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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穆遠迎娶新側妃的日子。
容悅早早讓人閉了院門,不管穆遠要怎樣履行新郎官的職責,都不關她什麼事。
難過是免不了的,心酸很正常,畢竟,過去的一兩年里,男人日日跟她耳鬢廝磨,情話綿綿,也曾帶給她許多歡樂。如今這一切都要屬于別人了,即便只是訴諸于人類的佔有欲,她也不可能無動于衷。
果然,男女之愛才是摧毀一個人精神世界的最大殺器!愛上一個人,就等于將這柄殺器遞到別人手里,且刀尖朝向自己。只要他一個起心動念,就能刺得自己血肉模糊。
還好,容悅捂住心口想,我沒有愛上他,或許有過那麼一點點萌芽,今晚過後,也必將掐滅。
所以,你洞房洞房吧,不如此,怎能解開所謂愛的幻像。
容悅垂目盤坐良久,待自己心緒復平,才拿出《天師秘笈》,按照上面的高階功行路線,凝神靜慮,慢慢運起氣來。
一周天,兩周天……十八周天……三十六周天,眼看只剩最後幾個竅穴了,丹田處突然一陣劇痛,口鼻冒出鮮血,人軟軟地倒了下去。
被黑暗籠罩之前,容悅最後一縷清醒意識在不停地自詰︰我居然會為了他走火入魔,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穆遠只在酒宴上露了一下臉,意思意思喝了兩杯,就裝醉離席了。
這幾天,以梁竟為首的幕僚們,圍著他苦口婆心地勸了又勸,無非是怕他像對待姜頎一樣對待趙筠。
姜頎是外藩之女,家里雖是公爵,有一塊不小的封地,可跟幅員遼闊的楚溟國比起來,實在不算什麼。姜家在楚溟國朝廷中並無勢力,僅有一個母妃內佷女的身份,似乎也不怎麼管用,尤其是容悅懷孕後,姜貴妃對容悅的態度比對姜頎還好。因此,穆遠是不是冷落姜頎,根本不影響什麼。
可趙筠就不同了,她父親趙鑫在清流中頗具聲望,她祖父在國子監任祭酒多年,門生故吏遍天下,盡管不顯山露水,卻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穆遠可以不寵愛她,但完全不踫,讓她像姜頎一樣頂著**的名頭當老處女,是不行的!那樣會徹底得罪趙氏家族,一旦親家變仇家,等于把清流言官一系硬逼到太子那邊去,對穆遠大大不利。
鑒于以上種種,這洞房絕對不能空過,一定要實打實地的執行!最好新婚三天都宿在新房里,以示對新娘子的尊重,也即,對言官一系的尊重。
看著這些追隨他多年,殫精竭慮為他謀劃,兢兢業業為他辦事的幕僚下屬們,穆遠平生第一次感到了為難。原來,沒人能真正肆無忌憚,完全我行我素,驕橫霸道如他,也有一天會迫于形勢,去踫自己不喜歡的女子。
更為難的還在次日,他要帶著這女子去拜見正妻庾嫣,和平妻容悅。
穆遠不敢想象那情景,不敢想象他帶著一個與他享受過魚水之歡的女子去見容悅,冷眼旁觀她用隱含得意的眼神在容悅面前展示她新承恩澤的嫵媚與幸福。
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穆遠有種預感,如果他這樣做了,他將永遠失去容悅。
容悅本就是他強求來的,即使兩人之間有了一個孩子,可他心里清楚,容悅並未愛上他,她只是被動接受,勉強習慣。再樂觀一點想,容悅的心或許已對他打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若他不知珍惜,亂踫別的女人,容悅會徹底關上心門,而且,永不會再對他開啟。
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後果比這更嚴重了!
