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的突突突的從大街小巷中穿行，不多時張杰就發現四周的建築是越來月稀疏，建築的高度也慢慢的從三層左右的小樓變成了一片一片的平房，而且還出現了用竹子圍成柵欄的小房子，如同回到了張家集的農村，三輪車停在一個巨大如同磚石堡壘一般的磚窯，磚窯後方還能看見凹陷的一個巨大的盆地，借著月光能看到如同刀切一般的泥土牆面。
扔了十五塊錢到三輪車上，張杰還真怕這個司機糾纏，從車廂里跳出來，就往那磚窯走去，身後三輪車司機收起了錢，調轉車頭，突突突的離去，嘴里還念叨著，「這他媽的踫到個傻小子，自己送到人家手里來了，干活，白白淨淨干幾天就比老子還黑了。」
老司機想了想，還是撥通了110報警電話，雖然他覺得打還是不打，張杰的命運都已經注定了，警察十有**是不會來管這個事情的，「公安局啊，城北李家窯廠有個小青年被抓進去了，你們趕緊派人來看一下。」
「這個李家窯廠一個星期都出了六次警了，都是瞎報，人家自己家人吵架你們操哪門子心思，好了，知道了，馬上派人去。」電話里是另外一個冷峻的女聲，听起來讓人覺得十分不耐煩。
拐的司機收起手機，繼續開著拐的如同大奔寶馬一般疾馳而去，他可不想走的慢了，回頭看到後面四處飄血。
張杰沿著小路往夜色深處走去，身影沒入黑暗，隨著他離那窯廠越來越近，似乎听到了許多呵斥的聲音，間或夾雜著棍棒砸在人後背，肩膀的聲音，然後就哀號，跟關在籠子里的豬狗被鞭笞了之後的哀號一樣。
這鞭打好像落在張杰自己身上，更驗證了買竹雕老者所說這里的圈禁工人，威逼利誘他們干活的事實。沿著小路走下去需要繞一個大圈，而從小路到窯廠的直線距離很近，卻得從六七米高落差的人造懸崖跳下去，普通人就只能選擇沿著小路繼續環繞下去，張杰當然不是普通人，而且心急火燎的時候也容不得他考慮什麼後果了，一個縱身貼著牆面滑下，手里的黑色塑料袋刮在土牆的突起上，破了，竹雕散落一地。
沒搭理地上的竹雕，張杰把這些東西的損失都算在磚窯廠主人的頭上，這些竹雕可是有給夏霜留的一個呢！一路飛奔張杰直沖進磚窯旁的窯洞，土牆中挖出的如同陝甘寧邊區那種窯洞，一個半圓形的洞口，有兩扇大鐵門關著，只在其中一扇門上開了個小門，恰好能容一個人進出。
鞭打哀號的聲音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可張杰還沒等走到近前，從窯洞外的房子里走出了六七個彪形大漢，一個個赤著上身，露出各式的紋身，活月兌月兌就是古惑仔里面血拼之前的片段。
「你干什麼的？」或許是看張杰的穿著不像是流浪漢之類的人，這些混混沒有上來就用強硬手段，而是先來探探張杰的底。
「這里有呼救的聲音，你們在干什麼？」張杰本想一路橫掃過去，可是考慮了一下之後，發現即便是橫掃了這李家窯廠，其他的張家窯廠，王家窯廠還會在背後保護傘的支持之下繼續經營，繼續抓人干活，甚至這李家窯廠換個地方又搭灶起火，或者他前腳走掉，後腳又派人把放了的受害者抓起來，必須得動用公安局的力量，把他們身後的保護傘清掉啊。
「兩口子打架干你什麼事，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混混中間一個個頭稍矮，沒有如同其他幾人刮的油光增量而是留著莫西干式牛逼發型的壯漢說道，說話的時候，胸口的幾塊肌肉還隨著胳膊的揮動而抖了抖。
「我是不是本地人不重要，我要進去看看，你們讓開一下。」張杰要從面前的人牆中擠進去，就在剛才他看到幾個混混迎出來，就想到了另外一個主意，自己擁有隨時離開的能力，那麼就被他們抓進去一下，看看里面關著的是誰，搜集一下證據，明天早上的歡迎會上，就可以扔出一個重磅炸彈了，看看這些尸位素餐的副局長們，有什麼話可說。
「六子，又來了個力巴，哥幾個收了，還他媽的有這種好事，看來拜二哥拜的有效果了，比給我那個黑心二哥要強的多，每年收我們那麼多孝敬，還他媽的是不是派人來騷擾一下。」矮個莫西干對身邊一個黑壯漢說道。
