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成灰她都認得他。
盡管過去了十幾年,袁天晨的模樣一點都沒變,依然俊郎的外型,卻比從前更顯得成熟了一些。
莫璃微斂雙眸,垂下的手指不自然地彎曲了幾下,突然笑了起來,眼神平靜的抬起頭延︰「這位道友,我像是那種愛開玩笑的人嗎?」。
袁天晨打量了一下莫璃,雖有種熟悉的感覺,不過的確是從未見過。折扇一合,嘴角含笑道︰「不像,不過事情還沒正式下結論,姑娘就擅自訂下賠償的數額,那萬一要是姑娘事實正好相反呢?難道姑娘也打算賠償仙道宗一萬靈石?」
莫璃搖頭,「如果是我弄錯了,我會賠償一千靈石。」
「姑娘,為何仙道宗錯了就要賠一萬,而你們就只能賠一千?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袁天晨愣了一下,追問。
「哪里不公平了?仙道宗身為東道主,執法本就該公平公正的執法,這樣才能讓眾商家和客人放心。可偏偏身為東道主的仙道宗卻在執法中做錯了,難道不應該加倍處罰,寬慰我們這些弱小者的心嗎?」。
弱小者?圍觀的人听到莫璃的話表情都有些怪異,這樣凶的女人會是弱小者?不過他們也覺得莫璃的話頗有道理,身為東道主的仙道宗是應該加倍處罰,才合情合理。
看著眾人都點頭,袁天晨反駁道︰「姑娘,你這是雙重標準,分明有欺負東家之嫌。」
「道友,其實我這也是為仙道宗好,有了這種約束,才能讓大家感覺到仙道宗對大家的尊重,這只會對不老坊市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說不過姑娘的強詞奪理,不過在下認為,還是等事情的事相揭曉後,才來討論賠償事宜如何?」
「沒問題,即是天星宗的道友所言,我等自然從命。」
莫璃適時的點出他的身份,同樣也暗示對方與仙道宗的關系,表面上似乎以第三人的身份就事論事,可誰都知道天星宗與仙道宗的關系,自然他看似公平的立場就失去了。
袁天晨眼神凌厲起來,盯著莫璃道︰「你認識我?」
「袁道友這話問得有些奇怪,你應該問有多少人不認識你才對。誰不知道袁道友是天星宗最有前途的修士,畫坊里各具姿態的袁道友的畫像可不在少數。」莫璃哈哈一笑,絲毫沒有因為袁天晨的眼神的壓迫而顯得有壓力。
作為天星宗最有前途的修士,袁天晨的畫像在畫坊中銷量能排進前十。畢竟一名出身不凡,至今尚未娶妻,只差一線就可結嬰的修士自然是眾多未婚女修們的夢中最理想的雙修伴侶之一。
袁天晨臉色稍霽,而徐長樹一听他是天星宗的袁天晨,趕緊上前熱情的見禮,邀請他入內休息。
「不必。」袁天晨擺手,走過去與徐長樹站在一起。
這時,衡陽派的幾名被扣押的弟子被帶了上來,同時那幾名歸海派的弟子也被尋來。
「顏長老,韓長老。」鼻青臉腫的三名弟子被帶上來,一看到莫璃和韓偉明,都激動的喊叫起來。
莫璃示意他們稍安勿燥。
徐長樹環顧周圍,輕咳一聲道︰「咳,所有相關人等已經帶上來了,各位衡陽派的道友,事情的經過是怎樣的,還是請幾位當事人講述一遍,再作判斷如何?」
眾人都點頭,的確他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就請歸海派的幾位道友講述一下事情的經過。」徐長樹看向歸海派的幾名修士。
莫璃眉頭皺了皺,通常人們都有著先入為主的習慣。她肯定這個徐長樹是故意這樣安排的,讓大家產生先入為主的想法,到時候衡陽派弟子的講述力度就大打折扣了。
不過先講述的也不一定就都有優勢。
「是這樣的,我們在安源商店花了一百靈石,買下了一件法寶殘片。誰知道出了安源商店,就被這幾位衡陽派的道友攔了下來,他們欲出雙倍的價錢向我們購買這件法寶殘片。我們在買下它的時候就覺得這法寶殘片似乎材質有些特殊,所以才買了下來,打算回去後研究研究,自然也就沒同意衡陽派幾位道友的提議。誰知道他們竟然誣陷我們偷他們的東西,將執法隊的諸位道友引來,幸好仙道宗的道友目光如炬,沒有上當受騙……」
衡陽派的幾名弟子實在忍不住了,情緒十分激動怒吼︰「你們胡說,明明是我們買的東西……」。
「閉嘴,不得打岔,是非自有公論,大家又不是傻子,誰富誰窮一眼能辯。等到了該你們講述的時候,自會讓你們講述,別那麼沒規矩,丟了咱們衡陽派的臉。」莫璃怒斥那幾名衡陽弟子,表面是在指責他們不懂規矩,可實際卻是在提醒大家,歸海派的弟子會窮到這個地步,只能買點法寶殘片?