原有的疑惑一掃而空,他覺得腦子前所未有的清明,渾身充滿力量,恍如重獲新生。
曾經,在幕僚們的輪番轟炸下,他把「登上大寶」與「容悅」擺在同一個天平上,那時,兩邊似乎是一樣重的,都必不可少。
可在意識到會失去容悅的那一刻,他有了更深刻地明悟︰他可以不坐上那個位置,不去爭當什麼天下之主,可他不能失去容悅。
如果失去了容悅,權勢富貴要來何用?他再也沒有快樂、再也不會幸福。
世人追逐權勢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幸福嗎?舍本逐末何其愚也。
厘清了思路,接下來就是如何解決新婚之夜了。
穆遠坐在書房里凝眸沉思,最後終于讓他想到了一個人︰莫戟。
近些日子輪番上場勸導他接受趙筠的幕僚下屬中,獨缺了住在竹園外院的那對師兄弟,大概是因為年齡較小,不好意思關注王爺的內帷之事。
穆遠立即吩咐︰「趙貴,你去竹園把莫戟領過來,記得不要驚動任何人。」
莫戟來得很快,身上幾乎沒有酒味,穆遠倒有些訝異︰「你沒上席嗎?」。
莫戟笑答︰「王爺的婚宴,屬下自然要去討杯喜酒的,不過喝得比較少,回房後又吃了一粒醒酒丸。」邊說邊從腰囊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奉給穆遠︰「這是屬下自己煉制的,效果還成,王爺要不要試試?」
「好啊」,穆遠接過瓷瓶,二話不說倒出一顆吞下,趙貴上前半步想要阻止,動作慢了點,只好模模鼻子,自己悄悄退下去。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穆遠就覺得原有的一點點酒意消散得差不多了,遂贊許地點點頭︰「效果確實不錯,你能煉醒酒丸,其他的也能煉嗎?」。
莫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會少數幾種,才剛剛入門,比義父差遠了。」
「你義父已到地級了,容王妃曾有個師兄,其煉藥水平之高,絕對是天級的,可惜他後來走了。」說起四兒,穆遠是遺憾的,太子敢一再對他身邊的人下手,無非是仗著有個巫大師,如果四兒不走,巫大師何足懼。
莫戟也是同樣的想法︰「此等人才,王爺怎不納入麾下?既是容王妃師兄,想必他也不會拒絕吧。」
穆遠嘆口氣︰「他來路比較神秘,似乎是什麼隱世家族的,除非自己現身,否則別人無處尋覓。」
「原來如此。」
「不說這個了,本王找你來,其實是有件疑難事,想听听你的看法。」
「王爺請說,屬下知無不言。」
穆遠朝趙貴使了個眼色,趙貴領著侍從下去,隨手關上書房的門,自己站在門外守著。
穆遠也不繞彎子,把事情的原委和盤兜了出來。當然沒提容悅的名字,只說自己不喜歡今晚的新娘子,卻因父皇下旨賜婚,沒辦法回絕,可真的不願臨幸,都不知道該怎麼挨過這個新婚夜。
讓他欣慰的是,莫戟不像那些上了年紀的幕僚,倚老賣老,開口閉口就要他以大局為重,也不說開枝散葉是男兒本分什麼的,只一心一意為他排憂解難,略略思忖,便道︰「有幾種方法,就看王爺要達到什麼效果了。」
穆遠喜形于色︰「本王果然沒有找錯人,願聞其詳。」
「如果王爺壓根兒不想在府里見到這個人……」見穆遠輕輕搖頭,知道王爺並不想要她消失,便直接過渡到第二種選擇︰「若王爺只是不想踫她,屬下這里有種藥粉,可混在燻香、面脂、澡粉中使用,讓她產生幻覺,以為跟王爺已經圓房。」
穆遠一拍桌子︰「好,好,就要這個!」
莫戟難得單獨見王爺一面,趁勢提要求︰「莫真不肯回去,想留下來給小世子做書童,您看?」
穆遠笑將起來︰「小世子才幾個月,離發蒙遠著呢,他怎麼就想到做書童了?」
莫戟說得一本正經︰「小世子兩歲就要開蒙吧,至多三歲,快得很,即使不當書童,有莫真在旁邊守著,也穩妥得多。莫真對毒物的辨別能力,比我還靈,義父就曾說他,天生一只狗鼻子。」
穆遠听到這里,心里已經應下了,只是有些納悶︰「他為什麼想陪伴小世子呢?府里規矩大,比谷中拘謹得多。」
莫戟道︰「恰恰相反。在府里,他年紀小,內院也去得,丫頭嬤嬤都喜歡他,成天給他零食吃,他都胖了一圈了;回到谷中,義父天天盯著他練武識毒,每天累得半死。葫蘆谷遠離人煙,年紀大的守得住寂寞,他一個小孩子,師兄們都比他大得多,可能真的很無聊吧。」
穆遠敲敲桌子︰「在府里輕松是輕松,那些本事可都松懈下來了。」
莫戟斟酌言辭︰「這個,屬下也想過。義父年紀大了,不如把他調過來,讓他跟莫真一起陪伴小世子,有他們兩個保護,小世子的安全更有保障,義父的一身本事,也可以教給小世子。」
穆遠聞言撫掌︰「是個好主意,就如你所說,小孩子長得快,的確要開始考慮他的師傅人選了,莫公若肯收下這個小徒弟,本王求之不得。」
莫戟躬身一揖︰「王爺說哪里話,義父是王爺的屬下,能做小主子的師傅,是王爺給他的榮耀。」
看時辰不早了,穆遠無暇多談,對莫戟道︰「你把藥給我,其他的,等先過了今晚這關再說。」
莫戟掏出另一個瓷瓶,穆遠問明了用法後,命趙貴掌燈,朝新人所居的蘭園走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