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魂機 第一卷 第七十一章 戲火訣

作者 ︰ 浮生雲月

好在這個世界菜色發明的甚是齊全豐富,朱荔更是個高明的廚子,什麼羅漢齋、素菜鹵、筍尖菊花湯、黃桂冬瓜百草盅……等等素食換著花樣來,再加上廚房幾人不時的翻花樣想心思,推陳出新菜色,幾十天可以不同樣。不僅白兔子愛吃,就連洪招娣也愛吃,倒也相得益彰。

白兔子坐在洪招娣對面,眉飛色舞用竹箸夾了菜肴享用,不時喝一兩口玉杯中盛放的桂花釀,雖然吃的速度不慢,但一舉一動居然表現的非常優雅得體。

不過,他也就是在洪招娣面前願意好好表現一下,自己身為「人類」的姿態。若是背轉身面對阿燕,那麼十之八九,馬上就會看見一只滿身白毛的兔子,毫無儀態的蹲坐在案上大吃大喝,等吃的滿臉滿身菜漬之後,還要人幫著洗澡刷毛。

除此之外,白兔子化形之後,除了喜歡喝茶之外,還多了個嗜好,那就是喝酒。

洪招娣十天前收到顏飛白從皇城寄來的兩壇百年蘊靈桂花釀,在飯桌上開封一壇之後,白兔子頓時被其氣味與澄澈色澤吸引,喝了一口之後就不可收拾,從此愛上,每餐必飲。

說起顏飛白,他目前正在皇城,向皇帝要人要錢要糧要物資,以保證外門的重建進度,並負責沿路物資的押送。

而之前顏飛白的師父舌華真人,在皇城有一處私產命館,里面存放了舌華真人一生的積蓄。顏飛白做正事之余,順便對其進行了接收清理。

這兩壇百年的蘊靈桂花釀,便是舌華真人所遺留下來的私產之一,顏飛白見其難得,自己舍不得喝,便寄了回來贈予洪招娣。

百年的靈酒甚是珍貴,可遇不可求,洪招娣又只得了這兩壇,再加上其入口清冽甘甜,酒性卻綿長醇厚,極易醉人,所以她雖說寵溺白兔子,卻也沒敢讓白兔子放開量喝,只是每日小酌而已。

涼亭之中,初夏的陽光自叢叢竹蔭的縫隙中疏疏灑落下來,小竹林內的竹子皆為變異靈竹,葉片與竹桿是近乎半透明的碧綠,在陽光的映照下,一眼望去如同深深淺淺的琉璃翡翠般。

白兔子一邊享用著美味佳肴,一邊喝著百年靈酒桂花釀,一邊和洪招娣聊天,覺得除去修煉的方便之外,這樣身而為人卻也不錯。

洪招娣拈了塊五蜜七花糕放進嘴里,咬了一口,朝白兔子道︰「你現在術法修煉的如何了?」

白兔子自然是個吃貨,洪招娣也性喜美食,兩人在這方面倒是挺投機緣。

白兔子听洪招娣這樣說,連忙獻寶道︰「那本《戲火訣》我已是精通了,我現在便練給你看。」

洪招娣點了點頭,就見白兔子凝神靜氣,左手上,右手下,環抱于胸前,然後在他雙掌之間,出現了一簇拳頭大小的火苗。

「鴿子。」白兔子一本正經道。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那火苗形狀變化,化成了一只鳥的形狀。

洪招娣看見那「鴿子」,就有些哭笑不得。

白兔子用火焰變的這只「鴿子」,如果你說出來它是鴿子,那麼它就有幾分像,但如果不說,還真看不出是什麼鳥。這樣形容吧,就如同剛學畫畫沒畫多久的孩童,所畫的簡筆畫。

白兔子變出這「鴿子」後,得意洋洋的望向洪招娣,道︰「綸兒,怎麼樣?我是不是已經精通了?」

洪招娣黑線了一下,鼓勵道︰「……嗯,是不錯,不過還有進步的空間。」

按照從前就有過的想法,自白兔子化形之後,她開始訓練白兔子學習破禁的術法。白兔子為了成為真正的人類,得以收房,學的也很用心。

但很快問題就出來了,白兔子之前一直是獸類的思維行動,只會使用天賦術法。而天賦術法基本上是一種本能,根本不需要花費心思研究學習,這也就導致了他學習能力的低下。

而破禁術是十分繁復的,就是人類也需要具備相當的聰明才智方能精通,所以白兔子雖有破禁天賦,卻在許多細微處無法理解,從而無法進行深入的學習。

面對如此情況,洪招娣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從如何學習開始教導。由于白兔子是血火靈根,所以她便拿出了這本《戲火訣》術法,交給白兔子修煉。

