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代王是因為擋獲了劉梓里才知道你們要潛入王府的?」我問。
「听代王意思應該是這樣的,陛下派劉六指兒去給臣等送信了?」馬驊問。
我點點頭︰「劉六指兒是劉梓里的綽號?」
「是的,陛下。看來他確實被代王抓住了,不過他這個人臣敢擔保,絕對不會泄露半個字。代王應該是自行判斷出來的,在王府里等我們自投羅網。沒收到陛下的通知就貿然動手,果然把差事辦砸了,臣等無能,請陛下治罪!」
「現在不是請罪的時候,要趕快想辦法補救!」我擺了擺手,心里好一陣煩躁。
馬驊點點頭,從懷里拿出一個卷軸,說︰「陛下,代王沒有搜臣等的身,這幅畫臣給帶出來了,不知會不會有什麼用?」
我接過來展開,只見一個金甲紅袍、美若天仙的將軍昂然站立在畫幅中。面目與上次見過的蘭陵王遺像不盡相同,身形也不一樣,那幅畫上的蘭陵王微微向右,而這幅畫上的人微微向左。不過中國畫講究的是傳神,即便是這工筆畫,也一樣是以寫意為核心的,與追求逼真的西方繪畫迥然不同。兩幅畫雖然看上去不完全一樣,但畫中人的神態、氣質卻毫無二致,同樣的貌美如花,同樣的英氣勃勃,它們都是蘭陵王的遺像應該是確鑿無疑的了。
宇文芳贊道︰「他是齊國蘭陵王嗎?果然名不虛傳啊!真漂亮!真威武!」
「姑姑也知道他?」
「當然知道,不過他還是不能跟我朝的獨孤將軍比啊,我平身最仰慕的就是獨孤將軍了。」
燕駿提醒道︰「公主殿下,你還是趕快給皇上出出主意吧,眼下我們扣著馮氏卻沒有鐵證讓她認罪,那邊代王又發覺了我們的行動,還扣了三個侍衛,很棘手啊,不盡快拿出辦法來,恐怕就要生出事端來了。」
宇文芳點點頭,邊思考邊說︰「以我看,馮小憐心里很清楚陛下的難處,要維護太上皇和代王的面子,此事就不能挑明了,否則就是既打了太上皇的臉也打了代王的臉,整個皇室都丟臉。她知道只要我們拿不出鐵證就不能把她怎樣,所以有恃無恐,既然有恃無恐,就說明在潞安的代王府里恐怕根本就沒有我們要的鐵證,何況現在已經無法再深入查找證據了。」
「那這個呢?」我指著那幅畫問。
「這個可以拿給她看,問問她,不過我以為這與巫蠱案沒有關系,她就說自己仰慕蘭陵王,我們一樣毫無辦法。恐怕只能軟禁她幾天將她放了,以後再尋機收拾她吧。她的目的既然是入主後宮,首先就不可能張揚此事,也不會去跟太上皇和代王說;其次,她只要賊心不死必然還會有所舉動,我們就還有機會辦她。」宇文芳說。
我們幾個都點點頭。
宇文芳接著說︰「至于代王那邊,就比較棘手了,他雖然不敢扣住侍衛不放,但如果他得不到很好的解釋,他與陛下與太上皇的關系可就……」說著蹙緊了眉頭,她不遺余力試圖修復皇室叔佷關系的心情可見一斑。
小末試探性地建議︰「主上,要不……就把事情的原委都跟代王說了吧,他的側妃穢亂後宮還謀害太後,為求自白,他沒準兒還會配合我們收拾這個妖孽呢。」
燕駿搖搖頭說︰「不可不可,如果他就是巫蠱案的始作俑者,跟他和盤托出請他配合,豈不是與虎謀皮?」
馬驊不同意燕駿的觀點︰「大哥,如果他是蛇,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
宇文芳也說︰「他若是始作俑者,此刻無異于已經東窗事發。不過我所顧慮的不在這里,我不相信代王跟巫蠱案有關,以他的忠心,做不出來,以他的才智,也不會做得如此荒誕不經。我顧慮的是代王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怒之下殺了馮氏,此案就追查不下去了。這還是輕的,萬一他受人蠱惑到太上皇面前去興師問罪,雖不至謀反,卻等同于徹底毀掉了他們叔佷的關系,遲早是會有殺身之禍啊。」
我點頭贊同,深知此事一旦讓宇文下不來台,他必然會起殺心,殺一個代王事小,激起群王公憤可就不得了啦,內亂頃刻將至。我的小命等不到楊堅來取了,恐怕就被叔祖們給拿下了。
馬驊想了想說道︰「陛下,既然不能說,就不如什麼也不說,霸道行事,直接讓代王交人,諒他也不敢不從。」
