡覺了。怎麼了,她有什麼事兒嗎?」
「頭疼?!」
李浩然听了蘇珮苒這句話後臉色立刻就變了,桃兒又開始頭疼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因此他也沒顧得上去追問剛剛蘇珮苒帶著桃兒去了哪里直接就讓人用醫院的急救擔架把桃兒抬了下來。
上午他是好不容易才想辦法請到了國內所有知名的腦科專家來為桃兒會診,可是他準備讓桃兒再去做檢查的時候桃兒人卻不見了。他帶著護士上上下下的把整個醫院都給翻了個遍兒了,要是蘇珮苒這邊和桃兒再不出現,他便只能給狼哥打電話了。
「唉,李醫生,你,這,桃兒她有這麼嚴重嗎?」
蘇珮苒看到李醫生臉上那少有的表情和那些護士抬桃兒的陣勢有點害怕了,這桃兒不就是頭上縫了兩針嗎?用得著這麼夸張嗎?而且桃兒上午的時候不是自己還說自己沒事了嗎?
「嫂子,桃兒的事情一時半會兒我也跟你解釋不清楚,你還是快打電話讓狼哥過來吧,桃兒這邊怕是要出大事了。」
李浩然本來還想瞞著天朗一段時間的,可是桃兒今天中午再度因為頭疼而暈厥,這就預示著桃兒的病情已經非常嚴重了,所以他也不能再瞞著天狼了。
「大….事….?這….這….能有什麼大事?」
蘇珮苒听了李浩然的那句話後基本是有點石化的反應了,因為李浩然那個樣子完全不像是在跟她開玩笑,所以她也沒敢耽誤趕快就撥通了秦天朗的電話。
「……」
「珮苒,怎麼回事?你電話里說桃兒怎麼了?」
蘇珮苒的電話打了後沒多久秦天朗就風風火火的趕來了。此時蘇珮苒也正守在李浩然的會診室門口等消息呢。
起初蘇珮苒還沒有意識到桃兒的事情到底有多嚴重,但是後來看到李浩然這一向冷清的會診室今天居然來了這麼多看起來似乎是很重要的權威專家,而且他們進去後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她才發覺事情的嚴重度可能已經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天朗,你先別著急,浩然他還沒有出來呢,我也不知道具體到底是怎麼個事情。是浩然他讓我叫你過來的,你還是等會自己問他吧。」
對會診室里面到底在商討這什麼蘇珮苒也是一頭霧水的,怎麼能給秦天朗答案呢。
「嘩。」
天朗和蘇珮苒一直守在會診室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會診室的門子才終于從里面被拉開了,接著天朗他們便看到了一個個穿著白大褂的人疲憊又失落地從里面走了出來。他們這樣的表情立刻便讓秦天朗心生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狼哥?你來了?」
「浩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剛剛….是在跟你會診桃兒的病?桃兒不是都已經好了嗎?怎麼還需要找這麼多人來會診?」
「狼哥,你先別急,這事情我一件一件跟你說。狼哥,嫂子,你們要不都進來吧,咱們坐下說。」
李浩然把那批專家送離會診室的時候是很沮喪的,不想這個時候他居然還要面對狼哥的質問,他現在真覺得是疲憊至極啊。
「浩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桃兒她難道還有其他的病?」
天朗和蘇珮苒跟著李浩然到會診室里才坐下,蘇珮苒也忍不住問了出來。
「狼哥,嫂子。這事情你們最好還是先有個心理準備的好。桃兒她頭上的那個傷並沒有什麼大礙,只不過是這次幫她做腦CT的時候發現她頭部有一個腫瘤…是…惡性的。」
「需要做手術是嗎?」
天朗自進了會診室後就一言不發,這個是後才突然說了一句話。從進會診室的那刻開始他就已經意識到桃兒的傷怕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了。
「這….狼哥,事情也不全是那個樣子的。桃兒這個腫瘤的位置很特殊,如果做手術的話危險是極大的,而且成功率不足兩成。剛剛那些人全是國內知名的腦科專家,我也請他們都看了桃兒的病例,他們….沒有一個人敢接手桃兒的手術。大家一致的意見是…保守治療。」
「一群廢物!保守治療?!什麼是事保守治療!浩然,他們不行,國外那邊有什麼好的專家嗎?」
秦天朗一听李浩然說那堆專家給出的建議是保守治療立刻就怒了。所謂的保守治療其實說白了就是不做什麼重大干預一切全憑病人自己的運氣了。當初秦天朗的母親癌癥晚期,醫生給的建議就是保守治療,結果秦天朗是親眼看著自己母親一天天虛弱下去最後被病魔奪去生命的。
「天朗,你先別激動,听李醫生把話說完。」
秦天朗這立時的反應顯然是嚇到蘇珮苒了的,她雖然也吃驚于桃兒竟然會患上了這樣的病,但還不至于像秦天朗這麼大的反應。
「狼哥,國內這幾位專家在腦科上的技藝其實在世界上也是排著的。而且目前國際上聲譽最好的斐蘭士醫生我也已經聯系過了,斐蘭士醫生說就算這個手術由他來做成功率怕也是不足四成的,所以他也是建議….保守治療。狼哥,這件事情桃兒她自己也已經知道了,她現在就在病房里呢,不如你….先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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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下一章是真的要開始回古代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