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竟然真的有死人，印象中某位明星所主演的康熙微服私訪記中就有惡霸強抓民夫干活的橋段，沒想到在現實生活中也出現了，藝術還真是來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啊，張杰當即又把這位絡腮胡子拍了起來，仔細詢問了一番，但是這位絡腮胡子或許是被關的太久，知道的事情真不多。
他說知道的就是這磚窯的主人那位莫西干頭叫做李慕禪，听名字還真以為是位得道高僧呢，實際上流氓一個，他有個表哥在縣公安局當副局長，所以屢次有人報警都被抗過去了。這些工人每天都在打手的威逼之下干活，痴呆兒干活慢，就經常被打罵，他們這些神智正常的，就是早晨起來六點開工，七點多一人發兩個饅頭就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的咸菜吃早飯，早飯過後繼續干活，中午的時候一般都是白菜幫子煮水，下午干活，到了晚上得到八點才能吃飯，吃了飯就關進這窯洞里面休息。
光這位叫做蔣豐的民工被抓的一年多，就已經打死或者累死了四五個人了，知道這些人不怕草菅人命之後，蔣豐等人更不敢反抗，甚至有幾位原本還算正常的流浪漢，現在已經變成了智障，蔣豐旁邊這位犀利哥就是其中一員。
「尿池子看見沒有？死人都在那低下呢。」蔣豐指著窯洞口的小便池說道，眼神中還帶著恐懼，沒人面對死亡的時候不害怕，尤其是這死亡隨時能夠降臨。
十四五個人中，智力還算正常的只有六個人，不過除了蔣豐，他們都不願意說話，很明顯是怕被外面的混混們听到後，給活埋進去，曾經有一位奮力反抗的哥們，就活活被埋在地里三天，最後扛不住死了。
張杰看著這些渾身散發著臭味的人，心頭不是滋味，這還是法制社會麼？公安局的這些腐弊之徒，真該一槍崩了。
原本想了解了情況就走的張杰萌生了新的想法，于是他端坐在充滿臭味的窯洞中，靜靜等待著天明。一夜無話，第二天六點多鐘，窯洞的大門就被打開了，那幫混混人手一根手電筒一樣的電擊器，站在洞口等著人奴出來干活。
莫西干沖著張杰喊道，「那個新來的，出來出來。」
張杰迎著他走了過去，站在那里，低頭對莫西干俯視，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曹，站那麼高干什麼，你以後就跟著干活，他們干什麼你就干什麼，要是想跑，問問那幾個腦子還沒壞的就知道什麼後果，哥手底下的人命多了，也不差你這一條。也別想著找機會報警，打听打听，公安局局長牛三斤，那是我二哥，警察來了十幾次了，有用麼？」莫西干像是在對自己的獵物宣誓主權一樣，把手里的電擊器配合這話語做出威脅的動作。
看著電擊器啪啪的冒著藍光，張杰裝作順從的點頭道，「你們可不能打人。」
「不打人，不打人。」莫西干用手撫了撫頭發，右手突然猛的往張杰身上一觸，電擊器的按鈕被他打開，四個突出如釘子一般的尖頭扎在張杰身上，然後一股劇烈的電流穿過張杰的身體，為了表演真實，張杰決定忍了，任由電流通過，自己的身體蜷縮了一下。
「听話自然不會打人，好了，干活去。」莫西干李慕禪轉身坐在不遠處的躺椅上，二郎腿翹的很高。
看了看太陽，不會超過七點，離夏主任約的九點還早，張杰跟著這些工人到了磚窯里，開始了一天的勞作，從地里挖出泥，按照比例放好原料，然後在機器里面切割成磚坯，用特制的夾磚用的鑷子把轉按照橫豎交叉的形狀擺好，防止磚塊之間相互粘連，然後推著平板車運到旁邊的亭子里晾干。
那一排幾十個亭子都有二百米長，里面密密麻麻擺滿了未竟燒制的磚坯，而燒成的紅磚基本上在磚窯待不了一天就被大卡車運走了。這種紅磚大城市早就已經不讓燒制，但是低廉的成本和高額的利潤，讓這些黑心商人在利水縣這樣的貧困落後地區開工，反正只要把主管部門糊弄過去，就不會有人查。
吃早飯的時候到了，望著面前每個人發的兩個小饅頭，用手一捏不過一個雞蛋大小，這些干體力活的壯漢怎麼能吃得飽，早餐的菜就是腌蘿卜和疙瘩咸菜，不知道那年那月腌制的咸菜上面還有白色的菌斑。
