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79 第六章 2.她為什麼供奉著他?

作者 ︰ 哭之笑之

慕成、孫隆和馬驊三人依照我的安排,星夜兼程趕到了潞州上黨郡,來到郡署所在地潞安,找了一個較為僻靜的客棧住下。他們暗中查看了一下代王府外圍的情況後,老三孫隆就提出晚上進去探查,老四馬驊表示反對,說王府內的格局、路線、馮小憐所住院落以及宿衛情況,一概都是兩眼一抹黑,貿然闖入恐怕會事倍功半。老二慕成一向老成持重,也同意先模模情況再進王府探查不遲。

第二天,馬驊便以到外地公干路過潞安為由,前去拜訪了代王府的一個侍衛頭目。那人是燕駿同鄉,並且曾在長安皇宮當過差,是燕駿的部下。馬驊謊稱受燕駿之托前來拜望,反正日後即便那人向燕駿求證,燕駿自會為他圓謊。那侍衛十分高興,不但對馬驊深信不疑,還在酒樓里設宴款待。馬驊是何等靈活機變之人,一頓酒下來就把王府里的各種情況模了個**不離十。

掌握了相關情況,他們三人毫不遲疑,立即就決定夜里子時過後潛入王府探查。

當晚星光晦暗,正適合夜行。寂靜的大街上子時的梆子響過之後,三條黑影便穿房越脊直奔代王府。老二慕成魁梧高大,輕功稍遜,便留在了院牆外望風策應。老三孫隆和老四馬驊則足尖點地,騰身而起,輕輕越過了代王府的後院牆。雖然府外有兵卒巡街,府內有侍衛守護,卻難不倒這三個大內高手。

孫隆、馬驊很快就根據掌握的情況模到了馮小憐居住的西側院,發現院內正房的西屋竟然亮著燈。他們二人加了小心,查看並無侍衛僕役,就輕輕躍上了西屋的房頂,無聲無息地揭開了一片屋瓦。

透過方孔看下去,是一個小小的佛堂,只見一個年輕的女人正跪在蒲團上對這牆上的一幅菩薩畫像膜拜,無法看到她的臉。看衣著,非常華貴,且那女子身姿婀娜,加之馮小憐信佛,那麼可以斷定此人就是馮小憐本人。

馮小憐對著菩薩畫像拜了幾拜後,起身去畫像邊拉動一根細繩,那幅菩薩畫像就如同窗簾一般被卷了上去,畫像後面竟然又出現一幅畫像。孫、馬二人凝神細看,那幅畫上卻是一個將軍的肖像,金甲紅袍手執長劍。最令他們驚奇的是,畫中將軍的面容竟然十分秀美,那分明是一張女人而且是美女的臉。他們不知道畫像上畫的是誰,卻見馮小憐對著畫像盈盈下拜,十分的虔誠,比剛才禮佛時還要恭敬萬分。二人仔細觀察那幅工筆肖像畫,卻沒看到一個字的題跋或落款,就只有那個貌美如婦的將軍躍然紙上,英武之氣勢可奪人。

這個小佛堂就設在馮小憐的臥房里,她不準任何人進去,這是馬驊從代王府那個侍衛頭目處探听到的關鍵信息之一。整個側院里都黑燈瞎火寂靜無聲,丫鬟僕婦都睡了,可見馮小憐的行動是背著下人秘密進行的。毫無疑問這個小佛堂里藏著許多秘密,但它就和臥房連在一起,要想進去探查,必須在馮小憐離開的時間下手。孫隆和馬驊用手語商議了一番,號稱「鐵膽孫」的孫隆建今夜就動手,待馮小憐上床睡覺後,下去點穴讓她昏睡,就可以徹底搜索一番了。馬驊卻堅決不同意,認為這麼做很可能會打草驚蛇,馮小憐後面到底還有沒有人,有什麼人,都還不能確定。如果貿然動手,很有可能抓不到幕後的元凶。那幅神秘的畫像更讓馬驊堅信,馮小憐的背後還有人!

爭執不下,最後只能退出王府,到外面來請他們的二哥慕成拿主意。慕成行事向來謹慎,自然不會同意孫隆的想法。孫隆性子急,就說︰「那我們就冒充賊人嘛,順她幾件像樣的珠寶,造成入室偷盜的假象,不就打草又不驚蛇嗎?」

「老三啊,我說你缺心眼兒是吧?你這招只能糊弄外人,甚至能糊弄王府的上上下下,但糊弄得了馮小憐嗎?糊弄得了她後背的始作俑者嗎?」慕成訓道。

馬驊也說︰「是啊,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模進王府偷東西,這樣的賊天下有幾個啊?要是踫巧拿了最值錢的東西,那也就罷了。否則豈不破綻百出,神通如此之大的賊人竟然沒偷真正值錢的東西,蹊蹺不蹊蹺啊?」

「今夜就這樣了,也不是全無收獲,發現了那幅神秘的畫像,也驗了一下王府侍衛的成色。既然王府沒有厲害的角色,我們來去自如,那就大可辦得從容些,尋著最佳時機再進行徹查,方可不留痕跡。先回客棧吧。」慕成說。

