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自願下放?」下班前,宋柏宇找到羅淑媛說出自己的打算後,羅淑媛再次吃了一驚,「你知道下放意味著什麼,有可能你一輩子都要呆在農村了?」
羅淑媛以前是很討厭宋柏宇,但是在市局公墓園被宋柏宇給幫了一次忙之後,她心中對宋柏宇已經不再那麼怨恨了,相反地,對于宋柏宇一舉擒獲二十幾個在坨子村鬧事的混混非常開心。
羅淑媛知道肯定是有人想整宋柏宇,正在想辦法保全宋柏宇呢,沒想到宋柏宇居然主動要求下去,這就讓她有點不解了。
「反正我在派出所也是邊緣人,或許我到下面能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呢?」看著羅淑媛難得地對自己表示關心,宋柏宇故意嘆氣道。
宋柏宇隱隱覺得有著一個巨大的陰謀在圍繞著自己或者市局展開,只是目前他還沒琢磨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而已,所以他只好以身涉險,把敵人從暗處引出來。
半個月前雇佣兵的突襲、昨天晚上二十幾個混混在坨子村鬧事和警方行動的失敗,這絕對不是巧合。再聯想金陽水泥廠的事情和最近市局布置的大行動,很多疑點就浮出水面了,暗處的敵人一方面企圖制造大沖突牽制警力,另一方面卻大張旗鼓地準備活動,讓警方疲于奔命,無論這一次的敵人是針對警方還是針對自己個人,這個敵人都不簡單。
「不惹到我頭上也就算了,真要是想找死,那你就來吧。」宋柏宇輕輕地吐了口氣,眼中閃過一道憤怒的光芒。
「你……」羅淑媛並不知道宋柏宇復雜的心思,听到宋柏宇的話,她眼楮一瞪就準備發怒,只是想起這兩個月自己對宋柏宇的態度,她態度又緩和起來,柔聲道︰「我之所以沒讓你參加這一次的行動,是因為這次行動太危險,極有可能出現生命危險。」
看到羅淑媛軟聲解釋,宋柏宇倒是不好意思繼續擠兌她,而是淡然點了點頭,「謝謝羅所長的關心,上面既然決定要下放我,肯定是有人下定決心要整我,現在派出所事情多,我不想羅所長因為我而受到牽連。」
羅淑媛認真地打量了宋柏宇一眼,發現宋柏宇眼中並沒有埋怨的神色,這才櫻唇輕啟,「既然這樣,你就先到金山鎮派出所呆一段時間,等事情過了我再想辦法把你調回來。」
說這句話的時候,羅淑媛透著幾分無奈,她只是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而已,有些事情並不是她所能左右的。
宋柏宇朝羅淑媛露出了一個感激的微笑,這才信步離開所長辦公室。
時代廣場電腦培訓學校外面,蘇婷婷正拿著書本往回家的路上走,她的身邊,林岳開著一輛藍鳥不疾不徐地跟著。
「婷婷,上車吧,我送你回家。」林岳露出陽光般的笑容,招呼蘇婷婷道。
「對不起,我無福消受。」蘇婷婷頭也不回地說道,知道了林岳對她心存覬覦後,蘇婷婷對林岳的態度就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听到蘇婷婷毫無感情的語氣,林岳的臉色一沉,心中卻是冷笑不已,臭婊子,現在讓你清高,等把你弄上床了有你哭的時候,婬邪的目光掃過蘇婷婷清秀而絕美的臉龐上,他心中暗自想到。
「婷婷,跟著那個胸無大志的小警察是不會有幸福的,你還是現實點吧。」林岳繼續喊道,語氣說不出的真誠。
「我就是喜歡小警察,你管得著麼,你再這樣糾纏下去,小心我告你騷擾。」蘇婷婷听到林岳說宋柏宇的不是,她突然間頓住了身子,憤怒地朝林岳吼道。
時代廣場是金陽市人氣最旺的地方,傍晚更是時代廣場最熱鬧的時候,香車美女本來吸人眼球,再加上一個街頭求愛的噱頭,足以讓林岳和蘇婷婷成為街頭眾人的焦點。
听到蘇婷婷毫不留情的話語,周圍的人響起了一陣起哄聲,林岳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
「假如他連一個小警察都做不了呢,難道你跟著他在街頭乞討過日子不成?」林岳的眼中閃過一道狠意,因為蘇婷婷的關系,他對宋柏宇狠到了骨子中,其實下放宋柏宇就有他的功勞。
昨天晚上林岳跟著市委書記赴宴時,無意中听到書記在跟人電話時提到了宋柏宇的名字,看到書記掛掉電話後面色猶疑,他一時動了心思,就在書記耳邊說了幾句話,讓原本猶豫不定的書記拿定了主意。
「既然有人要對付你,我就借刀殺人,讓你到鄉下去玩幾年泥巴,看你還怎麼跟我搶女人。」想起自己輕輕的一句話就決定了宋柏宇的命運,而且還不會引起書記的懷疑,林岳的心中就涌起幾分得意。
