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梁的皇宮,不同與他國,冷清的地方有不少。其,莫穎的道觀,算一處,吳佔厚的小院,也算一處。莫穎,已經許久沒有離開過道觀了,這幾年,她干脆將身上經常穿的長裙,也換成了道袍,如今,儼然已經成了一名不問世事的絕色道姑。
原本,莫穎以為,自己已經是心如止水,可以不再理會俗世之事,便是莫小川幾次歸來,她也未曾出去見過一面。可是,這幾日,她卻是心有些莫名的悸動,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這日,莫穎正在屋坐著,這種悸動之感,卻又泛起心疼,讓她顯得有些煩躁。就在這時,道觀的院門,卻被人敲響了。莫穎的面色微微一變,站起了身,這些年,已經無人再敢主動來打擾她。便是衣食用度,也都是她直接去宮總管太監那邊提取,至于用水,她更是直接在道觀之打出一口井來。
今日突然有人造訪,讓她很是以為,邁步來到近前,推開了屋門,但是,當她看清楚來人之後,卻是愣了一下。
「姑姑,好久不見。」莫小川面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打了一聲招呼。
莫穎的面上閃出一絲意外,原本,她還打算呵斥一下來人。但是,當她看到來人莫小川之後,這個念頭便隨之消失。頓了一下,才問道︰「你怎麼來了?」
「怎麼,姑姑不歡迎我?不請我進去坐坐嗎?」莫小川說著,也不等莫穎相讓,便不拿自己當外人的走了進去。
莫穎站在門旁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莫小川卻已經坐到了院的石凳之上,左右張望著,又笑著說道︰「這里的環境不錯,只是,相比以前好似少了幾分煙火氣,太淡了些……」
「你來,不會就是品論這些吧?」莫穎這時,也從意外之平靜了下來,行到莫小川的面前,卻並沒有落座,輕聲地說了一句,語氣,說不得冷淡,但也談不上親近。
對于莫穎的這種神情,莫小川倒是並不介意,雖然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面,但是,關于莫穎,他一直都是有所關注的。知曉這幾年,莫穎已經很少與人接觸,甚至很少與人說話,她的性,也正朝著一個極端而去。如果,再過些年沒有人來打擾她的話,怕是,她便當真變作了那種絲毫不近人情之人了。
「當然不是。」莫小川輕輕搖頭,道︰「姑姑,坐下說話吧。你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去看過女乃女乃了吧,前些日,我去看她老人家的時候,她老人家還提起了你,對你,很是掛念。」
莫穎搖搖頭,道︰「我很好,你回去告訴你女乃女乃,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些事情,而已,讓她莫要擔心。」
莫小川點頭,道︰「這個,我知曉,其實,我已經對女乃女乃這樣說過了。」
「那你還來做什麼?」莫穎的聲音變得有些冷淡了起來。
莫小川面上的笑容,也逐漸地消失了,他猛地一抬頭,盯著莫穎的雙眸,道︰「盈盈出事了。」
「盈盈?」莫穎的身驟然一怔,雙目明顯地睜大了許多,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不過,良久之後,她的神色,卻又平靜了下來,臉色也又恢復了冷淡︰「盈盈不是早已經死在了宮那場大火之了麼?」
對于莫小川和盈盈之事,莫穎是最早發現之人,在她的心,一直都很是矛盾,因為,在她看來,莫小川和盈盈乃是叔伯姐弟,這樣的關系,又如何能夠結為夫妻。
她以前也是極力反對的,不過,當盈盈為此不惜詐死,在宮放火,她也就默認了,當做這個佷女已經死了,不再去追究此事,可是,這個時候,莫小川卻又舊事重提,讓她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了。
「我知道你知道盈盈沒死。我也知道,你很關心她。我更知道,你現在不想听到關于她的事,若不是,這次我當真需要幫忙,我也不會來找你。」莫小川的目光毫不退讓地望著莫穎的瞳孔,他能夠從莫穎的反應看出來,莫穎還是很在意盈盈的。