這本《戲火訣》也不是什麼高級術法,如果是人類火系修士的話,基本上煉氣中後期都可以練的像模像樣,其內容主要是將外放火焰變幻成各種動物、人物、花草、山水、乃至樓台亭閣的模樣。練的好的,可以表現的栩栩如生、縴毫畢現,實乃修為不夠高深的火系修士們行走在凡間,進行招搖撞騙,收取善男信女們錢財的必備之術。

雖然如此,但《戲火訣》實在是十分適合現在的白兔子學習。因為它雖說不是什麼高級術法,也沒什麼殺傷力,從根本上來說只是個玩意兒,但要將其操縱幻化成各類動物人物,達到惟妙惟肖、縴毫畢現的效果,那就需要很高的操控能力和精密的計算心思,而現在白兔子缺的就是這個。

白兔子听洪招娣鼓勵他,越發來了勁頭,緊接道︰「獅子」

「老虎」

「白鶴」

「牡丹」

……

隨著他每一聲叫喚,他雙手之間的那團火焰不停的變化形狀……但是,怎麼說呢,和第一只幻化出的鴿子水平差不多,屬于說出名字能勉強看出形狀,兒童簡筆畫的水平。

洪招娣知道這事兒也急不得,只能慢慢來,好歹白兔子現在能使用戲火訣了,便連聲鼓勵。

等白兔子手中的火焰變了十幾樣動物植物後,他白玉般的臉頰忽然微微紅了,聲音變的低柔起來,道︰「……綸、綸兒。」

洪招娣看到白兔子雙掌間的火焰霎的變了形狀,那是個小小的女子,梳著雙鬟,坐在一張椅子上看書,正是她自己平常的妝束。

雖然這女子的形態模樣看上去還顯得十分粗糙,但依白兔子目前的水平,那已經是超水準發揮了。至少,洪招娣能一眼看出來那是個人,而且還是個女子。

「不錯不錯,畫玄,這個變的最好。」洪招娣鼓掌鼓勵白兔子。

向來一被夸獎,就志滿形得翹尾巴的白兔子卻道︰「不,這個變的還不夠好。」

洪招娣唇角上彎看著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這樣有了自知之明。

白兔子繼續道︰「綸兒的頭發,眼楮,穿的戴的,還有味道……都沒變出來。我以後,一定會都變出來的。」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白兔子神態十分認真。

洪招娣心想,這《戲火訣》練至細微處,確實是能縴毫畢現的表現事物。比如說幻化一頭老虎,那便是連根根毫毛、眼神流轉都能表現出來的,如非這樣,怎能在凡間招搖撞騙?但是氣味聲音,卻是生物所獨有,萬難以靈能火焰模擬了。

她雖是如此想,卻並未說破,只微笑道︰「既是如此,那麼我就等著你變給我看了。」

既然白兔子有這樣的意願,那麼亦是他努力的方向和動力,她只會鼓勵。

白兔子收了掌中火焰,躊躇滿志道︰「那是自然。」

兩人正在邊聊邊吃,就見負責在林中灑掃的阿游前來稟報,朝洪招娣恭敬行禮道︰「稟主君,李長老來訪。」

洪招娣情知是李仲晟來了,便扭頭朝在一旁服侍的水闌道︰「去添副碗筷。」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李仲晟出現在涼亭之外,朝她笑道︰「有竹有酒有佳肴,綸兒這里好生雅致。」

洪招娣笑著起身相迎,讓李仲晟落座,又親手為他倒酒添盞。

白兔子卻是坐著不動,只托了腮,不太高興的看著李仲晟。

他不高興的理由有兩個,第一,李仲晟打擾了他和洪招娣的私人相處時光;第二,洪招娣雖然說過不會將李仲晟收房,卻也親口承認過喜歡李仲晟,他覺得這個人很危險,很可能會分去洪招娣的寵愛。

李仲晟落座之後,也不客氣,喝了一口洪招娣倒給他的桂花釀,然後眼楮陡然一亮,道︰「居然是百年靈釀,好酒,我那兒都沒有的。」

洪招娣笑道︰「我這也是偶然得的。是小白去了皇城,在他師父的地窖里翻出來的,我這兒統共就兩壇。光華若是喜歡,我便讓人送一壇過去。」

李仲晟也不跟她客氣,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那便多謝綸兒了。」

白兔子在一旁听了李仲晟的話,越發生氣。他知道這酒難得,自己素日都撈不著怎麼喝,洪招娣卻一下子送了一壇出去,還是給這個他怎麼都看不順眼的人。

但白兔子生氣歸生氣,卻知道洪招娣看重這人,也不敢有過分的舉動,只是在一旁臉色越來越難看。

李仲晟看了眼臉色難看的白兔子,朝洪招娣道︰「你這靈獸,似乎不怎麼歡迎我的樣子。」

洪招娣笑道︰「畫玄性情未月兌山野習氣,光華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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