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緣淺奈何情深。
——若雨
「是因為我的工作。」許澤傲氣十足地抬起下顎,盛氣凌人的眼眸透出不屑一顧的神情。
一邊上的張琪和白以晴不知所以地看向許澤,他這說的是哪跟哪?
韓子涵也是納悶極了,他又不是「錦繡仙都」的員工,怎麼和他的工作有關系了?
「她們認識和你的工作有什麼關系?」韓子涵追根究底地問道。
「那她們的認識又和你又有什麼關系?」許澤斜著嘴角,向下看,那薄薄的眼皮上修長的睫毛也向下垂著,不仔細看還以為他是閉著眼楮的!
許澤一句話頂地韓子涵臉發白!一旁的柯迪同樣是瞠目結舌,整個場面似乎被凍結冰封了,張琪作為中間人也是尷尬地無言以對,許澤說的對,確實是不管他們的事情,這對兄妹今天有點話多了。
白以晴看看韓子涵,再看看柯迪,這對兄妹終于閉上了嘴巴,這個柯迪,長這麼好看卻沒有一點男人味,看看他那雙桃花眼,和韓子涵像極了,難怪她在「糖糕尊」見到他的時候,總覺得他的眼楮那麼熟悉。
可讓他們閉上嘴巴的功臣是許澤,她抬頭望著許澤,眼神復雜,充滿了意外,又充滿了驚喜,同時跟多的是感恩。在這種時刻,他能挺身而出,她即使是掛牌老婆,能在此刻享受這樣的待遇也知足了。
「張琪,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忙你的吧!」白以晴打破僵局。
張琪臉上明顯露出吃驚的表情,這才剛來一會兒,菜剛上齊就要走。
「我來呢,主要是見證你們的幸福,現在也能走了,我們還有點事兒。」
「那好吧!」張琪看出白以晴不想再留著,只好放人了,「那我去送你們。」
「那不行,你可是今天的主角!」白以晴拍了拍她的肩膀,「去陪他們吧,我們找得到路。」
張琪咬著下唇半響擠出兩個字,「好吧!」
她心里很過意不起,請他們來,飯都沒怎麼吃就要走了。不論白以晴說地多麼好听,可是,心里還是有點內疚。她是不是做錯了,不該讓白以晴來?明知道她是吳陽文的前女友,即使現在她和白以晴關系好,但是中間夾著吳陽文,總歸是有點怪怪的,吳陽文嘴上不說,心里肯定也是介意的,畢竟他們以前是相愛過的,讓對方來參加婚禮,總是帶有傷害的味道,不知道白以晴是怎麼想的,會不會把這種友好理解為「宣戰」?會不會覺得張琪是故意叫她來看他們幸福,而達到某種刺激她的效果?或者是誤會張琪是在向她炫耀︰你瞧,最後還是我勝利了?會不會?她好擔心!
「那我們走了,回頭見。」白以晴本想說回頭約她出去的,話到嘴邊臨時改了詞。
看著許澤和白以晴離開的背影,張琪的收了低沉的心情和胡思亂想,她撅了撅嘴巴,端著酒杯又去接待其他賓客。
韓子涵遠遠地跟在白以晴和許澤的身後,跟著他們出了酒店門口,看著他們上了車,然後徹底消失在她面前,她感覺到心里的天堂乘坐者那輛車急馳而去,她站在門外良久不肯離去,她不相信她和許澤的相遇只是一場迸發的火花,剛剛才讓她美的天翻地覆,現在就要面對匆匆而過。
柯迪坐回位置,為自己斟了一盅酒,酒杯彌漫在指尖,他捏著酒盅,湊到嘴邊,閉著眼楮嗅著酒的香味,淡淡的清香帶他回到了十年前。
1999年,高中一年級。
有那麼一個女生,皮膚白皙,斜劉海,眉宇間透著點點憂傷,頭發黝黑,扎著一個馬尾,挎著書包,總是獨來獨往,形單影只,準時準點地出現在校門口,他騎著自行車經常遇上她,她兩只耳朵塞著白色的耳機,耳機線消失在她的書包里,那個時候還沒有mp3,喜歡听歌的同學都用著隨身听,他每次遇上她的時候,都在猜她听的是什麼歌,一定是那種淡淡的,輕輕的歌曲。起初是偶然地相遇,後來他開始計算時間,或者提前到不遠處等著她,然後和她一起進校門,當時那種緊張而又刺激的感覺記憶猶新。
高二的時候,正是情竇初開,又年少輕狂的時候,他開始不滿足于這種每天六次,但是總共時間不到6分鐘的相遇,他開始在放學的時候騎著自行車在她身後晃悠,尤其是晚上,他甚至是推著車子跟在她身後,可半年的時間,她都沒有發現過他。
心里對她的感覺越積越多,他決定要寫情書給她,跟蹤她知道了她的班級,知道了她的名字,他有個好听的名字︰白以晴。
當時最流行的信紙就是印著明星的那種,有四大天王的、謝霆鋒的、周傳雄的……他記得他是自制了信封,用謝霆鋒的信紙寫了第一封情書給她。
內容他已經不記得了,可是他永遠都忘不了,他抄了一首歌的歌詞給她,那是張信哲的《愛就一個字》︰愛
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你知道我只會用行動表示……
情書寫好了,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跑去白以晴教室,塞進她的課桌里,然後就惴惴不安地回去了,他沒有敢署名字,落款︰柚。是把「柯迪」兩個字各取一部分合成的。
第一封情書寄出去,白以晴的生活還是沒有變,她依舊準時準點地出現在校門,依舊走路不回頭。
柯迪寫了第二封信,提到他過去都會和她在校門相遇,有時候會偷偷跟在她後面送她到家再回去,可是一封封信給了她,她也帶走了,卻不見她有任何表示,她沒有在校門口好奇地看看四周,也沒有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扭頭看看,從來沒有。
高三的時候,在大家都為高考而奮斗的時候,柯迪第一次近距離地看白以晴,那是在一年一度的頒獎典禮上,冰雪聰明的白以晴作為年級前十名的學生上台領獎,他特地和身為學生會會長的好友說好,去幫忙授獎,就在頒獎給白以晴的那一刻,他趁機塞了一個紙條給白以晴,一個字︰柚。
白以晴在接到紙條的那一刻是有反應的,她張口結舌地看著柯迪,但是,很快她就把那種慌亂給掩蓋了,柯迪知道,他成功了,讓白以晴記住了自己。
當年的他,短發,和白以晴的老公現在的短發差不多,可是白以晴已經不記得他了,盡管他撩起長發,她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也是,自從高三一別,已經七年,她怎麼會記得一個一面之緣的男生?
