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國還在想著到底要不要把所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的時候,張杰已經推門進來了,並且指著門口的那個黑色手提袋說道,「走,路上說,把這個拿著。」
林建國走上前去,一把提起了那個手提袋,沉甸甸的,里面不知道裝的什麼東西,肯定不是煙酒,看那稜角分明的樣子,難道是錢?這張局長不會是受賄了,這讓我出去難道是知道我剛才說了不該說的話,他們是一伙的?「張局長,我們去哪里?」
「我剛來對縣城不熟悉,剛才去要了車,現在也沒有專職司機,就讓你給我開兩天車,沒意見?現在去你母親的醫院,我去看看老人家。」張杰說道。
林建國心中明顯一激動,張局長竟然是去看自己老娘,而且還帶著這些錢,難道是要幫自己交手術費,哎,不能白日做夢了,第一天見面,還是個年輕領導!
無精打采的應了一聲之後,接過張杰遞過來的鑰匙,看了一眼,知道是八十五號帕薩特,立即大步跑出去開車。
利水縣醫院跟營房縣醫院比起來,好像鄉鎮跟都城的差別,這棟樓甚至比南平鎮醫院都略微差一些,醫院門口是個自發的小市場,一群做小生意的人不斷的招呼著來往的病人家屬,帕薩特筆直的進入了醫院大門,門衛看到車牌上的O,立即坐了回去,公安局的車,這些干保安的大都認識。
林建國的母親住在三樓的住院部里,一間十五平米左右的小房間里擺著四張床,相互之間只要伸手就能夠到臨床人的臉,張杰站在床邊,發覺想轉個身子都只能上身擰過去,兩條腿都不能原地轉圈,看著林建國母親瘦弱的躺在病床上,張杰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媽,我們新局長來看您了。」林建國跟他媽媽說道。
「大娘你好,我今天上班就听說您病了,過來看看你,有什麼困難您就讓建國跟我說,我一定盡量幫忙。」張杰說道。
老太太,原本還笑呵呵的看著張杰,以為是林建國的朋友,一听說是局長,立即把笑臉板起來了,「我沒什麼需要的,快死的人了,就是希望建國在這里照顧我別被你們開除了就好!」
張杰知道這老太太一定是听說了很多公安局領導的壞話,但是礙于林建國還在公安局上班,不好發作,當下也覺得自己挺冤枉,說道,「那就好,大娘那你先歇著,過幾天我再來看你。」
林建國無奈的看了他母親一眼,轉身跟著離去的張杰走了出去,卻發現張杰筆直的走到住院部的交費處,對穿著白大褂的女收銀員問道,「35號床賬戶里還有多少錢?」
女收銀員听了立即抬起頭來,連電腦都沒看就回道,「35號還有多少錢,她已經欠了六百多了,要是沒錢交手術費,就趕緊回家,反正也撐不過今年了,何必花那麼多得錢呢?都不容易。」
看來這女人還挺有同情心,張杰回頭招呼了一下林建國,「把包打開,看看里面多少錢。」
林建國看到這個架勢就明白了,自己幻想的成為了事實,兩只手顫抖的把黑手提袋打開,里面是十疊捆好的百元大鈔,立即站起來看著張杰,說道,「十萬。」
「35床的手術費需要多少錢?」張杰問道。
「最少存五萬,這個說不準。」女收銀員回答道。
張杰一扭頭,對林建國說道,「存十萬,讓她告訴院長,別亂花,我要來查賬的。」
林建國馬上湊到女人身邊,「劉姐,這是我們剛上任的局長,你跟院長打聲招呼啊。」
「新局長,這麼年輕,正的?」劉姐看到林建國點頭之後立即不在做聲,不遠處有個年輕的女警官從洗手間里出來,看到了林建國,驚訝的問道,「林建國,宋局長說你今天不過來了,讓我在這里看著大娘,你怎麼又跑過來了?」
「是你啊,快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咱新局長,張杰,比你還年輕呢。」林建國明顯有些高興,然後轉身對張杰說道,
「張局長,這是咱局里政工科的牛倩倩,牛局長他佷女。」
張杰沖牛倩點點頭,「辛苦你了,我找建國有些事情要處理,他母親這里拜托了啊,我相信你能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
