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他有反駁的機會,她馬上又轉移話題。
「對了總經理,我買了一雙皮鞋要送你。」
她快步到位子上拿來一個大袋子,從袋里取出一雙訂制的于工皮鞋。
那天在沙灘他的皮鞋被偷後,她陪他到最近的鞋店隨便買了一雙鞋臨時穿。他的鞋是她偷藏的,她知道那是一雙價值不菲的手工皮鞋,卻因她惡作劇弄丟了,內心頗為過意不去,遂請權叔幫她訂了這雙鞋。
「美制十一號,對吧?你穿穿看合不合腳。」
他很難抗拒她的笑臉,臣服在她的笑容中,他依言將腳套入鞋內,完全合腳,她的細心由此可見。
「可以嗎?合不合適?」
「很合適,就像我和你這般合適。」他深情的凝視她說。
她心一動,喜悅的心情展現在微彎的嘴角,古靈精怪地斜睞他一眼,「當然,你是總經理,我是秘書,我們合作無間。」
「豈只是如此?」他曖昧一笑,勾來她的腰,熱吻隨即貼上她的唇,一切盡在不言中。
再三拒絕總經理的盛情邀約,好不容易月兌身的傳郁藍依著權叔傳給她的租處地址,找了個把鐘頭才找到。
看著眼前頗高級的住宅社區,她狐疑的打電話給權叔,確認無誤後不禁苦笑。
她一個剛出社會工作的新鮮人,哪能租得起這高級住宅區的房子?都怪搬家決定得太匆忙,逼不得已只好請老爸幫她找住處,她早該有心理準備會有此後果。
一雙手工皮鞋,她還能理直氣壯說︰「我有領薪水了,哪會買不起?」但這社區公寓的租金,不用問她,也能猜到這不是她薪水可以負擔得起的。
如果總經理哪天送她回來,看見她住的地方,她要如何解釋?算了,先進去看看再說,說不定高級住宅社區里也有普通的小套房。
權叔大概已先幫她打通關,社區保全似乎都認得她,在停車場的守衛指引下,她將車停妥,拿出一早權叔交給她的電梯卡直接從停車場搭電梯上樓。
到了十二樓,電梯一打開,眼前出乎她意料的寬敞。她到吳阿姨家一樣也是一樓兩戶,可兩戶之間大約只容許二至三人並肩而立的空間,但這里……哇,寬敞的咧,從她住處到對門,以她的腳步來量大概有七、八步這麼遠。
她下意識地看向對門,不知對面住著何許人也?不過不管他。她掏出鑰匙卡刷開門。還是趕緊進去看一看東西是否全搬來了吧。
下班後,龍俊麒原擋著傅郁藍不讓她走,希望她能改變心意一同到他家用餐,但她仍堅持婉拒,最後他只好尊重她,眼睜睜的看著她和他抱歉說再見。
雖然她不來他有些失望,但董事長夫婦大駕光臨,他還是得抱持快樂的心情並用心招待。
離開公司後,他繞到弟弟的住處「借」了一瓶董事長愛喝的紅酒,他自己的酒櫃里不愁沒紅酒,但一九五九年份的剛好沒有,上回去弟弟的住處,那小子招搖的現寶,這瓶弟弟視如珍寶的紅酒他正好今天可以派上用場。
小時候兄弟倆雖為了搶紅豆餅吃大打出手,不過長大後他們對彼此很大方,連這瓶可遇不可求的紅酒都能爽快相讓,兄弟情誼彌足珍貴。
熟識的廚師下午已先準備好食材,這會正在廚房忙著,龍俊麒則到大門口親自迎接董事長夫婦,陪同他們搭電梯上來。
出了電梯,發現董事長走向另一頭,他適時出聲,「董事長,這邊請。」
「咦?不是這邊嗎?」傅國輝指著他住處的對門。
歐千蕙也一臉訝然,「我、我怎麼也記得是這邊?」
「對吧,老婆?」夫妻倆一搭一唱,傅國輝哈哈笑道︰「太久沒來了,連俊麒住的是哪一間都忘了,我看我們以後要常來。」
「哪有上司常來明擾下屬的?」歐千蕙笑睞丈夫一眼。
「董事長和夫人若不嫌棄,我是很歡迎你們的。」龍俊麒衷心的表示,正欲開門,卻听見身後傳來夫人的驚呼聲,回頭一看,只見夫人一臉不知所措的站在對門邊。
「怎麼了?」傅國輝上前關心問。
「我在看這門上雕的花紋,腳不小心扭了下」
「痛不痛?」
「還好,不過我不小心按到人家的門鈴了。」歐千蕙無辜的說。
龍俊麒眉頭微蹙。是他太想念傅郁藍嗎?怎麼今天老覺得董事長夫人的神情和傅郁藍有幾分相似?