听到林岳威脅的話語,蘇婷婷厭惡地皺了皺眉頭,不屑地說道︰「就憑你?你現在開的這輛小車恐怕也是公家的吧,你有什麼能力讓柏宇做不了警察?」
蘇婷婷揭露了林岳開著公家車炫耀的事實,人群中的的哄鬧聲變成了噓聲,甚至有些人開始指著藍鳥的車牌而竊竊私語,林岳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猛地一踩油門,原本緩慢行駛的車輛突然像月兌了韁繩的奔馬一樣向前急馳。
「小心!」蘇婷婷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藍鳥的前方正有一個老頭緩慢地前進,她驚呼一聲,立即奮不顧身地跑到了藍鳥前面,把老人給推到了一邊,而她自己卻不可避免地被藍鳥給撞飛了。
「老家伙,你走路不長眼楮麼?」听到蘇婷婷喊小心時,林岳就下意識地放慢了車速,等他看到老頭沒事,蘇婷婷卻被自己的車給撞倒了,他的臉色立即變得慘白,要知道他今天開的是書記的座駕辦事情,順路到這邊炫耀一下的,要是開車撞人的事情曝光了,肯定會引起書記的憤怒,被雪藏都有可能。
被蘇婷婷給推到一邊的老人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他似乎被嚇傻了一般,搖搖晃晃地走了兩步後突然暈厥倒地,只是大家都沒有注意的是,老人恰好倒在蘇婷婷的身邊,而他倒下去的手也正好落在蘇婷婷的小腿上。
看到老人也被嚇暈倒地,林岳心中更是慌亂,正在想辦法如何處理眼前的突發事件,讓自己躲過一劫時,突然間一陣閃爍的鎂光燈照痛了他的眼楮,把他給驚醒。
「亂拍什麼,都給我把相機給收起來!」林岳見狀大怒,探頭朝車外大吼道,只是很快她就傻眼了,因為車外對著他狂拍的記者並不是平時拼命巴結他的縣城記者,而是他壓根不熟悉的面孔,隱隱地可以看到人家胸前的「省記者」字眼。
「請問這位先生,剛才這位小姐所說屬實麼,你真的開的是公家的車輛?」
「這位先生,這里是鬧市區,你怎麼能夠突然加速前進呢?」
「這位先生,你是在政府供職麼?」
「……」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轟得林岳頭暈腦脹,他嘴巴蠕動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有心打電話喊人過來幫忙,卻不知道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誰求救好。
「你們這些記者有沒有一點良心,地上躺著兩個傷者不管不顧的,卻去挖掘所謂的新聞素材。」一聲輕喝在人群中響起,那個拿著話筒對著林岳喋喋不休的記者立即熄火了。
林岳還以為自己來了救星,感激地朝說話的人看了一眼,只是很快他就傻眼了,因為那個替他說話的人只是留給了他一個背影,而且那個背影看起來是那樣的熟悉。
此時那個人正彎著身子,吃力地把老人給抱進路邊的一輛奧迪,緊接著他又轉過身子,把昏迷在地上的蘇婷婷也給抱進了奧迪。
在那個人轉身的一剎那,林岳終于看清楚了對方的臉龐。
「李毅,居然是李毅,國內著名慈善家、中醫權威李毅。」看清楚那張臉龐,林岳自殺的心都有了,他之所以認識李毅,是因為李毅最近要在金陽市考察投資環境,市委書記為了能夠留住李毅在金陽投資,特地宴請過李毅,而李毅壓根就不把市委書記放在眼中。
李毅厭惡地看了林岳一眼,仿佛在看一只蒼蠅一般。冷冷地說道︰「我認識你,你不要企圖逃離現場,兩位傷者我會立即送往省城醫院,你就在這里等著交警來處理吧。」
李毅說完這句話,就頭也不會地鑽進了他的奧迪,人群主動給奧迪讓出了一條通道,奧迪很快就暢通無阻地駛出了鬧市區。
林岳呆滯地坐在藍鳥的駕駛位上,眼中全是死灰色,背心早就全部濕透。
幾分鐘前,他還叫囂著讓宋柏宇當不了警察,現在的他卻仕途徹底完蛋了。
要是說省城的記者那一關他還可以通過行內的朋友疏通,讓他們放過自己一馬的話,對于李毅他卻是毫無辦法,就是市委書記有事情要見李毅還得預約,何況自己一個跑腿的。想起李毅看自己的目光就想在看一只蒼蠅一般,林岳突然覺得自己今天的炫耀是那樣的愚蠢和可笑。
當冰涼的手銬落在林岳的手腕上時,林岳清晰地看到了路人譏笑的目光,還有一旁警察的幸災樂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