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想出這樣一套天衣無縫的說辭,他君韶翊確實非常人!
只是,究竟誰真誰假,依舊是個未知數!
「君韶翊,你強詞奪理!」
「怎麼,陰謀被人揭穿了,惱羞成怒了?」
看看手足無措的暮落,再看看心平氣和的君韶翊。想和君韶翊斗,她確實太女敕了點。
他,君韶翊,不是你能惹的人。要麼不理你,要麼就不會輕易放過你!
「我是在納悶兒,在堯帝壽宴上還如膠似漆的兩兄妹,怎會突然鬧矛盾了?原來都是為了今日呀!昨晚你們鬧得滿樓皆知,什麼暗殺,什麼哭鬧,貌似都信了。可惜,破綻百出!若真如你們所說那樣,他怎會將你帶來這里?再者,昨晚還是甜蜜恩愛的兩人,今日就可反目,見死不救,誰信呢?諸位,不覺得他們二位的舉動太過異常了嗎?」
一席話畢,君韶翊成功地將眾人的目標再次轉移到了歐陽落身上。接下來的爭斗與他無關,他瀟灑地拂袖離去。
「想走?沒這麼容易!」
再一次,暮落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
「歐陽落,這是你自找的。」
狠話撂完,便是毫不猶豫地聚氣出手,一掌下去,暮落就被掃開好遠。
見歐陽落遭君韶翊襲擊,再不考慮其它,閃身接住,慌忙把脈診察,竟是絲毫未傷!
中招了!
「看見了吧,他根本就沒中毒。」
之前的所有解釋都是廢話,這一舉動才是最有力的證據。他山之人有解藥無可厚非,而他歐陽昶曦有解藥則是自露馬腳。說是君韶翊給他的嗎?誰相信君韶翊會發善心把解藥給口口聲聲冤枉自己的人。
既然落兒沒事,那麼,是結束這場滑稽的戲的時候了。
「既然認定是我下毒陷害于你,那麼,請你解釋一下,我如何在你不發現的情況下用你山之毒害你山之主?還是說,你自願中毒,也是居心不良?」
是呀,他怎會中了自己的毒藥?
究竟是誰下的毒,卻是很難得到一個定論。
「啊——」
……
一陣尖叫聲從客棧另一方傳來,警覺了這一群被中毒事件攪得頭昏腦脹的人,難道還有人隱在暗處?
「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何事?」
早在易霄發話之前,那老板娘就已跑到後院去瞧了,想必那里藏了不少寶物吧。
不多會兒,就見她走了出來,少了之前的緊張之色,略有些為難地對易霄說︰「郡守大人,廚房里的伙計在後院吃飯,結果也發生了同樣的事,你說這該怎麼辦呢?」
話剛說完,已有人用銀針試毒了,結果真是這飯餐中被人下了毒。
為何在座這麼多人,沒一人想到呢?大題小做,在這兒爭吵這麼久,差點刀劍相見,真是不應該呀。
看來,還是他們太草木皆兵了!
「君寨主,可否請您回房察看一下,所帶之物有沒有缺少什麼?」
說話之人是慕晟熙,一向是置身事外的他,這是今天第一次開口。
此語一出,又點醒了一方人。
雲淵快速回房察看,得到的結果正是如此。
真沒想到,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背後下毒,困他們于此糾葛,緣何?
龍玉!
答案頃刻揭曉。
念及此,眾人紛紛向門外涌去,卻還是忘記了身中劇毒之事。
「君寨主,可否請您賜解藥!」
「剛才冤枉我們,現在還想要解藥嗎?」
不知為何,君韶翊竟然在此刻攔住雲淵,大發善心,從懷中拿出一小瓷瓶,放于桌上。
莫名沖暮落微微一笑,接著說︰「這藥可保你們十日無恙,若要痊愈,找她!」
抬手指向暮落,一臉奸笑!
眾人愕然!
他,君韶翊,是個有仇必報的人!