牛倩倩倒是不見外,笑著說道,「張局長年紀不大,怎麼口氣說話這麼老氣橫秋啊,要是不見到你本人,我還以為是我叔跟我說話呢。」說完就笑著走了,「我剛才上廁所了,現在去看看大娘,兩位領導忙啊。」
林建國眼含熱淚,等跟著張杰走出醫院到停車場上,普通一下跪倒在地,咚咚咚就是三個響頭,額頭上被沙子隔出殷紅的鮮血,「張局長謝謝你,我攢夠錢一定還你。」
張杰坐進車里,沖著還跪在地上的林建國說道,「謝我干什麼,這是牛局長他們看你母親住院沒有錢動手術,主動捐助的,等著你把他繩之以法,就算報答他了。」
半天才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的林建國,從地上站起來,來開車門,打著了火,「張局長,大恩不言謝,抓他們,你一定安排我上。」
帕薩特從利水縣沿著山路一直往浪滄市開去,林建國一邊開車一邊向張杰匯報他掌握的情況,「張局長,李家磚窯是牛三斤局長的一畝三分地,城東二里鋪磚窯是邢建副局長的關系,三里山磚窯是倪啟龍副局長的小舅子開的,其余幾家也都跟各位副局長有著這樣那樣的關系,而且他們相互之間互贈干股,為的就是站在同一輛戰車上,誰也不能壞對方的事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上任局長想追查下去,最後徒勞無功,把自己折騰走了。」
林建國猶豫了一下又接著說,「而且我听說跟張縣長也有關系,拐賣兒童的一個最大的中介,是張縣長的佷子,叫張工陽,可是每次線索一到這個張工陽身上的時候,都會莫名其妙斷掉,公安局必然有內鬼,我是說偵查員內部,肯定也有幾個局長的眼線,但是我不知道是誰。」
張杰點點頭,「這里面牽扯太多,你要考慮清楚了,跟著我可能觸動一些人的固有利益,要是失敗了的話,我有可能全身而退,你就會萬劫不復了。」
林建國再次猶豫了一下,說道,「張局長,我已經把話說道這個份上了,想找退路也找不到,就一條路跟你走到黑,這些人把利水縣禍害的不成樣子,原來窮雖然窮,可是起碼還能過,現在很多人已經過不下去了,賣孩子的人一開始也不是這麼沒心沒肺的。」
「張工陽原本是干什麼的?」張杰問道。
「他原本是省城江陵的一個小混混,後來張縣長到咱這里任職,他也就跟了來,典型的官二代作風,在縣里橫行慣了,根本沒人敢惹他,上次一個交警兄弟,查了他的車,無牌無證,逆行闖紅燈,沒想到他下車就把交警毒打一頓揚長而去,事後弟兄們想去抓人,結果被牛三斤給叫了回來,局里出了200塊錢醫藥費,還不夠這位兄弟看病花的錢。」
張杰道,「縣委記周紅衛不管麼?」
「听說周記一開始跟張縣長很不對付,周記也是我們部隊的老領導了,但是後來被市里的領導批評不注意團結同志之後,他就對縣里的事情不聞不問,放任張縣長折騰,我們也能理解他,要退休的人了,不想惹事,可是利水縣的百姓遭了秧。」林建國說道。
張杰直覺上覺得周紅衛應該不止是被批評這麼簡單,否則一個熱血的軍人,能夠在退伍之後做到地方黨委的一把手,除了運氣之外,更需要實力,否則一般都會到某局當個副手就不錯了,寧願相信周紅衛是別有隱情。
看現在利水縣的情形,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弄不好就要出大亂子,這張三江真是不作弄點事出來不算完啊,此去浪滄市里,一是要找公安局局長請求幫助,二就是尋求市里的支持了,不過在這之前,自己真應該做點什麼,但是這麼做,是不是太給這小妮子面子了,自己前腳剛離開,後腳就把她叫來,感覺,嗯,很曖昧。
可是不找她,自己這方面不專業,算了,這個危機關頭,自己連窯洞都去住過了,也無所謂什麼面子問題了,打!車子開到浪滄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上班時間了,張杰跟林建國都沒有吃飯,在街邊攤買了塊面包,帕薩特直接開到了市局門口,跟門衛打了個招呼,有林建國的警官證,所以張杰這位無證人員也不用登記就進了公安局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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