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敲在窗欞之上,寂靜而清涼的夜,格外地讓人心生寂涼。
車輪輾過的石子路上不時發出咯吱的聲響,悅耳的風鈴遠遠便傳入睡夢之人的耳中,那是送嬪妃回宮的御輦,這幾日每至丑時,都會準時地在宮中悠然響起。
庭苑深深,愁悵不覺浸人心。
睡夢不覺醒,一回神,耳中卻無鄉音。
冷冷清清,夜雨簾外听。
蘇若情披衣坐起,看著窗外暗淡的光線,思鄉的情緒越發濃溢。
想起每逢夜雨時分,爹爹的膝關節便會異常疼痛,不知貪睡的若芷此刻是否會擠一把熱毛巾替爹爹敷上,不知忠心耿耿的吳伯是否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姜湯,前來讓爹爹服下……
「嗚~」耳中驀然听到一聲低微的簫聲,在滴滴嗒嗒的雨聲中,顯得那樣的清脆,又是那樣的飄渺而遙不可及。
雙手不覺輕環身體,蘇若情靜靜地听著那低沉的簫聲,方才的思鄉心情也被這曲微微憂傷的簫樂而觸動,只覺四周的孤寂一下子將自己完全籠罩,就算自己緊緊地環抱著自己,卻依然空冷無比。
這里,便將是自己此生要永遠生活的地方,空曠而清冷,孤獨而寒涼。
從前在家時,無論夜有多黑,她都可以無憂無慮地一覺睡到天明;便是偶爾夜間醒來,听到若芷那均勻的呼吸聲,她也會欣然一笑,小小的房間,卻處處充滿了讓人暖洋洋的暖意。
而盡管這里白日也清雅怡人,可是每每夜深人靜,這里始終無法溫暖了她的心。
雨聲漸停,而簫聲卻更加清晰,仿佛就在附近,那樣清楚地映現在蘇若情的心上。
讓她突然很想出去看看,是誰在這寒涼的雨夜不眠吹簫?又是誰,也與自己一樣,對這個深宮感覺不到半絲溫暖。
出了宮門,循聲向右,簫聲依舊不疾不徐,空靈而悠遠,似在天際又在耳邊……讓蘇若情原本以為就在附近的簫聲,卻是左右尋不見吹簫之人。
不覺來到一處偏僻的宮殿之外,四周早已沒了宮人為之掛上的宮燈,清清冷冷,一如此刻的悠遠簫聲,讓蘇若情因夜風的吹臨而身體微微一顫,不自覺地快步越過此處向前而行。
「夜半寂客尋音渺,宮中何人品玉簫?哀聲幽怨滿心澆,聲漸悄,遣我悶無聊。」再行一陣,簫聲竟是漸漸不聞,蘇若情左右環顧,卻是不見半個人影;唯有她孤孤單單地披著一件寬大的風袍,正仁立在腳下的這座榔橋之上。
橋下流水淙淙,她獨自望著空無一人的四野,心中一陣發酸。
本以為這宮中也會有人跟自己一樣渴望獲得溫暖,卻不想,竟是自己產生的幻覺,這若大的皇宮之中,哪來吹簫之人?
只不過自己思鄉成災,以至耳中出現幻听罷了。
「風停雨歇簫聲靜,誰道宮牆無知音?一曲簫聲引玉人,聲漸清,揚我好心情。」驀然一聲清朗之音在身後響起,只覺夜風忽揚衣袍,蘇若情心驚回頭間,一抹飄忽欣長的人影便直直定在自己眼前。