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嬌羞假意暄,靈仙欲湊好姻緣。
人間發妻情如海,不離不棄志更堅。
八道光華如柱,白亮光暈映照著陣外的三仙,地面上,孫天蘊閉目盤坐正在調息入定,他身邊凌水柔與白光巡游卻是四目相對、表情怪異。
「伯伯,你騙人,說幫我出氣,怎麼還不出手,打、打他呀!」,凌水柔一時沖動忘形,著急忙慌的樣子,讓巡游靈仙看在眼里,窺破了心事,為挽回顏面,少女不得不口是心非地假裝催促。
「哈哈,你這丫頭真是不講道理,老夫早說過了,他那是無心之過,你又何必得理不饒人呢,再說啦,幫你出氣,也不一定非得出手傷他啊!」,白光巡游總覺與凌水柔投緣,就連看她那副蠻橫任性的模樣,都感覺極是俏皮可愛。
「伯伯,你少哄我,我恨死他啦,你要不幫我修理他,佷女說什麼也咽不下這口惡氣。」
事情往往如此,一旦話趕話僵持起來,就算心里明明不是這麼想的,可嘴上卻還要不依不饒強充硬氣。現在的凌水柔便是如此,從小對手下人呼來喝去慣了,刁蠻任性的她受不得半點委屈,現在讓一個陌生男人看了前胸,那可是要命的侮辱。可有一樣,十七八歲的少女妙齡,正是情竇初開懵懂懷春的燦爛花季,此時若是遇上心儀男子,一切似乎都將變得順理成章了。孫天蘊恰恰是出現在了凌水柔生命中最關鍵的時刻,從竄蹦閃避被凌水柔追殺,再到系出寶圖制住上尸煞神,荒誕而又頗具正義的一系列舉止,從氣度和談吐上,都讓少女有些著迷,孫天蘊一對寒眸有如秋水,渾身的無限魅力徹底吸引了凌水柔,只是她在嘴上卻並不願承認。
「行了行了,凌丫頭,別鬧了,老夫的睡夢幻境再無外人,這件事絕不會傳揚出去壞了你們凌氏一族的名頭,你也別要找這小子的晦氣啦,依老夫看,你們倒是挺般配,不如」
「不如什麼,巡游伯伯,你瞎說什麼呢?」,凌水柔冰雪聰明,听話听音,早明白了巡游靈仙的意思,可礙于女兒家的矜持,仍是假裝糊涂。
「哈哈,老夫是說,不如替你們做個大媒,也去了你老子的一塊心病啊,啊,哈哈哈哈」
「哎呀,伯伯,你逗我、你為老不尊,佷、佷女怎麼會看上他這個無名小子,不干、我不干!」,嘴上硬氣,可凌水柔心里早就樂意了,話語推月兌的同時,小臉已經紅的像熟透的隻果一般。
「不可!」
就在巡游仙開懷大笑,以為作定了月老兒,凌水柔含羞帶笑半推半就之際,地面盤坐的孫天蘊突然騰身站起,沖口一聲斷喝。
「前輩,孫某絕非攀龍附鳳之人,而且在人間早有三位嬌妻生死相伴心有所屬,此事萬萬不可!」,孫天蘊借助幻境中的仙氣補給,禪定調息許久,真身已經大有恢復,朦朧中耳听巡游靈仙要撮合他和天仙公主結成眷屬,嚇得連忙起身阻止。
「呃,你、你」,凌水柔愣了,在她的記憶里,從小到大,只要自己願意,沒有什麼事會遭到拒絕,自己假意不允,明眼人一看便知究竟,可孫天蘊,這個無名小子竟然直接一口回絕,這簡直就是當頭一棒,驕傲的公主只覺得眼前一黑,向前一步踉蹌差點暈倒。
「小子,凌丫頭口快心直,雖然有些任性,可修為家世都是上上之選,你、你怎麼」,孫天蘊這一聲斷喝,把巡游靈仙也喝蒙了,老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沒影了,本來以為是一樁天作地合的美事,卻沒料想會橫出枝節。
「凌姑娘仙力不凡國色天香,在下初升仙界實在不敢高攀,只因人間已取得三位發妻,她們人人對在下情深似海不離不棄,在下萬不敢喜新厭舊背信棄義,請恕唐突冒犯之罪。」