宇文芳斷然說︰「不行!這等于留下猜忌,是在代王和太上皇、皇上之間種下禍根啊。如果說有嫌隙,那本來是代王與太上皇之間的事,而我們不做解釋強行要人,只會讓代王與皇上之間也產生難以彌合的裂縫……」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一個已經對太上皇失去信心的王爺,如果再對繼任的皇帝也失去信心,並且他嚴重自危的話,恐怕他唯一的出路就是造反了。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我們扣住了馮小憐,代王扣住了三個侍衛,都如同踩住了地雷,陷入了死局,處理不好就會發生爆炸,而爆炸勢必引發大地震,後果不堪設想。
既然都一籌莫展,最後只能暫時散了,將馮小憐看管好,我們先各自去休息,明天再討論如何應對當前的局面,也許會有新的思路。
洗了澡,我正趴在床上享受臨風的按摩昏昏欲睡時,宇文芳又來了。她遣開了伴月、臨風等宮女,做到床邊鄭重地說︰「陛下,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姑姑盡管說!」
「從狩獵那天開始我就對陛下刮目相看了,再加上這些日子和陛下同乘一車,听陛下談論了很多事情,已經知道陛下是個雖然年少卻有大志的君王。為了幫助陛下完成宏願,我要給你推薦一個人,一個堪當大任的俊才。」
我眼楮一亮,忙問︰「是誰啊?!」
「滎陽公司馬消難的小兒子——司馬泳。」
「司馬消難的兒子?那就是司馬令姬的叔父咯?」
「陛下知道司馬令姬?」
「她是我的伴讀。」
「司馬泳今年只有十九歲,但他的才智不可以年齡去判斷,就像陛下少年英主,不可以年齡論。前不久他來過長安,跟我說過一番話,我可以說與陛下听听,他說︰本來我大周在高祖武帝的統御下蒸蒸日上,眼看就要一統宇內,一舉結束數百年的戰亂,再次建立起一個強大統一的王朝,讓飽受苦難的天下蒼生可以過上太平富足的日子。但上天不作美,竟然那麼早就奪去了英明君主的生命。這一年以來,我朝雖然看上去還是那麼強盛,但他卻知道大周已經失去了定海神針,內亂和衰落已指日可待!」
我大吃一驚,一個十九歲的小伙子就能將時局看得如此準確,我清楚這些是因為我來自未來,而他清楚可就不簡單了,不由肅然起敬,問道︰「那他既有如此見識,必有非凡的抱負,為何不出來輔佐君王呢?」
「他說……太上皇不堪輔佐,新皇帝又是黃口小兒,天下很快就不是我們宇文家族的天下了。」
「他在哪里?讓他來見我,我會讓他相信新皇帝並不是一個懵懂無知、少不更事的黃口小兒!」
「他就在洛陽。」
「啊!我這就派人去召他來!」
「不,陛下,此人心高氣傲,只可俯就,不可屈致啊。」
看來古代的大才都抱定了「酒好不怕巷子深」的宗旨,全都等著被上門求賢,而絕不降格應聘啊。好吧,他學諸葛亮,我就可以學劉備,不過我肯定不需要三顧,只要借用自己來自未來的優勢,鎮住他,他就會心甘情願地為我效力了。我立即跳下床說︰「走,那我立即就去求賢,請姑姑帶路。」
宇文芳笑了︰「陛下果然求賢若渴,不過這都什麼時辰了,明天再去吧。」
「不,現在就去,我既然知道了有這樣的大才就在身旁,我還怎麼睡得著嘛?來人!」
小末應聲而入,我吩咐道︰「朕要立即出宮去見一個人,趕快準備!」
「啊?這時候出宮?那奴才這就去把侍衛和禁衛軍都叫起來。」小末說著就要走。
我叫住他說︰「朕去見一個人搞那麼大陣仗干嘛?連輕車簡從都不要了,騎馬,就燕駿、公主和你跟著就行了。」
「呃!主上,這恐怕不妥吧,太危險了。」小末憂慮地說。
「朕又不穿龍袍,誰知道我是皇帝啊?到是你搞那麼大陣仗,生怕別人不知道是皇帝出行,是不是想招刺客來啊?」
「奴才是擔心主上的安全嘛,還是多帶些侍衛吧。」
「別廢話,快去叫燕駿!」
就這樣,憑著燕駿的腰牌,三匹馬走出了洛陽行宮的側門。這次我沒有坐在燕駿的馬上,而是和宇文芳合乘一騎。為了不讓宮禁侍衛發現我,宇文芳穿上了侍衛的服飾並披上了斗篷,我就坐在她身後,抱住她腰,斗篷將我掩蓋了。一路上,嗅著她身上少女特有的芳香,摟著她貌似柔弱實則堅韌的縴腰,我簡直整個人都要化掉了。在如此巨大又毫無防範的誘惑下面,有好幾次我都差點抬起手,去探索她腰部以上那近在咫尺的旖旎,後來只能十指緊扣,拼命約束著自己,抵抗著難以抵抗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