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流瀲和陸舟越是在年根兒才回到溫城的,因為申遠這邊他聘了一個總經理過來管理,要交接各種工作給對方,每天都忙的不可開交。
新來的總經理姓段,叫段純年,是個儒雅睿智的中年男人。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他怪眼熟的,可是她也確信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後來她在段純年的辦公桌上發現了一張彭韻和彭惟哲的合影的時候,才頓時恍然大悟。
那照片似乎是偷.拍的,彭韻一身黑色呢子大衣戴著碩大的墨鏡不知道在歪著頭跟彭惟哲說著什麼,彭惟哲則自然的伸出手來勾著她的肩低頭看著難得的乖巧的笑,看得出來母子倆的關系極其溫馨。
怪不得她會覺得眼熟呢,原來是彭惟哲跟段純年長得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想起當初彭惟哲忽然出國,她還跟陸舟越鬧了好一頓別扭。
她記得當時說是因為段家老爺子彌留之際想見一見這一直不被承認但卻是段家唯一的孫子,所以彭韻才緊急將他送出國了,那段純年的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回溫城的飛機上她纏著陸舟越給她講段純年和彭韻的故事,她忽然對他倆的故事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一個男人離開十六年後才回頭去挽回一段感情。
陸舟越很是無奈,
「我又不會講故事,這事你應該讓夏微涼來給你講!」
「可是她不知道這個故事啊,你講給我听我再講給她听然後讓她寫出來,這樣多好!」
她坐在他旁邊挽著他的胳膊不依不饒,他只好妥協,
「那我就簡單講一下大概吧!」
她連連點頭然後自動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他肩頭,他生平第一次扮演起一個講述者的角色,
「其實他們的故事很簡單,不過就是十幾年前豆蔻年華的彭總考入北京上大學,結識了風流倜儻的段總,然後兩人相愛,但是由于段總家世顯赫,父母乃至祖父母均是軍政界的高管,不允許他娶一個平民女孩,就硬生生將兩人拆散了,然後年僅十八歲的彭總輟學懷著身孕回到自己的故鄉N市,頂住流言蜚語的壓力自己創業並一個人撫養孩子長大。」
許流瀲抬起頭來有些遺憾地問他,
「那段總當年就這樣妥協了嗎?」
那個段純年看起來不像是那麼薄情的樣子,怎麼會就這樣輕易放棄了呢?
陸舟越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他不妥協也沒有辦法,因為他的家人說,他若是非要跟她在一起,就只能讓她死!所以他選擇了讓她好好的活下去……」
許流瀲倒抽了一口氣,眼眶都有些濕潤,
「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父母?我以後要是有個孩子,一定不會參與他感情的事!」
然而說者無意听者有心,她還在為彭韻和段純年之間的愛情故事心痛著,他直接將她摟了過來笑眯眯的開口,
「喲,我怎麼不知道你都把生孩子這事提上日程了啊?看來我得賣力一點了!」
許流瀲尷尬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們周圍的人,恨恨瞪他,
「陸舟越,這是公共場合,拜托你說那些話的時候小聲一點,或者最好不說!」
他才不管她呢,傾身過來湊近她耳邊驚喜地問,
「流瀲,你真的同意生孩子的事了?不如我們今晚回去就努力造人吧!」
許流瀲要窘死了,
「你好歹等我畢業了再說不行嗎?難道你要我挺著個大肚子去拍畢業照?」
她還有半年才畢業,不過大四這一年幾乎沒什麼課,大家都該準備考研的考研,工作的工作,年後就更沒有什麼事了,就等著七月份回學校答辯畢業就行了,可是他也用不著這麼心急的現在就生吧?