柯迪將酒盅里的酒倒進嘴巴里,辛辣的感覺,充斥著他的口腔,這麼多年,他再也沒有遇上一個女孩,可以讓他能對她像對白以晴那般,無怨無悔地守候,即使是當年她的不抬頭、不回頭,也沒有讓他因此減少一點點的愛戀,而他,暗戀著她,三年,但已經是刻骨銘心,此生難忘。
吳陽文目送白以晴和許澤的離去,心里也是被蒙上了一層紗。
白以晴和許澤的關系,別人不知道,他還不清楚?許澤在外面有別的女人,白以晴不吭聲地守著家,守著孩子,雖然他看不過去教訓了許澤,可是不代表那一拳頭就能讓許澤醒悟吧?他自認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這對貌合神離的夫妻究竟有什麼樣的秘密呢?難道白以晴對許澤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不然為什麼對他在外的所作所為置之不理,但是如果沒有感情,孩子又是怎麼來的呢?他不懂了,不管有沒有感情基礎,今天他們這麼相親相愛地出現在他面前就是最大的疑團。
瞧他們從一進門開始演戲,直到離開,給別人留下的印象他們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可這樣的假象背後究竟有什麼樣的秘密呢?
宴席結束之後,賓客都酒足飯飽地紛紛離去,張琪去二樓換衣服,他進了洗手間,拿出手機給白以晴打電話。
白以晴正收拾東西準備去趕班,今天是周一,她只請了一上午的假,現在是時候回去了。
手機鈴聲狂響,她反應迅速地接起電話,那邊空曠的聲音里回響著︰「白以晴,你到家了吧?」
「早到了。」白以晴看了看時鐘,她現在就能出門去了,提上手提包開門出去,「 」地一聲鎖門聲傳進了吳陽文的耳朵。
「剛進門?」他不確信,因為按這個時間,她應該回去很一會兒了啊!
「不是,我準備去上班,剛出來!」她按了電梯的按鈕,紅色的數字一個一個跳動著。
「哦,今天,你能來,我真的很意外。」他以為自己送去的請柬一定會被白以晴當作垃圾丟掉呢,沒想到她盡然按時出席了。
「有什麼意外的,你給了請柬,我自然是要來的。」
白以晴進了電梯,電梯門闔上的幾秒鐘後,忽然听不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她看了看手機,電話切斷了。
她看到自己的手機信號幾乎沒有了,這電梯里沒信號?她皺了皺眉頭,她記得去年許澤還在電梯里和任佳靜打電話呢,怎麼輪著她的時候就沒信號了?他的是什麼手機?什麼卡?這麼不一樣?
出了電梯她趕緊給吳陽文回過電話去,「剛進了電梯,沒信號了。」
「哦!」吳陽文靠著洗手台,「你和他,是什麼情況?」
「我和他?誰?」她今天遇到的「他」多了,男「他」,女「她」都有,吳陽文指的是哪一個?
「別裝了,你老公!」吳陽文的聲音不覺得變大了,可能是人都走空了,他也敢說話了。
白以晴這才反應過來,他這個電話打過來是要關心一下她的家務事,「沒什麼情況,就那樣。」
「那樣是哪樣?你們和好了嗎?」
「算是吧……」這半真半假的問題,就應該用這種不確信的答案來回答,「你怎麼操心起我的事了?」
「我們情人一場,我有這個責任和義務。」吳陽文現在能平淡地說出這句話,已經證明他沒事了。他接著問道,「那他和外面那個女人散了沒有?」
男人沒有一個不偷腥的,他也是男人,自然也明白,但是許澤心里有這個家,肯知錯就改,回來,那也是可以原諒的,怕就怕他戀上外頭,怎麼都不肯回來,鬧離婚,弄得及家人雞飛狗跳,這就悲劇了。
「散了。」這個是真的。
「散了就好。」吳陽文長舒了一口氣,听到隔壁女洗手間似乎有動靜,他降低了音調,「那你是打算怎麼……」
「沒什麼,你放心,我很好,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白以晴站在公交車站牌前,「倒是你,今天新婚,別冷落了新娘子。」
「沒事,張琪在摟上換衣服。」
「哦,應該快好了,你去看看吧。」
「行,那他再……你就和我說說,別一個人憋著,知道了嗎?」
「嗯,謝謝。」
「那好,我掛電話了,回頭再說。」
「好,拜拜。」
吳陽文听到白以晴掛了電話,他才切斷通話,將手機裝了起來,走出洗手間。
韓子涵推開門,從縫隙里看到吳陽文離去,她才露出整個身體。難怪白以晴和張琪認識,這個白以晴是吳陽文的舊情人,不過,她最關心的話題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