其實,以凌水柔的年青美貌,絕不輸于邢如霜、藍心桐、宇文珊其中任何一人,但孫天蘊如今仙道初成心如止水,而且又是個極為重情守義的人,無論如何也割舍不下,那以往一段段刻骨銘心的真情。
「小子,你如今渡劫飛仙,與人間已是兩界相隔,與三位發妻也是仙人有別,難不成,你還指望她們會飛升仙界與你重聚嗎?」,不知是應該敬佩孫天蘊的矢志不移,還是應該嘲笑他的蠢笨愚拙,以巡游靈仙這數萬年的修為,也想不通,為什麼青年會面對眼前送上門的天仙公主,卻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
「好,好你個孫天蘊,沒想到,我一個堂堂天仙公主,今日竟屢次受你所辱,你、你你」,凌水柔現在腦袋一片空白,兩眼泛紅,差一點沒委屈地哭出聲來,抬手指著孫天蘊,嘴唇顫抖,氣得話都連不成一句。
「凌姑娘,在下並無冒犯,你、你听我說」,見凌水柔如此激動,大有傷心欲絕的架式,孫天蘊倒有些糊涂了,她不是不願意嘛,怎麼現在卻氣成這樣啦?本想再解釋兩句,可天仙公主根本不再理睬,而是一轉身,直接面對巡游靈仙,語氣冰冷地說道︰「巡游伯伯,求您高抬貴手,放佷手回轉天仙清域,否則,佷女只有一死雪恥!」「哎,凌丫頭,你听老夫說」,白光巡游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這步田地,搶身上前想勸解幾句,可猛被少女一聲厲喝截斷話頭。「你別動,放我走!」,凌水柔臉色鐵青眼射精光,厲聲叫喊的同時,右手一晃,一把金光短劍已然橫在項上,看那架式,只要巡游再向前一步或是口中說個‘不’字,她當即就要刎頸自殺。
「好好好,丫頭,你千萬不要亂來,老夫這就送你回去。」
實在沒想到,刁蠻的天仙公主竟是如此性烈,嚇得巡游靈仙也不敢再怠慢,畢竟凌水柔要是真的有個什麼好歹,他沒法向天域仙王凌絕交待。
老靈仙雙手合什胸前結印,隨著口中念念有詞,‘似夢非夢、亦真亦幻,莫天幻境,開!’,‘ ’一聲轟響,孫天蘊眼前猛然閃過一道刺眼白光,隱約只見凌水柔在白光中連續扭曲搖晃,緊接著身影越來越淡。
「孫天蘊,你听著,今日拜你所賜,不論天荒地老,他日定將加倍奉還」,白光過後,凌水柔已經在幻境中央消失蹤影,昏暗的高空中飄蕩傳來少女的恨恨之聲。
「老鬼,你想給凌絕老鬼溜須捧聖沒捧成吧,嘿嘿,姓孫的小子,好樣的,就這麼干!」,幻境中發生的一幕幕,尸煞壓在伏羲八卦陣里看的清清楚楚,他似乎已把與巡游靈仙作對當成了最大樂趣,無時無刻不再尋找寒磣他的機會。
「呀呀、呸!閉上你的臭嘴,老夫壓你七七四十九天,將你尸魂徹底斬滅,看你到時還如何逞口舌之利!」,被尸煞在旁譏諷,白光巡游氣得老臉一紅一白,扭身朝著仙陣里大聲吼叫。
「前輩,在下也、也不想在此討擾,您看是否能」,當初和凌水柔一起稀里糊涂地來到幻境,孫天蘊也一樣恨不得馬上被放出去,可剛想求巡游靈仙施恩,卻發現白光老巡游的臉色已經漲得跟紫羊肝一個顏色了。
「哼,你這小子,好是不知好歹,老夫一番好意,想撮合你們成就美事,現在卻被你搞的一團糟,你也想出去,做夢,伏羲八卦圖怎麼辦,你舍得留給老夫嗎?」
凌水柔冒自己威名奪寶,巡游靈仙本想把她攝來加以警告,順便也是想親眼看看伏羲八卦圖是個什麼模樣,可沒想到,現在場面弄的如此尷尬,硬是讓少女以死相逼,乖乖放回家了。修煉數萬年,靈仙從來沒被要脅過,心里現在很是憋屈,又听孫天蘊也想離開,把胡子都氣撅起來了,自己的上尸煞神好容易鎮住,你想帶著伏羲寶圖一走了之,那豈不是所有的努力都前功盡棄了嗎?
