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琴音、舞姿依舊,陸琪雖然距離莫小川和楚胤不遠,卻似乎沒有听到他們的談話一般,絲毫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欣賞著舞蹈,好似,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
莫小川面上帶著笑容,扭過頭去看了陸琪一眼,對于楚胤這種不同尋常的熱情,莫小川自然不會受之泰然,只是,到現在,楚胤也沒有表現出他的真實意圖來,讓莫小川漸漸地有些失去了耐心。
楚胤眼見莫小川一副拒人千里的神態,又滿了酒,道︰「莫兄弟可是信不過我?」
這簡直是一句廢話,莫小川差點便忍不住吼上一句,老憑什麼信你,不過,他們這種混跡在權力場的人,有的時候,明知道是廢話,卻也不得不說,莫小川心,也只能是無奈輕嘆,淡然地說道︰「楚兄,信與不信,現在還為時尚早,我倒是有些好奇,楚兄是怎麼知曉我要到此的?」
楚胤想了想,輕聲一笑,道︰「原來,莫兄弟是在懷疑我的誠意。這樣也好,將話說清楚,便沒有什麼誤會了。既然,莫兄弟心有疑問,為兄自然不會有所隱瞞。」
莫小川笑了笑,沒有答言。
楚胤接著,道︰「其實,為兄我是沒那個本事知道莫兄弟的行蹤,我之所以知道,乃是听一位王先生說言。」
「王先生?」莫小川心猛地一緊,楚胤提到王先生,讓莫小川瞬間想到了一個人,那便是王管家。自從王管家出面,幫著莫小川將梅世昌勸降之後,便再沒有出現過,莫小川曾派人打探過,卻是毫無頭緒。
現在,好像一切都明了了,為什麼,自己的人會打探不到,即便是齊心堂,也無法找到王管家的行蹤,原來,他一直都在楚國。楚國這地方,莫小川的勢力可謂是最弱的,比起南唐都不如。
王管家躲在這里,齊心堂找不到他,也就實屬正常了。
想到此處,莫小川抬起了頭,望向楚胤,道︰「楚兄說的這位王先生,不知是何,長相?」
「五十多歲,白面黑須!不苟言笑……」楚胤大概的形容了一下。
「黑須?」莫小川蹙起了眉頭,有些疑惑地問道。
「正是,怎麼?莫兄弟不知曉此人?」楚胤問道。
莫小川想了想,輕輕搖頭,道︰「未曾見著人,還不能斷定,人的容貌是可以喬裝的,這一點,光憑容貌,是說不準的。」莫小川這般說著,心卻依舊認為,這個王先生,十有八就是王管家。
「莫兄弟說的是,不知,現在莫兄弟可否與為兄敞開胸懷?」楚胤輕輕額首,隨後說道︰「當然,我如此將莫兄弟請來,並不單單為了幾杯酒水,事實上,為兄也有些忙,需要請莫兄弟幫忙。不過,莫兄弟也莫要介懷,不管莫兄弟是否幫忙,關于夏雛月之事,為兄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既然楚兄已經將話說的這個份上,我若是再推辭,便顯得不近人情了,這樣吧,楚兄需要我做什麼,不妨明說。」莫小川也實在懶得再與楚胤來回試探,直接開口說道。
「莫兄弟果然快人快語。」楚胤舉起酒杯來,道︰「為兄敬你一杯。」
兩杯酒下肚,楚胤放下酒杯,道︰「夏雛月這次,到底因為什麼會找上大豐寺,這件事,我不得而知,不過,我卻知曉,她現在其實並不在大豐寺內,而是在普濟寺,莫兄弟若是想救人的話,直接找上大豐寺,怕是,便找錯了地方。」
「哦?有這等事?」莫小川蹙起了眉頭來。
楚胤微微一笑,道︰「莫兄弟為了美人,還當真……」楚胤說到此處,搖頭一笑,道︰「罷了,像我這種不解風情之人,身邊留著的,也均是庸姿俗粉,豈能比的上莫兄弟。」
楚胤的話語有些自嘲之意。
莫小川卻未曾理會,只是說道︰「多謝楚兄,不知楚兄讓我幫忙之事,是什麼?」
楚胤想了想,又是搖頭一笑,道︰「不怕莫兄弟笑話,外界,一直都以為我們楚國與南唐同氣連枝,是最好的盟友,卻沒有人知曉,其實,我們楚國一直都被南唐欺壓著。先不說我父皇,在南唐皇帝面前,都是持晚輩之禮,便是那南唐的太,見著了我,也著實拿我當臣看待。便在半年前,與我一母所生的小妹,也被他強行要走,這等事,實在是奇恥大辱,我都有些難以啟齒。這也是在莫兄弟的面前,若是換了一個人,我也說不出口來。不過,這件事,卻總像是一塊重石一般壓在我的心頭……唉,罷了……讓莫兄弟笑話了。」
莫小川凝眉沉默了一會兒,道︰「這件事,南唐太做的實在是有些過分了,不過,我不知曉,這件事,我能幫上什麼忙。楚兄應該也知曉,現在我們西梁,與南唐,正在交戰之。」
