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趙勝听到房門處的動靜,轉回頭剛看清推門走進來的兩個人是誰,就見馮蓉向里看了一眼,腳下接著便是明顯地一緩,緊跟著一張小臉也不由自主的略微偏向了一邊。
要是馮蓉大大方方的跟著喬蘅走進來倒也罷了,可她突然來這麼一出,趙勝像是受了感染,想也沒想接著便把那條寬大的絹巾蓋在了小月復和雙腿上。
「他……」
馮蓉羞臊之下只是下意識地微微側了側臉,哪能看不到趙勝的小動作,一見之下喉頭立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鼻子里頓時一陣發酸,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事,那時爹已經做了趙墨的首領,在外頭豪俠好義人人稱道,可在家里對娘卻是呼來喝去,何曾考慮過娘的感受……
大姑娘家心思終究細的多,更何況馮蓉此時心事重重,難免更是細膩,趙勝這個微小的動作頓時讓她犯了躊躇,別說喬蘅在旁邊,就算這屋子里只有趙勝跟她兩個人,她思慮了千百遍的那些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了。
馮蓉扭捏是因為她終究第一次看到男人赤著的健壯身體,雖然有心理準備,然而越想讓自己放松下來反而越羞臊,而喬蘅雖然同樣是處子,但這麼久以來幾乎一直跟在趙勝身邊伺候,什麼不該見的東西沒見過?跟趙勝也就差那麼一點事了,所以她心里坦然,心知馮蓉是被自己騙來的,如今正尷尬的難受,便一邊向浴池邊上走一邊對趙勝笑道︰
「晌午我和蓉姐姐說好了一起拜迎公子,也沒想著公子一會兒出門。」
喬蘅這話說了半句留了半句,趙勝剛才見她帶著兩個使女準備好了洗澡水便借故跑了出去,本來想著自己的心思還沒在意,這時候看見馮蓉遲遲疑疑的模樣,還有什麼猜不出來,不以為意的笑道︰
「沒辦法,明天還得去宮里面見大王,後頭還不知道有多少事兒要做。許先生已經來了好幾天了,我總不能就這麼把他涼著。」
說到這里趙勝停下了話頭,抬頭看了看跟在喬蘅身後兩三步遠走過來的馮蓉,
「我回來本來想先去看看蓉兒,可急事兒都趕到了一塊,實在沒辦法。蓉兒的傷怎樣了?我看臉色倒是如常了。」
「我沒事的,公子還是正事要緊。」
馮蓉勉力保持著平靜的笑容,喬蘅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俯伸手在池水里試了一試,笑道︰「蓉姐姐是練武之人,倒是比旁人好得快些,只是這些時日養傷荒廢了練功,實在有些可惜。噢,水有些涼了,我去讓他們再燒熱些。」
「哎……」
馮蓉見喬蘅說著話就往外走,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喬蘅本來就是要把她一個人留下跟趙勝說說話,哪里會停下?這浴室為保證屋內的溫度本來就不算大,等馮蓉剛「哎」出一聲,喬蘅早就走出了屋去。
「蘅兒這不是坑人麼。」
心里有鬼難免尷尬,馮蓉忙沒話找話道︰
「公子顛簸了一路,這麼累又到了晚上,干嘛非得今天去見許行先生呢?听喬公說,許夫子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公子就算晚去幾天,許夫子怕是也不會說什麼的。」
趙勝听到那個「累」字,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肩膀方才笑道︰「只是坐在馬車上倒也沒什麼。許夫子終究是名望,又是我請來的,不管他說不說,咱們該盡到的禮節還是要盡到為好。」
咱們……這兩個字讓馮蓉怎麼听都不是滋味,見趙勝自承,心里不由微微一痛,忙斂起裙角蹲在了趙勝身後的池邊道︰「要不我幫公子揉捏揉捏肩膀,活了血脈身上就舒坦了。」
趙勝原來只知道馮蓉擅長殺人,倒沒想到她還會這一手,「呵呵」一笑道︰「我原先怎麼沒听說蓉兒會推拿……噢,推拿之術似乎與武學有些牽連,怕也是馮首領傳授的吧?」
「不是。」馮蓉見趙勝放松了雙肩重又仰靠在了池邊,便俯下臉挽著衣袖說道,「外祖父在世時在鄉間行醫,娘小時候常常幫著打些下手,看也看會了。後來娘教了我一些,說等我……」
話到這里戛然而止,挽著衣袖的那只手猛然停了下來,馮蓉面熱心跳地抬眸偷偷看了看趙勝,見他閉著雙目只是笑微微的靜听,只怕並沒有往心里去,心緒這才安穩了許多。
然而馮蓉這次卻想錯了,趙勝只停了一瞬便笑著接道︰「等你長大嫁了人,夫婿外出勞作回到家里,你要是能幫他按摩按摩,他心里定然歡喜。」