「吃不下去是不是？」莫西干看著張杰盯著饅頭不說話，問道，「他不吃，你們就把他那份吃完，別浪費了，兩個饅頭四毛錢呢。」說完拍拍手，哈哈笑著走進屋去。
當再次開工的時候，張杰抽空在看守不注意的時候隱身術進了莫西干的屋子，在床頭發現了自己的iphone4手機，看了看時間，八點四十了，又在隱身狀態之下慢慢尋找到了昨夜被扔掉的小銅片sim卡，裝了進去。
昨天已經把自己的電話留給了夏主任，此刻他在招待所找不到自己，想必應該瘋了似地撥打手機，畢竟縣長跟組織部長要陪同自己去任職的。
開機之後，果然電話就打了進來，張杰已經回到了放磚坯的長亭里，按下了通話鍵，「張局長，你在那里？張縣長跟劉部長都在這里等你。」
「夏主任麼？我昨天出來逛街，被非法拘禁了，現在我在一個名叫李家窯廠的地方，你要是不知道，可以問問公安局那位叫做牛三斤的副局長，他應該知道地方。哦，你們最好快點，我已經被電擊器打過了，若是來晚了，恐怕我還得吃不少苦頭。」張杰在看守過來之前掛斷了電話，戲演一下就好，沒必要演太多，夠用就可以了。
十分鐘不到，一輛長豐獵豹警車拉著警笛呼嘯而來，到磚窯門口嘎的一聲急剎車，在土路上留下三四米長的剎車印跡。車門被推開之後，一個偏中分頭男人穿著二級警督的制服跳下車來，大踏步的往磚窯廠門口的小屋走過來。
警笛聲引起了幾個混混的注意，等看到來人的時候，莫西干笑道，「麻痹的，嚇老子一條，原來是二哥親自跑來了。」
見到莫西干等人，二級警督走到跟前，沒有如同往日那樣嬉笑，而是誰也沒想到得甩了莫西干一個耳光，「嚇，嚇你媽逼嚇。你們挺能耐啊，把新上任的公安局長都給抓來干苦力了！抓來就他們的抓來，連電話都不收，沒腦子的東西。」牛三斤又一個耳光甩在莫西干的臉上，巨大的反震之力把他的手掌心也打的通紅。
莫西干看了看自己幾個跟班，想說手機早都收上來的話，可是憋了半天沒敢吱聲。
「走，趕緊去把人給我放了，東西都還人家，別說話看我的，一幫狗腦子的東西。」牛三斤吩咐幾個混混道。
「好，二哥，我這就去，你們這群**，看人家穿的干淨利索的，能是普通人麼？用的手機都是iphone，你們沒腦子啊，利水縣城里有幾個人用這手機，麻痹的。」李慕禪推開身前的幾個混混，一路小跑著沖向放磚坯子的長亭，莫西干頭發跟雞冠子一樣左右亂晃。
張杰遠遠的跟在那瞪著大眼楮傻笑的弱智者身後，注目看著他拉著一輛平車，一邊傻笑一邊前行，只不過他的鞋底基本上都是跟大地做滑動摩擦運動，兩只鞋的後跟都已經碎裂，露出漆黑的腳後跟，被石塊劃破的地滲出血來，卻絲毫不能影響他面上的笑容，應該是心碎了，不知道疼痛了，這些原本應該受到關注的人，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他們沒有絲毫尊嚴，沒有絲毫地位，甚至都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痛覺。
一直負責看著窯廠，防止苦力們跑路的混混注意到了這個痴呆的慢速，走過來一腳把痴呆踹倒在地，倒地的痴呆臉上還是帶著笑意，「呵呵，呵呵。」口水隨著他的側倒而低落在地上，形成淺淺的水渦。剛想扔下平板車沖過去教訓一下這個混混，那痴呆已經掙扎著站起，雙手抓住平板車的扶手，慢慢向前挪動起來，他的前方一塊黑色的煤核，就那樣被他踩在腳下，等他過去之後，張杰發現黑色的煤核上，有一點亮晶晶的鮮紅，在陽光下非常刺眼。
踹到痴呆的混混掃了痴呆一眼，罵道︰「**，干點活這麼費勁。」然後轉過頭來，走到張杰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朝張杰的臉上扇去，嘴里還罵道，「看，看你媽的畢，信不信老子把你也打傻了。」
張杰覺得這一夜加一早晨的觀察已經足夠了，估計這個時候縣政府跟公安局的人應該到了，沒必要再隱忍，一伸手就要迎上前去，把這個混混放到。
「別打，順子你個二貨，別動手。」長亭這頭莫西干大聲呼喊著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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