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陽光般的赤紅金芒斬碎三鬼後余勢不減,劈入腳下峰崖堅石頓時劃裂開一條數丈長的幽深溝壑。
紅袍少年雙手緊握‘七星烈日斬’的尺長劍柄,單膝拄地,精光迸射的一雙亮眸中洶涌翻滾著橙青火焰。
「蘊兒!」
「相公!」
一白一紅兩道倩影,閃電般沖至孫天蘊身前,將他慢慢從地上扶起。
「放心,我沒事兒。」看了看倆人,少年嘴角劃過一弧令人迷醉的微笑。
玉磯真人功力損耗過甚仍在調息,他的大弟子楚木華倒是第一個調息完畢,正欲起身相助玉靈師徒,卻被眼前二女關切少年的真情流露驚住,在他的印象中,玉靈師叔一向在門中清冷獨行傲若冰霜,可如今對天蘊師弟怎會如此刻意留心,她看向少年的憂慮眼神完全就是一名女子正在關懷體貼自己的丈夫!怎麼會這樣呢?
另外,相公?那紅裙女郎叫天蘊師弟‘相公’,暈哪,這都哪跟哪呀!楚木華想的腦袋發脹,感覺比剛才和群鬼拼命還累。
「這些鬼徒著實可惡,不能放過它們,留一個‘舌頭’就行。」
孫天蘊手中‘七星烈日斬’赤紅金芒又盛,看向周圍幾乎都是呆滯不動的鬼卒,俊面一臉狠辣毫無半點溫情。
「快跑,快,啊,啊,啊」
一名鬼卒厲呼聲音未落,一道赤金光芒已經透胸而過,眨眼間魂魄飛散,緊接著鬼群中被一白二紅七藍十道人影瘋狂沖入,劍光閃爍間鬼卒慘呼哀號聲不絕于耳。
「快說,你們今晚到底出動了多少鬼卒,從豐陵城中劫擄來的那些人都看押在什麼地方,快說?」
沒有了鬼使和鬼奴的指揮,這群鬼卒簡直還不如烏合之眾,半個時辰不到已經被十人打的基本徹底報銷,只剩下一個苟延殘喘的傷殘重患還留有最後一口氣,劍橫在鬼卒項間,孫天蘊厲聲喝問。
「別,別殺我,只要不,不殺我,我知道的全,全說。」
這個鬼卒,讓人看著都覺得他活的太辛苦,那嘴里現在就像含著一塊沒有融化的冰,說話支支吾吾鬼聲鬼氣極為難听。
「別廢話,知道的就快說,說假話你可絕瞞不過我。」
紅裙女郎藍心桐一雙紅色瞳仁紅芒閃動頗顯妖媚,喝問的聲音異常尖銳嚴厲。
孫天蘊听她說過,那雙紅瞳與生俱來可是她家族血脈的象征,又稱‘窺心閃’,可以專門用來洞徹窺視人鬼心機。
「是,是,是,我絕不敢說謊。」鬼卒嚇的渾身栗抖,可黑袍下那一雙鬼眼卻在來回打轉。
「上,上次在城中吃,吃了大虧,鬼,鬼使大人十分惱怒,便,便向‘鄢國’其他郡城分堂傳書搬,搬請援兵,這不昨,昨天就有近百名鬼卒兄,兄弟過來了,鬼使大人計劃好,今晚分成四路引誘你,你們上鉤,準,準備把,把你們修真者一,一網打盡,我就,就知道這些了,千萬別殺我呀」
鬼卒說完,身子顫抖地更加厲害,陰厲刺耳的求饒聲難听的就像是在哭嚎。
「就這些嗎,你可還有隱瞞?」
藍心桐厲聲喝問,紅瞳光芒來回在鬼卒青綠陰森的丑臉上掃動。
「沒,沒了,我就知道這些,啊」
鬼卒話未說完,藍心桐手中‘飛雪’長劍疾揮,鬼卒一只右臂離體飛起被雪亮劍光在空中立時絞碎四散。
「該死的鬼賊,讓你也疼個明白,告訴你,本小姐一雙紅瞳又稱‘窺心閃’,專測他人言語真假,你若再有半句虛言立即讓你魂飛魄散。」
此時,玉磯真人和聖劍門十二名弟子調息已畢都相繼圍攏上來,幾乎都在直盯著藍心桐的一雙紅色瞳仁暗暗稱奇,心里都在想,哎,這世界無奇不有,竟然還有這樣的奇異人物。
玉磯真人轉頭看了看身旁穿著講究、好似王孫貴冑的孫天蘊,腦袋里根本無法想像,自己的這個神奇門人怎麼就會帶給大家這麼多的驚喜哪!
