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婉繼續向前走著,直到轉頭見與蕭煜隔開兩米多遠後,她才停住了腳步,「你走罷。」
蕭煜未有回話,俊逸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兩人陷入沉寂,只有外頭李梁指揮兵員的聲音,和腳步聲。
過了良久,靜婉以為蕭煜已經走了,才回轉過去的側臉,就發現他已經站在自己身後,靜婉怕蕭煜會看見自己的面容,急道︰「你怎麼還不走!外面的兵員都在等你哪!」懶
「你是在趕我走?」
靜婉背對著他,只感覺身後被看得冷汗狂冒。
「你快點走罷,不要待在這兒了。」靜婉也不知應該怎麼回答,右腳剛邁出一步,想離他遠些,左腳還未跟上,整個人就向後傾倒被蕭煜攬入懷里。
「你要干嘛!」靜婉忙用手遮住臉蛋,眼里是掩不住的驚慌和害怕。
蕭煜兩手環繞在靜婉腰身上,雖是一張親和溫煦的臉,身體上卻仍是纏著一股冷靜的氣息,無法抹滅這才是他的本身,「你是在怕我看見你的臉以後,想逃開你?」
靜婉後腦勺靠在蕭煜肩上,疑惑道︰「你……怎麼知道?」
「你是指我怎麼知道你的臉,還是指我怎麼知道你想逃開我?」
靜婉眸中閃出幾絲凌亂的思緒,「你放開我!」
蕭煜環在靜婉腰身的手,並未用什麼力道,只是擱置在她身上,只要靜婉輕輕向前就可以離開他,而她卻好似掙扎不出一般,到底是她掙扎不出,還是她喜歡這樣被他抱著?蟲
蕭煜未有所動,語氣蕭淡卻平穩,「放開你以後,你會正面對我嗎?」
靜婉沉默不語,而他卻早已預料到,也不等靜婉開口,又道︰「你的臉的確好看,但現在變丑了。」
靜婉的心驀地下沉,明明心緊貼在胸前,卻感覺似是墜落懸崖。
「你是打算一直這樣背對著我了?如果你的面容沒恢復,是不是打算再也不見我?」蕭煜的聲音徐徐進入靜婉耳里,聲音輕、柔,听在她耳中卻仿似最沉重的聲音。
「對,我是打算不見你了!如果我沒有恢復的……」
「那你為什麼要來軍營?」蕭煜不想听靜婉這些氣話,若是以他主子性格的話,最討厭听到的就是廢話。
靜婉‘倏地’輕而易舉掙開了蕭煜的臂腕,下一刻,她轉身正面對向了蕭煜,眼里是她鼓足了勇氣這樣對他,不管他會是什麼反應。
靜婉沉聲道︰「看到了?你想留想走,我隨便你。」
蕭煜唇角微微上揚,淡到根本看不出他的笑意,他喜歡靜婉這性子,直白爽快,任何一個答案她都可以接受。
「嗯。」蕭煜應道︰「我看到了,的確很恐怖。」
靜婉雙目不轉,仍是與蕭煜的眸子直視,無不顯露出她的勇氣,既然已經正面面對他了,如果他不愛自己,那自己也沒必要再去愛他,因為他喜歡的只是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
「我想留。」蕭煜溫潤的眸子里,含著一股主子時的睿智,他似是能看透靜婉的心思般的,每次都將語說在點子上。
靜婉小巧的嘴唇微微勾起,「謝謝。」
蕭煜也回道︰「不客氣。」
兩人愛的方式似乎都很平靜,三言兩語就好,無需過多的點綴繞圈,就到了愛的中心點。
蕭煜撫了撫靜婉的頭,柔聲道︰「早些睡,如果我在軍營,就每天都會來看你。」
靜婉點點頭,就被蕭煜目送平躺在床上,他為她熄了燭火後,就離開。
走時的他,將一直藏于袖里,注入進的藥物放回原處。
如果有一天,靜婉知道這一切……知道從進宮、再到與皇上相遇,知道她被下的啞毒,到她把處子之身給了皇上,再到現在的毀容,全是他一手操辦的會怎麼樣?
