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夏蘭妮都很安靜,眼神空洞的看著窗外,神情茫然忡怔。
車子行駛到一個分叉路口時,安亦賢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朝她家的方向開去,而她也並沒有發覺,路上陌生的風景早已不是回家的路。
等車子停在目的地,夏蘭妮終于回過神來。
看了看四周,這里她來過一次,所以並不陌生,夏蘭妮轉過身疑惑的問道,「這不是你家嗎?」
「是我家。」
「為什麼來這里?」她的聲音不再平靜,甚至有種質問的意味,眼里有很明顯的抵觸情緒。
安亦賢刻意忽略她此刻態度的冷淡,耐心的解釋,「在這里我可以更方便照顧你。」
夏蘭妮倔強的搖著頭,紅了眼,「我不需要你照顧,我要回去。」她打開車門,就想下車離開。
安亦賢拉住她的手,眼里騰起一絲怒意,「怎麼了?不高興?」
夏蘭妮推開他的手,聲音顫抖的厲害,「我想回去,求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心情糟透了,她不想再面對任何人,也不需要安慰,不需要照顧,只想躲在沒有人的角落里,一個人呆著。
她太累了,不想再堅強,不想再壓抑,更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脆弱,只想離開,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下了車,腳剛一沾地,關節處便有清晰的疼痛傳來,夏蘭妮強忍著,一瘸一拐的朝前走去。
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風吹過,雨滴落在她臉上,冷冰冰的,夏蘭妮倒吸一口冷氣,將眼里的溫熱慢慢退了回去。
安亦賢心中煩燥,他也是有自尊的,一次次的靠近,卻總是被她一次次的推開,為什麼,無論他怎麼做,她的心中也從不曾容下他的位置。
後視鏡里她行走得艱難,她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倔強,這麼堅強?不是有他在嗎,她為什麼總是要選擇一個人默默的承受所有痛苦?
摔上車門追上去,他又怎麼可能真的狠下心不管她?
抓住她的手將她扯進懷里,安亦賢抵著她的發心,無奈的嘆了口氣,「換我求你,別鬧了好不好?你的腳扭傷了,再不上藥,明天就會腫成個豬蹄了,現在又下著雨,你讓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你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家里的房間隨便你挑,我保證不打擾你行不行?」
夏蘭妮一把推開他,心中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的發泄出來,「不是這個問題你知不知道?我要回去,我要離開這里,我討厭這個城市,討厭這里所有人,我一秒鐘也不想再呆下去,一秒鐘也不想!」
她沖著他吼道,眼淚滾滾而落,安亦賢怔怔的看著她,表情有些受傷,「你想一個人離開?」
夏蘭妮直直的看著他,目光雖愧疚卻堅定,「對不起,亦賢,我無法接受你,我沒有信心再和你相處下去。這個城市讓我恥辱,這里所有的一切回憶,我都不想帶走。你也不要再在我這樣的女人身上浪費時間,你那麼優秀,我根本配上不你,我們的人生根本就不應該有交集,你應該找到更好的女人,就這樣彼此忘記,也許是最好的結果。」
「彼此忘記?」安亦賢臉色一沉,心寒了個徹底,「夏蘭妮,你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你只顧著自己痛苦逃避,你有沒有想過別人的感受,我不求我感情的付出會得到你對等的回應,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你卻將它當成拉圾一樣,只想狠狠的丟開,你把我當成什麼?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麼?」
「是!」夏蘭妮回答得很快,毫不猶豫的給了他肯定的答案,「我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我從沒有對你付出過感情,我只是感激你,依賴你,將你當成我受傷後的避風港,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嗎?」他為什麼非要逼著她說出這句話?就這樣結束不好嗎?她並不想傷害他。