馮蓉此時心里正在矛盾掙扎,見趙勝接她無心之失的話茬,臉頰頓時漲的通紅,微微嗔道︰「公子你……蘅兒還說公子被禮儀堵住了嘴呢,原來笑話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這怎麼是笑話人?你幫我揉捏活血,我心里當然歡喜。」趙勝笑了一聲,轉口道,「馮首領豪俠執義,天下聞名,我先前便大是仰慕,卻從來沒想到能與你相識。蓉兒,你和馮夷來了這麼久,我還從來沒听你們提過家里的事,你不妨跟我說一些。」
馮蓉見趙勝變了話題,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扭捏,不覺目光復雜的看了他片刻,這才輕輕舒了口氣,垂下眼簾一邊繼續挽袖一邊幽幽的說道︰
「外頭的事就那些,哪有什麼好說的。爹原先整日在外頭奔忙,一年也回不了幾回家,就算是回來了,除了督促我和哥哥練武,整日都是不苟言笑,半天都難听見他說幾句話。我和哥哥從小只跟娘親,都沒覺著爹是家里的人……听娘說,爹小時候在鄉里勢單力孤受人欺負,實在過不下去了方才跑出來投奔師門的。」
「噢,原來馮首領是這樣當得墨者。」
「嗯。我們家幾代單傳,爹沒有什麼親近的兄弟,在鄉里是獨門小戶。後來爺爺死的時候爹年歲還小,那些遠支的本家便算計上了家里的幾畝薄田,派役派餉什麼的總是往爹身上壓。爹勢單力孤哪里斗得過他們?後來在鄉里沒辦法再立足了,這才和劉師叔一起跑了出來。」
「劉師叔?」
「就是叔段哥的爹爹,那年跟爹一起……一起走了。」
馮蓉想到爹娘的慘死不覺黯然,心思瞬間不知跑到了哪里。趙勝見觸到了她傷心處,不免也是一陣沉默,但轉念間一想,卻又似乎從馮蓉的話里悟出了些什麼。
馮文是在家鄉過不下去方才跑出來的,這些話听起來怎麼與趙國如今面對的局面如此相似?然而馮文斗不過那些本家還能選擇逃跑,但趙國即便陷入窘境卻又能往哪里跑……
趙勝突然之間心靈福至,瞬間想通了許多事情。世事如棋那句話果然沒有錯,這天下的事便仿佛一盤棋局,當年趙武靈王為興趙,以進攻中山和群胡「做劫財」開始胡服騎射;安平君趙成他們為拿回失去的權力,借「兩子並立」事件「造劫」發動沙丘宮變;趙成死後,李兌雖然拉攏宗室,卻又不肯將封地用人用物權還給諸封君,何嘗不是要以此「做活」以控制權力;自己為扳倒李兌,跳出邯鄲借用魏國的力量,現在又在為牽制秦國借征伐樓煩匈奴之機豈也是在「做活造劫」;而某人或者某些人為了敲山震虎,攪亂趙國朝堂人心逼迫自己退兵,何嘗不同樣是在「造劫」?
趙國國內如此,趙國之外同樣也是如此,秦國借用齊王的野心拉攏齊國對付趙國是在「造劫」;燕王派秦開來趙國傳遞機密看似被逼無奈,但又何嘗不是他看到燕國經過二十多年發展已經有了力量,準備以趙國為平衡,借秦齊互帝之機「做活」跳出齊國控制呢?
好一群棋手……
趙勝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當日跟徐韓為所說的「趙國既趙勝、趙勝既趙國」並不含絲毫偽意,畢竟作為趙國公子,如果趙國亡了他便再沒了出路,再加上他知道長平之戰趙國大敗以後被白起坑殺四十余萬兵卒,從此拉開了秦國並吞天下的序幕那件大事與歷史上的自己有很大的關系,這就更讓他感到時不我待了。
然而明白道理是一回事,真正去解決卻又是另一回事,這個世界雖然因為趙勝的蝴蝶效應已經迥異于原先的歷史,但趙國四戰之地的窘境卻依然沒有絲毫改變,西邊秦國是虎,東邊齊國是狼,南邊的楚國雖然與趙國隔著同為三晉的韓魏,但爭霸中原的野心又何曾消失過?這就意味著不管趙勝想先從哪邊打開局面,在沒有穩定後方的情況下,身後都會有牽制力量,最終只會讓他什麼也做不成。
即便不去考慮外部的事,單單趙國國內的牽制力量便已經足以讓趙勝寸步難行了。什麼變革,什麼圖強,在有些人眼里根本比不上自己的私利,如今趙勝還什麼都沒做,只是為北征向他們借了些錢,他們便忍不住跳了出來,趙勝實在不敢想象自己如果當真鋪開了搞變革他們又會如何。
這些人都非易于之輩,趙武靈王的前車之鑒不遠,內外交困之下如果不能親手創造一個好的局面,徐徐而進先變革圖強再爭霸天下的路根本走不通,秦齊楚諸強不會給趙國這個機會,宗室中那些守舊的人同樣不會給趙勝機會。那麼如果不想坐以待斃,也只有想辦法在別處「落子」了……
這一步棋應該如何走……趙勝感覺腦子都疼了,頓時對自己在歷史知識上的缺乏痛恨無比,作為一個穿越客,居然只知道廉頗、藺相如、樂毅這些歷史名人,實在是失敗無比,要是能夠提前知道些歷史細節該有多好啊。
嗯?歷史細節,樂毅,穩定的大後方……對,樂毅!趙勝眼前忽然一亮,心胸瞬間開闊了許多,誰說當真不知道一丁點歷史細節,這不說來就來了麼?