他不是沒想過,但他不管答案是什麼,他都不會放開她。
蕭煜走了那麼多步,在他的世界里是絕不能輸,江山不能輸,她也不能輸。
即使有一天她會恨他,他也不會放手,因為慕靜婉只要說過愛他,那在他的世界里就是永不改變,因為他已經付出真心了!一切就都來不及!並且由不得她!
靜婉剛睡下後,整個軍營就一片沉寂,兵員全都被領去打仗,軍營里只留下部分兵員睡著,等隨時替補上去。
直到第二天靜婉醒來,原本去的兵馬都還沒回來,她正要自己端水梳妝時,才發現架子上和桌子上全都擺好了一切,就連早點都放著。
軍營里都是男人,會進來的也只有蕭煜和清墨,蕭煜去打仗,自然也只有清墨才進來。
「婉兒,你醒了。」清墨拿著藥箱進來,「昨晚外頭很吵,你睡得……」
話還未說完,清墨就見靜婉臉上的傷痕一天比一天惡劣,傷口深深淺淺的露出皮膚里的肉,血不知什麼時候流的,現下又已干涸在面上。
他配制的那瓶藥可是沒離過身,怎麼會是這樣的效果?
清墨問道︰「靜婉,我昨天離開以後,你的傷口是不是還上了藥?」
靜婉想起昨晚蕭煜走後,營帳里雖沒有鏡子,為了快些愈合傷口,她就將藥水倒在手上胡亂抹了一把,「對啊,我上過。」
清墨將放置在一旁的藥瓶打開,藥水的顏色未變,氣味中增添了一種不易察覺的氣息,是昨天他配制藥材是沒有用過的,現下這瓶藥明顯被人動了手腳。
「靜婉,昨晚我走以後,你後來在做什麼?」清墨怕
靜婉擔心,所以並沒有開口問誰來過,只讓她自己說。
「你走以後我就一直在營帳里,後來……」靜婉輕聲道︰「後來我趁沒什麼人,我就沐浴去了……」
「什麼?」
「哎呀,沒有人看到,浴池里面……」靜婉慌張的轉了轉眸子,心虛道︰「浴池里沒有人,就我一個。」
清墨淡漠的眸子猶疑的看著靜婉,同樣是一雙杏眼,卻增加了幾分清雅般的蠱惑。
如果不是沁兒死了,他還會相信靜婉的話,但是昨天晚上他睡後,就听御醫們說軍營里死了一個女人,他連忙跑出去看,見是沁兒心里面也松了松氣,後來又去靜婉的帳子里,見她睡得好好的才放心。
「快準備兵器!黛軍沖過來啦!」
營帳外,只听駕馬聲和士兵的吼聲,「快準備兵器!敵軍來了!黛軍加派四萬兵來了!所有兵員都準備兵器!」
「婉兒,你留在這里別走,士兵會阻攔住的。」清墨起身道︰「我出去在你營帳外守著,一定不會讓你……」
「靜婉,跟我走!」
話還未說完,蕭煜就從外頭趕到靜婉營帳里,見清墨也在,眉宇不禁顫了顫,伸手就將靜婉拉到身旁,「快點,我們來不及了。」
清墨不滿道︰「你怎麼打仗的?都把敵軍引到軍營里來了,婉兒還是……」
「你能照顧她?」蕭煜打斷道︰「若你不能護她安全,就別插手。」
蕭煜邊說邊帶著靜婉出營帳,他自嘲一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最最不能護她安全的,三番兩次的傷害她,卻還自以為能夠保護她。
他喜歡操控她的命運,要她往哪里走,她就要往哪里走,只是憑借著靜婉對他的愛。
兩人走出營帳時,就已見到不遠處黑壓壓的人迎過來,人多的可怕……
靜婉看得心驚,擔憂道︰「蕭煜……你看那麼多人,我們能去哪兒……況且還有那麼多兵員等著你發號口令,你若是走了,那……」
蕭煜只是冷冷開口道︰「這場仗會贏的。」
蕭煜帶靜婉躲去了山下,可以看到山上營地的些許情形,而在山上,一匹白馬上騎著的就是黛國辰楠太子。
靜婉輕呼一聲,兩眼凝目不轉的看著他,一雙碧藍碧藍的眸子再特殊不過,她遲疑道︰「周皓……」
「周皓怎麼……?」靜婉不知周皓怎麼會到軍營里來,還成了黛國的人,她疑惑的看著蕭煜問︰「周皓怎麼是……」
蕭煜一字一頓道︰「周皓就是辰楠太子。」
靜婉整個人傻愣住,周皓一定多多少少知道軍情,更何況眼下黛軍多京軍一倍的人數,這場仗豈不是必輸無疑?
