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兩、三千萬吧。他跟我媽很早就離婚,我們很久沒有往來,前陣子那些債主不知是從哪里得知我是他女兒,就一直打電話到我家來催債,還說若是我不替他還,就要上門來堵我,他們上次已經來過一次了。」她有些畏懼的再說︰「我媽媽今天帶我弟弟到南部去了,要明天才會回來,我看我今晚還是不要回去好了。」一旦被他們堵到,她不知道要怎麼應付那些債主。
「好吧,我先送你到飯店去。至于你爸的債務,等你媽回來讓她盡快解決,要不然這件事被記者知道,對你的形象不好。」他叮囑。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讓我媽解決。」
「有福,我今天看到寒銳帶那個什麼嵐的去飯店開房間,這是怎麼回事?」周雅秀今天一看到報紙,便打電話過來詢問。
「寒銳說那天是因為文嵐她爸在外面欠了些債,債主上門要錢,所以他才送她去住飯店。」唐有福說,寒銳已向她解釋過這件事。
「他是公司的老板,為什麼非要自己親自送她去飯店?他不會叫其他人送她去嗎?」周雅秀質疑。
「他說那天開完會,他順路送她回去。」
「就是這樣送來送去才讓人家有那麼多新聞好寫,如果真的沒有什麼,他自己也該避一避才是呀。」語氣里有些責備。
唐有福不知該怎麼代替丈夫回答,只好沉默。
停頓了片刻,周雅秀試探的問︰「有福,你真的相信寒銳說的話嗎?」看到寒銳不斷傳出緋聞,她開始懷疑當初放任有福嫁給他的決定是否錯了,但當時那個曾為有福批過命的趙大師,明明說過有福的八字跟他很合。
略略遲疑了下,唐有福才回答,「……我相信他。」每次他的解釋都很合理,她找不到不相信他的理由。
電話那端的周雅秀,臉上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好吧,既然你相信他,那我也相信他。」想起一件事,她再問︰「昨天是你爸媽的忌日,你有過去看他們嗎?」雖然知道外孫女成年後,每年都會在女兒、女婿和外孫忌日那天去看他們,但她還是隨口再問一聲。
「有。」
「這次寒銳有一起去了吧?」去年寒銳沒空,是有福自己去的,今年應該沒有理由不再陪有福過去。
「他昨天不在台灣,陪文嵐到香港宣傳新唱片了。」
「所以他又沒陪你去?」周雅秀听了忍不住皺眉。
「嗯。」唐有福輕應。
前幾天,她跟他提起父母忌日的事,她沒忘記他為難的說——
「那天我已經安排好要帶文嵐到香港宣傳專輯,和洽談年底演唱會的事。」
「……這樣呀,那我自己去好了。」
「對不起,明年我一定會先把那天空出來,陪你一起去。」他做下這個承諾。
沉默須臾,周雅秀鄭重的出聲詢問她,「有福,告訴外婆,你喜歡寒銳嗎?」
「喜歡。」握著電話,她毫不遲疑的頷首。
听見意料中的答案,周雅秀輕嘆一聲,「有福,你記住一件事,如果有朝一日你覺得無法再忍耐了,外婆不介意你跟寒銳離婚。外婆只在乎你過得快不快樂,其他的都不重要。」
一陣溫暖涌上心口,唐有福輕聲道謝,「謝謝外婆。」她知道寒銳不時傳出的緋聞,讓關心她的外婆和表姊很擔心她,若說她完全不介意那些緋聞是騙人的,可在听了他的說明之後,她也都被說服了,能夠接受他的解釋。
雖然每次看見新聞或是報紙上拍到的那些曖昧照,她都會覺得心里不太舒服,可是她相信寒銳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
文嵐的母親無法安撫那些債主,她父親欠下大筆債務的事還是被報導了出來,寒銳第一時間出面替她解決,付清了那些欠款。
恩情成了愛情的催化劑,讓文嵐原本在得知他已結婚後想要收回的感情越陷越深。
結婚又怎麼樣?現在離婚的人多得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她決定要積極爭取自己的愛情。
巡回演唱會開始後,她藉著各種理由接近寒銳,不放棄任何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就算沒有機會,她也會為自己制造機會,譬如找藉口搭他的便車,或是在酒吧開慶功宴時邀請他與她跳舞,或假裝不勝酒力倒在他懷里等等。
身為目前最夯的新人,狗仔自然盯緊了她,也因此拍下不少兩人的親密照,讓她與寒銳正在熱戀中的緋聞越傳越烈。
罷開始寒銳還會對唐有福解釋,但後來漸漸的也沒再多說什麼,他認為先前自己已解釋得夠多,她應該能了解那些都不是真的。
這日,看完報紙上最新刊登出來的那則兩人緋聞,唐有福默默的將報紙收起來,打開櫃子放進去。
癟子里已放了一疊舊報紙,那些全是這兩年多來有關寒銳的緋聞。那疊報紙沉甸甸的壓在她心上,重得令她眉心不自覺緊蹙。
她關上櫃子,剛轉身就被人一把抱進懷里,她嚇了一跳,張嘴要驚呼出聲,嘴巴立刻被人封住。她驚愕的瞠大眼,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寒銳。
狠狠吻了她片刻後,他才放開她,看見她臉上吃驚的表情,他寵笑著抬手揉揉她的頭。
「嚇到你了?」回來時,他刻意輕聲開門,悄悄走過來抱住她,就是為了要給她一個驚喜。
「你不是說要十點多才回來嗎?」他這幾天去廣州,原本預定今晚十點的班機回來,現在才晚上八點多,他至少提前了兩個小時。
「前面一班飛機剛好有位置,我就提前回來了。好餓,有吃的嗎?」飛機上的餐食不合他胃口,他吃了兩口就沒吃了。
「你想吃什麼?我幫你煮。」
「你隨便煮個面就好了。」
「好。」她溫馴的點頭,走向廚房。
發覺她的腳步有些異樣,他看向她的腳,「你的腳怎麼了?」
「今天進了幾箱書,我搬去倉庫準備整理上架時,有一箱不小心掉下來砸到我的腳。」
「怎麼不找同事幫你搬?」一本書也許不重,但一整箱幾十本加在一起重量可不輕,即使是男人搬都有些吃力。
「我自己搬得動,不用麻煩別人啦。」
「你過來,我看看。」他拉她坐回沙發上,抬起她的腳查看,發現她左腳的腳掌整個腫了起來,他皺眉,「你的腳都腫成這樣了還說沒事?!那些書那麼重,以後不要再自己搬了。」他安排她去那家書局工作,只是為了要讓她打發時間,可不是讓她去做粗活的。
「這是我的工作,不能叫別人搬,而且其他同事也有他們自己的事要做。」
「你是說你在那里常常要這樣搬書?」他不太清楚她的工作內容,但听她的意思似乎需要常常這樣搬書。他眼里隱隱掠過一抹怒意——針對那家書局的老板。
那家書局老板跟他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先前介紹有福過去時,他就曾交代過朋友盡量讓她做輕松的工作,沒想到朋友居然讓她去搬書。
那小子開書局的錢還是向他借的,到現在錢都沒有還清,竟敢苛待他親愛的老婆?!