「哎唷,這……」傅國輝看著來到身旁的龍俊麒問︰「俊麒,這戶人家你認識嗎?」
「我兩年前剛搬來時見過屋主幾次,是一個獨居老教授,不過他已經移民到加拿大,現在屋里沒人住。」
「那、那就好,要不然冒失的按到人家門鈴,還真是過意不去……」歐千蕙的話才說完,里面的門突然打開,她作勢嚇到往丈夫懷里縮。「啊!有人?」
開門的人小心翼翼地看著門外是誰,先被驚呼聲嚇了一跳,定楮細看後發現是自家雙親,打開鐵門正想怒問他們在玩什麼把戲,就赫然發現他們身後站了一位此時此刻不該出現的人。
現在,戲要怎麼接?
傅郁藍瞠目結舌看著門外的三人。她的父母來看她搬家整理得如何,這倒也正常,可他們怎會邀總經理同行?而且要如何解釋他們怎麼會知道她搬來這里?
腦袋一片混沌,甚至有點理不清,現在她是要喊眼前這對中年夫妻為「爸媽」還是「董事長、夫人」?
「咦,這不是傅秘書?呃……你、你住在這兒?」傅國輝狐疑的目光從女兒身上移到龍俊麒這邊。「俊麒,你們……」
沒空理會老板拋來「你們該不會已經同居」的疑問目光,龍俊麒驚龍的問道︰「傅秘書,你怎麼會在這屋里?」
傅郁藍回神,干笑一聲,「我?呵,我搬家,因為住得有點遠,所以就租一間離公司比較近的……公寓。」
「這位小姐是?」歐千蕙佯裝陌生的間。
「噢,她是俊麒的新秘書,傅秘書。」傅國輝為兩人介紹,「傅秘書,這位是我夫人。」
「噢。」干麼還介紹?熟的咧。听到老爸咳了聲,傅郁藍突然想到自己現在身分是「傅秘書」,見到董事長夫人應該露出「三生有幸」的諂媚表情才對。「噢,天哪,夫人這麼年輕、這麼漂亮?!」
「我老婆。」傅國輝一臉引以為傲的說。
「董事長夫人好。」她偷瞪了老爸一眼。有什麼好驕傲?那是我媽!
「你好,傅秘書好漂亮,你媽把你生得好美。」歐千蕙得意的笑著。
「謝謝夫人的贊美。」傅郁藍在心中苦笑。他們這一家人,怎麼老是自我感覺良好。
互相介紹完,互夸了一會,她赫然想到一件事,今晚總經理不是要在家宴請董事長夫婦,怎會跑到她的租處來?
狐疑的目光緩緩掃向還在自我感覺良好的夫妻倆,一股被設計的直覺強烈涌上她心頭。
「呃,總經理,你和董事長夫婦怎麼會來?」若她沒猜錯,總經理肯定就住在對面那一間。
龍俊麒露出淡定的笑容,「我就住在對面。」
果然是這樣!即使早猜到了,但她還是露出極為吃驚的樣子,「噢,天哪!怎麼這麼巧?」
「你說今晚有事,就是要搬家?」龍俊麒淡問,黑眸底有藏不住的欣喜。她與他住得這麼近,以後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同進同出,互相照應。
「傅秘書是和屋主老教授有熟識嗎?」傅國輝眨眼和女兒打暗號,「不然,這屋主不是移民去了加拿大……」
「噢,是我媽和老教授熟識。我媽長期在幫老教授打掃屋子,他很信任我媽,所以給我媽一副鑰匙讓她定期來打掃整理。因為這里離公司近,我媽得到老教授的認可,就讓我暫時租下來。」傅郁藍勉強露出笑容道。還好她反應快,能扯出這些瞎話。
「原來是這樣。」傅國輝呵呵大笑,「那你們也太有緣了,是總經理和秘書,也是男女朋友,現在又住在對面……俊麒,你要好好照顧傅秘書,珍惜這段天賜良緣。」
「噢,原來你們還是……男女朋友?」歐千蕙也佯裝驚訝,「那真的是太有緣了。」
傅郁藍尷尬一笑。什麼天賜良緣?壓根就是她爸媽刻意安排她住在龍俊麒家對面的吧。
「既然我們都來了,不如就進去看看傅秘書住的地方,她剛搬家一定還沒整理好,或許有需要我們幫忙的。」
「不用了,董事長夫人……」傅郁藍想阻擋母親,但歐千蕙已經自行進入。
傅國輝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別跟我們客氣,我和我老婆都把員工當自家人一般。」說著,他也跟著進門。
傅郁藍一怔。屋里還亂七八糟,她爸媽進去是不打緊,可是讓龍俊麒看見一屋凌亂,她不是很尷尬嗎?