莫穎冷冷地說道︰「我已經不理會外界之事,這些年,更是沒有與人來往,連你都辦不到的事,我又如何能夠辦到。怕是,這一次,你來錯了。」
莫小川沒有正面面對莫穎的話,只是自顧自地說道︰「本來,我已經將盈盈安排在劍宗,按理說,她是不會有什麼事的,可是,就在前段時間,盈盈帶著政兒外出玩耍的時候,卻被人劫走了。對了,政兒是盈盈生的兒,現在也快歲了,很可愛……」
「這與我何干。」盈盈冷淡地說道。
莫小川也不理會莫穎的態度,繼續道︰「我一直都很想他們,但是,你知道的,以他們的身份,我無法將他們接回來,現在,他們被人劫走,我卻找不到他們,這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我也僅僅得到一點線索,便是他們可能到了上京城,可是,上京我都快翻過來了,卻完全沒有他們的影,有一個地方,是你比較方便尋找,而我,卻無能為力的,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至于,你願不願意來幫我,便要看你自己了。不過,我不會放棄尋找,我絕對要找到他們,因為,我真的很想他們……」
莫小川說罷,猛地站起身來,又看了莫穎一眼,面上露出了苦笑,輕輕一搖頭,他的腳下猛地在地上一點,整個人飄然而起,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道觀外而去,身法十分的飄逸。
莫穎看在眼,也不免驚詫莫小川的武功進益之快,他這身法的速度,已經比以前用出清門式第七式的時候還要快上幾分了,但是,卻沒有半絲聲響,而且,身法異常的靈動。莫穎幾乎可以想到,現在的莫小川,用出清門式第七式的時候,他的速度,將會快到什麼程度。
怕是,即便同樣是天道高手的她,雙目在捕捉莫小川身影的時候,都會感到吃力吧。莫小川的進步,讓莫穎很是吃驚,不過,她卻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想,因為,莫穎的思緒,已經完全被莫小川之前的話,所吸引了。
「盈盈,已經有孩了麼?」
莫穎喃喃自語了一句,抬起頭望向了天空,天空之上,一片潔白的雲彩,隨著風,緩慢地飄動著,雖說,她早已經知曉盈盈當年是因為懷有身孕才離開的,可是,當她听莫小川提起,盈盈居然已經有了一個歲的孩,還是感到有些不可置信,心,也不免多出幾分感慨來。
低下頭,看了看放在石桌上的劍,莫穎緩緩地撫模了一下。盈盈,可以說是跟著她長大的,盈盈的武功,也是她教的,盡管,盈盈只是學了一些皮毛,武功並不高,但是,這絲毫不影響她對盈盈的寵愛。
這些年,一直都沒有去尋找盈盈,也沒有打听她的下落,莫穎一來是不想打擾盈盈,既然她想月兌離這個家,便讓她自由吧,二來,也是愛之深,責之切。對盈盈的疼愛,讓她有些不能忍受盈盈與莫小川之間的情感,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她們兩人,居然會走到一起。這也使得她,不知該如何面對盈盈。又如何去看待她和莫小川的孩。
不過,此次莫小川前來說出的這一番話,卻讓她的心,無法再平靜了。雖然,莫小川沒有明著說什麼,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莫小川是在懷疑,盈盈如今在宮。
莫小川的這個懷疑,在莫穎看來,可能性倒是不大。這宮,做主的人,一直都只有一個,那便是她的皇兄,西梁當今的皇帝,莫智淵。雖說,莫智淵對老太後很尊敬,但,做主的從來就不是老太後。盈盈是莫智淵的女兒,即便盈盈並非是什麼嬪妃所生,她的母親也不是如當年那些得寵的嬪妃一樣長得花容月貌。
可是,不管怎麼說,他們父女的關系,卻是無法改變的。莫智淵想要找盈盈的話,大可無需這麼偷偷模模的,他直接將盈盈帶回來,誰都沒有話可說。
道理雖然是如此,但是,這幾日心的一絲悸動,和莫小川方才的話語,又讓莫穎多出了幾分疑惑來,自己到底是否該幫這個忙呢?
她緩緩地坐了下來,撫模著身前的劍,面色連著變了幾次,最後,霍然起身,握著劍,朝道觀之外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