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醒過來時,房間里漆黑的一片,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邊是攝像機的碎片,咯著她的身子,硬塑料片銳利的邊刺進肉里,尖銳的痛傳來。
她用手撐著冰涼的地板磚,然後慢慢的把自己的身子支撐起來,模索著去牆邊按了燈制,燈光在一瞬間點燃房間的每個角落,明晃晃的一片,格外的刺眼。
相機的尸體四分五裂的散落在房間的每個角落,像極了她無聲的淚,她彎下腰,把相機的碎片一片一片的撿起,就好像撿起自己辛勤的汗水。
這個相機還是去年剛去做狗仔時買的,副主編老畢說一個職業的娛記必須具備三樣東西,相機,筆記本外加辛勤的腿。
相機是必不可少的一份工具,她剛進報社,因為以前打工的錢都給家里了,所以根本掏不出錢來買相機,于是不得不厚著臉皮去找安立行。
安立行是大翻譯官,每次都會告訴她最新的考翻譯證的時間,一再的鼓勵她︰「寒雲端,你再努力一點,說不定下次就可以考到翻譯證了。」
再努力一點,更努力一點,其實她一直都在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有些東西需要天賦,語言類的東西,也許就更加的需要天賦了吧?
她那麼的努力,那麼的努力,可是,就是考不到翻譯證,就像當年她那麼的努力,那麼的極力討好邵非凡的母親,可是,也終還是得不到她的認可。
她覺得人生最難的兩件事情,一件是永遠無法打動邵非凡母親的心,另外一件就是永遠都考不上翻譯證。
她終于把房間里最後一片碎片撿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找了個塑料袋裝上,她不知道粉身碎骨了的相機,還具不具備保修的資格。
這相機當時安立行陪她去挑的,日本進口牌子的,據說三年保修,現在才用了一年半,就遇到了惡魔喬非墨,真真是死得壯烈。
她提著相機的尸體一步一步的朝樓上走去,明亮刺眼的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讓她有種走向墳墓般的恐懼。
二樓的房間依然是雪白冰冷的一片,房間里整體統一的白色,時常給人走進停尸房的錯覺,她看看手里相機的尸體,今晚倒是真的名副其實了。
剛把相機放在茶幾上,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去浴室,手機就沒命的響了,她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拿出手機來。
是畢副,他也真真是對工作負責,這都凌晨一點多了,他也還在等她的頭版頭條,她一咬牙,做好死得壯烈的準備,終于按下了接听鍵。
「寒雲端,我听周靜安說,你排到林雨飛的照片了,怎麼還沒有發過來?我們等著排版印刷呢。」
「沒有了,」寒雲端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
「什麼沒有了?寒雲端,你把話說清楚?」畢副在那邊鬼叫般的吼了起來︰「怎麼就沒有了,我可是把最好的位置留給了你啊,周靜安說別家都沒有拍到,就你拍到了,趕緊發過……」
「相機掉水里了,壯烈犧牲,內存卡也一起報廢了。」雲端簡單的說完這句,即刻掛斷電話然後毫不猶豫的關機,不再理會電話那邊的老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