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克己帶著張杰轉身出門,林建國被留在了紀委辦公室里,畢竟這是去見省委一把手,很多事情可能不方便小民警听見。
張杰能看得出來,曾克己跟省委記盧華民之間的關系很不一般,曾克己提出見盧華民的時候很自然,沒有一般的下級要見上級的時候那種拘謹。張杰印象中的曾克己跟盧華民應該是黨校同學,兩個人曾經在派系爭斗中落過下風,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沉寂之後又都浮出水面,慢慢的爬上了權利巔峰,一個成了省委記,一個成了省紀委記,位列省部級高官。
曾克己應該借助了盧華民的大力幫助,否則也不可能以這樣的脾氣性格執掌一省紀委的門戶,雖然紀委往往需要黑臉,可這臉黑到眼楮里不容半粒沙子,必然會得罪大量的利益階層,得罪大量的當權派,若是一個兩個他能夠抗衡,可若是人家聯合起來,想必若沒有省委一把手的幫助,曾克己也只有黯然離場一條路可走。
胡思亂想之間,張杰發現已經到了目的地,得知曾克己到訪,盧華民的秘已然早早的等候在門口,看他臉上那洋溢的笑容,就知道跟這位古板老頭也是很熟悉了,哪位風流倜儻的秘沒有跟張杰寒暄,看樣子雖然知道了張杰是一縣公安局之局長,也半個眼楮看不上這芝麻綠豆大的小官,領導身邊秘的眼界,由此可見一斑。
曾克己跟秘寒暄幾句,就帶著張杰進入了盧華民的辦公室,省委一號正端坐在辦公桌後,細細的觀賞著牆上新裝裱的那副山水畫,張杰對畫之道,連皮毛都不曾沾得,當然看不出這是何人筆跡,而曾克己明顯是此中高手,立時幾步挪到那畫前,上下端量起來。
張杰只覺得這幅畫很小,只不過一本十六開的大小,邊角還是弧形,似乎是一把古代的圓扇子上的圖案。右下角有幾塊山石嶙峋,上面一株青松郁郁蔥蔥,半邊崖壁上還點綴著數棵女敕竹,竹旁的天際飛翔著幾只鳥雀,映襯的遠方的山脈與天際交匯在它們展翅之處。
曾克己看了半分鐘後,問道,「老盧,這是你臨摹的《寒香詩思圖》?水平最近大漲啊,馬遠在宋代以畫山水見長,我看現代山水畫得宗師,應該是你老盧咯!不過我就納悶了,你就去過一次那邊的故宮,就能畫的如此,何不自己重新畫一幅?非要臨摹?」
「你老曾有事情就說,我還真不習慣你給我戴高帽子,好像你也不是這樣的人啊,以前要是有事,都是拉著我去喝酒,從來沒拍過馬屁,今天我還真得看看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說道畫畫,我就算再有自信,當著你的面也不敢說畫得好。」盧華民顯然嘴上雖然說不如曾克己,但是心里對這幅畫還是很滿意的,臉上的表情已經顯露出來他心口不一,張杰心下也知道這是人家兩位的感情深厚,若是旁人想見到領導如此真性情流露,恐怕很難。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這句話恐怕老曾你比我更明白!管中窺豹,給你我這一方彈丸之地,能夠潑墨出如此讓人遐思的山水之情麼?」盧華民嘆息了一聲,內中的情由,想必只有他和曾克己明白,反正張杰是听不明白的。
曾克己立即接口道,「管中窺豹,現在就讓你這頭豹子窺一窺你身上都有什麼?張杰,把你的材料拿給盧記看看。」
張杰幾步走到盧華民近前,把材料恭敬的放在辦公桌上,一如方才林建國的拘謹,「盧記,您請看。」因為從盧華民身上,張杰體會到了危險,這是那種心理的直覺,似乎盧華民是個為了目的不惜一切的梟雄,本能的讓張杰感到危險。
「小張啊,听說你是淮海省交換來的干部,很厲害麼!剛來我們鄂州,就能就任公安局這樣重要部門的一把手,不簡單啊!而且我听說你的七個副手,都讓你抓起來了?」
這幫當領導的,果真沒有一個好糊弄,曾克己肯定也早知道了,他剛才沒問,只是看了案卷,想必就是看自己這會如何回答,盧華民更是知道了自己的來意,他們兩位在自己面前談這幅畫,想必是打機鋒的時候已經交換了意見,現在是根據材料在細化一下該如何具體實施罷了。
