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文快生了,冷奕照顧蔣文文更加仔細了。
蔣文文不上課了,冷奕也以自學為主,大多的時間都陪在蔣文文身邊,吃的用的冷奕一手操辦,而且每天都會陪蔣文文散步,蔣文文懶的時候就耍賴不肯下樓,冷奕就連哄帶拽的,「網上都說了,多運動運動好。」那些難產的案例嚇死人,他希望蔣文文能平平安安的。
這天蔣文文早早就睡了,因為蔣文文的預產期快到了,冷奕不敢睡得太實,听著蔣文文那屋好像有動靜,跳下床就往那屋跑。
蔣文文睡得極不安穩,臉上都是汗,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文文,醒醒!」冷奕叫著蔣文文。
蔣文文在睡夢中,有一張模糊的男人的臉一直在眼前晃,蔣文文想看清楚,可是怎麼也看不清,男人轉過身要走,蔣文文喊著,「你別走!」
男人回過頭笑著,蔣文文還是沒看清了,「我不走,我還沒膩。」蔣文文流著汗驚醒,冷奕就坐在她床前,搖著蔣文文,一臉的擔憂。
蔣文文覺得肚子不太得勁兒,冷奕扶著她坐了起來,她無助地抓住冷奕的手,什麼也沒說,想著夢里的情景,不安充斥著蔣文文的神經。
冷奕把她攬在懷里,「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她的無助他都知道,他願意盡自己所能地讓她安心。
過了好久,蔣文文才又睡下,可是她睡得不穩,抓著冷奕的手不松,冷奕坐在蔣文文的身側,「睡吧!我陪著你!」他輕輕地撫著蔣文文的背,蔣文文睡熟了,冷奕也靠在床頭上睡了。
第二天蔣文文醒的時候,冷奕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可能是因為昨晚上的夢,蔣文文吃早餐的時候心緒不寧的,蔣文文有預感,夢里那個男人可能就是孩子的爸爸,可是他叫什麼名字呢?
又是連續兩天,蔣文文都夢著了那個男人,有的是在一幢房子里,有的是在一片樹林旁,可無論夢里多溫馨,最後男人總會毫不留情地走。那張冷漠的臉也越來越清晰。
「冷奕,你說這是不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孩子?生下他我是不是做錯了?」從惡夢中醒來,蔣文文隱隱地覺得在那段遺忘的記憶里,自己是被拋棄了,那句讓自己堅持到現在的深情的表白,不是表面上看來那麼簡單。
「別瞎想,一切有我,你只管平平安安地生下他就行。」冷奕安撫著,大夫說了,產婦的情緒很重要。已經這樣了,只要蔣文文平平安安的就好。
「冷奕,我肚子疼。」蔣文文壓抑著低喃,她這兩天肚子就不舒服,蔣文文不知道是因為肚子不舒服才想起那些模糊的事,還是因為想起那些事肚子才不舒服,總之這一刻蔣文文非常地不安。
冷奕一低頭看見蔣文文的睡褲上有血不斷地滲出,「我們去醫院。」冷奕慌張地抱著蔣文文下樓,幸好自己買了台車,一路上蔣文文疼得滿臉都是汗,冷奕一邊開車還不忘安慰蔣文文,「別怕,文文,別怕,一切有我。」其實冷奕的心也是慌的,他還是個大男孩,可是本能的他就想讓蔣文文心安。
到醫院蔣文文直接就進了產房,「怎麼來得這麼晚?」大夫用流利的英語抱怨。
冷奕站在產房外,听著蔣文文撕心裂肺的叫著,急得團團轉,他不知道怎麼辦好,他也不過是一個十九歲的大男孩。
蔣文文疼著,和那個男人的一幕幕像電影一樣在腦海回放,她在疼痛中記起了那個男人,那個她把第一次交出去沒有後悔的男人,那個她深愛著的男人,那個在權勢面前毫不猶豫放棄了她的男人,她記起了大部分,卻怎麼也想不起他的名字,這一刻蔣文文心里裝的都是悔恨,她後悔認識了那個男人,後悔就那麼把自己交給了他,更後悔生下這個孩子。如果一切能重來,她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地付出感情,可是還有如果嗎?對親人的愧疚壓是她無法喘息,她哪還有臉面對親人,蔣文文的意識開始模糊。她的腦海中開始不斷地出現爺爺、女乃女乃、爸爸、媽媽、哥哥的臉,她要死了嗎?她舍不得那些愛她的親人,還有冷奕,她欠冷奕的太多了。
「病人情緒不穩,血壓快速上升,快讓家屬進來。」蔣文文迷迷糊糊的听見大夫用英語吼著,然後就是忙亂的腳步。
冷奕看著臉色蒼白奄奄一息的蔣文文,他趴在產床前哭了,當初他就不該依著蔣文文,要是早點把孩子打掉,是不是會不一樣。
