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禽相悅 第一卷 碧水清漣,搖碎雲天 第七十九章開誠布公

作者 ︰ 藍惜月

午飯後,趙順送上兩盞飲品。給穆遠的,是清淡的花茶;給容悅的,是色澤淡紅的果露。

穆遠看她端著不動,含笑問道︰「玫瑰清露,你不喜歡嗎?那讓他們換別的,你喜歡吃什麼,喝什麼,只管告訴他們,這里的小廚房有個江廚,擅長調制各種酒水果露。」

容悅把飲品往鼻子邊上湊了湊,果然聞到了一股子玫瑰花的清香,想到來此之後,飯都用過兩頓了,茶水喝了若干,穆遠若想在飲食上做手腳早做了,故而連飲幾口,才點頭贊道︰「真不錯,這個就很好,不用換了。」

見容悅態度溫和,和自己宛如家人般對坐閑聊,穆遠心里極為受用,一雙眼楮都能放出光來,話語之間,越發溫柔︰「听說你愛吃桂花糕,我讓江廚給你做了,晚上就可以吃到。木樨清露還得等幾天才釀成,這山里原沒種桂花,我已經讓人去山外運樹種了。」

容悅隨口支應了兩聲,腦海里再次回響起那句話︰愛之加諸膝,恨之推諸淵。穆三皇子的脾性實在太極端了些,讓人無所適從。如今這般寵愛,當初叫人用冷水潑她,再用麻袋扎著扔進河里的,難道不是眼前這位?莫非穆遠和穆乾穆坤一般,也有個孿生兄弟叫穆近,而且又熱情又善良,像霧像雨又像風?明明就是一個人啊,為何一會兒凶殘如魔,一會兒體貼如斯。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容悅已不再像昨兒初來時那般惶惑了,別人怎麼對她是別人的事,她只要管好自己就行。無論如何,穆遠不折辱她,不苛待她,甚至拿出孤本秘笈討好她,終究不是壞事。至于侍婢之論,不過是一時的推月兌之詞,她從前世到今生,都沒干過侍候人的活兒。以前做臥底時,憑著那張艷冠群芳的容顏,便身陷黑道毒窟,也照樣被混混們奉為公主。

「那本書你喜不喜歡?」穆遠突然轉了個話題。

「喜歡,多謝王爺」,尋常對話,沒必要扭捏撒謊。

「你喜歡就好,這本看完了,玄機閣里還有不少好書,到時候我讓趙貴領你去,你自個兒挑。」

「玄機閣?」一听就是很神奇的地方,「我能去嗎?」。

「當然能,你是我的……」穆遠臉上又出現了可疑的紅暈,停頓了好一會,才收攝心神,正色道︰「我要是對你有防備之心,根本不會把你接到這里來,你也不要辜負了我的信任。」

「容悅和王爺,本就無怨無仇,所以我一度想不通,王爺為何要屢次對我下毒手,是我伯父要求的嗎?」。容悅抬起頭,既然穆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就索性跟他開誠布公,把心里的疑惑全部擺在桌面上。

穆遠不屑地輕嗤︰「就憑他,也配要求本王做事?」

「那你為何非殺我不可?」

穆遠在她逼視的目光中低下頭去,因為他根本就說不清楚。他也許心狠手辣,行事不擇手段,可那都是在雙方處于敵對立場時才會如此,一個跟自己沒什麼相干的女人,他為什麼要數次加害呢?

要說他有多討厭容悅,真不是第一次見面,他就覺得這女孩有意思,明明一付弱不禁風的小模樣,說出的話能嗆死人,讓他忍不住想欺負,想看她失去那份冷靜從容,讓她哭喊著向他求饒。

甚至,他對她有著毫無根據的信心,覺得不管自己怎麼做,這女孩都不會死。而當她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不僅毫發無傷,還氣勢凌人將他罵得狗血淋頭時,他又驚又喜,因為,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覷著穆遠臉上難得出現的愧色,容悅趁機追問︰「我祖父和父親的死,你有份嗎?」。

穆遠馬上搖頭︰「沒有,我只不過剛好掌握了一些證據而已。」

「所以,容徽篡位,不是你煽動的,你只是螳螂捕蟬時,停在後面的那只黃雀?」

穆遠笑了笑︰「可以這麼說。」

「我伯父後來推出假容悅,與你有關嗎?」。

穆遠爽快承認︰「有,連人都是我找來的。」

「為什麼?」

「逼你現身啊。結果,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沉得住氣,都被人冒充了,居然還跟沒事人一樣,窩在山莊里優哉游哉。」

容悅哂笑︰「明知道伯父只是想釣我出來賣掉,傻子才會露面。」

穆遠低低地笑起,容悅卻想到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猶豫片刻後,還是決定問出口︰「王爺不曾向我伯父下聘吧?」

穆遠得意地反問︰「你說呢?婚禮都準備好了,會不下聘?」

容悅紅著臉分辨︰「你那婚禮,是為娶正妃準備的。」

「是為你正妃是父皇賜予的,暫時推月兌不了,你放心,我……」

容悅慌忙打斷︰「有正妃好啊,你長期在外,府里總得有人打理。」

穆遠的臉頓時比鍋底還黑︰「你不在意?」

容悅不敢搭腔,她會問起這些,是希望解開自己心中的一些疑惑,可談到聘禮、婚禮……就偏離她的初衷了。

她很想回嘴︰既然伯父家有個「容悅」,你下聘,是聘下她,娶親也該娶她,關我什麼事?你們商談這些的時候,我啥都不知道,而且,我母親也給我訂了一門親,我自有未婚夫,你們之間的爛賬,你們自己去算。

當然她不敢真的挑明,怕徹底惹怒穆遠,因而嘆了一口氣道︰「都近晌了,王爺抓緊時間歇一會兒吧。」

穆遠盯著她看了好久,最後氣鼓鼓地說︰「那你來給我念書,就念那本《天師秘術》。」

「好」,容悅趕緊應著,穆遠肯給她這個台階下,她哪敢拂他的意。念書就念書唄,她這個侍婢,總該做點事。

這回穆遠沒拿她的聲音當催眠曲,而是依照書中的方法打坐,容悅不敢隨便走開,念了許久,見穆遠始終閉目靜坐,索性擱下書,自己也在地毯上盤腿坐下來。

屋內一片靜謐,只有竹林的沙沙聲和偶爾一兩聲鳥啼。

再睜開眼時,穆遠已經走了,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容悅不禁失笑,誰能想得到,曾經如生死仇敵般的兩人,竟然能在同一間房里練功。要知道,人在運功入定時,最易被人偷襲,原本是需要護法的,可她竟然在穆遠的房間里輕易入定了。

仔細想想,倒不是她有多相信穆遠,而是覺得,穆遠要對付她,多的是辦法,她根本避不可避。

既然如此,索性什麼都不想,既來之,則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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