「政治斗爭不是請客吃飯,婦人之仁可行不通,該狠下心來的時候就得狠下心。既然都是弈棋高手,我不妨陪你們好好手談一局。」
趙勝心里一陣興奮,抬手正要向胸前撩水,也不知怎麼回事,這時候他突然感覺到右肩上一陣疼,就仿佛被人抬手緊緊一扣,緊接著又被什麼堅硬帶刺的東西猛地刮蹭了一下。這疼痛雖然不是很強烈,卻來得實在突然。趙勝猝不及防登時挺緊腰倒吸了一口氣。
「哎呀,公子!我,我走神了,刮疼了吧?」
趙勝想心事的工夫,馮蓉也正在心思滿月復,一會兒想到爹爹的慘死,一會兒又在為自己現在的左右為難滿心酸楚,早就把娘傳給她的那些手法技巧拋到了九霄雲外,走神之下頓時忘了十指之間抓的到底是什麼,出于拿劍的習慣使然右手便不由自主的滿把抓了下去。
馮蓉要是僅僅抓下去倒還沒什麼,可她因為長期握劍,手掌接近手指根處早已經磨起了繭子。這繭子雖然不厚,但長年累月與劍柄摩擦,難免會磨出些刺來,要是扎上一下實在提神。
「大姐,殺雞拔毛也用不著這麼大力氣吧。」
趙勝猛然回過了神來,回頭見馮蓉赤著雙手一臉的不知所措,登時有些哭笑不得。他要是不吭聲倒也罷了,這句話一出口,馮蓉立刻雙頰飛霞,微微蹙著眉羞惱的道︰「我早就說我不行了,粗手笨腳的,可蘅兒她非得……」
馮蓉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猝然間剛想站起身來,那邊趙勝卻一臉訕然的搶先抓住她的手笑道︰「好了好了,我只是隨口說笑罷了,你怎麼這麼當真,連粗手笨腳的話都出來了?」
「可,可我這麼笨,公子也不嫌?」
你還不如罵我幾句讓我心里舒坦呢……馮蓉被趙勝話說的差點哭出來。趙勝笑了一聲,輕輕掰開她的手指,一邊抬手磨挲著她的手心一邊柔聲說道︰
「你又不是府里自小養了伺候人的使女,不會做這些就是笨嗎?你是練武之人,英姿颯爽才應該是本色。我雖然一直沒說,卻早已看出你這些日子在府里憋屈壞了。蓉兒,你身子若是當真恢復好了,倒不妨到刺馬軍去幫一幫劉元他們。」
「公子,公子這是要攆我走麼……」
馮蓉心中一陣淒涼,君府自有君府的規矩,更何況公子還是一國相邦,如何會讓自己的妻妾出頭露面惹人笑話,再說自己又不像蘅兒那樣自小照顧喬公心思細膩,手里眼里都有活兒,怎麼可能討得公子歡心,公子這樣說必然是委婉之意了。
馮蓉心里本來還在掙扎,但想到此節反而坦然︰罷了,罷了,本來就不該屬于這里,又何必奢求,這樣何嘗不是個對誰都好的結果……
趙勝只當馮蓉誤會了自己,如何能想到她會有這些心事,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我怎麼會趕你走?如今馮夷他們都不在邯鄲,刺馬軍里沒有幾個能壓住陣的人。喬公雖然受馮夷所托幫著籌備,但他對趙墨來說終究是外人,有些話實在不好說。你雖是女兒身,趙墨的人卻服你,若是出面就等于我親自前去運籌,我還能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我知道你是一只野鹿,應該在山林莽野上奔跑,我若是只想著自己顏面如何,即便給你再寬敞的華屋,再珍奇的珠寶也只是困住你,卻無法讓你開心。我絕不會那樣做,別人要是側目那便隨他們去好了,你只管放心幫我就是。你……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他為何要這樣呢……馮蓉此刻早已經控制不住眼淚,盡力地低下了頭,半晌才道︰「沒……沙子迷眼了。」
「這屋里哪來的沙子啊!」
趙勝頓覺無力, 的一聲坐回了池子里,頓時濺起了大片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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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勝雖然讓喬端去休息,但喬端最終還是堅持跟著趙勝去了白府。此刻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一路上除了平原君府的燈籠照明便在看不到一絲光亮。邯鄲城巡夜的兵卒都是有眼力件兒的人,就算離得再遠,只要看見這大隊人馬的規模和架勢,不用猜也能知道他們是什麼身份,誰還會上來找晦氣。
