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在最深的絕望里,看見最美的風景。
——幾米。
許澤也終于明白白以晴為什麼剛剛有點異于常人的「處事不驚」了,是因為她真的對這個事情不了解。想想白以晴的工作,雖然賺的錢沒有他們這行多,但是至少能保證穩定的生活,在這種風暴下能夠紋絲不動,一個女人有這樣一份工作就夠了。
白以晴趕到公司的時候,張文怡正在冷清的辦公室里坐著,她背著門口,似乎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桌子上擺著一杯冰涼的茶,看看杯托上的風干的茶水印,應該泡好放那里很久了。
「以晴。」張文怡听到腳步聲轉過身來,疲憊的面容讓白以晴皺了皺眉頭。
緊接著門口跟進來的許澤,他以為這種時候,公司上上下下應該忙地不可開交,怎麼會如此安靜,難道忙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或者這樣的平靜是暴風雨來臨的征兆?
「許澤也來了?」張文怡的表情立馬變了,剛剛的孤獨無助在看到許澤的那一刻通通被收了回去。
「嗯。」許澤點點頭,如果作為一個正常的女婿,他此刻該做點什麼?
「媽,是不是……金融危機的事情?」白以晴不打算和張文怡那樣掩飾,許澤已經猜到十之八.九了,她再掩飾就有點過了。
張文怡的眼楮里劃過一絲暗淡,她本不想和兒女們提起自己的事業,他們已經有自己的家庭、事業忙了,自己就不要再忙中添亂了,可是她心里的憂愁不安讓她極度地需要一個肩膀靠一靠,白其綱雖然是她的丈夫,是人生的伴侶,可是這接近年尾,他手頭上的事情都是國家大事,最近都忙的夜不能寐,她怎麼能自私地去佔用他寶貴的時間,兒子畢竟和自己隔著性別,是無法體諒自己的惶恐不安,就算是能理解,他也不能像女兒一樣貼心地關懷,所以她只能找白以晴打電話訴訴心事,都說女兒是自己的小棉襖,幸虧二十六年前她毫不猶豫地留下了白以晴。
見張文怡欲言又止,白以晴給許澤遞了眼神,示意他先出去一下。
「媽,我出去看看啊!」許澤還是第一次來張文怡的公司,听說「銘石」是張文怡嘔心瀝血拼下來的,半輩子的心血都賭在這個公司身上了,萬一金融危機席卷而去,豈不是準備要了她的命?
張文怡沉默地點點頭吐了一口氣道,「去吧。」
「一會兒給我打電話!」他臨走的時候給白以晴做了手勢。
白以晴和張文怡目送他離去才卸下裝備。
「以晴。」張文怡忽然抱住白以晴的腰,將頭埋進她的懷里,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樣,讓她感到心疼。
想想白以晴小時候在外面受了氣回家在張文怡懷里找安慰,現在長大了,也是時候在換換位置,讓她放心地靠在自己身上,她不會像商界宿敵那樣冷嘲熱諷等待看笑話,也不會像陌生人冷眼旁觀無動于衷,她會抱著她孑然的身影,撫模著她的後背,陪伴她、安慰她、鼓勵她,讓她覺得人生中不僅僅有「銘石」。
「媽,您別擔心,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在心里醞釀了半天的安慰話,一出口竟然這麼沒有「實料」!
「到了您這個年紀還能支撐起‘銘石’,已經很了不起了。」白以晴稱呼父母一般不用「您」,這樣顯得輩分拉的特別遠,很客氣的樣子,可是這種時刻,還是尊重地稱呼「您」。
「您多往好的方面想一想,‘銘石’一定會渡過這次金融危機!難道您對自己創立的公司沒有信心嗎?」
張文怡終于動了動身體,有了反應,白以晴趕緊繼續。
「退一萬步講,如果出了什麼事情,您還有我們呢?難道您還害怕我和哥哥沒錢給你們養老啊?」
這麼一說她心里的壓力應該會小一點,畢竟錢這個東西多少是夠的?只要能安享晚年就算是難得的「財運」。
「放寬心!您現在就應該回家,然後睡覺,對了您吃飯沒?」
張文怡欣慰地搖搖頭,在這種時候方顯親人的珍貴。
「那我們陪你去吃飯好不好?」
……
門外的許澤晃晃悠悠地觀察了一遍「銘石」,總之裝修是不錯的,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至于內部實力這個他不敢輕易揣測,如果張文怡願意,可以考慮看看給他一份企業內部的生產經營管理,財報分析,讓他進行專業的數據分析,對企業長遠發展進行評估,並預測未來股價走趨,他很難保證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對「銘石」有幫助,但是他還是願意試一試,畢竟她是白以晴的母親,而他虧欠白以晴太多。
他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正看到年度先進員工表彰欄,見到白以晴和張文怡出來他並沒有提及這件事,還是過了今年再說,白以晴好不容易安撫了她憂慮的心,他還是別做「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事情。
「那個,許澤,上次去的‘麒麟翡苑’現在有沒有關門?」她想,以張文怡這樣的情況去那里再好不過了。
「應該沒有。」許澤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確定地點頭,「沒有!」
「那我們就去那里?」白以晴挽著張文怡的胳膊向她投去疑問的目光。
「也好!」張文怡現在吃飯的心情指數只有2,不是白以晴的勸說,她真的不打算去吃飯。
她真有辦法,對安慰長輩似乎很有一套辦法,那次在醫院偷听她對孫教授講的一番話已經讓他刮目相待了,不知道今天又是怎麼撫平了張文怡受傷的心?.
夜深了,自己對自己說聲晚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