一整日,頭頂上時不時的傳來慘叫聲、兵器聲、嚎叫聲……
山並不高,甚至還可以從顛簸中爬上去。
起初靜婉還因為听著這些聲音瑟瑟發抖,後來躲在蕭煜懷中緩緩適應過來,而山上的聲音也隨著時久而變得漸漸弱下來,似是京軍愈來愈少。
現下已是戌時,月亮也已掛上天際,兩人一天都滴水未沾,蕭煜見懷里的靜婉身子愈變愈涼,就將衣裳退下蓋在她身上。
「靜婉餓不餓?」蕭煜搓揉著靜婉的雙肩,試圖讓她暖些,「我去找東西給你吃,你在這里不要動,等我回來。」
「不要!」靜婉一手抓住了蕭煜的手臂,眼里是慌張和擔憂,這種眼神不是一時半會兒才形成的,而是多少個日日夜夜才鑄成的,「你總是讓我等你,我不要等你,我怕一個人等你……」
蕭煜微冷的唇線勾了勾,重復道︰「等我,我會回來的。」
「我不要!」靜婉仍是緊緊抓著他不放,「你每次都說你會回來,可我每次都要等很久才能見到你,我不要再等你了!你以後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要我等你,我就邊陪著你邊等你!」
「殺!」山上傳來一聲熟悉霸氣的聲音,卻又帶著淡漠疏離……
靜婉抬眼看去,就見聞崢王爺駕馬到沙場。皇上不是明明不願派他出兵打仗嗎?如今又為何讓他出兵了?
蕭煜在一旁冷冷看著靜婉的神色,像是能把她每一神思都看穿般,「昨晚打仗時,我就派人去傳訊告訴皇上,沒想到皇上今日就已派萬兵過來了。」
靜婉點了點頭,仍是看著山上的情形,卻不曉蕭煜的眸中斂去了另一神色,是對一件事的隱瞞。
本是黛軍佔了上風,而後聞崢王爺帶兵潛入,立馬京軍佔了上風。
戰火紛飛四起,在墨黑色的天空下顯得慘烈無比,此時的夜空,已飄下了點點雪花,陵川一直都較早進入寒冬,這兒的地方也比其它地方要冷得快。
血水與雪水融為一體,原本靜謐的夜晚只留下嗜血的殺字,和濃重的血腥味。
「靜婉,下雪了。」蕭煜牽起靜婉的手想往回走,「我們去別處避一避罷,別染了風寒。」
靜婉被牽著手,卻未動,仍是站在原地,「我想看……」
「會贏的。」蕭煜冷眸輕眯,眼里的陰鷙一不小心就顯露出來,然靜婉雙目牢牢緊鎖山上,未有松懈,反是讓她不悅。
「靜婉。」蕭煜的語氣重了重,帶著一股冷意,與這場雪襯托得更為相應,「跟我走。」
靜婉見蕭煜語氣與方才的不同,抿了抿唇,還是由他牽著。
才走兩步,耳邊再次響起聞崢王爺的聲音,在寒風中夾雜了不易察覺的悲涼,「把慕靜婉的尸體給本王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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