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幻空享逍遙,渡劫飛升欲今朝。
同門故友重逢喜,天樞宮中煩惱拋。
遠遠望去,火羽鯤鴿穿破雲霧徐徐飛來,就像一片夕陽晚霞裝飾點綴著海島南麓的小半邊天,為無窮無盡的天寒地凍又多勾勒出一抹醒目的色彩。
「二娘、二娘,快帶浩兒去接大紅鳥兒」
指著南方天邊的火紅鳥影,宇文珊懷中的小浩然急切地嚷嚷個不停。
「哎,這畜牲怎麼突然回來了,難道是陸地上有人來了?」,略顯滄桑的聲音從站在孫天蘊身側的雙角銀龍口中發出,倒也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蒙伽陸地與幻空島相隔悲苦海域,只能依靠火羽鯤鴿天生的定位能力才可以往來無誤,路途遙遠,來回往返一次需要耗廢大鳥的許多體力,所以要不是需要往回傳遞一些重要訊息,那大家伙平時基本上是不回幻空島的。
「如霜、珊兒,是二師伯和玄恩方丈,快隨我出迎!」
不理會旁人的揣模猜想,孫天蘊長身佇立雙眸閉合,不過片刻卻突然睜眼面露喜色,吩咐一聲就率先騰空朝著島南的火雲飛去。
孤島之上,孫天蘊潛心修真又歷五載,修為早已達至飛升臨界,特別尤其是最近半年,他的腦際靈識基本上已經完全融入了天地自然,心平氣和的狀態下,幻空島及周圍所有的風吹草動都會如圖畫般映放在青年腦中,孫天蘊知道,這就是銀龍仙尊曾對自己說過的,修真者即將渡劫飛升的前兆。
「怎麼,二、二師兄來了?」
看著宇文珊、小浩然,還有銀龍鳳女紛紛升空跟隨孫天蘊遠去,邢如霜、當年聖劍門七師尊玉靈子,一張俏臉上不自覺好一陣神情變幻。當年鐵騎山菩提寺連夜聚會,孫天蘊當著七派師尊的面,毅然公開挑明了他們二人之間的曖昧孽緣,如今時過境遷,她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見與當年的師兄同門。
「娘親,快點,你快來呀!」
被空中小浩然急切地催促呼喚,邢如霜略作遲疑,也只得騰空而起尾隨眾人南去。
「兩位師伯,時隔五載別來無羔,蘊兒給二老問安了。」
離火鳥大老遠,孫天蘊就高聲送去了親切地問候,火羽鯤鴿脊背之上,聖劍門玉磯真人和菩提寺玄恩老和尚看孫天蘊率眾出島相迎,也不由得驚喜站起。
「哈哈,蘊兒,老衲來也」
「哎,蘊兒,二師伯來看你了,你四師伯臨行前還讓我給你帶好呢」
凡間人界,五載時光並不算短,可對于修真者的漫長修真路而言卻有如須臾轉瞬,離遠看去,那一僧一道並無變化,依舊是那麼神采飛場風姿卓絕。
「哈哈,好久不見了,你們二位可好啊,本尊有禮了。」
孫天蘊身邊,雙角銀龍隨後飛至,雙手抱拳朝僧道二人微微拱了拱手,說話間又恢復了原有的無理傲慢。
老泥鰍可是修行千載的上古龍族,除了孫天蘊和青鸞鳳女,沒人能放在他的眼里,就這簡單一拱手,已經算是給玉磯子和玄恩和尚天大面子了。
「哦,仙尊有禮,別來無羔。」
「別來無羔」
看老銀龍近前問候,玉磯子和玄恩和尚不敢怠慢,躬身在鯤鴿寬闊脊背上連連還禮。
「宇文珊見過二位師伯。」
「小青有禮」
隨後趕上的宇文珊、青鸞鳳女接連給僧道問安,尤其是青鸞鳳女在問安時,偷眼狠狠瞪了身旁的銀龍一眼,那惡狠狠的眼神中好像是說︰‘裝,就你能裝,主人面前你抖什麼威風,找揍是不是,哼,早晚修理你!’。
好家伙,就這一眼,老銀龍頓覺龍鱗盡豎,嚇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囂張氣焰立時就沒了,猶如泄了氣的皮球,挺直的腰板當即佝僂著向回畏縮。
「好小子,真想你呀,還好吧?」
「是啊,蘊兒,一切還好吧?」
從火鳥脊背接連躍下,玄恩和尚和玉磯子抓住孫天蘊,好是一陣寒喧親熱,看著身前眾人的親昵,邢如霜極為勉強猶豫,幾次想上前見禮卻又欲行止步。
「兩位師伯,島外天寒地凍,並非講話之所,快,快請隨天蘊回天樞宮一敘。」