中國的禮節是越往後發展越少,先秦作為文明發端反而是禮儀最繁瑣的時代——當然了,至于守不守還要看個人表現。趙勝對許行以師禮相迎,這又是第一次去拜見,禮節絲毫不敢怠慢,車駕到了白府的偏門便停了下來。
白家雖然不敢去比各個君府,但在邯鄲也是數得上號的府宅,論規模恐怕比有些卿士府還要大些。府大人多規矩自然也嚴,像偏門這種主家一年都來不了幾趟的地方從來都是天黑就閉門,僕役雜差們誰要是回來晚了只能老老實實的在外頭過夜。
太陽一落山門房便早早的閉了門,這時候頭一陣覺剛剛才迷糊舒服,突然听到有人在外頭梆梆的敲門,雖然多少有些惱,卻並不想去理會,翻了個身便接著睡了起來,然而今天卻奇了怪了,門外的人好像是跟他卯上了勁兒,他越是不想動,敲門聲反而越響。門房登時著惱,騰的一聲坐起身便從榻上跳下來大步跑出了屋去。
「敲,敲。這他娘的都什麼時辰了?喝了貓尿便老老實實在外頭醒醒酒。再敢敲小心老子報上家主把你剁碎了扔外頭喂狗!」
「小哥叨擾,老朽是許行先生的好友喬端,還請開一開門。」
門外答話的並非什麼喝了貓尿的晚歸醉鬼,反而是一個老者。門房頓時大感意外,雖然不願開門,但听到「許行先生」四個字卻又不敢怠慢,猶豫了片刻方才取下了門閂吱呀一聲略略開了條門縫向外伸出了頭去。
喬端見總算喊出了人,轉頭看了看身後不遠處的趙勝便忙恭恭敬敬的向門房執禮道︰「實在是叨擾,麻煩小哥請人去看一看許夫子睡了沒有,要是睡了便不要驚動,若是還沒睡的話,還請通稟一聲,就說……」
「老丈你沒見天晚了麼。」
門外明火執仗、人影亂晃的景象早把門房嚇了一跳,他眼花繚亂之下一時半會兒根本鬧不清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唯一的反應只有「閑事莫惹」,哪還有心思去听喬端說了什麼。
喬端笑道︰「是啊,就是因為天晚了,所以才請小哥先去看看,要是許夫子睡了我們便不打攪了。噢,還請小哥千萬不要驚動許夫子。若是沒睡的話你再通稟一聲,就說平原君公子求見。」
「平平平平……我的個娘哎!楚楚楚楚楚楚…………楚楚管事!哎喲,我的腳……」
門房定定的看了喬端半晌,突然像是發癲了似的折返回身便跑,一路上跌跌撞撞、鬼哭狼嚎,登時鬧了個雞飛狗跳牆。他如今心里算是徹底怕了,還什麼把人家剁碎了喂狗,就憑剛才罵的那兩嗓子,人家反過來把咱剁碎了喂狗還差不多。
趙勝早就料到這位必然難免些驚訝,但哪曾想他反應會這樣激烈,啞然了片刻方才訕訕的模了模鼻子對喬端道︰「咳,喬公,我看咱們也用不著等了,進去吧。」
……
不大會功夫以後,一個褐衣短裝的中年人匆匆的跑進了白府深處的一座幽靜小院,他抬眼看到正堂里還亮著燭光,這才一路小跑推門走進了廳去,向坐在幾後翻看著竹簡書冊的一名須發皆白的短衣老者拱手稟道︰
「先生,平原君公子勝前來求見,現在正在偏門外候著,先生見不見?」
「誰?」
老者放下書冊愣了一愣,緊接著目光猛地一跳,雙眉一皺埋怨道,
「哎呀,陳相,我說你這是實在呀還是傻啊。人家平原君這個時候來,走的又是偏門。你也好意思擺臭架子?真是,這麼大的人了,讓我說你什麼好……快,幫我把鞋找來。」
說著話老爺子用手輕輕一拄地便站起了身來,動作竟然極是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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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四章是後頭整部書的鋪墊,線索一多難免顯得有些嗦。海涵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