他皺眉想了想,然後將她擁在懷里用力吻了一下,
「那就都依你!」
她漸漸由排斥他到終于肯心甘情願為他生兒育女,他一時高興就忘了她還要畢業這事了。
*
這個世界很大,大到有些原本很親密的人就這樣漸行漸遠成陌路人。可是這個世界又很小,小到越是不期望見面的人,卻越是會遇到。
溫城機場這麼大,機場停車場這麼大,可是許流瀲卻偏偏遇到了陳青楚。彼時司機正在他們前面推著行李走著,她挽著陸舟越的胳膊走在後面,邊走著邊眉飛色舞地跟他討論著工作室的事情。
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他們車子旁邊的一輛銀白賓利旁的陳青楚,看他這樣子似乎應該是來機場接人的,而看他的神態似乎已經下車了好久,就那樣站在那里視線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們的方向,平靜的表情中卻又暗藏著一絲痛楚。
她滿臉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了下來,她忽然覺得現在這畫面很尷尬,她挽著新歡在舊愛面前笑得無比燦爛的,雖然她對陳青楚不再有任何男女之情,但還是覺得尷尬。
她
身旁的陸舟越當然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她的僵硬,抬眼看過去之後一雙銳利的眸子驀地眯了起來,他倒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別有深意地看了陳青楚一眼,然後抬手將她摟在懷里大步往前走去。
許流瀲垂下眼任他摟著走著,選擇對陳青楚視而不見,她覺得現在這種情況下,相見,不如不見。因為要去他們的車子那里,必須要經過陳青楚的車旁,越靠近的時候她越是覺得不安,因為頭頂上方陳青楚的視線一直在執拗的盤繞著。
陳青楚站在那里看著她對他的避而不見,心里升騰起一片荒蕪的絕望,如同這外面寒冷的天氣瞬間將他冰凍,剛從空調開得很足的車里下來的他,連牙齒都在打顫。
他剛剛一下車就看到了挽著那個男人的胳膊有說有笑笑靨如花的她,他不知道她在跟那個男人說著什麼,他只知道她燦爛的笑容狠狠刺傷了他的眼,刺穿了他的心。
他不由得就想起,高中的時候,她也曾這樣偎在他懷里青楚長青楚短的這樣那樣的說著,跟個小鳥似的嘰嘰喳喳著,有時候他也會嫌她煩,她就嘻嘻笑著不說話了,他瞬間又就心疼了,只好由著她繼續說下去。
不了解她的人可能都會被她有些冷的表象嚇到,都會不太敢靠近她,其實真正的走近她之後就會發現,其實她簡單的很,可愛的很,而且活潑的很。
比如現在她這般眉飛色舞說笑的模樣,他看著看著就覺得心痛難忍,什麼時候,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她,如今卻依偎在別的男人懷里有說有笑?這就是她所謂的愛嗎?
他記得他剛回國去找她的時候,她心里還是有他的,他能感覺得出來,他甚至能感覺出她想要跟他走逃離那個男人的渴望,可是這才多久她就變心了?
他不知道是那個男人的魅力真的太大,還是她對他的愛本就只有這麼少?少到別的男人稍微一用心,她就轉投別人的懷抱了?再想著自己一直以來對她的念念不忘,不由得覺得心中怒意翻滾。
只是,他又怎麼可以忽視,陸舟越對她哪里是稍微一用心,他是用了六年的心。只是,他又怎會懂得,所謂愛情,不是年少時美麗的憧憬,而是在朝夕相處中不離不棄的照顧。
看著兩人相依相攜走到他面前,他斂起自己的情緒上前狀似有禮的跟他們打招呼,但他是絕對不會招呼那個男人的,他看著她低垂著的瘦削臉蛋淡淡開口,
「小瀲,好久不見,怎麼又瘦了一些?」
他都這樣了許流瀲也只好無奈的抬起頭,只是,陳青楚的這寒暄,也太嗆人了吧。說她又瘦了,那不是明擺著在暗示她跟著陸舟越過的不好嗎?所以她即使抬起頭面對陳青楚,笑的也是有些尷尬,
「青楚,好久不見!」
陸舟越當然也听出了陳青楚話里的諷刺,但他懶得理他,因為他覺得現在擁有了她的心,那就是他最大的籌碼和武器。他無需做什麼,只需相信她就好。所以他只是抬手將她的羽絨服領子緊了緊淡淡對她說,
「我先去車上等你,外面冷,少聊一會兒!」
然後看都沒看陳青楚一眼的就轉身上了自己的車子。
*
據說各路人馬齊聚溫城,好戲將會輪番上演,求各種支持,嗷嗷。
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