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晟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一片星輝籠罩的蒼茫夜空。
洪招娣一直在等他接著詢問,卻只等來一片沉默,于是道︰「光華不問我所欲為何?」
李仲晟淡淡一笑,搖了搖頭,道︰「此事已過,結果既是如你所願,那便不須再提。我信綸兒,不猜不疑。」
洪招娣聞言,看著他平靜無波,若玉石雕琢而出的俊美側臉,心中震動。
她所行之事雖有自己的理由,但按照一般人的思維,是沒辦法理解的,尤其是不通兵法策略,看不到大的戰爭局勢之人。
李仲晟雖從小受到的是皇子教育,個人素質不錯,但她知道,他因為年齡的關系,雖受過政治權謀方面的燻陶,但兵法戰術之道卻是沒沾過的。所以說,她適才的所作所為,在未經解釋的情況下,他也是不能理解的。
然而縱使是這樣,李仲晟卻在第一時間選擇了相信她,在眾人面前替她的所作所為進行辯解和掩飾。正如他所說,不猜不疑。
而他不猜不疑的,不僅僅是她的人格品質,還有她的能力。
要知道李仲晟雖與洪招娣交好,但他絕不是沒有是非觀、大局觀的人。若非全盤相信洪招娣,稍有懷疑,他都不會替她遮掩的如此徹底。
于是洪招娣輕聲道︰「光華以知己待我,我亦會以知己相報。」
李仲晟聞言,微微一笑,漆黑如星的眸子中升起縷暖意。
兩人之間再無交談,卻有一種默契相知的氣氛流轉再流轉。
白兔子在洪招娣身後摟著她,看著這兩人的無言交流,心中郁悶又委屈,抱怨道︰「明明事情都是我做的了,還在人前背黑鍋,怎麼綸兒你看上去反而更感謝那個人類?沒道理事情我做,好處他得」
洪招娣面對白兔子的抱怨,一時無語。這種事情對白兔子來說太過復雜,她實在是沒辦法三言兩語和他解釋清楚。
白兔子見洪招娣沉默不語,越發委屈,噗哧一聲變成毛茸茸的小兔子,跳進洪招娣懷里,咬著她的袖角泄憤。
洪招娣知道白兔子心中委屈,于是伸出手,一下下順著他潔白柔軟的毛,以示了解和安撫。
白兔子被洪招娣這樣撫模了幾下之後,很快便不覺得委屈和氣憤了。這世上別的人類怎麼想他都無所謂,他不在乎,他只在乎洪招娣的想法。她既然了解,他便再無怨言。
被模的舒服了,白兔子漸漸眯起碧色眼眸,然後翻了個身,將白白軟軟的小肚皮露出來,示意洪招娣繼續撫模。
洪招娣面對兔大爺如此示意,黑線了一下。
好吧,以前她是經常模白兔子軟軟的小肚皮,還模的不亦樂乎,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但白兔子如今已經能夠化形,再這麼模似乎就有些下不去手。
白兔子眯著眼楮等了半天,見洪招娣遲遲沒有動作,蹬著後腿不滿道︰「綸兒,怎麼不模啊?」
洪招娣看著白兔子澄澈無邪的碧色雙眼,知他並無它意,只是憑著動物本能這般要求,倒是自己著了相。
她頓時心下釋然,微微一笑,手指撫上他肚皮細柔潔白的毛。
在還夢守一門急襲離物島之時,離物島上並未收到任何消息,未做準備,因此在夜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島上的邪修們平日里作威作福,無惡不作,沉溺于各類感官刺激享受、奇yin巧技之中,但卻是一群烏合之眾,因利因害而聚,毫無向心力凝聚力。這一被奇襲之下,島上幾乎所有人都亂了,不知如何是好。
離物島上的邪修分兩類,一類是客居于此,像火雲二修那般;另一類則是樓金變或者袁蜻蛉的僕從。
僕從又分兩類,一類是像影奴那般,被樓金變以蠱蟲毒藥控制的死士;而另一類,則是袁蜻蛉以種種利害恩惠手段相誘,為他效力的金丹。
袁蜻蛉名為離物島少主,實際上與他父親做事的風格截然不同。他雖投身邪道,但他對那種以蠱蟲毒藥控制人的方法,十分嗤之以鼻。
在他看來,蠱蟲毒藥皆是小道,以史為鏡,從來沒听說過歷史上用這種手段成就過大氣候的。而這般收伏的人,只懂俯首貼耳,最多是個刺客死士一流的人物,也不是什麼真正的人才。
邪修們的手段和眼光,也不過如此。他也收伏人為己用,卻從不使蠱蟲毒藥,只問利害,只控人心。
