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三天,她都陷入斷斷續續的昏迷里,偶爾醒來,意識也是模糊。
秦醫生沒有回家,一直住在另一間房間,以便隨時能觀察她的病情。
這三天很關鍵,如果三天後高燒仍是不退,就會很麻煩。
蘇陌縴除了必要的事情出去以外,幾乎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
她的嘴唇被燒得干涸起皮,他就用棉球棒蘸水一遍遍的抹到她唇上。
只要她有蘇醒的跡象,他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她床前,輕輕喚她,可每一次她都是無力的掀了掀眼皮之後,又沉沉的瞌上。
第四天早上,夏蘭妮終于在他懷里醒過來,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緊緊的貼在男人的胸膛里。
陽光透過窗簾落進房間,四周的環境有些陌生的,她眼珠轉了轉,有些恍惚的想不起來自己在什麼地方。
她慢慢抬起頭,身旁的男人仍舊熟睡著,夏蘭妮怔怔的看著蘇陌縴熟睡的樣子,所有的記憶開始回籠。
她記得她被他強行拉回別墅,被她折磨得死去活來,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還在她身體里狠狠沖撞。
而她被她肆意擺弄,就像是任他隨意發泄***的工具。
他總是那麼狠,在這里,在酒店里,像拿她當仇人一樣。
夏蘭妮覺得在他懷里醒來,就是一天惡夢的開始,連心情都變得那麼惡劣沮喪。
掙扎著想起身,剛剛動了一下,蘇陌縴立刻驚醒了。
他剛睜開眼,夏蘭妮就覺得房間里的空氣驟然間冷了下來。
他爬起來,臉上是一種欣喜若狂的表情,「你醒了?」
夏蘭妮有些受寵若驚。
他有些不對勁,忽冷忽熱的,叫人無法適應,她情願他永遠是一副冷若冰山的樣子,這樣,她反倒心安一些。
他突然伸出手來在她額頭上模了模,夏蘭妮縮了縮脖子,戒備的盯著他,「你干什麼?」
她討厭害怕他的觸踫,竟成了一種條件反射的躲避。
他的手尷尬的僵在半空,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你在發燒,不要不知好歹。」
夏蘭妮心中冷笑,這才是蘇陌縴。
「不要你管。」夏蘭妮冷冷別過臉,剛想撐起身體爬起來,手一著力,傷口立刻傳來灼灼的疼痛,她疼的 一聲。
蘇陌縴神色一緊,立刻抓過她的手拉到面前細細查看,並沒有流血裂開,他瞪她一眼,甩開她的手,罵道,「活該。」
「混蛋!」她罵他,臉氣得通紅。
有精神和他吵架擺臉色給他看,應該是沒什麼大礙了。
他掀開被子直接從她身上跨下床去,走到樓梯口,夏蘭妮听見他在和某人說話,「秦醫生,她醒了,上來看看她是不是燒傻了!」
夏蘭妮嘴角抽了抽,他還能不能再惡毒一點!?
秦為懷上了樓,為她量了量體溫,他看著溫度計,終于松了口氣,「還好燒退了下來,沒什麼在大礙了。這段時間注意好好調養一下,慢慢的恢復過來。」
夏蘭妮點點頭,這時劉嫂端著粥走進來,一股食物香味在房間里飄散。
夏蘭妮舌忝了舌忝唇瓣,肚子已經饑腸轆轆了。
劉嫂的笑容很慈祥溫暖,「小姐,喝點粥吧,你昏迷了三天三夜,肚子一定很餓了。」
「三天三夜?」夏蘭妮驚詫的看著劉嫂,她怎麼昏睡了這麼久?
可是那些令人驚懼的回憶,仍舊歷歷在目,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不過是一場小感冒,怎麼變得這樣嚴重?
「是啊,你一直持續高燒,先生一直很擔心你,怕你……」
「劉嫂,這里用不著你多嘴!」蘇陌縴冷斥著打斷她的話。
夏蘭妮木然的看了他一眼,他冷冷別開視線。
他下巴上有新生的胡渣冒出來,眼中眨著紅血絲,像是沒睡好,一臉的倦容,難怪與平時的蘇陌縴有些不一樣。
可是,他也會擔心她嗎?她變成這樣,還不都是他害的?
現在又來假腥腥,是怕她死了,他心有不安?
還是舍不得她死,他還沒玩夠,他怎麼可能讓她就這麼輕易的死去?
消失了三天三夜,除了君諾還有誰會關心她的死活?
她的工作怎麼辦?她突然想起來。
哦,對了,她已經辭職了,雲天集團她不能再去了。
沒了工作,她又只剩了一個人。
如果有一天她消失在這個城市里,除了君諾,也沒有人會在意吧!
垂下眸,默默的接過劉嫂遞來的小米粥,可是她左手的傷口還在愈合,動一下手指都很疼,根本不能著力。
她為難的看了劉嫂一眼,將粥放在桌上,朝她感謝了笑了笑,「有些燙,我等會兒再喝。」
劉嫂點了點頭,轉身離開,秦為懷突然叫住她,「劉嫂,這幾天就麻煩你照顧她了。我開了些的藥,你記得定時提醒她吃藥,還有……」
「不用了……」秦為懷話還沒說完,夏蘭妮突然打斷他,「我好了,不用劉嫂照顧。要不,你把藥給我,我帶回……」
「你哪也不準去,乖乖的給我呆在這里。」蘇陌縴站在不遠處,目光含著一絲警告,口氣冷硬的沖她命令道。
又一個插話的,他就這麼喜歡打斷別人說話麼?
她憑什麼要听他的?他憑什麼對她發號施令?事到如今,他還可以拿什麼再威脅她?
夏蘭妮倔強的看著他,想開口拒絕,她不想呆在這里,難道還要讓他繼續折磨自己麼?
