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痛 第九章︰靜穆的戒毒所

作者 ︰ 蟬鳴暮秋

早上起來,婺城已經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艱難地騎著電動車,我到了單位。或許,我該接受老爸的建議,在江北租套房子,這樣,我去上班的路程也會近點。

我先到辦公室放下小包包,然後便去了總值班室。

今天是醫院化驗室的小舟值班。人如其名,小舟長得小巧玲瓏,她已經是個五歲男孩的母親了。別看小舟在「ktv」充滿「霸氣」,現實生活中,她是個極為和善的人,富有同情心,同事之間的關系也處得相當融洽。在我面前,她處處以「大姐」自居,更是十分熱心地關注著我的「終身大事」。迄今,她都已經為我介紹過了三位男朋友。只是我是一個也沒去見。不過在心底,我還是十分感激她這個「大姐」的。

小舟是四川成都人,原先在四川聯大附屬醫院化驗室工作。丈夫是駐婺部隊的校官,幾年前小舟隨軍來到了婺城。她是個正宗的「辣妹子」,但她的「辣」也僅僅只是表現在「ktv」里。上個月,小舟又帶了丈夫部隊的一位尉官來戒毒所,不過我沒遇見,臨時外出而錯過了。小舟說下次有機會再見面。我被弄得哭笑不得,我已經多次對小舟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但她就是不信。

今天她又提起那尉官,說他丈夫說了,這小伙子很有前途。我對她說大姐,算我求你好不好?你別再給我介紹男朋友了。難道你希望我與現在的男朋友爭爭吵吵,你才開心?小舟听了也不惱,說那以後再說好了。接著她一本正經地告訴我,說所里昨天來了一位新的戒毒學員,名叫厲媛。厲害的厲,名媛的媛。

日常中,我是小舟的妹子。但在工作中,我是她的領導。在這一點上,小舟分得很清,絕不含糊。她告訴我,昨天厲媛來了以後,情緒十分低落。與誰都不說話,整天低著個頭,讓人看著都心疼。我對小舟說我們的「軟」只能表現在心里,一定要「不動聲色」,否則會動搖她們戒毒的決心。小舟說我看不慣那些進了戒毒所還態度囂張的娘們。但這個厲媛不同,我想她是誤入歧途的。我說先不管她是怎麼染上的,關鍵是我們先在生理上除掉她的毒癮,然後再從思想上去關心她幫助他。小舟笑笑,說陳所教訓得極是。

這個「大姐」,我真拿她沒辦法。

佩戴好胸牌,我對小舟說昨天又不是你值班,你怎麼知道厲媛的情況?小舟說昨天她是替小胡的班。

小舟陪著我去了「女性戒毒區」。

在我來婺城工作之前,我腦中的「戒毒所」是門崗林立警衛森嚴的地方。然而其實並沒這麼夸張。就說我們這里吧,白白的房子,綠綠的草坪,干淨的走廊,有序的工作人員……這里近似醫院,更像療養院。

二層是男性戒毒區,我們現在要去的女性戒毒區在三樓。偶爾樓梯上會遇到幾個步履匆忙的醫護人員,相熟的或不熟的也都會點頭致意而不會高聲喧嘩。

來到三樓,女區管教為我們打開了那扇寫有「女性戒毒區」字樣的大門。里面是長長的空蕩蕩的樓道,頭兩間裝著鐵柵門的房間就是戒毒學員的勞動室。近三十位穿著統一服裝的女性圍著張大桌子在勞動。今天她們的工作是穿門簾珠子。听到門響,面對著門的幾位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後又迅速低頭,繼續著手中的活。這些全都是吸毒的,讓她們參加勞動,為的就是鍛煉她們的意志。從三樓的第三間房開始是寢室,每個房間五張床,里面的被子疊得有稜有角。床旁則是一排成直線的臉盤牙具。我們對戒毒學員實行的是半軍事管理。

在她們的身後轉了一圈,我對小舟說,你今天注意一下,那個新來的厲媛如果有什麼反常就帶她來見我。年紀輕輕,真是作孽。

小舟說好的,送我出了女區。

我一個人下樓了,我還得去二樓的男區看看。

回到辦公室,我月兌掉了多功能大衣。房間里比外面暖和多了。

雪,還在紛紛揚揚地下,向窗外望去,院區的草坪已不見一絲綠色。道旁的桂花樹也披上了銀裝。寒風夾雜著雪花從沒關嚴實的窗隙里鑽進來,凍得我只打哆嗦。我今天穿得並不多,制服里面是件V領的羊毛衫,然後是警藍襯衫,紫紅領帶。當然,最里層我還穿著那天老爸帶給我的保暖內衣,要不然還真的受不了。端杯熱茶,我走到了窗前。

窗外已是一片白色的世界。銀裝素裹,好一派北國風光。雪景雖美,但下班後如何回家,卻讓我犯愁。

一聲「報告」,小舟來了。她說今天天冷,生產任務恐怕完成不了。是不是要讓她們加加班。我問業主催得緊嗎?小舟說時間倒還寬裕。我說能不加班就不加班。她們來這里的目的是戒毒而不是打工賺錢。天冷,早點下班,明天接著做,只要不耽誤業主的活就行。

小舟應著走了。我也坐回了辦公桌前。

小表哥今天出院,但瀔水我是去不了啦。別說天還在下著雪。就是不下,我也不敢開。雪天路滑,我對自己的車技特沒信心。

我打電話給小表哥,小表哥說這樣的天氣你來我還不放心呢。他說外公的拐杖這一二天我也用不著,過幾天再說好了。

我給老爸老媽都打了電話。我知道稠州也下著大雪,我要她們自己多保重。我還給爺爺打電話,讓他這二天不要出去走。爺爺家里呆不住,每天都喜歡出去在附近溜達。打完電話,我覺得自己好嗦,都快成老女人了。

老女人?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女人?我自嘲地笑了。

如今的「苦咖啡」已在杭州工作。不知他是否已經從福建回來。幾天前他給我過一個電話,說是陪老婆回福建老家一趟。今天我想打他的電話,但最終沒有。

福鼎,福建寧德地區唯一靠海的城市。他老婆就是福鼎妹子。恰恰,我和他也去過一次福鼎。那是我們大二的暑假。有一福鼎的同學熱情地邀請我們去他的家鄉游玩,于是我們便相約去了。太姥山,楊家灣,但最令我難忘的卻是牛郎崗海濱浴場。其實我去過許多風景秀麗的海濱,但小小的牛郎崗卻銘在了我的心里。莫非,只是因為他在身邊?

雪天,瀔水小老板的沙畫攤應該也擺不出去了吧?白天打工,晚上練攤,還真的辛苦。看他的模樣,不像是從農村來的。而且,還有很不錯的文化修養。他的老家在哪?現在又在哪里上班?有機會我得問問。說心里話,我對他有興趣,當然,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興趣。還有,他和小莉到底是什麼關系?不是兄妹,不像同事。要不,是主雇?總經理,女秘書。哈哈,還虧我想得出來。

老媽又打我電話里,老媽說朱阿姨對我有點意思。老媽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朱阿姨想讓我做她的媳婦?真搞笑。我都不明白老媽怎麼回事。一會說她瀔水公司的總經理,一會又說朱阿姨的干兒子。看來,哪天我租個帥哥帶回家,讓她們都死了這份心。我陳嬿,還沒淪落到要她們幫我介紹對象的地步吧?

我有我自己的原則。三十歲以前出嫁,我覺得都不晚。緣由天定,是急不得的。

窗外的雪,似乎愈下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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