「哎呀,姑女乃女乃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我說,我全說,這次除,除了那近百名鬼卒兄弟,還,還同時跟來了兩,兩位鬼使大人,據說是鬼王派往‘潛城’和‘函谷縣’的上差,他們,他們听說聖劍門的人正,正在幫助豐陵城中患病女子,還,還去找什麼神,神水想化解鬼胎就非,非常氣憤,商量著先擄,擄來一部分懷胎女子,送回九幽鬼府。」
「快說,那些被擄女子如今在什麼方向!」
孫天蘊‘七星烈日斬’又往鬼卒項間推了推,厲聲呼喝。
「別,別殺我,我說,我說,她們都,都在城北一路,另兩位鬼使大人都在北路,只有東西兩路是由我們豐陵分堂和潛城分堂兩位鬼僕堂主率領的,各位大仙,饒了我吧,我,我就知道這麼多了,真的,真哦」
沒時間再和鬼卒磨牙,孫天蘊古劍橫抹,一顆鬼頭順勢而落,氣身連同丹嬰登時爆裂。
「師伯,咱們城北也分派人手了嗎?」
孫天蘊一行人本來是要飛回豐陵城,半路看到聖劍門焰箭訊號這才臨時趕來支援,完全不知道玉磯真人的人馬布署。
「哎呀,不好,北方一路是由你四師伯率領的,如果真如鬼卒所說,那,那他們」
玉磯真人行事素來沉穩機變,可如今知道四師弟可能情況比自己更遭,不覺兩鬢冷汗長流。
「玉磯掌門,我們來了。」
「玉磯師伯,小佷也來了。」
忽然,山峰西北、東北兩方數十人御空向這邊飛來,玉磯真人立即認出,為首兩人正是分別前往東西兩城巡查的玄恩和尚和赤焰宮少主皇甫劍南。
「蘊兒,玉靈師妹,你們,你們回來了,哎呀,可想死老衲了。」
老和尚腳剛著地,看見孫天蘊和玉靈子兩人竟然身現此地,咧嘴大笑興奮不已。
「玉磯師伯,看到焰箭信號小佷便立即趕赴過來,你們怎麼樣,沒事吧,這,這滿山黑袍是」
說實話,玉磯子听這皇甫劍南油膩膩的聲音也是心里直哆嗦,可耐于情面還是吩咐弟子楚木華向他講明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豐陵城東西兩方,玄恩和皇甫劍南都只是路遇了鬼僕和五六個鬼卒的小幅騷擾,敵人旨在吸引分散聖劍門修真者的力量,不過虛晃一招打幾下就遁逃了,接著尋找也沒能發現被擄女子和聖劍門下的蹤跡,這時,看到南方玉磯真人發出了焰箭訊號,他們這才匆匆趕來。
「掌門師伯,照此情形,四師伯現在必是萬分危險,咱們應該速速前去救援。」
孫天蘊眉頭緊鎖,深為那個禿頂矮胖、脾氣火爆的小老頭擔心。
「蘊兒說的對,聖劍門眾听令,立即趕赴城北接應。」
玉磯真人再次發出掌門令諭,聖劍門眾均是躬身領命,就連玄恩和皇甫劍南也是肅然而立。
「師伯,蘊兒先行一步,焰兒,你領師傅、師伯乘火雲鯤鴿速來。」
孫天蘊回頭囑咐一句藍心桐,也沒等玉磯子首肯,手提古劍猛然飛身而起,背後金氣瘋狂繚繞,整個身形驀地憑空消失。