「呃,這」,巡游仙這一問,把孫天蘊也問住了,他光想著離開了,倒忘了寶圖壓尸這一節,什麼事都得有始有終,既然自己出手幫了人家,總不能半途而廢,真沒想到,在這仙界之中,一件件一樁樁都是這麼進退兩難。
「嘿嘿,姓孫的小子,別听那老鬼唬你,我和他斗了幾萬年,憑你那點修為能長久壓得住我嗎,你還能有多少仙識可以往寶圖里加呀,我只要挺過這一回,你的伏羲八卦陣就不起作用啦,你想活命,趕快收圖走人,滾的越遠越好!」
被壓在仙陣之內,尸煞難受死了,現在听孫天蘊要走,從心里樂開了花,不過他也並非全是恐嚇孫天蘊,仙陣全靠孫天蘊仙識維持,一旦仙識能量耗盡,誰還能治得了他呢?
「啊,前輩,那尸煞所言不無道理啊,在下即使在此逗留,可仙識能量卻也有限,恐怕很難助你徹底將他斬滅,你可有什麼其他辦法?」
孫天蘊清楚,自己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如果黑色尸煞一會兒真的再有反擊,那恐怕仙陣也壓不住他了。「唉,小子,你也不想想,老夫和他斗了數萬年,要是能有什麼好辦法還會等到今天嘛,三尸之中,這上尸煞神化魂成形,與宿主仙力修為都在伯仲之間,不過,要是用這伏羲八卦陣壓足他七七四十九天,他的尸魂必將無形飛散,你初升仙界,就權當交老夫一個朋友,說什麼也要幫老夫達成所願呢!」
可能也是被尸煞折磨跟隨時間太長了,白光巡游堂堂一介靈仙,話說到最後,語氣竟已是對孫天蘊近乎哀求。
「前輩,非是在下有意推月兌,實在因為我的仙識能量極為有限,怕堅持不到最後啊!」,听老靈仙這般苦求,一向疾惡如仇的孫天蘊已經無話可說,不過礙于自己仙力淺薄,實在擔心,怕耽誤了靈仙的圓滿功德。
「對,小子,你仙力有限,壓不了我多久,快帶著寶圖走吧,別听那老鬼糊弄你!」,恨不得孫天蘊立即帶寶走人,黑尸煞神接連在陣內出言挑唆鼓動。
「哼,孽障,你就在里面等死吧,此番老夫拼了老命也要將你斬滅,他仙力不足沒關系,老夫把‘混元睡夢仙訣’傳給他,他的仙識可以無限增長,別說壓你七七四十九天,就是壓你個十年八載,也不成問題,哈哈哈哈!」,數萬年的生死冤家,斗起嘴來各不相讓,白光巡游話語間,似乎早已做出決定,竟是要把孫天蘊當成是自己的傳人。
「老鬼,睡夢仙訣乃是黑夜仙族的不傳之秘,你為了毀滅我,竟然逆天行事,你無恥、你混蛋,你永遠也悟不透終極仙道,悟不透、悟不透」
夢境中央白光綽綽,陣里陣外、一黑一白,吵嚷相互叫罵的聲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聾,孫天蘊站在一旁听的雲里霧里,心中疑問︰‘睡夢仙訣?那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