如此他們對王府又窺視了兩天兩夜,卻沒找到任何更好的機會。那馮小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直呆在她的側院里。白天雖然會離開臥房,但屋里院外丫鬟僕婦一大群,沒法下手。到了晚上,她就呆在臥房里,每夜子時以後都會悄悄起身到佛堂里禮佛和拜謁那幅神秘的畫像。這樣,三個侍衛幾乎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仔細搜索她的佛堂和臥房。

商量了一陣子,慕成決定派馬驊先返回長安,進宮將目前掌握的情況向我匯報,同時請示一下他們下一步該怎麼辦,是冒險行動呢還是耐心等待時機。

听馬驊講述的過程中,我一直都沒有說話。其實在听到小佛堂里那幅畫像是我就差點說話,「蘭陵王」三個字幾乎就要沖口而出,但我忍住了,還是耐心等馬驊說完。

「你說那幅肖像上畫的將軍金甲紅袍?」我問。

馬驊肯定地點頭說︰「對,臣看得真真切切,絕對不會錯的。」

「那到底是個男的還是女的?」

「呃……這個臣就不好說了,身上穿著盔甲,看不出來男女,但面貌實在是美艷無比……」

「那就是個女人嘛!」燕駿插嘴道。

馬驊搖頭說︰「可那畫上之人挺拔豪邁、英氣逼人啊,那可不像個娘們兒。」

燕駿問︰「可哪兒有長得貌美如婦的男人哪?」

馬驊笑道︰「有啊!」

我心頭一震,難道馬驊也知道蘭陵王?誰知他卻指著小末說︰「你看咱們末公公,除了眼楮小點,哪點不像個女人啊?可他分明就不是個女人啊。」

小末大窘,幾乎氣急敗壞起來。燕駿大喝道︰「四弟!在皇上面前也沒個正經,找死啊?!」

我笑道︰「以後別那小末的短處開玩笑了,否則朕讓你跟他作伴!」

馬驊嚇得直吐舌頭,剛才屋子里緊張壓抑的氣氛立時消散,我也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心里琢磨著應該把蘭陵王的故事告訴他們,這可是一條重大線索,把這層關系分析透了,就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了。

我在書房里踱了一圈回來坐下問︰「你們听說過蘭陵王嗎?」

燕駿和馬驊都搖頭,小末說︰「我似乎听天台里的公公說道過什麼《蘭陵王入陣曲》,不知陛下問的是不是這個蘭陵王?」

我點點頭,心想這個年代的信息傳遞速度實在也太慢了,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紀,蘭陵王這樣的人物,一夜之間就可以名動天下、婦孺皆知了。

小末又問︰「天台里的公公說太上皇最近常在一個人表演《蘭陵王入陣曲》,這個蘭陵王真有其人嗎?」

「有!他就是齊後主的堂兄,姓高名肅字長恭。」

「陛下怎麼說起此人來了?」馬驊問。

「他就是你們看到的那幅畫像中的人。」

他們聞言無不愕然,面面相覷。

我繼續說︰「蘭陵王就是個貌若天仙卻勇武過人的將軍。」

馬驊又問︰「陛下何以知道那畫上之人就是蘭陵王?」

「因為朕見過他的畫像了,也是金甲紅袍、英姿颯爽……」接著我就把《蘭陵王入陣曲》和蘭陵王的故事講了一遍。他們三個都听得如痴如醉,最後都嘖嘖稱奇,但一回到我們的問題上來,就都皺起了眉頭。

小末說︰「陛下呀,且不管這蘭陵王與馮小憐有什麼關系,他一個死了好些年的人顯然不會是巫蠱案的元凶嘛。」

燕駿也說︰「是啊陛下,這也許根本就與巫蠱案無關。」

只有馬驊搖頭說︰「未必無關,你們結合蘭陵王的生平和馮小憐的經歷想一想,不覺得有點蹊蹺嗎?蘭陵王是齊後主賜死的,馮小憐又是齊後主的寵妃,而現在馮小憐卻供奉著蘭陵王的遺像而不是齊後主的遺像,這不奇怪嗎?」

小末不以為然地說︰「嗨,也許馮小憐與蘭陵王有私情呢,這還是與巫蠱案無關吶。」

馬驊也皺起了眉頭,陷入沉思。

我想了想說︰「馮小憐與蘭陵王有私情似乎不太可能,蘭陵王死的時候,馮小憐不過十一二歲,當時她還只是齊後主穆皇後身邊的一個婢女。顯然他們之間有某種特殊的關系,卻不會是私情。朕也認為這一點必須搞清楚,雖然不見得與巫蠱案有直接的關系,但對我們了解馮小憐其人卻大有幫助。」

他們都點頭,但誰都沒說話,緊鎖眉頭一籌莫展。我抱起在一旁打瞌睡的明熙,心里無聲地嘆息了一聲,眼前這些人雖各有各的本事和作用,但他們的學識、才智畢竟有限,我需要一個能為我謀劃全局的諸葛孔明啊,到哪里去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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