在場眾人除了玉靈真人以外,人人瞠目結舌,以修為高低而論,從玄恩和尚到聖劍門弟子,他們都可以御空或利用像‘金光術’那樣的遁法飛行,不過能夠像孫天蘊這般無比神速的隨意施展卻是萬萬不能。
錦服少宮主皇甫劍南,眼角余光偷瞄著人叢中錦緞紅裙的藍心桐,脖項間喉頭不住上下涌動,吞咽下一口口水,平素桀驁難訓的青年心中不停的牢騷報怨︰那個窮小子孫天蘊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現在穿戴的開始講究花哨不說,怎麼又弄到手一個漂亮妞兒啊,蒼天哪,你睜眼好好瞅瞅,他哪點比我強啊?
豐陵城北三百余里,荒野丘陵遍地揚沙,十幾道黑袍身影押領著四隊婦女正在前行,這些女人肩手相連、身體僵挺,不停竄蹦向前的步伐相當一致,她們每人額頭上都粘貼著一張長長符紙,隨風‘撲拉拉’作響,又因為今晚夜色昏暗,更是難以看清她們臉上的表情和容貌,算在一起這四隊女人將近百名,高矮不同服色各異,相同的是她們或大或小的都是小月復向外凸起。
女隊後方,遠不及半里,數十道黑影正圍成一個大大的圓圈,他們手中揮舞長鞭好像正在恣意抽打著什麼,在黑影圓圈周圍分布的低矮丘陵間,橫躺豎臥著近二十名身著藍白相間套服的尸身,各個殘肢碎體面目全非,死狀甚為恐怖淒慘。
「兩位鬼使大人,看來這老雜毛真不行了,爬都爬不起來,干脆把他弄死算了。」
‘嘿嘿’,兩名斗蓬罩臉的鬼使身材一高一矮,在黑影圈中聞言發出陰陰怪笑,其中高個的走到圈中心,伸腳踢了幾下沙地上氣若游絲、遍體鱗傷的禿頂老頭。
「嘿,別裝死,拿著你的破劍起來呀,不是挺橫嗎,剛才你脾氣挺爆哇,哎,怎麼不罵了,說話呀。」
「嗚,嗚,嗚」
地上的禿頂老頭渾身是血,衣袍已經破碎不堪難再摭體,老臉之上也被鮮血和黃沙混合涂抹早就沒了人形,可似乎仍是不屈服鬼使的婬威,口中發出有如吟喘的微弱吼聲,一汩汩鮮血從他嘴里不停向外冒涌。
「哎呀,你個老不死的,還這麼硬,小的們,再給我打。」
隨著高個鬼使一聲陰厲呼叫,數十條長鞭又一次揚起奔著圈中揮下,禿頂老頭爬伏在地上,根本連翻滾閃避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有一動不動、麻木不仁的等待新一輪摧殘蹂躪降臨。
「你們這幫畜牲,還我同門兄弟命來。」
猛然間,半空中一聲暴喝,一道金色光影驀地憑空出現在黑影圈中,還沒等群鬼看清楚來人模樣,一道如烈日陽光般的赤紅金芒劃出一道圓弧,從圈中心疾向四周狂掃而來。
「小心,小的們快退後。」
「啊,啊」
鬼使的陰厲呼喊聲中,黑影圓圈一下後移四散,來不及逃避的七八名鬼卒發出聲聲淒厲慘號,硬是被赤紅金芒劈掃碎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