對不起,亦賢,就算我自私,只想著逃避,我真的累了,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東西。
今天所有發生的一切,真實的提醒著她,她已經不是一個干淨的女人,她是那樣骯髒,卑賤,她回不到過去,更不可能以全新的狀態去重新開始新生活,開始新的感情。
任她如何想忘記,身體上的恥辱也是一輩子也洗不掉的印記。
無情的丟下這句話,夏蘭妮決絕的從安亦賢身邊走過,他顫抖的抓住她即將離去的手,那麼用力,好像一松手,她就會從她身邊消失一樣。
他的手很冷,眼底的一絲濕潤在她看不見的角度無聲漫延,他深呼了一口氣,極力壓抑著眼里的濕意泛濫,聲音疼痛堅定,「就是這樣,我也不能放你離開。」
淚水肆意沖刷著她的臉頰,和臉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雨越下越大,他們就站在那里對抗著彼此,任雨淋濕了衣服,寒冷透過衣衫滲進身體里。
夏蘭妮漠然的想要抽回手,安亦賢緊抿著唇線,眼里光芒凜冽陰鷙,手猛然用力,將她狠狠扯到了面前。
腳果處狠狠的一疼,夏蘭妮痛叫一聲,踉蹌著退後,險些跌倒。
安亦賢卻不為所動,雙眼惺紅的逼近她,「夏蘭妮,你到底想怎麼樣?早上我吻你的時候你不是還很享受?現在卻要決絕的甩開我,你們
女人就這麼善變?」
此刻的安亦賢好像變了一個人,眼神,說出來的話都不正常,夏蘭妮從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她不由得想起了蘇陌縴那雙湛黑雙眸,總是懾人的冰寒冷漠,凶狠的像要將人吞噬進去。
安亦賢現在的眼神幾乎跟他如出一轍,夏蘭妮詫異的看著他,眼神閃躲慌亂,「雨下大了,回去吧,我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我覺得,我們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
腳剛邁出一步,安亦賢卻突然瘋了一般的抓住她的胳膊,打濕的頭發垂直的落下來,他雙目圓睜的瞪著她,吼道,「誰說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我們才剛開始,怎麼能這麼快就結束了?!」
他此刻的樣子很可怕,夏蘭妮驚惶的看著他,想掙月兌開,他的手驀的一緊,整個人突然欺近她,一只手伸至她的後腦勺用力的按住,唇蠻橫的欺了過來。
「唔……」
夏蘭妮一陣驚悸,拼命想要掙月兌他,他卻不給她一絲逃月兌的機會,唇用力的餃住她的二片唇瓣,肆意的吮吻品嘗她的甜美芬香。
久違的味道,他想念了好久,悄無聲息的挑起他身體里蟄伏已久的欲/望。
手纏上她的腰,一緊,二具身體便再無縫隙的緊密相貼。
腳上鑽心的疼痛快要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陌生而恐懼的氣息佔據她全部呼吸,她就快要喘不過來。
雨落下來,不斷的沖刷著身體,像陷入冰窯一般,好冷好冷。
今天一天過得實在太糟糕了,那麼漫長,沒完沒了。太累了,所有心力被耗盡,她已經沒有力氣掙扎。緊緊抓著他衣角的手,慢慢松開,眼前徹底變成黑暗,身體在他手中無力的墜下去,墜下去……
安亦賢怔怔的看著她煞白的臉,緊閉的雙眼,毫無生氣,理智終于恢復清醒。他在做什麼?該死,他在做什麼?
急忙扶住她軟軟的身體,安亦賢徹底慌了,他拍了拍她的臉,聲音走調得厲害,「蘭妮,你怎麼了?醒一醒,醒過來啊!」
他這才發現她已渾身濕透,急忙將她抱回了家。
走進二樓的臥室,他將她放在床上,替她擦去臉上的雨水。
想為她換衣服,她這樣會生病的。手剛踫上她的胸前的鈕扣,卻又覺得不妥。
剛才對她的所作所為,他已經夠懊惱了。畢竟男女有別,他不想她誤會,他趁機佔她便宜,雖然他們曾經有過親密接觸,但現在不一樣,她對他已經夠排斥了,萬一她一氣之下,從此以後真的不再理他,那可怎麼辦?
他不該那麼沖動的,他到底怎麼了,一向冷靜自持的自己,為什麼一踫到這個女人,他就變得不像自己了,總是失控,踩不住剎車?
誰叫她那麼無情,他那麼挽留,她還是堅決的想要離開,她把他當成什麼,需要的時候就靠一靠,不需要的時候就一腳踹開?
他真的很生氣,很失落,才會一時沖動喪失了理智,只想將她留下來。他不能讓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就算丟掉了自尊,他也絕不能放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