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司馬泳的分析和推理,宇文芳似有所悟,急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某個柔然貴族將裝著假面的?木匣送給了花木蘭!」
小末眨巴著小眼楮,問︰「不會吧?花大俠跟柔然不是敵人嗎?敵人送給她禮物?」
宇文芳嗤之以鼻道︰「你懂什麼?敵我關系是魏王朝和柔然汗國之間,兩方的將領之間不一定沒有私交。」
小末咂舌道︰「公主是說花大俠暗通敵國?」
宇文芳柳眉倒豎,作勢要打,小末趕忙閃到一邊去了,就听宇文芳說︰「真是沒見識的小奴才!晉之羊祜與東吳陸抗,互為敵手惺惺相惜,卻絲毫不妨礙他們各為其主忠君愛國。古往今來這種事跡多了,真是夏蟲不足與語冰!」
小末顯然听不懂最後一句,搔著後腦看著燕駿,燕駿面無表情地說︰「對牛彈琴。」
司馬泳示意大家不要跑題,接著說道︰「究竟是何原委,我等也不必在這里憑空猜測。可以斷言的是,那銀質假面和這?木匣來自柔然王族,狼 圖案乃王族專用。」
宇文衍點點頭,又問︰「可那銀質假面是前齊蘭陵王戴之在先,而花婆婆戴之在後,這里面又是何原委呢?」
司馬泳皺眉道︰「是啊,這就是剛才說到的關鍵未解之謎,花木蘭與高肅到底是何關系。主上是唯一見過花木蘭真實面目的,是不是覺得她與蘭陵王畫像十分肖似?」
「對,第一眼看到時朕還以為就是蘭陵王本人呢。」
「酷似蘭陵王的畫像,也就是說花木蘭與高肅兩人容貌相似。而花木蘭又為了得到蘭陵王畫像不惜劫持主上,可見高肅在其心目中的特殊地位。」司馬泳分析道。
「正是啊,她默默看著蘭陵王畫像時流露出來的神情十分復雜,但他們之間的特殊關系和特殊感情卻顯露無疑。」宇文衍一邊回想著在山洞里的情景一邊說。
小末又忍不住插嘴道︰「莫非……他們倆是情人?」
宇文芳听了氣得發笑,喝道︰「燕駿,快把這個小雜毛扔出去!花木蘭比高肅年紀大了二十多歲,做他媽都綽綽有余了!情人?虧你想得出來!」
「對!我推測他們之間就是母子關系!」司馬泳斬釘截鐵地說。
「什麼?!」在場所有的人都被這一論斷驚呆了,猶如石破天驚。誰不知道蘭陵王高肅是北齊皇室宗親,是被追謚的神武帝高歡之孫、文襄帝高澄之子、後主高緯的堂兄。高肅的生母雖不知名,但怎麼也不可能是與北齊皇室毫無瓜葛的花木蘭所生吧。如果說對假面人是花木蘭的推測已令人匪夷所思的話,現在對花木蘭與高肅之間母子關系的推論就更加讓人難以置信了。
司馬泳沒有理會眾人的驚愕,負著手繼續來回踱步,一邊思索著一邊說︰「若非母子,他們二人容貌相似就只能是巧合,但花婆婆對蘭陵王的特殊感情卻無法用巧合去解釋。據我所知,前齊皇室宗親中,唯一沒有生母確切記載的就是蘭陵王高肅,難道這又是一個巧合?因此我相信,花木蘭就是高肅的生母,並將她從柔然王族那里得到的假面交給了高肅,成就了蘭陵王的傳奇。而她又在蘭陵王死後收回了假面,假面又成了兒子留給她的紀念。」
宇文芳、燕駿和小末都信服地點著頭,唯有宇文衍仍在思索,問道︰「先生,你的意思就是說花木蘭與前齊文襄帝高澄有染,產下了高肅這個私生子?」
宇文芳听了不由秀美微蹙,這太有損心目中巾幗英雄的形象了,可如果接受司馬泳關于母子的判斷,就得接受小皇帝的推理。
司馬泳微微一笑,說︰「不一定,而且多半並非如此。」
「為何?」
「主上,臣曾見過齊文襄的遺像,與蘭陵王絕無半分相似。而且前齊皇族從高洋起就是圓臉細目,宗親無不如此,只有蘭陵王例外,其俊美如鶴立雞群、似蓮踩淤泥。因此,臣以為花木蘭與高肅雖為母子,高肅之父卻另有其人,因此高肅是前齊宗室中來歷語焉不詳的王子,個中故事目前無從揣測,但整個脈絡關系必當如此。」
宇文芳、燕駿和小末再一次無比信服地點頭,可宇文衍卻仍不放棄懷疑的態度,道︰「就算先生的推論都成立,還是有一點無法解釋。」
「哪一點?請主上明示。」
「蘭陵王是被齊後主害死的,身為親生母親又身負絕世武功,花婆婆為兒子的畫像都敢闖宮劫朕,面對殺子之痛,怎麼竟然會不去前齊的皇宮里為自己的兒子報仇?這如何解釋?」
小末不自禁地月兌口說︰「是啊……」