想問出口,可當著秦醫生和劉嫂的面,叫她情何以堪?
咬了咬唇,她無奈的將臉別到一邊。
她不想再和他做無謂的抗爭,腳長在她身上,他不讓她走,她就悄悄的偷跑出去好了。
她一秒都不想再多看這個男人一眼。
劉嫂和秦醫生默默的退了出去,只剩了二個人尷尬的沉默著。
他干嘛還不走?夏蘭妮心中月復誹,聞著粥香,她的肚子一個勁的唱著空城計。
不管了,就當他是無形的空氣好了,她得吃飽了,才有力氣離開這里。
夏蘭妮調了調姿勢,用沒受傷的右手端粥,用左手喂自己。
白色的小米弱,清甜軟滑,她卻吃得很別扭辛苦。
即使是幅度較小的動作,仍會牽扯到手上的痛覺神經。
蘇陌縴突然大踏布走到床邊,二話不說就奪過她手上的粥和勺,夏蘭妮抬起頭詫異的看著他,問,「你又要干什麼?」
他沒說話,坐到床邊,舀了一口粥遞到她嘴邊,夏蘭妮下意識的皺眉,「我自己可以。」
「張嘴,快點!」他不耐的吼道。
夏蘭妮指尖一抖,他凶什麼凶?誰要他假好心了?
她惱恨的別過臉,倔強的仰起下巴,重復道,「我說我自己可以。」
「我數到三,再不張嘴,我不介意用嘴喂你。」他總有辦法制服她的小倔強,在他面前,她只有乖乖听話的份。
「你……」夏蘭妮惱羞的瞪著他,他的樣子不像開玩笑,這個男人,有什麼做不出來。
「一」他開始數數,一副淡定眾容的樣子。
夏蘭妮眼皮一跳,嘴唇動了動。
「三」他直接跳過二,一臉邪惡,準備收回勺子。夏蘭妮又驚又慌,急忙張嘴,將那勺粥吃進嘴里。
他滿意的勾唇,看著夏蘭妮憋得通紅的臉,羞憤卻只能默默忍受著,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愉悅。
他一勺一勺的喂著,夏蘭妮始終不曾正眼看他,他也無所謂。
他顯然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動作有些生澀笨掘,喂得她嘴邊都是,夏蘭妮不時的伸出舌來舌忝舌忝,她惱羞卻又無可奈何。心里想著他肯定是故意的。
蘇陌縴看著她像頭小狗一樣伸出舌頭舌忝自己的嘴唇,唇邊隱忍的笑意怎麼那麼欠捧呢!
這萬惡的男人!
她喝了粥又沉沉睡去,中午劉嫂端飯上來的時候,蘇陌縴已經離開了別墅。
劉嫂看著她用左手吃飯,細心的給她拿了勺子,不時的為她夾菜到碗里,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她閑聊著。
她說起她發高燒的三天里,整天昏迷說胡話,把先生嚇得夠嗆。他一直是鎮定從容的樣子,從來沒有看過他也有如此驚慌無措的時候。
她還提到他母親,說她母親極少來,這里只有蘇陌縴一個人住著,她是除了他母親之外,第二個進到這別墅里的女人。
還說她母親是個感覺很嚴厲的人,只是母子關系好像並不太好,總感覺冷冰冰的。她來別墅這麼久,也只見過她一次。
夏蘭妮不想听,自顧自的埋首吃飯。
她對他的事,沒有知道的興趣。
不過,這劉嫂倒是滿八卦的。
吃了飯,她想給君諾打個電話,只是手機在魅城又掉了,她只好借用劉嫂的手機打給她。
君諾劈頭蓋臉對著她就是一通臭罵,說她班也不上,電話也不接,是不是打算跟她絕交了。
夏蘭妮听著她的叫罵聲,心里的陰郁竟莫名的散開了。
她騙她說去了外地散心,讓她幫著遞一份辭職報告,沈君諾一頭霧水,干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又要辭職?
夏蘭妮解釋不清,只好搪塞了幾句。
君諾還在電話里告訴了她一個重大消息,說華宸已經放棄收購海灣的項目,昨天,凌遠已經與一家公司簽訂了合作合同。
而那家公司,竟然就是雲天集團。
夏蘭妮突然想起安亦賢曾經對她提起過,有別的公司對海灣工程有興趣,原來就是他自己。
雲天是一家珠寶公司,此次突然將觸角伸向地產行業,倒讓人有些意外。
安亦賢既然是葉倩倩的姐夫,拉凌遠一把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管怎麼樣,這樣的結果應該是最好的。
她只是猜不透,為什麼蘇陌縴會突然選擇放手了。
睡了一個上午,她覺得渾身都是僵硬的。
想出去走走透透氣,劉嫂卻不讓,說先生交待,她暫時還吹不得冷風。
吹不得冷風?她是坐月子的女人嗎?這軟禁她的理由也太蹩腳了點。
劉嫂不讓,她又實在沒力氣走出去。
打開電視機,百無聊賴的看著,也沒什麼好看的節目。
她索性關了,走到落地窗前坐下,叫劉嫂拿了一本書來看著,打發時間。
看了一會兒,她不知不覺坐在地毯上就睡著了,大病了一場,整個人都精神懨懨的,總是很嗜睡。
蘇陌縴走進房間的時候,她渾然不覺。
劉嫂拿了一條毯子蓋在她身上,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勻。
他走過去,坐在她旁邊,將她抱進懷里,嬌軟在懷,窗外夕陽如醉,他的心竟然再充實不過。
夏蘭妮很快醒過來,感覺身後寬厚溫暖的胸膛,她沒有掙扎,只是很自然的躺在他懷里,任由他抱著。
「醒了?」他問道,在她耳邊輕軟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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