「我真的是被拋棄了,原來支撐我生下孩子的那句諾言不過是一句謊言。」蔣文文低泣著,斷斷續續地說著,「保孩子吧!把他交給我爺爺,無論男孩女孩,都叫蔣諾,蔣諾,重承諾。」蔣文文虛弱地說完,眼里流出絕望的淚水,再也說不出話來。
冷奕哭得鼻涕和眼淚都混在了一起,「文文,就因為那個無情的男人你就放棄了嗎?放棄那麼多愛你的親人,放棄我。」冷奕一只手握著蔣文文的手,另一只手撫上蔣文文的臉,「文文,我愛你,難道我做的這些你都看不見嗎?為了我,就算是為了我好好地活下來好嗎?哪怕你不愛我,哪怕是為了把我付出的那些還給我。」冷奕哭求著,這一刻他再顧不得矜持,也不怕嚇著蔣文文了,他只想留住蔣文文,這個女孩,他是真的愛上了,除了愛,沒有什麼能讓他這樣不求回報地付出。
是呀,自己有很多親人,他們都那麼愛自己。還有冷奕,無怨無悔的為自己付出的冷奕,自己怎麼能這麼自私。蔣文文想活下來,為那些愛自己的人,為自己活。
「感謝上帝,病人血壓降下來了,準備接生。」冷奕被請出了病房,他站在產房門前,一動也不敢動。
過了半個小時,護士抱出來一個小男孩,冷奕剛要去接,「直接送加護室,孩子因為難產缺氧時間較長,還得觀察觀察。」
「寶寶的媽媽呢?」冷奕焦急地,蔣文文還沒出來呢。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表白,老天爺不會那麼殘忍,蔣文文一定會平安的。
「母親因為血壓過高,出血量較大,幸好急時止住了血,先生放心,沒有生命危險,只是現在正在輸血觀察,一會兒送加護病房。」護士耐心的解釋,這個男人在產房里的表白,她都听見了,這對中國情侶感動了她。
听說沒有生命危險,冷奕才算松了口氣,蔣文文是睡著回病房的,看蔣文文睡得香,冷奕就去了加護病房,寶寶還在那呢!在門前徘徊了兩個多小時,冷奕才接回寶寶。
蔣文文已經醒了,看冷奕抱著孩子進來,心里一沉,這個孩子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冷奕見蔣文文醒了,想起了自己在產房里的表白,有些難為情,看蔣文文沉著臉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一低頭看見懷里的寶寶,來了精神了,「文文,你看,這是你兒子,多好看,看這小嘴和你的一模一樣。」這孩子除了嘴真找不出與蔣文文像的地方了。
蔣文文看了孩子一眼,便把頭扭一邊去了,然後便再也不言語了。蔣文文住了七天院,這七天里沒說過一句話,也再沒看孩子一眼,冷奕倒是喜歡得不得了,成天抱在懷里哄,吃喝拉撒他一手包辦。
出院的時候蔣文文看了一眼抱著孩子跟在自己身後的冷奕,「把他送人吧!」七天了,自己不願意面對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是自己的恥辱。
「文文?」冷奕抱著孩子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說實在的,他舍不得,從蔣文文懷孕開始,自己一直陪著她,照顧著她,這個孩子與自己親生的有多大差別?就是親生的自己也未必能做到這個程度。
「把他送人吧!我實在是不想再見到他。」蔣文文說著說著就哭了,每次一想到那個男人的背叛她的心就糾著疼,這個孩子就是那個男人背叛他的證據,讓她想騙一下自己都不行,她受不了。
蔣文文哭得傷心,冷奕知道她舍不得孩子,只是一時過不去心里那道檻,「別哭了,坐月子呢!你想怎麼樣我都依著,只是怎麼著也得等你出了月子再說。」這要是真把孩子送人了,蔣文文還不得哭死。現在也不能惹她生氣,只能先哄著往後拖。
「我不想看見他,他和那個男人長得一模一樣。」蔣文文抽噎著,她也想喜歡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是她辛辛苦苦懷了十個月,又九死一生地生下來的,可是這個孩子太像那個男人了,要怪只能怪他不會長。
「回去讓寶寶和我睡,我保證不讓他打擾到你。」反正孩子也是喂女乃粉,這七天他什麼都學會了,反而要是沒這孩子他會覺得不適應。
蔣文文還是不同意,冷奕好說歹說的算是把孩子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