徐長樹緊咬著牙,一番布置讓那個女人幾句簡單的話全給破壞了。本來已經偏向那歸海派的眾人,現在又開始懷疑歸海派弟子所說話的真實性了。
這個女人,太狡猾,竟然以怒斥弟子為由,連消帶打反將了他一軍。
莫璃笑眯眯地看著徐長樹,平靜地問︰「既然歸海派弟子已經講完了,現在輪到衡陽派弟子開始講述了吧?」
「正是。現在請衡陽派弟子講述事情的經過,大家也好判斷一下,究竟誰在說慌。」當著眾人的面,徐長樹只能表示公平。
衡陽派弟子開始講述事情的經過,只除了買法寶殘片的是他們,以及仙道宗弟子不講青紅皂白的就將他們扣押以外,其余的都跟歸海派弟子講述的一模一樣。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家的興趣都很濃厚。
同樣的故事,只是角色互換了,究竟是誰在說慌?
「既然你們都說那法寶殘片是在安源商店買的,那請安源商店的老板來坐證,就能證明誰在說謊,此案亦可了結了。來人,請安源商店的掌櫃前來。」徐長樹大聲地吩咐下去。
「等等,我覺得審來審去實在麻煩,咱們都是修仙者,沒必要弄凡人那一套,其實就讓他們以心魔發個毒誓就可以。」
莫璃一听徐長樹要請安源商店的掌櫃時,就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強權下,那掌櫃自然是人家要他說什麼就什麼。既然這樣,她可不能讓對方得逞。
這個建議一提出,衡陽派的幾名弟子趕緊表示,自己願意以心魔發下毒誓。而歸海派的幾名弟子臉色立時變得蒼白。
以心魔為誓,這可是世上最嚴厲的誓言了,一旦受制,終身修為不能寸進。
許多修士都是老油條,略一想已經明白過來,衡陽派的人要這樣做,就是怕暗中有什麼貓膩,誰知道那店鋪的掌櫃有沒有被收買。
眾人紛紛道,這個提議不錯。說謊的肯定不敢發誓,沒說謊的自然不受誓言影響。甚好,甚好。
釜底抽薪,莫璃狠狠地反擊。
歸海派幾名弟子的反應都落在圍觀眾人的眼里,大家徹底明白過來,早有那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已經嚷嚷起來,「什麼大門大派,太丟臉了,竟然貪墨別派弟子的東西……」
「什麼執法隊,什麼公平公正,全是狗屁……」
韓偉明面色發苦,心中長嘆,這下子徹底的結仇了。一天時間同時得罪仙道宗和歸海派,雖然門派暫時無事,可門下弟子行走時就要小心了,那些人可是會將氣撒在他們身上的。
徐長樹臉色十分難看,立刻命人將犯事的執法弟子拿下,稟明掌門後再做處理,那法寶殘片也從歸海派弟子身上搜出來,還給了衡陽派弟子。而那幾名歸海派弟子,則驅除出蒼州,不得再踏入蒼州一步。至于他們是不是參加這次大賽的,都會被取消參賽資格。
「顏道友,這樣的處置你還滿意吧?」徐長樹冷著臉問,想要報復她的想法更加強烈了。
「基本滿意,只是我認為你們仙道宗還是應該在經濟上給予賠償,你看看他們個個鼻青眼腫的,想必沒少受到仙道宗弟子的招待吧?難道道友認為衡陽派弟子是可以隨意被人欺辱的?」不管怎麼樣,莫璃是咬著靈石不放。
反正都得罪了,不多拔一層皮下來,怎麼對得起她辛辛苦苦的賣力表演一場。
「好,一萬靈石就一萬靈石,只是道友也要有命享才是。」徐長樹冷哼一聲,以傳音的方式將這話送入莫璃的耳中。如果不是這麼多人,他何須忍耐。
「道友盡管放心,在下的命可長得很。」莫璃笑盈盈的也以傳音方式說出。
徐長樹大手一揮,底下的人用托盤裝著一大堆中品靈石送至莫璃面前。伸出縴縴玉手,莫璃手一拂,盡數收入手鐲中。
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還真敢收呀,不要命了?
袁天晨搖著折扇,面帶微笑地看著莫璃,一雙單鳳眼閃爍著充滿興趣的光芒。看來,他要改變行程,暫時留在瑤星上了。想到過幾天就是青年修士大賽,他很期待再次看到她。
這個女子很特別,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只是不知道是真有倚仗還是真的很笨,同時得罪兩個一流門派,以衡陽派的弱小能吃得消嗎?要不要他英雄救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