以為她臉上的不自在是因董事長夫婦的熱情而起,龍俊麒朝她點頭微笑,表示董事長說視員工為一家人的話並不假。
「總經理,請。」傅郁藍啼笑皆非。爸媽都進去了,她總不能把總經理擋在外頭不給進吧?
一早,門鈴聲大作,床上沉睡的人翻了個身,下意識地拿枕頭括耳,卻仍擋不住聲聲催的鈴響。
「誰呀?哪來的這吵人聲?朱嫂,那是什麼聲音?」
傅郁藍閉著眼,喚著家里佣人。平常她們可不會讓吵雜聲入她耳、擾她清夢,可今天……
「朱嫂……」頭好沉,緩緩張開眼,陌生的房間令她一楞,眼珠子往右轉,再往左移,僵了片刻,她才忽地想起自己昨晚己「搬家」的事。
她被老爸設計搬到總經理家對面,那麼一大早會來按她門鈴的,應該也只有總經理了……
「總經理?!」天哪,他按門鈴按多久了?
急匆匆下床奔出,跑到門前後,她整理一下衣服,快速將門打開,門外果然是一臉神清氣爽帥樣的龍俊麒,正帶笑看著她。
「總、總經理,早。」她尷尬的笑著點頭。
「還在睡?」
她干笑著,「總經理,你先走,我、我馬上好。」她想他是來「約」她一起去上班的。
「沒關系,我等你。」他徑自走入她屋內,「上午只有一個拜訪客戶的行程,我們不進公司,直接去。」他打量了下她身上穿的衣服,是昨天的上班服,顯然昨晚回屋後,她醉得倒頭就睡,難怪董事長夫婦離開後他來按門鈴,她沒應門。
「你有一個鐘頭的時間可以梳洗。」給了她時間後,他坐在沙發上四下環顧。
老教授在台灣時請他進屋里坐過一回,這屋里的擺設和以前都一樣,簡單明亮。
傅郁藍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還穿著昨天的上班服,尷尬不已。
「還是我下去買早餐再上來?」
「不,不用,我很快就好。」怕他等候無聊,她打開一箱特地請權叔幫她新買的拼圖,拿出一盒給他。「總經理,你若無聊就玩這個吧。」
「拼圖?」他放眼望去,箱內還有很多,「買這麼多,你喜歡拼圖?」
「也不是,小時候我爸媽忙,沒空陪我,我常自己在家玩拼圖,久了它就成為我打發時間的……」察覺自己忘了要出門一事,還差點坐下來和他聊天,她趕忙打住話語情急道︰「總經理,我、我很快就好。」
傅郁藍疾步跑回房間,感覺頭還一陣暈。
都怪她爸媽,昨晚「參觀」完她的住處,自然不可免俗的邀她一起到總經理家用餐,用餐時兩夫妻還一搭一唱,無非就是希望他們能早點結成連理,還擺出一副開明樣,老爸甚至直言說這年頭男女朋友同居也很正常……
這話羞得她低頭猛吃飯、猛喝紅酒掩飾尷尬,也或許是那帶著女乃香味的紅酒滋味香醇,她不自覺就喝多了,一頓飯吃完,她已感到有點醉意,便先行離席說要回家整理東西。一回到家躺在床上本想休息一下,結果竟然就睡著了,一直到方才他按門鈴她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