宇文芳、燕駿、小末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司馬泳身上,司馬泳也皺起了眉,但並沒語塞,他說︰「主上想得深邃啊。對此,臣只能大膽猜測,花婆婆不是不報殺子之仇,而是更加徹底更加毀滅性地報了仇,她的復仇計劃和行動太大了,大到讓人難以識辨。」
其他三人都听得一臉茫然,只有宇文衍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毀滅齊國?」
宇文芳也跟著明白了他們所說的意思,頗感震驚地瞪圓了杏眼,但隨即又大惑不解地說︰「可……可齊國是先帝用武力毀滅的呀。」
司馬泳說︰「可巾幗英雄花木蘭未必這麼看。」
宇文芳問道︰「難道是她暗中幫助先帝取得勝利的?」
司馬泳不置可否地說︰「此問題的答案就在花婆婆與馮小憐的師徒關系上了。」
「此話怎講?」宇文芳追問道。
「馮小憐初為前齊宮中的婢女,後受寵進位貴妃。花婆婆為何要收這樣一個人做徒弟?收徒的目的何在?又傳授了她什麼本事?只要能將這幾個問題分析清楚,花婆婆為子報仇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幾個人靜靜等待著司馬泳的下文,誰知司馬泳卻問宇文芳︰「公主曾被馮小憐劫持過,不妨說說,那馮氏有些什麼本事?」
宇文芳想了想說︰「她認穴很準,用銀針制住了我。不過她並無內力,似乎也不會武功。」
司馬泳點頭接著說︰「毫無疑問,馮氏的穴位之術傳自花婆婆。花婆婆不教她武功,教她的是通常用于治病療疾、舒筋暢體的穴位之術,這在宮中能起到什麼作用?」
小末興奮地接口道︰「搞得皇帝渾身舒坦!」
宇文衍白了小末一眼,對司馬泳說道︰「先生的意思是馮小憐乃花婆婆復仇計劃的重要組成部分,甚至就是她的復仇工具。既然是復仇計劃,那麼馮小憐必然是在蘭陵王死後才被花婆婆收為徒弟的,先生何以能斷定她們的師徒關系不是在蘭陵王死前就有的呢?」
司馬泳點頭表示對宇文衍問題的肯定,答道︰「主上,臣是從馮小憐的年齡判斷的。馮氏如今只有二十歲上下的年紀,蘭陵王被害時,她年僅十三四歲,是穆皇後身邊的婢女。若說花婆婆在馮氏入宮前就已收她為徒,以花婆婆的性情和為人,會送自己年幼的徒弟入宮做侍女嗎?若說收徒是在馮氏入宮後,蘭陵王死之前,那時的馮氏只是身份最低下的眾多侍女之一,既非皇後身邊的,也非皇帝身邊的,收這樣一個徒弟是不是有點難成其理?再來反觀花婆婆對馮氏的搭救與懲戒,紫雲姑娘對自己師姐的奇特態度,不能不聯系到花婆婆收馮氏為徒的目的性了。」
宇文衍邊听邊思考著,默然良久後點點頭悠悠地說︰「想來那蘭陵王或許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花婆婆也只是在暗地里默默關注著他,看他功成名就。本來一切都還是十分美好,卻不料齊後主高緯嫉賢妒能無端猜忌,毒殺了蘭陵王,本來隱居山野與齊國皇家相安無事的花婆婆被激怒了,沉寂多年的傳奇人物重現江湖……若能跟隨花木蘭這樣的傳奇人物笑傲江湖該是多麼暢快的事情啊……」
說著說著,宇文衍也發現自己有點失神失語了,忙收束心神,說︰「先生的分析推理絲絲入扣,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不過世間的事也確實常常充滿傳奇色彩。朕沒有問題了。」
司馬泳坐了下來,說︰「主上,其實還有許多未解之謎。銀質假面和?木匣的來歷,蘭陵王的生父是誰,蘭陵王是如何到了齊宮成為王子的,花婆婆與智仙神尼又有何淵源……」
始終沒怎麼開口的燕駿忽然接口道︰「要解開這些謎團,突破口就在馮小憐身上,將她抓來審訊即可。」
司馬泳卻搖頭說︰「她也未必盡知。」
宇文衍伸了個懶腰,說︰「花婆婆的事暫時放下吧,畢竟她無害于朕,此番經歷之後說不定還能引為援手,就不必提心吊膽大傷腦筋了。還是快說說遇刺之事和父皇欲給朕冊立皇後的事吧,這兩件才是大事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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