袁蜻蛉收攏了能夠收攏的島上有生力量之後,身後跟著樊絕戶和荀老兩名金丹,踏上血紋石的台階,仰頭望向樓金變所在的陰追宮。
只見這宮殿整體如血般鮮紅,而血紋石的台階,抬級而上,就如踏在不停滴血的台階上一般。
這里實在是令袁蜻蛉心生厭惡,然而他從頭到尾神色平靜如水,看不出半絲情緒傾向。
來到陰追宮前,袁蜻蛉停下腳步,溫言道︰「樊真人,荀老,你們且在這里等著,我進去見島主。」
樊絕戶和荀老依言在宮門前止步,袁蜻蛉則青衫飄拂,大步踏入宮內。
陰追宮內,仍是裝飾的一片血紅,望去視覺感受十分激烈。
陰追宮進門就是一個大廳,這里面積十分廣闊,地面以紅毯鋪滿,中間還有一座噴水池,里面矗立著五名栩栩如生的入浴女子。
這五名女子皆是世間難覓的絕色,身材縴儂合度,長發如鴉,膚色瓷光玉質,身披薄紗,在噴水池中或站或臥,誘惑十分。
而這五名女子,袁蜻蛉都認識,並且能叫的出她們的生前的名字。其中三名是他父親樓金變的姬妾,兩名是樓金變的女兒。
第一名成為這噴水池裝飾的女子,名叫綠裳。她原是一名正道修士的子附,因為生的貌美,樓金變在殺了那名正道修士之後,便將她充入自己的後宮。
綠裳在那正道修士面前是個極受寵的,進入離物島之後,懷念從前的生活和從前的主君,日夜哭泣不休,樓金變要她做什麼都不肯好好配合。樓金變也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于是在一怒之下殺了她。
但雖是如此,綠裳的外表生得卻是十分好。佳人難再得,樓金變看著她的尸身,覺得令其腐爛于塵泥,或者交由猛獸裹月復,實在是有些浪費,便以藥水漬了,再于她體內安放定顏珠,令她面若春花,容色如生,當成一件擺設放在這陰追宮的噴水池內。
那一年,袁蜻蛉五歲。因為樓金變對他的這件新作品大為得意,幾乎讓宮殿內的所有人都參觀過,再加上母親那時如死灰般的臉色,所以袁蜻蛉的印象十分深刻。
而之後樓金變對這類「裝飾品」著了迷,想盡心思陸續往噴水池添置。
幸而綠裳是真正世上罕有的絕色,想要尋找與她放在一起交相輝映,不至于被比下去的女子,還真不容易。所以樓金變這數年來,加上自己的兩個親生女兒,也不過湊得了五件「裝飾品」。
袁蜻蛉看了看那眼潺潺的,葬送了五條鮮活美麗生命的噴水池,便穿過大廳,來到樓金變的起居室前。
在起居室前守衛的兩名築基見是袁蜻蛉到此,便低頭行禮,恭恭敬敬打開門,放了他進去。
樓金變的起居室同樣巨大,中間擺著一張血玉床,地上鋪著黑色的地毯,四角燃著紋著十分華麗花紋的半透明皮質高台燈。
而此時此刻,樓金變正赤luo著身體,在血玉床上與一具同樣赤luo的女體激烈交纏。
袁蜻蛉見此情狀,只覺得十分不堪入目,心中厭惡,當下輕咳了一聲,道︰「島主。」
樓金變身為元嬰,其實在袁蜻蛉剛到陰追宮門口的時候,就知道他來了,卻毫不在意被他撞見此情此景,又在那具女體上聳動了數下才放開,懶洋洋的轉了身,毫不介意自己的果裎,半靠在床上,面朝袁蜻蛉道︰「小蜻蛉,你來了啊。」
樓金變生得極其英俊,身材高大,外貌看上去只得二十五六,皮膚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氣質中帶著一股野性難馴的味道。如果說李仲晟、袁蜻蛉的外貌氣質會令女人心動,卻終究是略帶青澀,那麼樓金變這種散發著強烈雄性荷爾蒙的男性,則絕對有令女人為之瘋狂的資本。
此時樓金變長發略顯凌亂的披散在肩頭,氣勢奪人,整個人望去就似一頭華麗而慵懶的雄獅般。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卻是以殺戮與各類yin技為樂,毫無道德廉恥觀念的離物島島主。
「島主,我已收攏所有能夠收攏的兵力,請島主開啟防護大陣。」袁蜻蛉朝樓金變道。
樓金變身旁的女子臥在血玉床之上,伸開一對白女敕光滑的藕臂,朝著樓金變纏了過去。
她的上半身為美貌女子,除了縮成一線的瞳孔外,五官精致與人無異,散著海藻一般的長發,下半身卻是泛著青綠色的蛇鱗,正是袁蜻蛉之前為樓金變打造出的yin獸之王,媧祖yin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