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年最後看了眼那離去的身影後,便消失不見。以至于涼霧再回頭尋他的時候,那里就像從未站過人般……
裴府
紫衣少年抬頭看了看那塊燙金牌匾,撐著傘神色漠然的緩步進去。偌大的人府邸里,竟沒有可以點綴的花草。更多的是一些怪石假山。
府內整齊的的站著兩排僕人清一色的素白喪服,此時都恭敬的低著頭。
少年見此陣仗微微楞停下腳步。「這又是唱得哪一出?」淡漠的聲音里听不出情緒
為首的一個老僕恭敬的上前,顯然是這幫下人的頭「回紫禪少爺,奴才們這般穿著,都是依著主子的意思」那老僕說這番話的時候,依舊是低著頭,態度極極其恭謙。
紫禪聞言好看的眉峰微微一挑,冷漠的神色有了一絲松動「你是說他回來了?也對,你們這樣肯定是要經過他的首肯的」紫禪自問自答的說
「主子他,他回來沒看到少爺很不開心」老僕思量著最合適的詞來思量主子的意思。
「知道了」說完便把傘交給老僕,正午的陽光依舊讓他有些無法適應,皺了皺好看的眉。朝他們口中那個主子的房間走去。
那個房間位于府邸的中部,獨獨的一個院落。
紫禪站在門前也不通報,伸手推開門。撲鼻而來的就是濃厚的藥香,雖然已經習慣,可是還是不自覺的皺了皺鼻子。
房間布置得極其簡單,沒有任何可以的修飾物件。
「你回來了……」紫禪朝著那個層層帷幔之下的人影說道。那人似乎不願讓人看清自己樣子,床的周圍都圍著厚厚的帳子,看不清真容。只隱約看得見一道修長得人影,因為紫禪的到來費力的撐起身子,靠在床沿。
「這句話不是應該我問你嗎?」碎玉般好听得嗓音帶著微微的沙啞,透過帷帳傳出。
紫禪也不急著作答,朝著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左手把玩著桌上的白玉瓷杯,眼神有些飄忽「悶了,出去走走……」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從帷幔中傳出,那身影有些搖晃「我記得我說過,你不可以離開這里的……」聲音因為咳嗽更加地沙啞,听得說此時那人說話很費力。
「我記得我也說過,我的來去是自由的」紫禪看著那帷幔出得修長身影淡淡的說
「自由?哼!」那人諷刺的輕哼到「你認為這樣奢侈的東西是屬于你我的嗎?你活了這麼久連這麼個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那聲音似乎故意挑釁般說道
「啪!」手中的白玉瓷杯應聲而碎,可是如畫的俊顏上卻依舊是冰涼一片,看不出情緒。
「紫禪,你動了情緒……是因為你身上氣味的主人嗎?」那好听的聲音似乎並不在意那唐突的舉動。
「……」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一個異類,我對她只是好奇……」
「不要忘了本分就好」
「不用你提醒我,什麼是本分」
「紫禪……」那聲音里透著隱隱的疲憊「你應該知道我時日無多了……」只有在他面前這般的脆弱才會泄露絲毫
「就因為這個你才讓下人們換上喪服?」
「你因該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那人似乎有些累了,輕輕動了動身子靠在床柱之上「咳咳咳……諷刺嗎?主子還沒死,就要提前穿上喪服。這一舉動無疑是宣誓我已經是個活死人吧?」
「掩人耳目而已」紫禪平淡的嗓音里依舊听不出波瀾
「呵呵呵……紫禪,沒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我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你死後我會接手這里」手輕輕一帶,那原本破碎的白瓷玉杯便又恢復如初
「如此我便放心了」這一局生死棋,能否起死回生就要各自看天了「紫禪,這一次我去後,你有何打算?」突然很好奇,他擺月兌了自己這個主人會有什麼打算。
紫禪聞言抿了抿薄唇「你知道的,我的宿命……」
「要是我沒有記錯,你的宿命是延續在我們這一族的血脈之上的。可是如今,到我這一代,如若失敗的話。便談不上還有什麼血脈了」
「你死了又如何?在死之前不解開契約我永遠也擺月兌不了」琥珀色得眼眸透過斑駁得木窗,看向外面,若有所思。
「正因為如此你才如此效忠我們裴家?有契約束縛你永遠做不到逍遙灑月兌。告訴我擺月兌了,你有什麼打算?」有契約在身的他即做不了妖也做不了仙,只能待在凡間與凡人為伍。
「不想再如此寂寞的活著,即便是成仙也不想寂寞……」思及此,那張露著半張白骨的臉在腦海中浮現。
如果擺月兌了宿命,自己應該先去找她吧?不知為何自己竟會對她這麼上心。和她在一起應該不會寂寞吧?寂寞的太久,到如今卻是如此渴望擺月兌它……
「說的也是,每一代族人都是在你的伴隨下長大。你看著他們盛,看著他們衰。他們卻都從來沒有和你一直相伴。這份寂寞你忍受的太久了吧」打從有記憶之時,他就在自己身邊跟隨,即不走開,也不靠得太近。對于自己這個所謂主人也是保持著不冷不熱得態度
「這些等到你失敗了再對我說,你一天不死,我便不會離開」語氣雖然淡薄,卻沒有任何惡意,只是在闡述著自己的立場
那人似乎早就習慣了他的這般態度「也是。不過紫禪你要做好一直陪在我身邊的打算。你該明白我和家族中的那些弱者不一樣……」
「掩月,笑到最後才是勝者。在我看來,你所選擇的那條道路上你要除掉的人與你勢均力敵。如若不然,你也不用如現在般。棋行險招」
「呵呵呵……呵……咳咳咳!你說的對!要不是他,我也不用弄成現在這個樣子!」那人的手段陰毒,連一向小心的自己也會中招。
如果不是他放出消息要去挖自家的墳地,自己又擔心墳冢中的秘密被暴漏,怎會因為要去查看墳冢中的情況而被那毒物所傷?!
「你明白就好。我雖為異類,但是終究改變不了閻王的生死薄。」紫禪半垂下眼瞼,掩去眼中的光華說道
「咳咳咳……我……我會小心的,對了弟弟他們的墳地可有損害?」掩月在提及自己唯一在乎的東西時,口氣中的冷冽便換上了關切。
「那人似乎就是抓住了你這一點弱點,才有機可乘」琥珀色的眼眸看著那帷幕之中的聲音說道
「可好?他可好?」掩月語氣中有些急切
「我已經安頓好了,你不用擔心。再也不會有人可以打擾到他了們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用,保不住他的命,更讓他的尸身受辱!」掩月一拳打在床柱上,口氣中的悲憤之情溢于言表
「做好你要做的的事,便是讓他們安息得最好辦法」紫禪淡淡得說道
「紫禪,你是否會怪我。怪我讓你變成他的模樣陪在我的身邊?」口氣隨即恢復平和
「一副皮囊而已,于我來說沒有意義……」
「是啊,你沒有人的那些多余的情感……」
「你還有什麼事要交代我去做的嗎?」紫禪站起身靠近帷幔說道
「桌子上有一張我寫下要交代你做的事……我「死」後你便照著上面做吧……」
「知道了……」
「紫禪。我累了……」掩月緩緩滑下床柱平躺下來
「好好休息……死,不是結束。而是更殘酷的開始」紫禪不再多說什麼
帳中人沒再言語,顯然是默認了紫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