黑壯漢說道，「李哥，你二哥那是身份在那里呢，人家副局長不也得干點事情，為了咱不是硬把那個**局長給攆滾蛋了，這次你二哥說不定有戲當一把手局長了。」黑壯漢說話的時候不忘干活，幾個人上來就把張杰按住，張杰沒有反抗，佯裝掙扎了一番，就被他們順利的俘獲了。
「**局長，縣里不知道從那里又弄來個二傻子，二十多歲來利水當局長來了，明天上任，我二哥讓咱老實幾天，等他把這個局長搞定，或者讓他只能指揮自己的秘之後在繼續。」莫西干念叨著，揮揮手讓手下把張杰身上的東西掏出來。
幾只手上下模索著張杰身上，讓他覺得真他媽的別扭，被女人模也就算了，被幾個奇丑無比的大老爺們模，心里都膈應，口袋里的手機被掏了出來，還有幾百塊錢，幸虧把銀行卡身份證等東西放在了招待所里，否則就算是能拿回來，也得多費一番功夫。
莫西干拿著張杰的iphone4，左右端詳了一下，「小子手機不錯，哥拿著用了。」隨手就把手機打開，里面的小卡片一把揪出來，往身後一扔，沒入身後的黑暗之中。
張杰看了一眼這個莫西干，記住了這幅嘴臉，這可是馬尾辮幫他買的餞別禮物，今天被你這麼糟蹋了，有你好受的。在幾個混混的推搡之下，張杰被擁進了那單開的小門，沒等進去就聞到一股腥臭的氣息，直沖入鼻子，若不是張杰硬壓住了胃的第一反應，恐怕就得吐出來，這是人呆的地方還是豬圈還是廁所啊。
一個混混在某個地方模索了一下，拉了下燈繩，一盞不超過六十瓦的白熾燈亮了起來，借著昏黃的燈光，張杰目光所及之處，是怎樣一副人間慘劇，窯洞的地上鋪著用草編制的口袋，黃色的草繩一處處斷裂，直接露出了下面略有潮濕的地面，而那潮濕的草席之上，躺著十幾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沒錯，雖然他們頭發已經蓬亂，遮擋住大半個臉，但是那粗大的骨架還是能看出來這些人是男人。
一個雙目直瞪，口水橫流的人看著張杰他們進來，呵呵笑著，發出智力低下者特有的聲音。第二個人躺在地上，仿佛累積了不願意再動一下，卷起的褲腿里，幾道紅腫的痕跡刺眼的露在外面。再往里的十幾個人被混混擋住，張杰一下子看不見，轉過頭去，發現了惡臭的來源。
窯洞口那里，是一片排污之地，跟里面的草席只有半米之隔，這些被囚禁的苦力，就在這麼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討生活，好似來到了舊社會的礦坑之中，即便是舊社會的礦坑，工人們還是有一定的自由的，起碼不會住在一個等同于廁所的窯洞中。
混混們把張杰放開，推到在最里面的十幾人中間，轉身走了出去，最後一人還從外面把小孩胳膊那麼粗的門插拉出來，用最大號的三環鎖鎖上。
這些混混沒有關燈，想必是給剛來的張杰一個熟悉環境的機會，被推到在地的他發現自己手下摁著的兩人只是往旁邊挪了一下，閃開被他按住的地方，根本沒有起來問一句的意思，好像習慣了這樣被推進來一個人。
問那個呵呵笑著的傻子沒有意義，張杰就用力推了推下面這位看起來智力還算正常的犀利哥，「哥們，起來說話。」
犀利哥轉過頭來，嘿嘿了一聲，繼續調頭睡覺。
又是一個智力有問題得，張杰用盡量低的聲音問道，「你們還有沒有正常點的，起來說個話。」犀利哥旁邊一位搭腔了，「**的還睡覺不睡覺啊，明天五點多就得起來干活，別看你現在精神，在過個十天八天的，你也得瘋。」
「你起來說話，被抓進來的？」張杰順手就拍了一下發出聲音這位，似乎著手處有些水腫，這位哥們倒也听話，立即坐了起來，把兩條腿也從那位犀利哥身上收了回來，盤坐在草席上。
「剛進來的都這樣，我剛被抓進來的時候，比你還瘋，有什麼用，被打的三天動彈不了，差點沒死在這里。不說了不說了，睡覺，在他媽的說多了，我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這位說話的人是個絡腮胡子，若是刨掉頭發跟滿臉的污泥，絕對就是一位樂隊指揮，太藝術了。
張杰追問道，「這里死過人？」
「廢話，你再說，保不齊你也得死。」絡腮胡子拽過來犀利哥的衣服下擺，蓋在自己身上，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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