「沒有常常啦,只有在進書和退書時才要搬。」她解釋。
「多久進一次書?」他覺得自己需要好好了解一下她的工作內容才行。
「書商每天都會寄新書來,平時書少的時候一、兩箱,多的時候七、八箱。」
「也就是每天都要搬?!」這還不叫常常?他臉色一沉。
「因為每天都會有新書上市啊。」通常貨運公司送來新書時,她會把書搬上推車、送到倉庫,等分類整理完再拿出來上架。
「這麼辛苦,我看你干脆辭職不要做了。」他寒銳的老婆是用來寵的,他可舍不得讓她去幫別人搬書做苦工。
听見他竟要她辭職,她急忙表示,「我不覺得辛苦啦。」
「要不然,我叫老板幫你換成收銀的工作?」她不覺辛苦,可他覺得心疼。
「我收錢常會弄錯金額,不適合當收銀人員,而且是我主動說要負責進退書,店長才讓我做的。以後我會小心一點,不會再砸到腳,你不要擔心。」方才看見他跟文嵐緋聞時的那股酸澀,在他的關心下消散了泰半,她心頭被一股甜暖塞滿。
考慮了下,知道她喜歡在書局工作,寒銳也沒再勉強她,「好吧,不過你的腳受傷,這幾天先在家休息,等傷好了再到書局去。」
「可是我沒請假。」她覺得這只是小傷,不會妨礙到她工作,所以並沒有特別請假。
「沒關系,我再打電話幫你請假。你的腳看過醫生了嗎?」
「擦過藥了,沒事的。我去幫你煮面吧。」她站起來要到廚房幫他煮面,立刻又被他按回椅子上坐好。
「面我自己來煮,你腳受傷,給我在這好好休息,不要再亂動。」
就這樣,在寒銳要求下,唐有福被迫休息幾天,等腳痊愈之後,再回書局時,她發現每次要搬書,店長都會過來搶著幫她搬。
「店長,我自己搬就可以了啦。」
「書很重,我來。」要是再砸到她的腳,他又要被老板罵了。
其實在得知她腳受傷後,他當時也曾不滿的反駁——
「是她自己說要負責進退書,也是她自己砸到自己的腳,又不是我去砸傷她的腳。」
「總之,以後不要再讓她搬書,你找個人幫她。」老板說。
「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哪有空幫她?」
「幫她搬書的人,每個月我會再多發五千塊獎金。」老板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不過這筆錢是寒銳出的,並非來自他的口袋。
事實上,他開書店的錢有一半是向寒銳借的,至今都還沒還清,寒銳可以說是他的債主,因此當初寒銳說要介紹妻子唐有福到他書店工作時,他一日便答應。
「那好。老板,我來。」那時听了這話,店長就毫不猶豫的自薦。
看在五千塊獎金的分上,店長非常殷勤的幫唐有福搬書,絲毫不知內情的她,卻以為店長會這麼殷勤是因為她腳受傷,所以說道︰「店長,上次是我自己不小心砸到腳,你不要覺得內疚。」
他一點都不內疚,只是為了要賺外快,但這種事總不好直接告訴她,所以店長只好笑咪咪地表示,「上次看你砸到腳,我才發現讓你一個女孩子搬這些書,確實是太重了。以後我來搬就好,我力氣大,這幾箱書對我來說只是小意思,你不用在意。」
看店長這麼熱心,唐有福實在推拒不了,只好讓他幫忙搬書。
回家後,寒銳詢問她工作的情況,她把店長稱贊了一番。
「可能我上次受傷,讓我們的店長嚇到,他現在都很熱心的幫忙我搬書。他的力氣很大哦,一箱書他可以很輕松的搬起來,就像在拿一本書一樣。」不像她,每次都要用盡全力才能搬得動一箱書。
听見她稱贊別的男人,寒銳那雙銳利的眼神倏地微斂,「他多大年紀?」
「我沒問過,可能三十幾歲吧。」
「長得怎麼樣?」
唐有福不太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關心起店長的長相,不過還是形容給他听。
「呃,他臉圓圓的,額際很高,頭發不多,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身高比我高一點點。」
听完她的描述,寒銳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有點禿頭、圓臉矮胖的男子模樣,很快判斷出對方沒有任何威脅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