不會輕易繞過這群對他持劍相向的人,更不會放過公然陷害他的歐陽落。
一眾人匆匆趕往那所謂的聖壇,見眼前之景皆嘩然。
不是瑞鳥天降,鳳鳴鸞翔,而是成百上古鳳鳥不顧一切一次又一次沖撞著那青山腳下的一道石門。
所謂聖壇,是那一座被嵐郡人尊為神山的青山,高聳入雲,古木參參。據說得神之佑,樹萬年長青,花長開不敗。亦是因為如此,青山腳下的嵐郡,風調雨順,百姓豐衣足食;依山傍水,安然而居。
而最為有趣的傳說則是,得青山之福,地杰人靈,嵐郡兒女,男兒英俊秀麗,女子魅可傾城。且,事實也是讓你不可不信!不論是那風情萬種的「鳳來客棧」老板娘,還是那俊朗月兌俗的郡守易霄,亦或是水邊洗衣的農家女,田間勞作的耕夫,都可有魅惑眾生的能力。
只是,這樣一群民風淳樸的兒女,沒有一個這樣去做過。他們敬仰他們的神,守護他們的傳說,卻不會真昧著良心去嘗試這種事。
而這聖壇之中,供奉著他們心中的神,僅有歷代的嵐國皇帝才知道如何進入這聖壇,亦只有皇室之人才有權利進入聖壇,一睹那神的風采。
換言之,現今天下,無人能開啟青山腳下那一道石門!
可是為何,那九天神鳥如此迫切地想要撞開那一道石門呢?難道真是龍玉現世的前兆嗎?
龍玉現世,神鳳相助?
那成百的金鳳火凰,如同著了魔一樣,聚集全身所有的力量于雙翼之上,猛然加速,直向那石門撞去。隨之,一聲淒厲的慘叫,一攤殷紅的鮮血,伴著驟然下落的龐大身軀,結束了這一生。
那石門上已不知被噴上了多少口血,就像新刷了朱紅桐漆一樣,里層早已被浸透,外層仍在不停的向下淌著剛沾上去的血漆,在太陽的映照之下,更加耀眼刺目。
那石門之外,堆滿了鳳凰尸體,一層疊一層。有的仍有體溫,不停地向外淌著血;有的早已是身軀冰寒,肢體僵硬,身上沾著的血也已凝固,片片紫黑。
空中飄舞著五顏六色的尾羽,陽光撒過,散發出七彩光芒。從高空緩緩墜落,舞著生命中最後的絕舞,不舍而依戀。一片又一片從高空降落,不知何時是個盡頭。
耳畔傳來一聲又一聲淒厲的哀嚎,決絕卻又是如此的婉轉動听,隱隱中仿佛听見青山之內有著同樣悅耳的叫聲傳來,唧唧啾啾,此起彼伏,相互和著,奏著世間最美的絕唱!
這樣神聖莊嚴的場面,你怎忍心去打擾?
這般悲哀絕望的情形,你怎能不流淚?
饒是如此,竟還是有人前去制止他們。他們持劍而起,在空中狂亂舞劍,與凰共舞,本應是唯美華麗的一幕,卻被這些殘忍自私的人生生毀了。
他們不是舞劍,而是用那手中的利刃斬殺那空中可憐的凰兒們,一刀又一劍,狠心地結束了它們的生命。就算是死,竟然也不願讓它們走自己選擇的道路,這是何等的悲哀呀!
而那些揮劍斬殺的人呀,你于心何忍?你可還有心?
平日里高傲的劍客們,一旦輪到龍玉至寶的爭奪中,也是如此的不堪。什麼劫富濟貧的善舉,什麼飄然世外的形象,全是虛無縹緲的謊言。若只是為了那「寶物」二字,何必習武?簡直是污蔑了「劍客」二字!
那龍玉真的如此重要嗎?竟然還害怕這樣一群鳥兒搶了去?若是真有能力,還怕它們?太可笑了!
看著那漫天飄破而下的血雨,看著那無奈下落的身軀,暮落的心生生抽痛。
為什麼,那無奈,那無助,竟是這樣的熟悉?
是不是,日後的暮落,也是這般結局?
就連死亡,自己也無法選擇!
無聲無息之中,她不想再看見眼前這一幕。只想要逃離,逃離那擺月兌不了的命運。
亦是在悄無聲息之中,歐陽昶曦輕輕拉過她,讓其埋在自己懷中,不讓她繼續看下去。
無力再做任何掙扎,只想靜靜地貼著那個溫暖的胸膛。听著那富有節律的心跳聲,暮落的心稍稍得到了一絲安慰。
不知,這安慰,可否延續?這溫暖,是否真實?
突然間,那些可憐鳥兒竟然全都停了下來,落地,對著石門前那堆滿的尸身深深凝望靜靜默哀。
半晌之後,他們盡全力將它們全數挪走。隨後,再一次飛向高空,排著整齊的隊列,神情嚴肅,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
隨著再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聲傳來,那剩下的鳳凰一只接一只向那石門沖去,認準一個地方,前一只剛落,後一只緊隨而來。
這已是最後的一次嘗試,一定要成功!
終于,蒼天垂憐,在某只鳳鳥沖向那石門之後,石門頂端不知何處傳來「 嚓」一聲響,石門緩緩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