「盧記,我是到任之後,才知道公安局的這幅擔子有多重,縣委和縣政府對我是如何信任!為了不辜負諸位領導的信任,更為了遵循黨的領導,為了利水人民的安全和幸福,我必須全力以赴,對這七位犯了錯誤的同志進行糾正,我想,這也是縣委縣政府讓我當公安局局長的初衷。」
盧華民一邊看材料,一邊對曾克己說道,「老曾啊,你現在不僅自己是千里馬,難道還想當伯樂不成?這樣,我基本上同意你的意見,你親自掛帥,去利水!但是我得提幾個要求,一是要除惡必盡,這種毒瘤,剔除的同時一定要把孳生他們的環境也剔除;二是妖保持穩定,不要造成恐慌情緒,這一點我相信以你老曾的經驗,沒有問題;三是查明利水禍亂之源,你們光把毒瘤除去了,貧窮落後的狀態不改變,必然還會孳生新的**。」
曾克己當下連忙打亂了盧華民的話頭,「老盧,我覺得你今天似有所指啊,我紀委記查處貪污**違法犯罪都可以,這經濟發展跟我不搭邊啊,你這不是強人所難麼?難道你是在說小張,他一個公安局局長,跟經濟好像也沒什麼搭邊的地方。」
盧華民哈哈大笑,「你可是說對了,前兩條就是讓你去干的,這第三條我就是在說這位公安局局長,听說他為了紅顏知己,調動了半個縣城的警車,在利水縣城上演了警匪大戰,然後對參戰干警演講說,這是來利水考察的投資商,既然投資商已經領來了,我也就不追究公車私用的小事了,但是投資的問題,不解決,那就不是投資商了。」
黑,真他媽的黑,張杰算是知道了,這盧華民危險的地方在哪里,剛剛在利水發生的事情,他這省委一號就已經知道了,利水混亂無序的情況他能不了解,明明就是解救人質的事件,被他給自己披上了紅顏知己的外衣,立即變了味道,成了公車私用,就要把投資的事情綁架到自己頭上,這比那王小強當街搶人還要無恥!
雖然是被冤枉,張杰卻不敢直接反駁,只能辯解道,「那就是一位普通朋友,來利水考察,就當街被劫持了,跟公車私用可沒一點關系,盧記要是把這頂大帽子給我扣上了,說不定我回去不僅公安局長當不了了,還得去曾記這里報道。」
「我都說了不計較,你還解釋什麼,但是投資的事情就壓在你這公安局局長頭上了,可不能有什麼心理負擔啊,你放心,既然我還叫你公安局長,你就算是被免了,還可以再上任的,好了,老曾,你們去,事不宜遲,鬧得太大了也不好。想必已經有人想往上面捅,我還得提前做做準備。」盧華民沖曾克己擺擺手,讓他帶著張杰離開了。
在紀委辦公室里,張杰帶著林建國等候曾克己,不多時曾記就風風火火的叫他們走,張杰錯愕的問道︰「就我們三個?」
曾克己笑道,「怎麼,你怕了?我一個人就頂百萬雄師!好了,走,監察局的同志們已經上車出發了,我跟著你的車走,就不自己開車了,目標太大,怕讓你們市里跟縣里的領導以為事情有多麼嚴重,別看我老頭子老了,可是省委常委的名頭還是挺唬人的。」
「您這是老當益壯!」張杰知道自己也該合適宜的拍拍馬屁,笑著說道。
曾克己跟著上了張杰的帕薩特,張杰就從後面的領導專座挪到了副駕駛,從後視鏡觀察曾克己的時候,曾克己問道,「張杰,你就覺得我是為了利水縣的事情下來的?」
張杰知道,紀委記這樣的省委常委,別說是個縣里的縣長貪污**,當保護傘,就是市長貪污,也不一定親自到場,畢竟還有副記,監察局長等領導在,那麼曾克己的此行,必然會有其他原因了,這確實張杰猜測不到的。
「曾記,我猜不到,總不能說你是喜歡利水的自然風光,想與民同樂!」
「你們縣紀委,政法委現在在找你,省公安廳也派了人去找你,市里面怎麼沒有什麼動靜?他們這不是不做工作,現在去找你調查的人,並不是想至你于死地的人,他們只是想跟你達成某種程度的妥協,然後雙方互不侵犯,不過界就好。但是你們浪滄市里,正在羅織你的罪名,瀆職,以權謀私,黨同伐異,各種各樣的帽子,都快給你戴了一遍了!」曾克己拋出了張杰沒想到的炸彈,是誰在背後謀害他,張杰想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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