自從屠雁姬和四象火母統率飄渺閣舉派遷徙赤焰山,孫天蘊一家人便成了幻空島如今的主人,他們分別居住在島上沿山而建的飄渺七宮之內,而位于山頂的天樞宮就成了孫天蘊獨居修煉的地方。
「好,玉磯師弟,那咱們就隨蘊兒進島一敘,請!」
孫天蘊當前御空引路,玄恩、玉磯子一眾後面相隨,在經過邢如霜面前時,一僧一道欲言又止,尤其是玉磯真人此番又見同門師妹,干嘎巴了兩下嘴卻不知怎樣開言。
離島不遠,一行人御空飛行眨眼間已經一齊降在山頂玉樞宮外,進得宮里也不必過于寒喧,一僧一道居左,孫天蘊一家人居右,各自歸座。
略微平靜,坐在孫天蘊下首的邢如霜幾經躊躕最終還是不得已欠身離座,向前幾步盈盈拜在玄恩和玉磯子面前。
「二位師兄一向安好,玉靈特此拜過。」
「哎呀,請起、請起,折煞老衲了。」
「是啊,師妹快起來,同門之誼何必多禮。」
玄恩、玉磯子二人見邢如霜上前見禮哪還能安坐,連忙站起招呼她起身。
「哎,爹爹,對面的兩位老人家到底是什麼人哪,怎麼你和娘親對他們都那麼客氣呢,再有,你平時不總叫娘親‘如霜’嘛,可現在娘親怎麼叫自己‘玉靈’呢,玉靈是娘親的小名嗎?」
一向沒個老實勁的小浩然掙月兌宇文珊的懷抱,連蹦帶跳地跑到孫天蘊面前,小手搭在青年雙腿上,胖乎乎的圓臉仰視著爹爹問道。
「啊,這」
兒子的突然發問把個孫天蘊臉色弄得一紅一白好不難堪,其實他剛才怎麼會疏忽遺忘讓邢如霜給那兩位師伯問安呢,怕就怕在以現在冰美人的身份實在不知應該怎樣與他們稱呼。
「啊,呵呵,小鬼頭,來,來,到這邊來,老衲問你,幾歲了?」
玄恩和尚年歲雖大,可絕非老眼昏花,這是人家聖劍門的家事,他這個局外人可不好參與,只能幫著在座眾人打起了哈哈,把小浩然招呼過去笑著詢問。
「嗯,我、我六歲了,您、您的胡子都白了,能告訴浩兒,您多大年紀了嗎?」
「呃,哈哈哈哈,有點意思,蘊兒,這小娃兒很有點你小時候的模樣啊,哈哈!」
被小浩然這一問,立即引起宮內一陣哄笑,誰也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竟然也知道來而不往非禮也。
「胡鬧,浩兒,不得無禮,快,快跪下給兩位師祖叩頭。」
生怕寶貝兒子再鬧出什麼笑話讓大座諸人更加難堪,孫天蘊急忙從座位上站起,過去命小娃兒給兩位師伯叩頭施禮。
「嗯,爹爹,不對吧,怎麼你叫這兩位老人家師伯,娘親卻喊他們師兄呢,浩兒要是听您的吩咐磕了這個頭,那、那不是就要小了一輩兒嗎?」
此時,邢如霜已然起身回座,可聞听小冤家這麼一問,頓時臉‘騰’地一下直紅到脖頸,就恨不得隨便找個地縫好鑽進去了。
「行了、行了,浩兒別鬧了,來,二娘陪你到宮外玩去。」
眼見宮中眾人被孩子問得張口結舌好不尷尬,宇文珊連忙起身抱起孫浩然快步走開,可直到一大一小身在宮外,卻仍然傳來小娃兒的稚聲追問︰「二娘,你抱得浩兒好疼啊,浩兒還沒問明白呢」。
聞听童聲,中樞宮內兩廂人面面相覷一時間寂靜無聲。
「啊,這個,轉眼快有五年了吧,不知今日遠途涉水來到幻空島,有何貴干呢?」
看兩邊都不好再吭聲,青鸞鳳女用手捅了一下旁邊正襟端坐的銀龍,示意他出言緩解一下現在的尷尬氣氛,稍作‘吱唔’,銀龍仙尊這才開口詢問起了僧道二人此行的目的。
「唉,仙尊不問倒好,這一問倒讓老衲不知從何說起啦」
未曾明言,玄恩老和尚倒先是一聲嘆息,一顆肉乎乎的光頭頓時耷拉下來。
「蘊兒,二師伯和玄恩大師此次前來實是有求于你,你長居海島有所不知,蒙伽陸地如今恐怕又要再次面臨一場始無前例的天災浩劫!」
「啊,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師伯盡請明言,天蘊願聞其詳」
玄恩、玉磯突然登島,如今談話更是這般長噓短嘆,只驚得右首眾人神色俱斂,孫天蘊更是再次離座站起,大聲出言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