「這件事先不著急。」楚胤擺手,道︰「為兄還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莫兄弟幫忙,此次,我們被南唐逼迫,派出的士兵之,有一個人,還請莫兄弟放還回來。」
「哦?」莫小川道︰「楚兄,此事,怕是不太好辦,雖說,楚國出兵,乃是因為南唐逼迫,可畢竟,那些人,也在戰場上殺過我們的兄弟,若是,隨意放回來,先不說將士們心怎麼看,單是皇上那邊,也不好交代……」
「莫兄弟誤會了。」楚胤擺手,道︰「我並非要帶兵的將領,此事,說起來也是一樁難以啟齒之事。其實,我想要的這個人,正是小妹。」
「這是怎麼回事?」
「我這小妹,平日間,我對她太過寵愛了,這一次,本來,父皇已經準了婚事,派人將她送往了南唐,但也不知怎麼讓她途跑了,還混入了軍,偷偷地去了燕國那邊。她是不會武功的,應該並未上過戰場,再說,率兵的將領也不可能敢上她出戰,想來,她應該是裝扮成了一個親兵或者護衛,還請莫兄弟通融一下……」
「若是如此的話,倒是好辦,回頭,我讓人帶一封書信回去,查一下,若是找到令妹,便派人將她送回來便是。」莫小川點了點頭說道。
「如此甚好,我在這里,先謝過莫兄弟了。不過,若是可能的話,我希望莫兄弟可以將這件事保密,不然的話,小妹的名節……」楚胤面露尷尬之色。
「這是自然。」莫小川抬眼看了看,道︰「現在,天色也不早了,若是沒有別的事,我便先告辭了,改日再與楚兄一聚。」莫小川站起了身來。盡管楚胤將話說的天衣無縫,可莫小川依舊對他不是很信任。
楚胤見到莫小川要走,也不強留,也站起身來,道︰「既如此,為兄今日是私自出來,不方便被人看到,便不相送了。」
「楚兄留步便好。」莫小川輕輕一抬手,轉身便朝外行了出去。
陸琪一言不發,跟著莫小川走了出去。
看到莫小川遠去,楚胤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靜靜地目送莫小川離開,這才收起了笑容。
莫小川走出了明月樓的大門,只感覺空氣一清,感覺好了許多,與楚胤說話的這段時間,他著實感覺不太好受,這個楚胤說話總是半真半假,而且,為人狡猾,便是莫小川,也有些琢磨不透他的真實想法。
兩人走遠了一些,陸琪輕聲問道︰「我們現在去哪里?」
「還回孫才那邊。」莫小川道。
「嗯?」陸琪有些不解。
莫小川道︰「既然,楚胤早已經知曉我們的落腳之處,卻沒有動手,他應該是有什麼顧忌,我們也無需刻意避諱。」
「你方才飲了那麼多酒,難道對他便這般放心?」陸琪在明月樓,雖然一直都看著舞蹈,似乎並不關心莫小川和楚胤那邊會發生什麼事,不過,她的劍卻早已經解下,放在了腿上,若是有絲毫不對,她便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即便此時,她依舊有些擔心莫小川,忍不住問了一句。
莫小川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來到小河邊上,貼著河岸的岩石坐下,將腳上穿著的靴月兌了下來,靴口沖下,對著河水倒去,只見,一陣水聲,居然有不少液體從靴里落入河水之。
陸琪輕輕一嗅,帶著一股酒氣,不由得很是詫異地睜大了雙眼,道︰「這是?」
莫小川笑道︰「我自然早提防著他了,別說這酒,就是砒霜水,也毒不死我的。」
「你居然用真氣直接將酒水倒出了體外?」陸琪很是吃驚,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莫小川搖了搖頭,沒有多做解釋,他體內已經沒有經脈之時,陸琪是知曉的,無需多說。果然,陸琪突然反應了過來,上下打量著莫小川,輕輕搖頭,道︰「話說,你現在當真成了一個怪物了。」
「是嗎?」莫小川呵呵一笑,道︰「即便是怪物,也是要睡覺的,我們快些回屋吧。為了安全,師傅今日,我們住在一間屋可好?我需要你的保護!」
「你又想找打是不是?」陸琪黑下了臉。
莫小川哈哈大笑了起來。
莫小川和陸琪朝著住處而去,此刻,明月樓的楚胤,卻已經將舞女全部驅散了,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里飲著酒。不一會兒,先前替莫小川他們帶路的老者走了進來,來到楚胤的身旁,躬身地行禮,道︰「太!」
「莫小川走了?」楚胤沒有抬頭,淡然地問了一句。
「是,已經離開。」
「他可有什麼異樣?」楚胤又問道。
老者道︰「並無異狀。」
「莫小川這個人,不簡單啊!」楚胤輕聲一嘆,道︰「沒想到,這酒的藥,居然對他,毫無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